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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的意思立刻宣告天下。这边白慕容再偷偷离开皇城,皇帝姬衍便可找个恰当时机再次名正言顺地宣告天下,因大皇子虽已继承太子之位,却依旧个性顽劣迟迟不归,目无祖宗理法,不顾江山社稷,恐日后不能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故废其太子之位,另其永不得入朝,太子之位再传贤者。
此外,白慕容临走前留下一份书信,悄悄放在了二皇子姬子婴的书案上。
书信中写到,自己无心继任太子之位,皇弟一番心意皇兄心领。只是久居民间,自己早已贪图那自由风流生活,不想被烦人的国事所捆。皇弟自小身居宫中,这太子之位,当然是由皇弟为不二人选。请皇弟无需介怀,兄弟之情,皇兄定当铭记不忘。请皇弟早日继任太子之位,随了父皇心愿,以安民心。
可不想大皇子继承太子之位刚刚宣告天下之后,不出二日,还留在京城的白慕容,本打算同赶来找寻自己的宝贝前辈,好好在京师这热闹繁华的地方玩上一番再走。却又被二皇子姬子婴暗中得知了行踪,设计将其捉拿回了皇城。
同时,与白慕容一起的他的那位寻来京师的宝贝前辈,竟然任由姬子婴一干人等所为,弃他白慕容而去,不知所踪。
而更叫人惊讶的是,这次告知二皇子姬子婴他皇兄白慕容的行踪,依然不是别人,正是白慕容如今的同门师弟,姬子婴曾经的伴读,当朝张宰相的幺子——张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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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秋水伊人 。。。
一日之前——
酉时,当今二皇子姬子婴的书房内,来了一个人。
此人身着一件淡青色的衣袍,水晶缎面上用同色的丝线绣着几缕翠竹,外罩一件黑色袄袍。正一派闲散姿态地坐在一张雕花的木椅上,品着手内一杯龙井香茶,仿佛身处在自家的书房里一般。
却再往那正中的书案前瞧去,淡紫的丝缎底色上绣着翔云飞鹤,广袖拖地。再看这身锦衣下正襟端坐着的人紧拧着一双上挑的狭长凤眼,看着眼前那个自顾自休闲喝茶的人。好似此人的一个动作,一个神态,一个笑容都逆了他的龙鳞。
“二皇子,此刻找微臣来是有何事?”放下手中的琉璃杯,张青衣这才抬起头,对上姬子婴不悦的目子,悠悠地道。
依旧是那副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姿态,姬子婴只觉胸口憋闷,却又不知如何泻出,想说的话只在口中打着转。想那日两人军中营帐内欢好一夜,可第二日这人又是突然不辞而别,可恨可恶至极!他张青衣究竟是把自己当成了个什么人?!
想问,却又不知道从何处问起。男人间两情相悦的事,自己难道还希望着他在事后说一句会对自己负责的话吗?又不是女子,只好自己打足了气往肚里吞。可此刻再见此人,那心中的不愉快与不甘心又涌了上来。
“太子前日偷离皇宫,我要你即刻去查出行踪,将他捉拿回来!”姬子婴心里堵得慌,却也只能先将正事说出口。
“太子要离宫外出走走,哪里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可以管束的,更不用说是‘捉’了。微臣可不敢得一个冒犯皇族之罪。”张青衣一字一句说的慢慢悠悠,再次端起桌案上的琉璃杯来回转在手里翻看起来。
“这些事你张青衣还有少做吗?!你自己拿去看吧!”姬子婴举起一封书信,身旁的宫人立刻上前接过将它拿给张青衣。
张青衣展开白慕容留下的书信,看了两眼,嘴角不以为意地勾笑道:“皇家禁卫如此之多,暗藏的高手如云一般,宰相府里的那些个侍卫又怎么比的了。”张青衣撇开眼故意不去在意姬子婴那眼里闪出的愤怒、不耐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抬起手中的杯碟,示意一旁伺候的宫人再给他添些茶点。
宫人恭顺地向他领了命,却筹措着往姬子婴这边瞧,等着自己主子给个话。
“下去!端些茶点来!”姬子婴眉宇间不耐地微挑,吩咐了一声,随即又道:“当今太子同你是同门师兄弟,你们自小又是玩在一块儿,他的脾性你自然比他人摸得清楚。以皇兄今日的武艺修为想要捉他谈何容易,如是你亲自下手的话,必定事半功倍!”
“哈,二皇子是要我张青衣背信弃义!出卖同门?!”张青衣将手中杯碟往桌上一放,瓷碟敲击雕花木案发出一声脆响。
“你倒是去还是不去!”姬子婴似已忍耐到了极点,两道细长的浓眉向中间越靠越隆,说出口的话明显地夹带着立刻就要爆发的怒意。
“好吧,既然二皇子要微臣做那个小人,微臣也只好答应了。”说罢,张青衣撩开衣袍站起身来,恭敬地行礼道:“二个时辰之后,臣一定将大皇子的行踪禀与二皇子。那微臣,便先行告退。”话音一落,张青衣便毫不迟疑地传身出了二皇子寝殿,也正好与急急送来茶点的宫人擦身而过。
之后,那刚册封为太子的白慕容便被姬子婴设计捆绑,再次带回皇宫,关在了太子殿里。也不知白慕容身上中了什么邪毒,浑身上下一会儿犹如火烧,一会儿又入坠冰窖,只让好好一个人在短短几日里竟折磨的快不成个人样。
此后据说这毒,还是当日二皇子姬子婴让张宰相的幺公子张青衣所下的。
于是,某日二皇子的书房里房门紧关,只有贴身的太监小卓子在里头伺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再无第四人知晓。
直到紧关的门被从里面突然打开,张青衣一脚刚跨出门栏,身后同时啪地一声脆响,想是砸坏了什么贵重之物。只见张青衣低低一声叹息,脚下的步子却未曾停留,反倒是更加快了速度。
却道第二日,那身中剧毒的大皇子,突然好转。那二皇子命人再去那宰相府将那张青衣叫来宫中,却只是得到一声:“公子闭门练武,不便见客。”
而就在当日,那消失多日,刚刚继位的当今太子白慕容的宝贝前辈终于现身,随即又将白慕容带走。而这次两人走的是毫无踪迹可寻,宫中的侍卫更无人知道此人是何时来,又何时带着太子离开的。就连见过这人面目的二皇子,事后也是如坠云端,仿佛做了一场梦般。
深秋的宰相府邸,已无了往日的花团锦簇,草木也跟着这季节枯黄凋落。放眼望去偌大的后院,几棵老树依旧挺拔,枝干苍劲交错复杂,脱了那层层叶片,赏起来倒是更有一番趣味。
老树下有个六角凉亭,依湖而建。亭中心坐着一位蓝袍公子,水晶的缎面上没有那以往常见的翠竹缭绕,反用银丝绣了几张枫叶,清雅脱俗,却又斯文霸气。
只见他面前摆着一张方正的石桌,石桌上用刀刻了棋盘,一黑一白的棋子如星云一般密布。蓝袍公子慢慢悠悠地从一旁棋盒里捏出一颗黑子,夹在细长的手指尖来回把玩。望着眼前的棋局,也不急着落子,只是凝神细看,仿佛那是一幅动人画卷,需要慢慢品,慢慢赏才好。
这样过了快半刻,还以为那也许是个死局,才让眼前这位公子细想之久终不见落子。却在猛然之间一颗黑子落入棋盘,棋局立刻风云变幻,乾坤逆转。
“这局棋,我是让白子赢了好呢?还是让黑子赢了好呢?”自言自语地低声呢喃,抬手又从棋盒里取出一颗白子,同样地先捏在手里把玩一番。
突地,噼噼啪啪一阵羽毛扇动的声响后,一只通体黑色的鸽子落在了亭栏上。
魔教的传信鸽,张青衣在心内暗道。随即起身走上前去,将绑在鸽子腿部的一根细长棍子取了下来。木棍一从那鸽子身上拿下,仿佛得了什么暗示一般,立刻扇动翅膀飞得再不见踪迹。
张青衣敲开木棍暗藏的小巧机关,取出里面的一卷小纸展开。信是白慕容写的,里面寥寥几个字,内容是两日后魔教再聚。看完,张青衣便将小纸化为一缕白烟,随风而去。
晚间,张青衣用完膳食,同久未见面的父亲母亲再拉了拉家常,便早早请辞回到自己的卧房中去安歇。一回卧房,张青衣便命下人准备了些热水,洗了一个澡后,顿觉浑身舒坦也有了困意,便也觉得时候不早,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张青衣心道,明日一早,再写封辞别信交给皇城中的那人也不迟。等他看到了信,自己也已经上路多时。想必又是那眉目锁紧,生着闷气的可爱模样。
曾也想着在明处好好待他,柔柔气气,关关切切。可他毕竟是皇子出生,将来也是那端坐在云端上的人。小时候可以用顽皮来当借口,不顾那些个君臣之礼。可现如今俩人都长大了,朝中又眼目众多,局势尚且不稳。此刻还未到落冠之年的他,过多沉溺在儿女私情里,必定对他日后有诸多不易。
倒不如像如今这般,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只让他揣着一股对自己恨多于爱的心性,来的更好些。也不至于失了冷静,让旁人捉了什么把柄去。
等到他顺利继位,再成熟稳重些,手握的皇权也已稳固。便也是来日方长,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半刻呢。
那日看着他羞羞涩涩,懵懵懂懂地将自己完全交给了他。真想就此拐了去,什么江山社稷,什么纲纪伦理,什么君臣之道,统统不顾。天晓得他张青衣那时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强自按压下这股冲动,不待他醒来就匆匆离去。
张青衣躺在床榻上,一手枕与脑后,睁着一双含笑的眼望着帐顶,细细回想着往日同姬子婴俩人相处的一幕幕。
床榻上的人朦朦胧胧睡去,未关上的木窗伴着夜风,发出咯吱咯吱的细响。一个人影透过那未关的窗门,悄无声息地靠近,站在外侧望向屋内床榻上的人。
下一刻,却不待他细看,床榻上的人似有所觉,猛地睁眼飞身跃向未关的窗门。瞬息之间,便单手固住了那鬼鬼祟祟立在窗外之人的颈脖。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身形,在秋夜的月光下避无可避,犹如一只皎白玉兔。
张青衣神色一愣,连紧固那细长脖颈的手也一时忘了松开,眼前的人仿佛还处在自己刚才做的那一则梦里一般。
被掐紧的脖子,因得不到空气,姬子婴一张脸憋得越发通红,手开始无意识地挥动。这才让张青衣回过了神,赶忙松了手,立刻拍抚上那咳嗽气喘不停的背,急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呵!咳咳咳咳……”姬子婴嘴角刚一抽,又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先顺顺气,进屋再说!”张青衣赶忙将人扶近屋内,同时抬头不忘看了看四周,还好此刻已是夜深人静。
一进屋内,姬子婴深吸了几口气,终于缓过劲来。眼露讥笑,把刚才想说未说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没想到你也会有手足无措的样子!刚刚看你那副如见鬼的模样,真是痛快!”
此话一出,张青衣那张本还露着关切神色的脸,随即又换上平日里的不冷不热。
“不知二皇子深夜造访,又是要微臣做何事?”张青衣转身背对着姬子婴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水壶和瓷杯。
“哼!”姬子婴也不理会张青衣突然变化的态度,跨前两步按住张青衣一侧肩道:“为何我这几日来屡屡叫你入宫,你都故意拒绝!”
“怎可说是微臣故意,既然二皇子已经怀疑微臣,臣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故而甘愿自罚在家中,闭门不出。”张青衣自嘲道。
“哼!”姬子婴冷哼一声,“是不是我今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