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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结束了。
无论多么努力,都逃不过必须放手的结局。
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如水。
早就明白的结果,当然可以理所当然地接受。
就只当是为了他好。
本来就不应该纠缠不清,弄至今日局面。
懂,一直都懂。
常胤不知景天所想,但也料他哀莫大于心死,只再坐了一会便抽身离开。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景天的泪还是从心间一路涌上来。
纵有寒冬暖阳,也觉日月无光。
无力地修养了几日,力气稍微回来了一点,也开始可以说出话来,第一句便是:
“我要见长卿。”
看到常胤那张犹豫的脸,又平静地补上一句:
“我只看他一眼便走,从此不再上蜀山。”
常胤终是狠狠地点了点头。
“师兄在最后一刻突然恢复了神志,化尽全身功力为你包裹防护,这才救你一命,也渡过劫难,然后便入定调息,到现在还没有醒,你进去看看他吧。”搀着景天来到房门前,常胤把当日的事情解说了一番,然后推开了房门。
打开他房门的那一刻,景天觉得连心脏的血液也凝固了。
只看他一眼,就只一眼,只是一眼,最后一眼……
蜀山掌门安安静静躺在床上。
清俊的脸恢复以往的平静祥和,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疯狂扭曲的血腥,有些散乱的青丝下,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稍不留神下一刻就会隐去消失,无踪无影。
心,一点一点疼开。
“是我害的你吗?”景天在床沿坐下,露出不知给谁看的笑脸“我原本不信的,你都不认得我了。”
没有人回答,床上的人还是安安静静,恍若熟睡中的人。
“我是个混蛋对不对?”床边的人不理会,还是自顾自地说下去,就像得到回应一样
“你都不认得我了,我还要来害你。”拨开挡住额头青丝的手,还是不舍得离开。
“我很自私吧,就只是想着自己,连紫萱姐姐都选择放手,我却任性地想要追逐你,同你站在一处。”
“没想过,你站的位置原本就与我不同。”
再次深深地把安睡的脸刻在心底,形成最后的影像,同之前的许许多多个时刻的影像,统统堆放在一个地方,深深埋葬。
“以后,再没有人会来害你,再也没有。”
阳光从窗外不安地爬进来,凝固在惨淡的笑容中,化不出任何温度。
“再见了,白豆腐。”笑意还停留在脸上,至少泪却是僵持不住了,阳光下的泪珠却没有想象中的美丽。
有时候,欺骗自己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不顾常胤的好心挽留,坚持带着满身的伤离开。
伤在心上,多留一日便多裂开一分,心疼一点点变为心痛。
从那天起,再无人见景天上蜀山。
永安当从此生意兴隆,万事如意,众人都道景老板一看就会做生意,一张迎客的笑脸连眉都笑弯了。
几十度春来秋去,无妻无儿的永安当景老板,终于寿终正寝,一魂归天。
纵是往事如烟,又敌得过几个从前?
☆、第十七章
(十七)
今天天界的云有点浓;层层叠叠;肆意缭绕;叫人什么也看不大清楚。
长卿站在远处;层叠迷雾般的云霞;使得神树看起来也有几分迷幻;神树下;似乎还坐着一个人。
会是谁呢?
银亮的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是……昨日凌霄大殿上的那位将军?
心在不察觉中跳动了一下,轻轻地,不着痕迹地。
他……在那处做什么?痴痴地望着远处的他,究竟在想着什么?
没有任何原因,就是想要靠近,想要和他攀谈,想要知道他在想着什么,想要的东西突然就变得很多。
一步一步,长卿向着云雾寻去,踏着久未尝过的喜悦,还有私私慌乱。
景天刚刚从前生的回忆迈步出来,前生往事,每一幕都过于沉重,又过于漫长。
远处的云层几度聚合离散,就如同人世间的缘分,浓淡都由不得,也强求不得,昨日见那人的神情,大抵又忘却了吧。
景天嘴角漏出一丝笑意,纵然不记得,但总归见上面了,那人神采依旧,风骨犹存。逐渐在眼前描摹起那人的模样,哪怕几十年未见,也不阻碍他在他心中形成的影像,烙刻于心。
云雾渐渐被拨开,有个人披着淡云前来,愈来愈近,最终与心中描摹之人,紧紧重合起来,那人对着他笑,纵天边云霞千彩,也抵不过这清淡一笑。
“在下天文阁徐长卿,拜见神界将军。”言语很恭敬,但却不见一丝卑微。
“在下景天,神界将军这些虚衔就不必说了。”景天也不起身,仰起头对着来人灿烂一笑,末了又补上一句“景是景天的景,天是景天的天。”
“将军真是风趣。”长卿又笑了笑,看着仰头看他的景天,心想这将军还真是孩子气。“此处风景,将军也喜欢?”
“叫我景兄弟就可以了,将军什么的听着搁耳。”你从前不是挺喜欢这么叫的吗?
“这个地方也不算特别,只是从前常来罢了。”景天挪了挪身子,腾出一个地方,拍了拍空位“来,坐下呀,总站着你也不嫌累。”
长卿愣了一下,下一秒钟已经被人拉坐在身旁了,奇怪的是一点也不觉得唐突。
远处的云霞有些在风中消散了,景致变得明晰起来,向下望去,还可以看到人间,来来往往的人如蝼蚁一般。
其实,这里一直都可以看到人间的。
二人顿时无话,风有些淡,云也有些淡,就是并排坐着,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物事,也不觉得尴尬,仿佛这一天是等待了很久的相逢,千言万语,都在无言之中,又像是生怕只是幻相,稍一言语就会破碎。
有些人,只要在身边,就会觉得安心,十足安心。
其实天界本来便没有日夜之分,只是此处沾染着凡尘之气,才有了日与月的交替,白日与黑夜的区别。此时霞光万里,落日其华。
银白色的铠甲,还有纯白色轻纱,静静地,金色余辉将他们包绕,好似也不肯打扰他们一样,无比温柔。
终于待到了月白于天的时刻,冷冽的月光终究还是打扰了这两人。
“将……景兄弟,时候不早,长卿该告辞了。”清俊的脸依旧淡然,却要比月光暖上个三五分。
景天抬起头,果真月辉满天,光华无限,心中不禁嗟叹时日怎如此短暂,明明在人间的时候,没有他的时候,时日都是很漫长很漫长的,漫长得叫人恨不得一刻都不停歇地工作,忙碌,就可以遗忘。
“是不早了,那…。。我便不多留你了,仙君请便吧。”景天笑了笑,从来都不曾留他,因为从来都留不住。
“那长卿先行告辞了,今日打扰了。”报他以清明一笑,其实心里偷偷叹了一口气,他竟不留我?好像这里是夕瑶仙子的领地,他呆在这里这么久,在等着谁呢?
起身的那一刻,仙纱扬起,满地银白下竟更显清幽。
“入夜风凉,景兄弟昨日初上天界,还是早些回去吧。”忍不住还是回首说上这一句,玉白的面容也有道不明的东西,掩藏着。
他竟也关心我?对一个刚认识的人?
不,他对所有人都是极好的,他,本是一个极好的人。
“多谢仙君关心,我只是想多呆一会。”景天竟仰面躺下,大有不走之意,清辉之下,有一种冷冽的神采。
“那……在下不便再打扰,有机会再去拜会。”这回真的转身离去了,一路白月追随,再清冷不过。
他大概真在等什么人吧?真是的,我又何必如此在意呢?
长卿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可笑,想笑却笑不出来,不觉间已回到居所。
他生性喜淡,所以居所也和在房间时候差不多,一样的朴素却淡雅,透着一股幽兰之气。
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眠,满脑子都是一个人,有些奇怪,有些威严,有些风趣,又有些亲近,他觉得自己的好奇心从未有过的膨胀。
明明很陌生,却是很熟悉,久违的感觉。
很多影像在浮动着,意识便会开始模糊,最后完全丧失。
睡眠,是最好的归宿,因为很多事情,一旦一觉醒来,便不再烦恼。
有月有星,这是再次遇见他的第二个夜晚,是离开他后的第二万七千七百四十二个夜晚。
是的,记得非常清楚,离开后,发誓不再见他的那天后,每一天都变得无比清楚,无比清楚的残酷。
他有妹妹有茂茂有永安当,不能再像前几次那样哭哭啼啼酩酊大醉,不能自暴自弃随随便便,没有了那个人,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至少其他人的生活必须继续下去。
永安当是父母的半生心血,妹妹对自己的依恋已经越过千年,茂茂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哪一样都马虎不得,随便不得。从所爱的人身上得不到幸福,至少要让爱自己的人得到幸福,至少不能让他们伤心失望。
马不停蹄,从来都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停不得,停不得,恨不能把一天十二个时辰当二十四个时辰用。很不错,永安当业绩前所未有的高涨,很快的,人人都会夸赞景老板做生意好手段好诚意,人前不知多少人巴结多少人羡慕,在一片艳羡谄媚欣赏的目光中,露出十分的志得意满;又露出十二分的微笑;整个百分百的风光无限。
再风华不过;再潇洒不过。
一直都在笑;笑容是永安当最好的漆字招牌;是家人安心最好的良药;是原本俊美的面容最巧妙的伪装。
只因哭实在太难看;所以选择笑。
有时候;笑;并不代表快乐。
直到那种时候才深有体会;深入骨髓。
只有夜半无人时;才敢小心翼翼地卸下完美无瑕的面具;可是却骤然发现;除却笑容;已然做不出任何表情;心痛到了极致;也是会麻木的。
或者换一种说法;心被绞碎殆尽;没有心;便不再会痛。
还是笑吧;哪怕是苦涩的。
抱着残缺的那几页《道德经》,发黄的纸张,还带着被燃烧过的痕迹,墨迹也变得模糊不清,难以辨认。即便如此,那也还是他最珍贵的宝贝,最珍贵的,唯一的。起码可以让漫长的夜来得不要那么让人不知所措,那么容易榨干思念。
睡不着就会像现在这样躺着看星星,看月亮,看天,其实看的不是那些,看的是他。
他好吗?在干什么?是不是又皱着眉沉思不语?还是不要了,皱着眉不那么好看。可是再好看也看不到了。
记得刚醒来那阵子曾经也这样做过想过,只是,当时比较幸福。
果然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幸福,什么都不知道就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烦恼。
真好。
好像也有想要不顾一切结束的时候,任性的,一了百了。
受不住折磨,得不到的,放弃总行了吧,寻短见其实并不是很难,只要下了阴曹地府,说不定讨得了阎王老子欢喜,准投个胎什么的,哪怕再不为人,永堕畜牲道,做个飞禽走兽,也乐得逍遥自在,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反正自寻短见的人是要下枉死城的,再也上不得天界,倒是一拍两散,从此谁都与谁无关,谁都不再用记挂谁,谁都不必为谁心痛难安。
多好。
想,也只是想想而已。
只能如此。
莫说妹妹龙葵会哭得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