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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赖-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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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没了太子的制衡,曾神权的权势在朝中几乎无人可敌。”钱沛醒悟到,为什么莫大可说唐王的下场可能比太子更惨了——原因有一个,老皇帝绝不容许自己的儿子将来登上皇位后受权臣掌控。他费尽心机夺取皇位,在位二十多年已饱受朝中几大势力倾轧掣肘之痛,岂能再让自己的儿子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甚至被权臣发动宫廷政变再来一次改朝换代?说得更明白一点,普通人下岗丢的是饭碗,皇帝下岗丢的是命。所以说黄袍加身,万众瞩目,虽然待遇优厚,但到底是一项高风险职业。

莫大可点点头,问道:“你小子怎么受伤了,昨晚就觉得你有点儿不对劲。”

钱沛把两遇居巫奇的事情说了,苦笑道:“也不知老鬼这块护身符灵不灵验。如今老子的这条小命就等于时时刻刻挂在居巫奇的账本上,什么时候要勾要划,全凭这妖人的一时心情。”

莫大可徐徐道:“居巫奇暂时不会动你,她的师父当年就是被老鬼打成重伤,一蹶不振的。在杀死老鬼之前,你还有用。”

钱沛顿时心定了,不就是被当成诱饵么?当诱饵总比当死人强。从昨夜的表现来看,居巫奇十年八年里是赶不上老鬼的修为了。等十年八年之后,自己说什么也不给居巫奇机会找到自己。

可莫大可接下来的话令钱沛大吃一惊:“你第一次见到的那个人,不是居巫奇,肯定是有人假扮她来试探你的底细!”

钱沛原本也有此怀疑,听莫大可这么一说,更加确信昨晚主动上门的那个居巫奇是个冒牌货,不禁怒道:“谁吃饱了撑的,跑到老子家里来逗老子玩儿?”

莫大可摇摇头道:“太子的人,唐王的人,甚至是其他派别的人都有可能。”

钱沛怀疑地看着莫大可,这家伙是不是有所保留,他应该是猜到了一点线索却不肯说出来。但也许莫大可可以帮自己一个忙,他道:“老莫你不是特恨罗刹蛮子吗?找个机会把居巫奇做了怎样?”

莫大可瞄了一眼钱沛,冷笑道:“你当我笨蛋,有本事你自个跟老鬼说去。”

钱沛拍马屁道:“你不是自称是老鬼的影子护法吗?有本事保护老鬼的人,本事一定比老鬼还大。你帮帮忙,办完事我请你吃饭。”

莫大可捋捋胡须,不满道:“这么漂亮的女人你也舍得下毒手,还是不是人?”

钱沛反驳道:“记得云中兵院的讲书祁舞婷风骚妖娆,又是被谁下了毒手?”

莫大可没理他,钱沛没奈何只得转换话题道:“要不你想办法把迦兰送出城去?我府里人多眼杂,不方便。”

“行啊,你把她送到老子这里来。”莫大可爽快道:“老子管吃管喝管住。”

钱沛怀疑道:“你不会监守自盗吧?我必须郑重警告你:她可是老子的女人!”

莫大可一怔,目不转睛盯着钱沛。钱沛心里发虚,咕哝道:“你眼红什么?”

莫大可摇摇头,出奇地没有反唇相讥,深思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钱沛不以为意道:“事实证明老子很有女人缘。”

莫大可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放屁!迦兰还是留在你那里,就说是新买的歌姬。你给老子听好了,盯紧她,要让这个丫头跑了或者再搞点什么新花样出来,老子可不管!”

钱沛心头突然一跳,先前府里来了个假冒伪劣的居巫奇被自己当机立断地轰走,虽然冒了点风险总算顺利解决了。难道说这趟迦兰来找自己寻求保护根本就是故意接近,自己让个超级卧底跑来了家里?美人计加苦肉计,结果自己就很男人地中计。

钱沛有点着恼道:“你也太够意思了吧,明知道她有问题还留在老子身边?”

莫大可咧开大嘴一笑道:“谁能和你比搞定女人的本事,你若自称老二,谁敢说他是第一?人家现在非要挤进来一起住,你可别让人失望!”

◇◇◇◇

钱沛在莫大可的衙门里混到中午,蹭过午饭后才心满意足地告辞。

接下来的两天里他少有的安分守己,乖乖待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养伤。

也许居巫奇听进了老鬼的警告,也没再来找钱沛的麻烦。至于唐王晋王,都在明里暗里积极应对太子遇刺这件事,调兵遣将对未来五年十年的战略规划进行重新布局,哪儿还有精神来管他这个冒牌的大魏秘使?

倒是永安城里的绣衣使、金吾卫像打了兴奋剂似的,昼夜不停搜寻迦兰的下落。

钱沛每次听见府门外有马蹄声响起,就会条件反射般的神经紧张。

虽然说大风大浪他也经历过许多,但京城这一亩三分地里藏龙卧虎,自己一头扎进来,还顶着块大魏和谈使的破招牌,那跟咩咩叫唤着往老虎洞里跑的小羊羔有什么两样?眼下别说去摸老虎屁股,能不引起老虎的注意便已经是奇迹了。

这天下午尧灵仙出门办事,一直到掌灯时分还没回来。钱沛猜她此刻十有八九正和晋王花前月下把酒言欢,不由倍感郁闷。

他转念想道:“莫大可叮嘱老子盯紧了迦兰。可这两天我忙着养伤,也没怎么去照看她,未免有点对不起老莫。”

于是钱沛整整衣衫大踏步进了迦兰的小院。

迦兰果然不负所望情烈似火,两人在房间里翻翻滚滚好一番鏖战,直到筋疲力尽后双双昏沉沉地睡去。

夜近子时,迦兰忽然睁开眼睛,借着窗外照进的幽幽月光打量钱沛,小声唤道:“阿龙,阿龙……”连呼几声,身边人都没有动静,睡得像头死猪。

她悄然起身穿好衣衫,掀开后窗娇躯一弹,犹如只狸猫轻巧地翻身上了屋顶。

钱沛的双目遽然睁开,侧耳听见屋顶上迦兰远去的微响,迅速翻身起床,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裤衩飞快地套上,戴上头罩跳出后窗。

他的肌肤上全是适才鏖战时迦兰留下的抓痕和齿印。如果仔细看,可以依稀发现那些抓痕的表面微微泛起一层几不可觉察的暗绿荧光。

那是迦兰的指甲划破肌肤,指甲油渗入钱沛的血液后造成的。当然,迦兰用的可不是普通的指甲油,而是渗杂了某种令人失去知觉的特殊迷药成份。假如不是他油盐不进万毒不侵,那真得一觉睡到大天亮才会醒。相信到那时候,迦兰早就夜游完毕躺回了床上,任谁都不知道她夜半三更曾经离开过。

月色下,迦兰娇小的身影飞檐走壁出了府宅,朝西北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臭丫头,我倒要瞧瞧,你到底约了谁?”钱沛隐形匿踪远远缀着迦兰。

两人一前一后,避开巡夜的金吾卫奔出十余条街巷。迦兰的倩影一闪,跃入一座僻静的小院子里消失不见。

钱沛伏在街对面的屋脊上,探脑袋往里打量。院落中原本一片漆黑,忽地西厢房亮起了一盏灯,隐隐绰绰看到窗底下有两条身影。其中一条应该是迦兰,另一条从外形上判断是个男子。

原来这臭丫头脚踩几条船——可这条船的船夫又是谁?钱沛有点好奇。但屋里两人谈话的声音极低,他竖起耳朵偷听了半天,也不晓得迦兰究竟在和那男子说什么。

莫大可的怀疑是有道理的,这位太子妃的确有问题。至少,太子遇刺绝不是她情急失手误伤。历史的结论是,误会与偶然之后永远都掩盖埋藏着野心与阴谋。

难得良心发现做回好人,却差点被人给利用了,钱沛很生气。他的眼睛扫了圈空荡荡的院落,身躯悄无声息地从屋脊上飘飞而起,掠向对街的西厢房。

你姥姥的!钱沛突然发现,在西厢房背面的屋脊上,居然也一动不动地趴着个人!

与此同时对方也已发觉到背后有人,猛地翻转过身挥手向钱沛激射出三枚金针。

这位金针杀手,趴房梁的家伙赫然便是晋王府的首席幕僚,号称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易司马易先生。

然而当务之急显然不是跟易司马打招呼套近乎,他得先躲开那三枚致命金针再说!

金针人人会射,巧妙各有不同。不说易司马发射暗器的手法几乎臻至登峰造极的地步,速度更是快到极致,等到钱沛灵台锁定时,那三枚金针已迫面而至,分取他的眉心、心口和下阴。

“这老东西真阴毒,居然出手就让人断子绝孙。”钱沛心中暗骂,运掌首先劈开射向下阴的金针,接着扭屁股躲过另一枚,可第三枚还是钉进了他的肩膀。

没等钱沛运劲迫出金针,易司马的身影倏然倒翻飞空,手指缝里夹着四根尺许长的“救死杀活针”刺向他的面门。银光闪闪的针尖微斜,分别对准了钱沛的四处要穴,无论哪里捱上一记,都必死无疑。

钱沛根本没工夫拔出神棍匕首招架,在先机尽失的情况下,在无法扭转败局的情况下,为了保命,他毫不犹豫地张口叫道:“来人呐,抓刺客——”

这一式“贼喊捉贼”果然立竿见影。耳听“哢吧哢吧”弓弦响动,数十支弩箭铺天盖地射向易司马。

易司马一记冷哼舍弃钱沛往后疾退。他的背后衣衫霍然鼓起,像一只鼓足风的气囊,弩箭激射在上纷纷滑落。更多的弩箭在他面前走空,锐啸着消逝在黑暗中。

这时候五个伙计打扮的人各持兵刃跃上屋顶,自然而然是冲着易司马去的。

钱沛松了口气,向那几个伙计招呼道:“死活不论,别放跑了这家伙!”掣出神棍蹦落院中。只见西厢房里的灯火已然熄灭,他踹门闯入,屋里空无一人。

钱沛在屋中飞速绕转一圈,用棍子在墙上床上和家具上叮叮咚咚轻轻击打。

忽然他的身形一顿,停在了一排书架前。架子上摆满了医书和一些三钱不值两钱的古董玉器,钱沛感兴趣的当然不会是这些东西。他伸左手在一尊小铜鼎上试着摇了摇扳了扳,耳朵里听到书架后发出一记异常轻微的机关响动。

钱沛用力一推,书架转动起来,露出了隐藏在它后面的一条黑洞洞秘道。毋庸置疑,迦兰和那个神秘男子就是通过这条地道先一步逃走的。

可易司马已杀光了外头的伙计追入屋中。他左手迸立如刀,劈出一道掌罡袭向钱沛背心。钱沛侧身招架,佯装不识道:“你是什么人?鄙人掌下不杀无名之鬼!”

易司马一声不吭,掌针齐施招招夺命,压得钱沛透不过气,满屋子滴溜溜乱转。

突听“嗤啦”脆响,钱沛的头套被易司马扯下大半,露出满脸的紫色络腮胡。

“你……”易司马低咦了声,还没来得及往下说,就听四面八方全是暗器破空声。

一把把食指长短的淬毒月牙刃洞穿屋顶墙壁和门窗爆射进来。它们在空中急速旋转,化作无数夺目的光轮,有的横着有的竖着,还有许多偏斜飞转,教人完全无法把握其飞行的轨迹规律。

仿佛心有灵犀,钱沛和易司马猛然转身,两人背靠背各管一方,使出了浑身解数。

真到了要命的当口上,钱沛也只能赌一把易司马的人品了。他将功力猛催到八成,手中的神棍大放异彩,迸发出一束束殷红色的光飙。

这些光飙每一束都有两指粗细,薄如蝉翼却犀利而坚韧。满空攒射的月牙刃激撞在光飙上纷纷断裂,继而被汹涌狂放的棍风绞碎。一时间钱沛的身周腾起绚烂的红澜,又有星星点点的银芒在闪烁在爆裂——那是淬毒的月牙刃。

易司马也不含糊,他飞速褪下身上长衫,像黑色的旌旗般鼓荡飘展。能够穿透坚硬石墙的月牙刃宛若飞蛾投火,即不蹦飞也不碎裂,牢牢吸附在了衣面上。

片刻之后暴风骤雨戛然而止,屋里屋外又恢复了一片死寂。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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