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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忠偷偷觑了眼燕帝的脸色,斟酌着说:“圣上,奴婢觉得,此时天下尚未大安,此时崔雪麟留之还有大用。”
燕帝点头,放在桌案上的手握成拳:“这个朕知道,可朕不得不用他,却又不敢用他。”
黄忠又道:“圣上和不在这个‘用’上下些功夫?”
燕帝眸光倏忽一亮,眉目间的沉郁渐渐散去。
崔雪麟回到东院时,顾朝曦早就在饭桌前等着他了。
饭桌上有三五个热菜,一个汤,此时都用竹篮盖好,防止热气散去,顾朝曦坐在桌边捧着一卷书看。
崔雪麟在院中看到这副场景,顿时心生一计,坏笑着放轻了脚步、收敛了气息蹑手蹑脚走进去。他现在顾朝曦前面晃了两下,又绕到顾朝曦身后去,直到确定顾朝曦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沉浸在书海了,他才从后面伸出手,伸向顾朝曦手中的书卷。
却不料指尖才堪堪碰到书卷,书卷倏忽向下一撤,自己的手边被抓住。
顾朝曦拉着他的手把他拎到自己面前,瞪了他一眼:“做什么呢,和小孩子似的。”
崔雪麟蹲在他面前,另一只手也握住他的手,双眸注视着他,只是微微笑着不说话。
墨书上前来让人把饭菜上盖着的竹篮都撤走,顾朝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催促道:“菜都要凉了,有什么吃了饭再说。”
崔雪麟便站起身,乖乖坐过去吃饭了。
待吃完了午饭,便觉得有些困倦,顾朝曦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提议道:“不如我们到院中走走。”
崔雪麟摇了摇头,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把袖中的书信拿了出来递给顾朝曦。
“这是什么?”顾朝曦接过那封面雪白的信封,拆开来看,里面的信笺却写得满满的字。
看了一会儿,顾朝曦的眉头微微蹙起,他放下信问:“圣上知道我还活着?”
崔雪麟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这我不得而知,但看着信中所写,不过时帝王向有才之人求解问题,就算他知道你还活着也没再将你当做他的臣子了。”
顾朝曦深吸了一口气:“但愿如此吧。”
“那这信——”
顾朝曦拿起信起身,举步就要往书房走,“他既然肯问,我自然要答,何况这么紧急的事情,我现在就写了回复,你一会儿让墨书送进宫去吧。”
崔雪麟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喊了一声:“出云——”
顾朝曦顿足转身:“怎么了?”
崔雪麟却又摇了摇头,微微笑道:“没事,你先去,我刚又忘了要说什么,等我想起来再和你说。”
顾朝曦只觉得他今日奇怪得很,却又不知他奇怪在哪里,也就不再管,向书房而去了。
崔雪麟走到卧房里,将挂在墙上的利剑取了下来,走出了寝阁。
他抓住一个侍从道:“墨书呢?”
那侍从道:“墨书在吃饭吧。”
他道:“让他吃完了过来一趟。”
等墨书过来,见他手持利刃在院中舞起来不由觉得奇怪,等刀光剑影沉寂之后,墨书才迎上去:“崔大人唤我何事?”
崔雪麟问道:“当年我曾教授你剑法,你还记得么?”
墨书道:“何止记得,这些年我从未落下习武。”
崔雪麟满意地颔首,将手中剑递给他:“使一遍于我看看。”
墨书接过剑,忍不住问:“大人为何突然想要看我舞剑?”
崔雪麟缓缓道:“因为再过不久,我也许会被派往西域平叛,到时候,我想带你去。”
墨书张了张口,还没说出话来,眼神却直了一般看向崔雪麟身后。
崔雪麟转过身来,看见顾朝曦一步步缓慢地走向自己。
第六十六章 知来者之可追(5)
三月杨柳拂来的春风中,顾朝曦的眸光比冬日的雪光还要冷冽。
他抓住他的手,声音低沉:“你要去哪里?”
崔雪麟道:“今日进宫是因为特勒和吐谷浑使者到来,使者说突厥突然向他们二国发兵,阻挠他们向中原朝贡,边疆有起刀兵之势,圣上多半会让我去平叛的。”
顾朝曦蓦然抓紧他的手,眸光紧紧锁着崔雪麟,有些紧张,更多的却是不可置信。
崔雪麟不知他的恐惧来于何方,只得顺着他的力道反握他的手,然后感觉到他的手握得更紧。
崔雪麟不由抬起双眼去看顾朝曦,杨华在风中轻轻盘桓,落在他们的身上,他们却没有受到一点干扰。
他们对视了很久,直到顾朝曦率先垂下眼眸,崔雪麟好似感觉已经过去好几日。
“墨书,”顾朝曦松开握着崔雪麟的手,从袖中拿出写好的回信递给墨书,对他道,“你拿着这信送进宫去。”他忽然抬眸看了崔雪麟一眼,接着道,“去清宁宫,让皇后娘娘交给圣上。”
墨书接过,应了,见崔雪麟没有说什么,便快步跑了出去。
顾朝曦并没有转身回房,只是站在庭院里,背对着崔雪麟一言不发。
崔雪麟双臂拥住他,轻声在他耳边问:“你到底是怎么了?”
他感觉到怀中丝丝青丝挠到自己耳际劲窝的痒痒,顾朝曦对他道:“没什么,我、我困了,陪我回去睡觉吧。”
崔雪麟听了就乐,坏心眼地用唇瓣去摩挲顾朝曦耳后敏感的肌肤,声音嘶哑暧昧:“出云你真的要为夫陪你睡觉么?真的么?真的么?”
顾朝曦竟然转过身来,就在庭院中,阳光杨花纷扬洒脱之下,修长的手指也洒脱地去扯崔雪麟的衣襟腰带。
崔雪麟给他的举动吓到了,一把擒住他祸乱自己胸前腰间的手,讶然道:“出云你是怎么了?”
古人云,事有反常即为妖。顾朝曦何止是反常,简直就是换了个人一般,不会是中邪了吧?
崔雪麟立即向叫人找道士来开坛做法。
顾朝曦此时说话了,“我问你件事。”
崔雪麟点点头,顾朝曦把自己衣襟又掩好了,挽着自己胳膊往房中走。
“你如果被派领兵攻打突厥,你是不是不会带我去?”
崔雪麟一怔,随即笑道:“怎么会?你是男子,军营中怎么会不允许男子随军。”他笑得太灿烂,比窗外阳光更胜。
进了屋子,看到了床榻,崔雪麟眸中情绪又变。他扶着顾朝曦躺下,蹲在床榻前关切问:“你可是累了?”
顾朝曦看了看他,道:“你不累么?”
崔雪麟抚了抚他头顶发丝,柔声道:“铁勒和吐谷浑的使者已经到了客卿署,我想再打探地细致些。你睡吧。”
顾朝曦想了想,道:“你去便去,不要和他们太过亲近了,太亲近了反而容易招来圣上猜疑。”
崔雪麟道:“我知道,他一向不想我再沾染军权。”
顾朝曦眼见在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便合了眼,崔雪麟给他掩好被角,又在他唇边亲了一口才放轻了脚步离去。
房门关严,屏风隔绝了大部分阳光,只有些许漏了进来,顾朝曦右手压着锦衾,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面上的花纹,那上面绣的是仙鹤腾飞山川日月江湖海,是当初崔雪麟任中书令时官员们送的贺礼。
他一直没和崔雪麟说过,自己当年见了崔雪麟没多长时间就曾给他算过命的,为了能看得清清楚楚,他穷尽了天目之力,将崔雪麟一生看得透彻。
崔雪麟身边有麒麟神兽保护,但凡他领兵所到之处必定是太平无事,煞气尽消。但他这一生的命途最终富贵之处是京城。
很多次和崔雪麟保证过要保他富贵荣华终生,他不是在安慰崔雪麟,只是因为他真的看到了那种荣华,但,仅仅是在京城。
要是领兵之时,处处都是危险。
最后一次为崔雪麟算命,他潜进了归真院的摘星阁,甚至动用的大祭司的法器,那次,他看到了崔雪麟命途的终点——西域。
如果崔雪麟此生再不领兵,终老京城或是在什么青山绿水间,哪怕是走到了朔方都无所谓,只要别过了凉州。
可是现在,突厥突然兴兵欲侵犯大燕边境,难道……真的是命由天定,不可改?
顾朝曦重重叹息了一声,只觉得头痛欲裂烦不胜烦。
他在床上翻滚起来,从这头到那头,差点翻下床去。忽然头在枕头上硌到个什么东西,他伸手去拿,将藏在枕头底下的玉珏给抽了出来。
这是自从顾朝曦说自己胸口痛之后崔雪麟给他拿过来的,从此以后就没再拿回去。
将手中厚重的玉珏翻来覆去,掌心触到那温润质感,他眼睫一颤,翻身下床来。
客卿署是礼部设置的专门用来招待外国使节的地方,铁勒和吐谷浑常年臣服大燕,他们的房间都是固定的,崔雪麟一来,说要见铁勒吐谷浑使节,小吏便轻车熟路地领着他去了。
目前已经过了外国使节齐聚朝贺之时,但客卿署还是有人声的,尤其多的是来自扶桑的使者。
崔雪麟走进西方使节居住的院子时,吐谷浑使者图罗格和铁勒使者末左正好相聚在一起,正用他们各自的语言在交流。
他们一见到崔雪麟就愣住了,立马小跑上来,向崔雪麟行礼。
崔雪麟也还了礼,三个人坐在院中石桌边说话。
末左似乎性子急切些,一坐下便问崔雪麟:“崔大人这时来找我二人,不知有什么吩咐。”
崔雪麟道:“吩咐谈不上,只是来看看二位使者,二位千里迢迢突围而来,无论是圣上还是在下对二位都极为钦佩。”
图罗格道:“可是不久前我们还在大燕皇帝面前见过面么?”
崔雪麟笑了笑,没说话,反而是末左说:“方才只是匆匆一见,怎么现在崔大人不能来见我们?”
图罗格看了他一眼,叽里咕噜说了句话,末左也叽里咕噜回了一句。
崔雪麟连忙喊停,苦笑道:“你们二位分属不同国家却能互相交流,实在是厉害,可我是出了汉话其他都不会,两位能不能说我听得懂的话?”
末左瞪了图罗格一眼,赶忙对崔雪麟笑道:“刚刚图罗格只是在担心一件事,想要征求一下我的意见。”
崔雪麟顺势问:“什么事?”
末左这时也不由有些踌躇,向图罗格望去。
崔雪麟这时发现,末左虽然是铁勒的王子,但却其实是非常尊重图罗格的意见的,而且图罗格的行事比末左都稳重些。
图罗格目含打量地看向崔雪麟,似乎在思索什么。
小厮将泡好的茶端了上来,端到两个使者面前,但他们二人却都没有动,崔雪麟目光在茶盏一转,开口道:“图罗格使者,你似乎不太信任我。”
图罗格缓缓道:“哪里。”
崔雪麟也悠悠然:“或者说你不太信任我们大燕?”
末左赶紧道:“怎么会!我们都是大燕最最忠诚的藩属,我们此次来是来乞援的,有怎么会不信任大燕。”铁勒夹在突厥和吐谷浑中间,生存艰难,他身为铁勒王子,从小就十分会向着庞大势力投靠。
图罗格皱着眉看了他一眼,低沉道:“崔大人什么意思?”
崔雪麟在心中叹息一声,暗道要是不吓唬他们一下,还真不行。
面上不动声色微笑着,手上却猛地往桌上一扫,桌上三盏茶立刻秀木遇狂风,向四周倒折而去。
图罗格和末左急忙跳开,看到那茶盏并着滚烫的茶水在地上摔得粉碎,二人眼中俱是震惊一片,齐齐看向崔雪麟,惊声问道:“崔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崔雪麟大马金刀地坐在石凳上,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