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宣鸣雷叹道:“郑兄,你这话也是看人挑担不腰疼。算了,不要说这些了,如果师尊没于此战,我会为他设一个灵位,终生拜祭。”
现在这样,也许真是最好的结果吧。郑司楚想着,也不再多说,拿起杯子道:“来,干一杯。等一出发,想喝也喝不上了。”
郑司楚也拿起杯子,却叹了口气道:“宣兄,这一场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宣鸣雷怔了半晌,叹道:“那是将来的事了。”
两人都觉得有点无话可说。再战共和的旗帜刚打出时,他们都是意气风发,只觉以天下为己任,守护真正的共和,除我其谁。但随着战事渐渐深入,他们又都渐渐觉得这些信念似乎并不如初想的那么天经地义。不说别的,现在再造共和一方亦是充满了倾轧和算计,比大统制治下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有大统制这个共同的敌人,所以尚能团结一心。假如大统制真的被打倒了,如果那时缺乏一个强有力的铁腕人物加以管束,诸省之间离心的可能性极大,甚至可能会引起大动荡,全国都四分五裂。他两人都是目光远大,足智多谋的人物,都看到了这个极为不妙的前景。可那时如果真的出现了一个铁腕人物,那岂不又是一个大统制,那再造共和还有什么意义?
东平城的军机会是一月十九日召开的。按计划,就等北军增援天水的水军出发,便开始行动。这时已值春天,一月二十一日,东南风大起,果然不出所料,这一天从东阳城南门港口一支船队扬帆启航。虽是逆水而行,却是顺风,因此那支船队驶得很快。
这正是傅雁书率领的水军。因为他要担负起运送天水省大江北岸的北军渡江重责,因此这支船队规模不小,几乎带走了东平水军的一半多船只。当斥候将这个消息火急报告给余成功时,余成功明白攻击的时间己至。当天晚上,他下令宣鸣雷和郑司楚率船队出发,同时,几十艘小船插上白旗,向东阳城南门驶去,后面五羊水军却已全军出动,开始了进攻。
那几十艘小船名义上是年景顺的降兵,不过余成功也很清楚,邓沧澜绝对不可能相信这诈降计,所以船上其实并没有多少人。每艘小船上,除了一些驾船的水手,装的却是硫黄桐油之类的引火之物。对这批降船,邓沧澜肯定会严阵以待,细加盘查,他要的就是这个机会。这些小船的两边船帮上,都已装设了两根大竹管。这些竹管里的竹节都已打通,里面装满了火药。等到靠近东平水军的时候,船上水手马上点燃竹管上的引线,自己弃船跳水遁走。如此一来,这些小船便会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对岸,邓沧澜仓促之下,绝难躲避,运气好的话,这一波火攻少说也要击沉对方一小半战舰。趁着这一轮攻击得手,后方的五羊水军全军压上,以雷霆万钧之势发动第二波攻势。现在五羊水军也有了舷炮,而且重要战舰都装备了如意机,加上天公作美,正值顺风,水下又有螺舟助攻,牵制住东平水军的螺舟,这一波攻击十拿九稳,定能摧毁邓沧澜一军。等夺下港口,五羊陆军便将大举登陆夺城。如今东平城里五羊军兵力已远在北军之上,这般水陆并济,东阳城可说势在必得。如果那支出发未久的东平水军见势不妙,急速回防,郑司楚和宣鸣雷则可以在大江上将他们挡住。即使郑司楚和宣鸣雷最终不敌,亦肯定争取了不少时间,到时五羊军就能趁机在东阳城南岸布防。那时大江两岸都落入了五羊军手中,那支东平水军精锐就算战力再强,也已回天无力,若不逃走,亦难逃全军覆没的命运。要是他们不来回援东平城,郑司楚和宣鸣雷亦衔尾而行,到天水省再与他们相持。等东阳城被平定后,五羊水军派出二路援军增援,天水省的北军重兵亦将无可奈何,徒呼负负。
这条计策兼顾前后左右,余成功自觉面面俱到,天衣无缝,若不能胜,那真是没天理了,因此在下令时声音亦响亮了许多。发令已毕,听着众将一个个得令前去准备,他向在一边观战的申士图行了一礼道:“申公,请在此安坐,静候诸军报捷。”
申士图听他分派得头头是道,诸军士兵亦是气吞牛斗,势可冲雷,颌首道:余元帅真是神机妙算,当浮一大白。
余成功不由一笑,接过酒杯朗声道:“申公,战情紧急,恕末将不能贪杯。明年再造共和的旗帜,应当便能飘扬在雾云城中,到时再痛饮三百杯,今日这杯美酒,便以酹天地,祝我再造共和一举成功。”
他将杯中的酒洒在了地上,沉声喝道:“出击!”
当郑司楚和宣鸣雷的船队出发时,北军的斥候也已发现了南军异动,马上报告给邓沧澜。邓沧澜已料定南军今晚必有行动,早已身披战甲,坐镇南门外江面的一艘战舰上督战。听得斥候报告,他点了点头,吩咐道:“严加观查。今晚是非常之日,不得有丝毫松懈。”
斥候下去后,他向一边的许靖持道:“许中军,南军果然出动了。你觉得他们的第一波攻击会是什么?”
许靖持正拿着望远镜看着对面。虽然望远镜中看到的并不清楚,但江面上出现了这么多船也看不到。他顿了顿,才沉声道:“禀邓帅,末将以为,将是火攻。”
邓沧澜点了点头:“水上火攻,确是妙计,上一回便被他们得手了。”
上一回在五羊城外被南军火攻击破水军阵营,因此这一次邓沧澜已严防南军火攻。不仅在东阳南门外布下密密麻麻的铁脚木鹅,而且东平水军的十艘螺舟每天都在巡逻,严防南军故技重施,再用一次水底灌油的奇计,真个可说固若金扬。许靖持道:“邓帅,依末将之见,那年景顺口称诈降,必是遣死士驾驶满载引火之物的小船冲阵,这亦不可不防。”
邓沧澜笑道:“然也。只是他们要弄巧成拙了。”
他设下此计,甚至有意将真的布防图送给南军,为的就是今天。引诱五羊军大举攻击,他们势必无法全力增援天水,虽然如此一来东阳城将会极为吃重,但他毫无惧意。这是他的真正目的,现在南军也正中了他的计策,把主力放在了东平城。
即使这一战真个失利,其实也无关大局。邓沧澜早已算好,就算再弃东阳城,后面的北宁城仍将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线。而符敦城一旦夺下,南军就算在之江得手,亦难以改变失败的命运。从这一点看来,余成功虽然也是个可圈可点的战将,终究眼光不够高远,缺乏全局观念。
不过,这也是南军致命的弱点决定的。和北军相比,南方的再造共和不论如何团结一致,终究是一个联盟。邓沧澜不禁想起了大统制密令中那几句话来了:“叛贼僭称十一长老,各部不一,可分而击之,各个击破。”大统制并没有和以往那样提出具体的措施,但这几句话高屋建瓴,一语道破了南军的最大弱点。南军不可能和北军一样,各部完全融合为一体,广阳和天水这最强的两省都是把自己的利益放在首位,所以明知天水省将遭强兵攻击,五羊军仍然把东阳当成首要目标。就算余成功能力远超预料,他也不可能例外。而现在,南军的种种举措正是在自己的估计之中。
许靖持又看了看,放下望远镜道:“邓帅,南军船队已经过了江心。”
“看得到后面么?”
许靖持摇了摇头:“还太远了,尚看不到。”
邓沧澜笑了笑:“余成功看来也不是徒有虚名之辈,时间拿捏得相当准确。”
在那支船队后面,肯定是五羊水军的主力,但现在还看不到。五羊军的调度营运当真非同泛泛。邓沧澜也拿起望远镜看了看,小声道:“许中军,派人向冲锋弓队传令,这支船队一旦进入两百步内,方可发射,务必要一击成功,不能落空。”
“是。”
许靖持答应了一声,又有点不安,轻声道:“邓帅,两百步是不是太近了?”
“如果离得太远,会被对方看出破绽。”
许靖持没再说什么,心里只是想:“邓帅真是胆大包天。两百步,若有几艘敌船突破了防线,那可真要烧到这儿来了。”但军令如山,他马上派人去向冲锋弓传令。很快,冲锋弓队的回禀就到了。
“遵命。”
冲锋弓队总队长陆明夷的回禀没有多余的第三个字。虽然这回禀简单得无以复加,但邓沧澜的信心却更增了一层。
共和军的名将还有不少,经过清洗后,下将军聂长松以下资格老的都尉校尉尚有不少,这一次他却把这个至关重要的职务交给了一个统编制只有六百统的小军团,而且一直没多大表现的客军辅尉,让很多老将都大为意外。然而邓沧澜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有错,如果说宣鸣雷的反叛等如斩断了他的一条臂膀,陆明夷就将是这条断肢的复生。
陆明夷,这是你一飞冲天的机会,就越飞越高吧。
邓沧澜的嘴角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有傅雁书和陆明夷辅佐,水军第一名将邓沧澜将一扫以往败北的颓气,扭转眼下的不利局面。
来吧。生与死,我都已置于度外。
邓沧澜看着面前的大江。江风更紧,吹得船上的旗帜呼啦啦作响,仿佛一群展翅欲飞的大鹰。
此时江面上,诈降船队已距北岸北军水阵只有六百多步了。领队的名叫陶元信,是个辅尉。这陶元信年纪不大,才二十多岁,水性却是极佳,据说能在水中三天不起来。他见面前东阳城已遥遥在望,向船上水手道:“小心了,让大家速作准备,看我的号令行事。”
船上装着的那两根火药竹杆,可以让小船在短时间内以极快的速度在水面滑行。然而火药毕竟有限,他们试验过,点燃后只能滑行百余步,到了百步外便失去动力了。然而如果真个到了北军水阵百步外,他们又能看到船上并无降兵,而是堆了些引火之物了,所以陶元信决定在一百五十步外点燃引线,然后船上水手退走。边上一个水手伸手在江中蘸了蘸,吸了口凉气道:“陶将军,水可真凉。”
“一月天,水哪会不冷。反正后面马上有人接应,不用在水里呆得太久。”
陶元信深通水性,知道在这么冷的水里,人的体力消耗极快,若是长久浸在江中,只怕淹不死也会冻死。不过后面五羊水军正在赶来,他们身上也都穿着鱼皮水靠,不用多久就能被接到船上去烤火取暖。话虽这么说,但意外总会有,只是战争中牺牲在所难免,既然受命前来,就只能奋力向前了。他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东阳城,北军的水阵纹丝不动,似乎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
邓沧澜难道真个相信了年将军的诈降?
陶元信虽然军衔不高,但平时很喜欢读兵法,立志要成为天下名将。他从军校毕业后,每天除了日常训练,就是读兵书。邓沧澜绝对不可能相信年景顺会投降,那么他难道就不会防备南军的火攻?
他心头突然有种说不出的不安。扭头看了看天,南风正紧,吹得这几十艘小艘如箭也似在水皮上飞掠。这么大的顺风,即使不用火药竹筒,小船也肯定能够比以往试验滑得更远。想到此处,他低声道:“马上准备号灯。”
“现在就挂?”
现在小船离北军水阵大约还有三百多步。三百多步的距离,肉眼是看不清,但望远镜只怕已经可以看出船上装载的并不是人了。陶元信道:“是,立刻挂出去。”
那水手见陶元信要提前行,心里一阵嘀咕,忖道:“陶将军胆怯了不成?”出发时余帅曾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