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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要他杀人,一个托他救人,裴镌发现自己居然可以一半是恶魔一半是天使!
也许他什麽也不是,或者仍和从前一样,不过是个想混出点名堂过舒服日子的小无赖。
在他的想法里,救人的事还需要多多考虑,而杀唐王……人的死各有不同,有的轻如鸿毛,有的重如泰山,而作为皇帝的儿子,夺位失利,那就是他的命,他得认命……。
这时候迎面驶来一辆马车,在裴镌跟前缓缓停住。车帘一挑,露出了易司马的半边橘子皮脸,朝他招呼道:“上车,陪老夫在城里转转。”
很明显,易司马是把自己当成千人迷万人爱的绝世大美女了。裴镌鄙夷地撇撇嘴,还没来得及奚落这老家夥两句,就被他一把拽住胳膊,身子凌空飞起拖进了马车。
“拜托,老子好歹也是个爵。”裴镌屁股落座,抗议道:“能不能给点面子?”
“少拿鸡毛当令箭,”易司马不为所动,淡淡道:“就你这张脸跟刚地震过差不多。”
裴镌一阵气馁,悲哀地意识到在易司马面前自己压根就没有摆谱的底气。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不留……不对,是鸡犬升天。於是乎,这长著张橘子皮老脸的家夥如今的地位自然而然水涨船高,摇身一变成了帝师。
可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裴镌无论如何也不能教易司马随便欺负自己,反唇相讥道:“那也得看是从哪只鸡身上拔下来的毛不是?”
易司马哼了声,裴镌望著车外好奇道:“老易,这好像不是去诏狱的路。”
易司马道:“谁说要去诏狱了, 虽然老夫的确很想送你进去住上个三五十年。”
“哦!”裴镌知道自己想左了──敢情易司马并非禹龙宣派来的监军。
慢慢地裴镌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车外。两旁的景物逐渐变得熟悉,前边的街道上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和锣鼓声,似乎谁家在娶新娘办喜事。
烟雾弥漫中,马车在一座宏伟的府邸前徐徐停下。裴镌有些不明所以,晕晕乎乎走下马车,就看到以叶倾城和戚封侯为首的几十位当朝文武大员早已等候多时。
“裴世侄,恭喜恭喜!”叶倾城满面春风迎上来,“令尊沈冤昭雪,你又荣封武阳公,真可谓是双喜临门啊!”
“叶大人还漏说了一样:陛下将这座故宅也赐还给了裴世侄,我看至少也是三喜临门!”戚封侯红光满面,替叶倾城补充说道。
裴镌不禁抬起头,看了眼高高悬挂在府门之上的泥金匾额:“武阳公府”,下面的落款赫然是禹龙宣的御笔亲书。
“这座宅邸十年里几经易手,最後被罗松堂重金买下,现已罚没充公收归国库。”易司马解释道:“如今陛下将它赏赐给你,也算得物归原主。”
石思远凑趣道:“最难得的还是这块陛下御笔亲书的府匾,著实教人羡慕!”
叶倾城又做最後的总结性陈词道:“裴世侄,你总该请我们喝杯喜酒吧?”
原来是群蝗虫客。裴镌瞅瞅四周黑压压的人头,在无数殷切目光的聚焦之下,慢慢悠悠把视线转向石思远,很不好意思地说道:“请客没问题,只是在下囊中羞涩……石大人,今晚的消费你能不能让户部帮忙给报销一下?”
石思远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易司马嘿地一笑道:“石大人别怕, 这是裴世侄在跟你开玩笑。裴世侄慷慨好客,廉洁奉公,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从来都不屑於贪赃舞弊公款吃喝。这请客的钱,他早准备好了。裴世侄,我说的可对?”
望著易司马投来的小刀子一样的目光,裴镌打了个寒噤,乖乖闭上了嘴巴。
当下叶倾城等人簇拥著裴镌如同众星捧月一般进了武阳公府。一顿夜宴吃了将近三个时辰才尽欢而散。
裴镌作为主角被灌得一塌糊涂,迷迷糊糊只记得送石思远出门时,还心有不甘地扯著对方的衣袖问道:“石大人,明天你办不办公?”再往後便什麽都不记得了。
就这样睡了不知多久,裴镌突感一阵心悸警醒过来。屋里一片漆黑,隐约听到远处有鸡鸣响起。他微吐了口酒气, 却发现有道窈窕的身影正一动不动伫立在床边。
“老姐?!”裴镌以为自己还没睡醒,下意识地揉揉眼睛坐起身来:“真的是你?”
床前的少女轻点螓首,裴镌慢慢回过神来,借著微弱的月光打量她清秀绝伦的脸庞,关切地问道:“你的伤全好了?”
“全好了。”菡叶的声音很轻,柔柔的糯糯的就像一杯不会醉人的香醇米酒。
“灵仙的事我很难过,真没想到她会……小弟,你莫要太伤心了。”
难道每个人见面第一句话都要这样来安慰自己麽?裴镌咬牙切齿道:“我这人没心没肺,伤也伤不到哪儿去。”
菡叶轻轻叹了口气道:“这点我信:你不是个轻易动感情的人。可一旦动了,就会一发而不可收拾。我们都是凡人,总逃不过悲欢离合生老病死的轮回。”
裴镌眨眨眼睛,道:“老姐,你太谦虚了。在我眼里你就跟观音女菩萨一般。”
菡叶苦笑道:“小弟,你又说疯话了。往後这种亵渎菩萨的话,万万说不得。”
裴镌满不在乎道:“管它呢,反正我又不信佛。什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狗屁!”
菡叶晓得假如继续让他发挥下去,什麽大逆不道的话都可能从这家夥嘴里蹦出来。
她道:“小弟,我知道你什麽都不信,但人总需要有些信仰才能活得不那麽累。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够答应。”
裴镌怔了怔,自己又有事情了。记忆里,这好像是菡叶第一次求自己办事。他问道:“干嘛说拜托,咱们又不是外人。只要我能办到的,你只管吩咐。”
菡叶静默片刻,凝视著裴镌徐徐说道:“唐王府有位名叫季墨雨的丫鬟,是我幼时的朋友。这次唐王事败,她也受到牵连被关入了诏狱。我想请你出面救她。”
“季墨雨?”裴镌想了想,确实从没听说过这名字,应该是个很普通的小丫鬟。
他笑道:“我当什麽大事呢,不就是从诏狱里捞个人嘛,比掏个鸟蛋难不了多少。”
菡叶微松口气,唇角逸出一缕笑容,说道:“小弟,谢谢你!”
裴镌握住菡叶微凉的纤手,仗著酒劲儿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当年不是你拼了命救我,我哪儿能活到今天?老姐,等我从北疆回来,你就别再当尼姑了。咱们离开京城远走高飞,去海外找块世外桃源,过神仙日子!”
菡叶的手颤了颤,但并没有用力挣脱。她垂下眼帘,侧转头小声道:“小弟,我是佛门中人,况且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此生是不会作还俗之想的。”
裴镌犹如被一桶凉水浇了头,心里的热情灭了大半,怏怏道:“可我并不觉得你在智藏教有多快乐。自从你当了尼姑,我就没怎麽见你笑过。”
菡叶幽幽道:“你没有修行过,自然无法体会其中的平安喜乐。大仇得报,我也替你欣慰。只是佛祖有好生之德,往後还是少伤人性命的好。”
裴镌点头,乖乖道:“我记住了。老姐,那个墨雨姑娘要送到普度寺去麽?”
“那儿不太方便,”菡叶道:“还是麻烦你送她回家吧。等有空时,我会前往探望。”
裴镌颔首道:“也对,进道寺里都是尼姑,没啥意思。她家住在哪儿?”
菡叶说了,接著又道:“你不必对她提起我的名字。一来时隔多年,她未必能够记得。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她因此对我心怀感激,生出报答之念。”
菡叶瞥了眼渐渐泛起鱼肚白的窗纸,缓缓往後退了两步道:“小弟,我得走了。”
“施恩不图报功德无量啊,老姐。”裴镌恋恋不舍地放开菡叶的玉手道:“你这一走,不晓得下次见面会在啥时候?”
“应该不会太遥远。你不是要去北疆麽?也许我们会在那儿见面。”菡叶回答说。
“你也要去?”裴镌精神一振,看到菡叶在点头,忽然道:“老姐,我能抱抱你麽,就像小时候那样?”说著竖起右手赌咒发誓道:“保证不使坏!”
菡叶犹豫了下,裴镌已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跳下床,打著赤脚来到她的面前。
恍惚之间时光倒流,裴镌张开臂膀抱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微一用劲她的娇躯靠入了他的怀中,感受到他胸膛中强有力的心跳。
时光不会倒流,一切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菡叶的螓首枕在裴镌的肩膀上, 霍然意识到。是啊,小时候的他只及自己的胸口高,而今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来。小时候的他锦衣玉食不学无术,而今的他却饱受磨难赫然成长为足以牵动天下大势的青年权贵。
“老姐,你有心事,瞒不了我的。”裴镌的声音在她耳畔低低响起:“你说我什麽都不信,这不对。其实我也有信仰──信自己!”
他轻抚菡叶柔暖的後背,悠悠道:“别怕,天塌下来有小弟为你顶著!”
菡叶娇躯颤抖,挺直脊梁缓缓脱离裴镌的怀抱,最後说了声:“珍重!”
一阵清风拂过,窗户打开,菡叶的身影便如同这阵风般在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
裴镌望著窗外慢慢亮起的天色,默然伫立半晌。他的视线徐徐移转,落在了肩头。
衣衫上有一片淡淡的泪痕,裴镌皱了皱眉,喃喃道:“你也是……”
尽管脑袋还在胀痛,但他已了无睡意,索性沐浴更衣,吃过早饭後直奔诏狱而去。
这地方他常来常往,早就成了熟客。见炙手可热的武阳公大驾光临视察诏狱工作,众绣衣使不敢怠慢,忙将他请入花厅中用茶。
不到半顿饭的工夫,绣衣使副总管唐青瓷便闻讯而至,赶到花厅拜见。
裴镌不紧不慢地喝著茶道:“唐副总管,如今的诏狱里关著的是什麽人,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如此重大的责任,你居然不亲自坐镇,委实有负圣恩!”
唐青瓷早得禹龙宣的密令,要她配合裴镌行事。可裴镌一来就劈头盖脸给了自己一顿下马威,未免有点儿出乎意料之外。
她忍气吞声道:“裴公教训的是,只是卑职昨晚忙了一宿,到现在还没时间合眼。”
裴镌瞅了她一眼,眼神大是暧昧,“哦”了声道:“难怪昨晚你没到我府上作客。”
敢情是为了这个!唐青瓷恍然大悟,关上厅门走到裴镌跟前,从袖口里取出一张银票道:“卑职公务繁忙,未能登门拜贺,尚请裴公恕罪。”
裴镌老实不客气,把银票塞进兜里,算算昨晚的账单应该够付了,暂且可以饶过石思远。唐青瓷顺势一倒,嘤咛轻啼坐到了裴镌的膝盖上,饱满的酥胸距离他的脸庞距离不到三寸,一阵阵诱人体香直钻鼻孔。
银票美女裴镌从来都是照单全收,今次也不例外。他搂著唐青瓷的小蛮腰,唐青瓷双手勾住裴镌脖子,眼睛里水汪汪地就像要滴出蜜糖来,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道:“冤家,三年前的旧账还要跟人家算麽?”
裴镌觉得肚子里有个小火炉烧了起来,要不是想著所为何来,早就新账旧账一起算了。他狠狠揉捏唐青瓷充满弹性的腰肢,哼了声道:“你说呢?”
结果唐青瓷什麽也不说,只是把脸凑了上来。花厅里顿时变得寂静无声。那些绣衣使早被唐青瓷赶得远远的,以免他们偷听到“国事机密”。
过了许久又听见裴镌道:“咱们该办正事了,剩下的账老子先记著,下回跟你算!”
唐青瓷笑盈盈用袖口替裴镌抹去满脸的胭脂唇膏痕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