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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向来都说皇宫祕辛不少,但那都是宫外人的说法。其实最藏不住祕密的,正是深宫内院。
在皇宫裡,尤其是主子们身边,任何风吹草动都是瞒不住的。
皇上身边新来了个年轻的公公,据说在皇上酒醉时照顾了一夜,就从个打杂的小太监,调到御前侍奉,如今圣眷正隆,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虽然当事人极力低调,不想引人注意,但这件事不出两天,仍然传遍了整个皇宫。
「你就是风公公吗?」娇滴滴的女声从头上响起,让正趴在栏杆上假寐的风挽秋吓了一跳,差点滚下来。
「妳是谁啊?」连连拍着自己的胸口,好不容意抚平了心跳,他瞪着来人。
那是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妙龄女子,身着宫装,虽然不是娘娘们穿的那种华服,但看样子应该也不是宫女。
想到这裡,对方的用意,风挽秋就大概猜出来了。
「看来你就是了。」宫装女子说着,从腰上取了个精緻的绣花荷包,递塞到他手裡,沉甸甸的,不用看就知道裡面是什么。
「奴家是宋美人,小小薄礼不成敬意,劳烦风公公在皇上高兴的时候,稍稍提一下奴家。」宋美人说着,娇羞的低下了头。
谁都知道,宫中的太监虽然没有多少实质权力,但因为跟在皇上身边伺候,能说上话的机会也就多,尤其是御前的几个大太监,更是连当朝高官都得巴结的对象。
风挽秋纵然比不得一些老资历的大太监,但听说皇上新近宠信他,后宫嫔妃也就时不时的送礼,便是希望他能在皇上面前替其说好话,而得到帝王的临幸。
一开始遇到这种事,他还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但一次、两次下来,他也就开窍了。
「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都是看上面脸色吃饭的人,您放心,我一定替您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至于这礼,您就收回去吧。」风挽秋将荷包又推还给宋美人。
外人都道皇宫好,但这十几日下来,他却看清了后宫这地方有多可怕。
今日得宠,所有人都来巴结讨好,明日失宠,所有人都杖打落水狗。况且后宫美女多不胜数,多少人只得一夜临幸,之后便连皇帝的一面都见不到,有钱的就塞些银子给皇上身边的太监打通关,没钱的就只能枯守寒宫、待年华老去。
更别说是那些贵妃娘娘了,能坐上这位置当主子的人,都有凭仗的势力背景,这些势力在朝堂上斗,在后宫裡,这些娘娘也斗,陷害争宠的事情层出不穷,而遭殃的往往是旁边伺候的宫女,或是上不了檯面的嫔妃。
这几日听他得宠,来送礼的人多了,有的是亲自送,有的派下人送,从这些人的要求裡,他也嗅出不少门道来。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把妹妹带出这吃人后宫的想法。
「这……公公可是嫌这礼不够?」见他把荷包退了回来,宋美人露出了着急的表情。
「您别急,给您说好话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怎么好意思收您的礼。」风挽秋眼珠一转,又道:「不过我倒想请您帮我也打听些事,您常在后宫走动,不晓得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宛儿的宫女?」
这是这几日他用来应付这些送礼的娘娘、美人的老招数,他不贪财,也不喜受贿,自然是不会拿这些东西的。娘娘们送的礼他不好推辞,收下之后就全拿回去给皇上。至于其他妃嫔们,他一律推辞,但却反过来请她们帮忙,打听妹妹的下落,这可比他自己一个人大海捞针似的找,要快多了。
「……宛儿?这名字我没听过。」宋美人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
风挽秋闻言不由得垮下脸来。
「不过公公若是要找人,知道是哪年进的宫,又知道姓名的话,倒是可以去掖庭查查,看当年是分派到哪个娘娘的宫裡。」
「喔,是这样吗?那就多谢您了,我回头再查查去。」听到也许有线索,风挽秋乐得朝宋美人作了个揖,而后转身飞快的离去了。
下朝之后,沐毅琛带着一身疲惫回宫,遣退了宫人,躺到一旁的软榻上闭目养神。
最近这几日,朝上众臣是越吵越凶,表面上是为了黄河水患一事,实则是太后外戚那一派,和拥立新帝的托孤大臣在角力。
早些年,他还是太子的时候,母后趁着父皇抱病之时极力扩张外戚的势力,如今已在朝廷裡扎了根,想拔除没那么容易。若不是父皇临终前任命几位重臣辅佐他,又留下遗旨给几个掌管兵权的将军,他这皇位恐怕早就拱手让人……
只是每每想到此事,沐毅琛就心痛如绞。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骨肉亲,母后为什么就是不待见他坐这个皇位?
难道真的要他让位给皇弟,顺了母后的意,她才肯罢休吗?
越想头越痛,沐毅琛甩了甩头,叫了声,「来人啊,上茶。」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他又叫了一句,「小风子,上茶。」
依然没有反应。
「风挽秋,给朕下来!」沐毅琛又大吼一声。
「来了,有什么事吗?」风挽秋从屋顶的横樑上翻身落地,又轻鬆自在的拍了拍身上沾的灰尘。
照例,皇帝早朝,除了身边的总管之外,其馀宦官一律不得跟随,因此风挽秋总是趁这时候去后宫逛逛、打听妹妹下落。他也是在沐毅琛下朝前不久才刚回来,正想窝在横樑上打个盹,就被叫下来了。
「朕刚才叫你,你怎么不回话?」
「这裡又没有人叫小风子,我为什么要回话。」掏了掏耳朵,耸了耸肩,风挽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说到这个,他就有气,自从那日交易达成,皇上就给他起了这么一个难听的名字。小风子,小风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叫小疯子,他要应声就是笨蛋!
听到这话,沐毅琛忍不住启唇一笑,还是佯怒道:「记住,你就是小风子,这是朕的旨意,你敢抗旨?」
其实那日他只是随意叫的,没想到风挽秋反应这么大,让他觉得有趣极了,就从此不改口了。三天两头这样逗逗这傢伙,他也觉得挺好玩的。
「喂喂喂,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能说改就改啊!」风挽秋听他这么说,可不乐意了,噘着嘴抗议。
「你……」沐毅琛觉得好笑。他说出的话就是圣旨,就算开玩笑,那些大臣们也都是诚惶诚恐的当真,哪有像这样和人拌嘴的机会。
他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一位十二、三岁模样的少年不顾门外宫人的阻拦,冲入殿内。这少年头束金冠、唇红齿白,讨喜得紧,眨着晶亮的星眸,一见他就嚷道:「皇兄、皇兄。」
「宣皇弟,何事。」望向来人,沐毅琛脸上的笑意便消失殆尽,搬出了帝王的威仪。
「皇兄,母后不让我习武。」
「不让就不让,前些日子你不是才弄伤了自己,母后是担心你,你就听她的。」
「不管,皇兄,我要习武,我才不会再弄伤自己。」沐毅宣见连皇兄都不站在自己这边,耍起脾气吵闹不休,一点皇子的模样都没有。
风挽秋在旁看了大皱眉头。这几日他在宫裡走动,也听说了一些关于这位皇子的事情。
照理来讲,新皇登基,其他皇子都得出宫,住到他处去。但太后向来疼宠二儿子,皇上是个孝子,加上宣王尚未成年,才破例允许他留在宫中。
见沐毅宣拉着沐毅琛的袍袖吵嚷着要习武,就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似的。想到那夜沐毅琛酒醉时说的话,风挽秋不由得皱眉。看宣王这副模样,怎么可能担得起一国之主这个重任?弄不好,幼主即位,最后还是太后垂帘听政,那天下岂不是大乱?
希望皇上那日是真的酒醉失言,不是真的想让位才好。
「够了!这裡是御书房,不是给你耍性子的地方!母后要你不许学武就不许学,还不快退下去!」沐毅琛也被弄得心烦意乱,龙颜大怒,厉声大喝,吓得沐毅宣不敢再开口。
这时,门外突然有太监通报道:「太后驾到。」
「宣儿。」随后,一名身着金红交织的华丽宫装,头戴纯银后冠的貌美妇人缓缓步入御书房。
满屋子的人立刻跪下。风挽秋从底下偷瞄这位太后。听说她原本并非先皇的元配,是在前任皇后过世后,才从妃子扶正的。以年岁算来,她如今也应该有四十多岁,但却保养得像三十出头,当年豔冠后宫的姿色并未稍减。
见是母后驾到,沐毅琛也领着弟弟向太后请安。
但太后却对满屋子跪着的人,包括皇帝沐毅琛视而不见,只是上前对沐毅宣说话。
「宣儿,你这孩子怎么如此顽皮,不是母后不让你习武,你看看,才练了几天,身上到处是伤,母后这是心疼你啊。」她摸着二儿子的脸,眼中满是疼惜。
「这裡是御书房,是皇上议事的地方,以后不可以来胡闹了,知道吗?来吧,跟母后回宫去。」
「知道了,母后。」沐毅宣偷偷瞧了一眼仍低着头行礼的皇兄,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嚥了回去,乖巧的点点头,和太后一同离去。
待太后离去,沐毅琛这才抬起头来,面色阴沉,扫了眼满屋子跪着的奴才,不悦地挥了挥手,「都给朕起来,出去,没朕的旨意谁都不许进来。」
一干宫女太监知道主子在气头上,一句话也不敢吭,迅速退了出去。
回头坐回软榻上生着闷气,沐毅琛一撇眼,就见到风挽秋仍站在一旁,口气不善地问:「你怎么还不出去,没听见朕说的话吗?」
「反正你说的那些人裡,肯定不包括我。」风挽秋笑嘻嘻的回了一句,而后迳自拿起茶壶茶杯,给沐毅琛倒了杯茶,「呐,喝口茶,消消气。」
伸手握着温热的茶杯,啜了口茶,再看看眼前人爽朗的笑容,沐毅琛顿觉刚才的委屈和心烦消散了一些。
这人倒挺有意思的,完全不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中,不过看着他这自由自在的模样,心裡倒也舒爽,沐毅琛也就不计较风挽秋的没大没小。
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风挽秋却自顾自的在御榻的另一边坐下,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我说啊,你这皇帝当得可真够辛苦,人家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我看你这帝王家才真是深得不见底呢。」
分明都是亲骨肉,太后对待宣王的态度,和对皇上的态度用天差地别来形容都不为过。
沐毅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说出一句,「……当了皇帝,就是这样的。」
风挽秋瞥了他一眼,见他落寞的表情,就像个讨不了母亲欢心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脸委屈得让人想好好疼惜。这模样他也只在那日皇上酒醉时见过,平时他总端着帝王威严,谁知道他心裡有多寂寞。
他那些后宫嫔妃每日争宠夺权,后宫势力分佈,俨然也是个小朝廷,皇上朝堂上看那些大臣斗法,下了朝回到后宫,还得应付那些娘娘的心机,哪有人陪他说些心裡话。也难怪皇上年纪比自己还小,就一副老成模样。
想到这裡,风挽秋就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少年皇帝的头。
可是才摸两下,就被沐毅琛一把拍开,「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