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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看。
墨竹练习的凝玉功乃是武林第一等的心法,而苏卿玉更是数十年屹立武林的高手,此番争斗,可谓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打斗。
两人俱是身姿轻盈,长衫飘飞,在桃花林中纠缠争斗,竟好似舞蹈一般。
这般斗到月上中天,苏卿玉的气息已经有了沉重,墨竹也额角冒出汗珠。苏卿玉缓了步伐,一边调息一边温和道:“墨竹,我原以为你只是巧合遇上了允明孩儿,从此学得无上心法。不想你的武功底子竟是不差,武功路数也和我同承一脉。看来你的授业恩师与我意尼教颇有渊源。”
“我原本就是个与意尼教渊源甚深的人。否则,那一日在天牢中,也不会接受苏兄弟的托付,为他承下重担。”
墨竹轻柔地说着,此时他的紫竹伞已经被劲气削得伞面狼狈,于是索性便将伞面连同伞骨一并舍弃,只留下一支竹柄。
“看样子,你是真要杀我了。”
苏卿玉笑了。
他也知道墨竹的紫竹伞内藏了数种武器,对敌之时变幻无穷。其中最可怕的则是竹柄内的无名长剑。这柄剑乃是用西域传来的技法制作,不同于中原长剑的形态,狭长得与其说是一柄剑,倒不如说是一柄刺。
“我不杀你,只是不想任由你再胡来了。我会废掉你的武功,让你有一个地方颐养天年,但是你也不能再干涉教中事务。”
说话间,纤长的手指拔出了他的剑。
一柄夺目而又鲜少在人前出现的剑。
无名。
出鞘必见血的剑。
苏卿玉笑了。
“你恨我吗?”
墨竹没有说话,只是手指一抖,长剑刺向苏卿玉的左肩要穴。
苏卿玉没有动,他故意任由这柄剑刺进他的肩膀。
血花飞出,蔓红了长衫。
墨竹将剑拔出,又向右肩刺去。
噗!
还是没有躲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任他长剑没入肩膀。
剑拔出,血也随之飞溅,墨竹不解地看着他。
“为什么不避开?我刚刚的两剑,你明明可以很容易就避开的。”
“因为我若是避开了这两剑,允明会生气的。”
浅浅的笑着,肩膀的伤势让他无法取出丝帕按住伤口,捏在手中的折扇,也因此颓然坠地。
“苏允明已经死了。”
墨竹漠然地回答。
“我知道的,我知道苏允明已经死了,但是我想,我总该为他做些什么吧。”
儒雅的人闭上眼,缓步走下台阶。
墨竹不懂他的意思,只是走在他的身后,一地的血,殷红的血,碎得宛如心一般。
“墨竹,你说的没错,我是个感情用事的人。最初的时候,我心心念念想要颠覆天下,因为萧清,我爱他,我恨他,我要把世间最好的给他,也要把世间最不好的给他。所以,他不负责任的离开以后,我决定让他的儿子做皇帝,不惜一切代价。”
沉默。
良久。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或者说,你知道的太少太少,不足以明白全局。”
苏卿玉坐了下来,他失血过多,脸庞流出病态的苍白。
“我开始我的谋划,我收养了允明,将萧清的儿子交给和萧清感情最好的平南王抚养。而后,一步步地谋划着,我谋划着,我以为我能将全局都掌控,却不知道……又一次地感情用事了!我……我发现我舍不得牺牲允明,纵然从开始的时候我只把他当做弃子。但真要将他舍弃的时候到了,我却下不了手。”
“……下不了手,于是就设计别人下手?”
苏卿玉垂下眼帘。
“是的,白翼出现在允明身边是我的安排。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白翼摇移不定,他日定会为了荣华富贵出卖允明。但是允明被出卖在我的计划上是重要一环,是激起意尼教和朝廷对抗的关键,不能不走的一步。但我到底下不了手,所以借白翼完成这二步。只是成功的时候,我没有开心。我很痛苦,我是对的,但我的心告诉我,我做错了,我不该——我只能一遍遍告诉我自己,让萧清的儿子成为皇帝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不能否定我近二十年的努力,即使在心里狠狠的后悔,也必须忍受着!”
这是执着还是病态?
墨竹不知道,那些多余的感情,与他无关。
“那……你后悔,是因为死在江南的数万教徒?”
“不,我不为牺牲他们而后悔。他们是激化矛盾的工具,只有这样的激化矛盾了,教中诸位才会同意我和平南王联手。我只觉得不该连允明也纳入牺牲的名册。”
苏卿玉叹了口气。
“我是个专情而绝情的人,我只会对少数人有感情,不像你,从来都不懂什么是感情,也不知道感情的好处。”
“或许吧,但至少我不会像你一样,将数万人的生命都作为满足自己的私欲的工具。”
墨竹平静地批判着,苏卿玉有些颓丧。
“但事情走到现在这地步,我的初衷还没有改变,目的却已经不一样了。我一定要改换皇帝,除了那个诺言,更是为了我的允明孩儿。他是无辜的,整件事情,最为无辜、最不该死的人就是他了!”
“无辜?我能理解。”
“不,你是不能理解的!这个秘密保守了数十年,原本是用来给苍帝最后一击的,却不想最终没有派上用处!允明是我养大的孩子,但却不是捡回来的,更不是什么西域人和中原人的混血,因为眸色异常而被遗弃!他……他……他是……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墨竹下意识地蹲下身,为他拍顺脊柱,不想苏卿玉的身上竟穿着软猬甲衣,手掌拍在他的背上,顿时被涂了毒的软甲贯穿,鲜血淋漓,奇香四溢。
“你——”
飞快地点了手臂上几处穴道,一边运功将毒水逼出。
“很惊讶对不对?这也是我的算计之一。”
站起身,“双臂受伤”的苏卿玉轻松地将手抬起,整理着衣衫。
“单论武功,我是绝对不能赢了你,但是我可以用计。我故意让你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在你刺我的时候,我也不避开,为的就是让你刺中我肩上的两处血包,而后再一副忏悔的样子,让你放松戒备,最终——墨竹,你自负武功高强,又对我生出同情之心,在这黑暗之中,自然很容易就上当。”
墨竹只是凝神逼毒,一言不发。
“没用的,这毒是特别为凝玉功所备,防备的就是教中高手练成凝玉功后不服教主管束。”
苏卿玉走到他面前,手指飞快的制住胸口三处大穴,而后,好奇地抚摸着他的脖子,寻找人皮和真皮的接缝处。
“我一直都好奇,你的真实面孔是什么样子的?能让我看一下你的脸吗?”
墨竹没有答复,苏卿玉也不管,抚摸着,在手指一寸寸的抚摸之下,终于找到了一点起伏不定。于是手指用力的搓揉,薄如蝉翼的面具卷起了小角,苏卿玉小心翼翼地撕下人皮面具,看见的是一张坑坑洼洼的脸。
“原来如此,你脸已经被人毁掉了吗?”
苏卿玉叹了口气。
“否则也不会一定要用人皮面具才能见人了。”
于是风雅的苏卿玉又有些感慨,但是随即想到了另一件事。
“不对!凝玉功是能够改变身体的武功,即使你已经容貌尽毁,将武功练到最高层,脸上的皮肤也不至于如此的坑坑洼洼。这一部分的脸,也还是假的吧!”
“我的脸是真是假,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苏卿玉想了一会,说道:“只是单纯好奇。想知道练成凝玉功的人,长了张怎样的脸。”
墨竹明白了。
江湖人对武学的追求是无止尽的。
一直以来,神秘的凝玉功都是江湖人最为好奇的东西。没有人不想知道,练成凝玉功之后,是不是真的可以脱胎换骨,从寻常的人变成非同一般。
沉思片刻,他说道:“我的脸上,涂了易容粉。只是寻常的易容粉,你知道用什么药粉能够擦去的。”
苏卿玉听罢,取出一方手帕,又在墨竹怀中取出一瓶药水,手帕蘸着药水,一点点地擦拭墨竹的脸,这时正是月亮被乌云遮住的时候,桃树深处光线灰暗,苏卿玉视力极好也只是感觉到手指碰触的脸渐渐变得光滑、柔顺。
终于,将要擦完时,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又一次露出羞脸。
皎洁之下,面容清晰。
苏卿玉怔住了。
并不是因为露出的脸美得国色天香,也不是这张脸不堪入目,这张脸华光内蕴,略带透明的光泽是苏卿玉平生仅见,竟果真如他想象中一样,如用白玉雕成般。而且,这张脸的轮廓,和……苏允明一般无二!
他又看了一次,终于吓得后退了一步。
“你是人还是鬼!”
“是人。”
墨竹苦笑着。
“所以我不希望你或是其他人看见我的脸。我和他确实是长得太像了。其实,他也是惊讶于我们的相貌如此酷似,才将自己的武功都交托给我。”
但墨竹的这些解释,苏卿玉全都没有听见,被这张脸镇住的他只是不断地喃喃自语。
“……长得一模一样,难道说当年她生下的其实是双生子?但是……不可能的!当、当时是我亲眼看见稳婆从房间里抱出一个孩子……而且我将她杀死的时候,也没有看见床边还有第二个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世间不可能存在毫无血缘关系却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
苏卿玉似乎受了极大地刺激,他突然仰天长啸,大喊道:“……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可能……”
夜色凝重,这声音,更显得诡异。
墨竹猜他定是误以为自己的生母生下的双生子,或是想到其他怪力乱神之事,于是也不管他,只是认真冲击穴道。
而显然想着正常的人不能接受的东西的苏卿玉越来越紧张,他不断地呼喊着,最终在桃林中几个飞纵,不见了踪迹,只是远处还不时地传来“不可能”的呼喊,想必是受到了大大的刺激。
只是他的怪异墨竹不理解,他本就感情淡漠,凝玉功成之后更是几乎没有感情起伏,自然不懂苏卿玉的多情善感。
半盏茶的时间,穴道解开了,墨竹见面具沾了灰尘,于是不再覆上面具,径直返回。
回到住处,已经是天色大亮,不想惊动仆人的墨竹疲倦地靠在床上,昏昏欲睡时,突然被“哐当”的声音惊醒,他睁开眼,看见送洗脸水的婢女站在面前。
“左使恕罪!”
看见他睁开眼,婢女惊慌失措地道歉,眼看就要下跪。
只是此时铜盆已经掉在地上,温水漫了一地。
“不要跪了,地上有热水,会烫伤你的。”
柔声说着,婢女还是一副惊慌的神情,墨竹只得命她暂且退下,又摇铃传唤了张淼。
张淼此时刚起身,头发还没有梳好,听了召唤立刻赶来,自然是头发凌乱衣角不整地奔来,却在踏入门扉时呆住了。
“左使,您——”
“受了点伤,但没有大碍。你一会把平神医请过来。”
墨竹平淡地说着,他已经明白:张淼和奴婢的异常是因为他没用面具了。
“是、是,但是——”
“你先下去吧,我与教主谈了一宿,有些倦了。”
“是。”
明白这所谓的“谈了一宿”内容并不轻松的张淼不敢再说废话。立刻退出去,但走到门口,他又忍不住拍拍心口,调整心跳。
一直都怀疑左使的脸是假的,但没想到他真正的脸,竟是如此的——
不能说是美貌,五官也只是端正和清秀,但是面容竟无一丝瑕疵,皮肤更是细腻得教人怀疑这张脸的真实性。最重要的是,明明是一张清淡、文雅的面容,竟能激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淫邪欲望。
左使本人就像送给萧公子的媚兰图那般,是原本清秀的兰花,却妩媚得销魂蚀梦。
也难怪他要将如此动人心魄的面容藏起来,若任由这张脸招摇,只怕早就有不利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