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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升的腰带,却惊咦道:“这是什么?”
她从腰带里掏出一个密封的蜡丸,交给钱沛。钱沛捏碎药丸,从里头取出一张皱巴巴的字条,念道:“请尽快将三干石茶盐运连出关,货到付款,知名不具。”
唐朝升愣住了,什么时候自己腰带里多了颗蜡丸?他是纨绔子弟,但还不至於白痴到家,急忙叫道:“这不是我的东西。”
“不是你的,那怎么会在你腰带里藏著。”钱沛声冷笑,“谁运的茶盐,收货人是谁?为什么朝廷明令禁止的东西,要私运出关?”唐朝升吓傻了,拼命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钱沛也在摇头道:“装疯卖傻是过不了关的,用刑。”
这回换新花样了,赵玉香握著柄牛角尖刀走近唐朝升道:“唐校尉,你有没有听说过‘弹琵琶’?就是用刀于割开皮肉,帮你一根根的剔肋骨。”唐朝升小脸惨白屎尿齐流,哭叫道:“你们要我说什么,我没藏蜡丸啊
赵玉香叹口气道:“唐校尉,那就对不住了。这里进来的人,个个都说自己是良民,可几鞭子下去什么丑事都招了。难道你也想学他们?”
突然门外有人娇叱道:“住手!”牢门开,唐青瓷面色铁青地走了进来。
“大姐?”唐朝升嘴巴动了几动,终究叫出了声。说实话,他向看不起唐青瓷,但此刻身处平生从未体验过的恐怖地狱里,也只能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了。
“大姐快救救我,”他鬼哭狼嚎道:“他们非说我用蜡丸给人送信,那是栽赃啊!”唐青瓷转脸问钱沛道:“钱大人,你们为何要抓我弟弟。就算他用蜡丸给人送了封信,不知又犯了哪条王法?”“就是,就是!”唐朝升深刻感悟到,关键时刻还是亲人可靠。虽然往日没少欺负唐青瓷,可姐姐到底是姐姐,在要命的时候向自己伸出了温暖的纤手。
“唐将军,你也听到了,令弟已承认他在替人送信。”钱沛慢条斯理道:“至於这封信的内容,还是请你亲自过目吧。”
唐朝升瞪大眼睛,心想自己何时承认用蜡丸送信的事了?就见唐青瓷看过字条,玉容微变道:“钱大人,我想和唐校尉私底下说几句话,请你行个方便。”
钱沛犹豫了下,道:“好,但时间不能太长。”带著红袖七仙女关门离去。
他来到牙房坐下。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唐青瓷手拿纸供状来见钱沛。供词七颠八倒,大意仍然能够看懂:罗松堂父子利用职权,私下和信王御碧寒进行茶盐交易,谋取暴利。从唐朝升身上搜到的蜡丸,就是其顶头上司罗步思命他交给信王御碧寒派来的信使的。
钱沛暗自赞叹此女的手段,说道:“给唐朝升换间干净的牢房,让他吃好睡好。”
唐青瓷冷冷笑,说道:“等唐觉虎知道自己的宝贝孙子在诏狱受苦,一定会心疼得睡不著觉,室手下的奴仆出气。’
钱沛佯装不知唐青瓷和她爷爷之间的过节,赞道:“唐主管对晋王殿下忠心耿耿不惜大义灭亲,实在教人钦佩。”
唐青瓷妩媚关道:“钱大人才是真正令人钦佩。你的伤怎么样,我这儿有上好的金创药,要不要替钱大人敷上点儿?”
这臭丫头又来挑逗老子了。钱沛对连货上门的豆腐从来都是不吃白不吃,可今天实在是连轴转都忙不过来,何况谁晓得唐青瓷结自己上的是金制药还是追命药?他强忍心猿意马逃离牙房,招来苗秋月吩咐道:“我有一封密函,你设法连到耿铁丹的军营里,不必交到他的手上,但要保证能让他看到。”
苗秋月会意,收了钱沛给的密函,马不停蹄地出门办事去了。
钱沛带著其他六名红袖绣衣使打马扬鞭,又来到御史中丞郭清的府邸。
他递上名刺,看门人倒也干脆,直接回复道:“中丞大人外出未归,不在府中。”
不在当绣衣使都是吃干饭的?钱沛推开看门人闯进府中,高声叫道:“郭中丞郭大人,你要不见我,我就在这儿坐到明日天明。”
这招还真管用,郭清请黑著脸走出来,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擅闯本官私宅?”
钱沛躬身礼道:“下官绣衣使总署钱沛,有重要案情向大人禀报。”
郭清漠然道:“绣衣使总署主办的案件,为何不找你的上司汇报?”
钱沛不慌不忙道:“大人明鉴,卫总管昨日蒙冤入狱,总署群龙无首。”
郭清“哦”了声道:“那不是还有刑部衙门么?就算想找本官,也应前往御史台。”
钱沛听了连声冷笑道:“人说郭大人是朝中第峥臣,原来不过如此!”
郭清淡淡道:“本官岂会受你的激将?钱大人请回吧,有事明日御史台见。”
钱沛怒声道:“陛下沉屙不起朝局靡烂,郭大人身为大楚重臣,不思鞠躬尽瘁报国为民,反而明哲保身好不叫人心寒。”
“大胆。”郭清眉毛耸,呵斥道:“你休要在此危言耸听。”
钱沛嘿然道:“下官是否危言耸听,大人看过便知。”说完取出供状字条。
只瞅了字条眼,郭清的脸就变了。“出关”、“茶盐”、“货到付款”这些字眼实在太扎眼球.他言不发拿著字条供状就进了书房。然而郭清看完唐朝升的供状后,却出乎意料之外地平静下来,淡然道:“为什么不特此事禀报晋王殿下,相信他定会对你褒奖有加。”
郭清不愧是郭清。钱沛知道自己手头的这两份东西,破绽多得只能骗骗三岁小孩。先不说来路不明的蜡丸,单是唐朝升的供词就令人起疑。他不过是个七品校尉,罗松堂父子怎么可能把关乎身家性命的东西交自这小子递送?何况诏狱臭名远扬,进去的人有哪个不是屈打成招的?
说白了,郭清压根不信,直觉就告诉他这是个针对唐王和罗松堂父子的阴谋。
钱沛沉默须臾,苦笑道:“大人看错了钱某,我也是一个七尺昂藏男儿!”
郭清讶异地望向钱沛。钱沛神情凝重道:“大人应该听闻过下官在宝安府的事迹,我抛家舍业抗御罗刹大军,难道为的就是官半职?我也是有良心的!”他渐渐激动起来,接著道:“不错,我是投靠了晋王。因为相比唐王,晋王总算还能为百姓著想,为社稷谋福。我只愿能以腔热血上报国家下安黎民,别无他求!如果我将这份供状交给晋王,只能让人以为他在挟私攻讦唐王,在党争的泔水坑里,什么恶行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吃苦的是百姓,吃亏的是国家!”
郭清耸然动容,再仔仔细细将供状看了遍,终於“明自”了钱沛的良苦用心。
是的,钱沛只能找他。因为只有他是深得国泰帝宠信的清流首领,可以超脱於党争之外。但他仍然不肯相信,罗松堂父子会蠢到这个地步。
“你们有没有查出这批茶盐的下落和送信给罗尚书的御碧寒使者?”郭清一针见血,
“仅凭钱大人手中的证据,难以服众。”
钱沛道:“我们严刑拷问唐朝升,他知道的都说了,可就是没能查出茶盐去向。至於御碧寒的信使他说是个罗刹族的美貌女子,我们正在寻找。”
郭清徽徽颔首道:“这样吧,你陪我去诏狱,本官想亲自提审唐朝升。”
钱沛喜出望外道:“下官求之不得。只是郭大人能否等到晚上,换了便装出行?”
郭清一省,赞许地看了眼钱沛道:“很好,本官今晚必到。你不用派人来接。”
钱沛应了,收起“证据”告辞离去。他先让红袖六使回诏狱候命,自己在街上胡乱吃了顿中饭,一直晃到天黑。
等他悠哉悠哉进了诏狱大门,唐青瓷早已恭候多时,急问道:“郭清要来?”
钱沛无可奈何地摊手道:“他执意要亲自审问唐朝升,我有什么办法。”
唐青瓷蹙眉道:“此人极为精明,谁敢保证唐朝升不会露出马脚?”
钱沛摇头道:“听天由命吧,你再去给唐朝升上课,让他待会儿放明白点。”
唐青瓷想想也只好如此。钱沛又道:“我还要找两个人.你待会儿派人去请。”
唐青瓷听了人名难掩惊诧,颔首应了便回牢里去找她弟弟的晦气了。
钱沛又在牙房里坐等了小半个时辰,一名绣衣使急匆匆奔跑进来道:“钱大人,郭中丞出事了!他在路上被群蒙面人殴打成重伤,据传当场就昏死过去!”
钱沛吓了跳,暗道乖乖不得了,楚宏图的手够黑的,幸好没把人打死。
唐青瓷闻讯赶来,问道:“是什么人干的?”
报信的绣衣使道:“那些人打昏了郭中丞便哄而散。郭府家人向金吾卫衙门和绣衣使总署都报了信,我们才得知了他受伤的事。”
“昏聩!”钱沛怒道:“堂堂朝廷品大员被人在街上打伤,却连凶犯的影子都没见到,你们是怎么当差的?”
唐青瓷却暗舒了口气,望向钱沛道:“看来今晚郭中丞是来不了啦。”
钱沛起身道:“他是倒在来诏狱的路上,於情於理我都必须去郭府探望。”
第三章 淹死你
郭清是个清官,住的是最寒酸的破瓦房,吃的是青菜豆腐,身边跟的是几个老家人,喂鸡种菜的事自郭夫人亲自动手。
同时他又是有名的郭大胆,走在街上从不带侍卫。事实上,他也养不起侍卫。
袭击发生时,郭清的身边只有一个小厮。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袭击者是什么人,就被套上了麻袋,捱了顿乱棍拳脚,昏死了过去。
醒来时,郭清发现自己已躺在自家的床上,身上到处都是锥心刺骨的剧痛,胸口发闷吸一口气也会疼上半天。
床榻周围站满了人,除了他的家人外还有御史台的同僚和朝中的几位挚交。人人义愤填膺,想不通像郭中丞这样品行端正的朝廷重臣,竟也会遭致丧心病狂的拦街殴打。有郭清的门生,早已按耐不住心头怒火,跑到金吾卫衙门和绣衣使总署讨要说法,不抓住凶手誓不罢休!
这时候钱沛到了。他将带来的人参燕窝等大堆礼品交给郭夫人。郭夫人执意不收。钱沛满脸歉疚地说道:“夫人,郭大人是在去诏狱的路上出的事,下官未能在事前做好周密安排,让贼人有了可趁之机,心里实在愧疚得很。这点东西,是我自己掏钱买的,都是辛辛苦苦挣来的干净银子,您就替大人收下吧!”旁边的几个言官闻言一怔问道:“钱掌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沛愕然道:“郭大人没跟你们说么?”望了眼席榻上奄奄一息的郭清,目露悲愤之色,一咬牙道:“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只求能抓到凶手为郭中丞讨回公道!实不相瞒,下官是绣衣使总署监察司的。”
他不理周围惊讶的目光,继续说道:“昨晚属下抓了一个草芥人命的官宦子弟,带回诏狱审问。不料在审问过程中,竟发现此人与一桩勾结罗刹走私茶盐的大案有关。我深知案情重大,便向郭中丞做了汇报。郭中丞原本打算今晚秘密前往诏狱提审嫌犯,谁知竟在路上遭人暗算。”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泛起了巨大的疑问。一名御史道:“请问抓到的嫌犯是谁?”
钱沛稍作迟疑,慨然道:“大夥儿都是郭中丞的知交好友,我就说了此人便是唐老将军的孙子唐朝升。托他送信的,是兵部尚书罗松堂的儿子罗步思!”旁边鼻青脸肿垂泪不止的小厮实然惊呼道:“怪不得,那些凶手边殴打我家大人,边骂骂咧咧说:‘看你还敢多管闲事!”众官员齐齐变色,有个老御史气得浑身发抖道“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
一名礼部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