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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错步步错。命运在脚尖偏移的空当就把后路篡改得面目全非。如果没有出生在凌家,会变成什么样呢?大概如璟煦那般,平安顺遂地长大,接管店铺生意,娶妻生子,安稳富足。不会得士哥教导,不会和阿霄相识,也许没机会上战场,人生际遇全然不同。
“大哥,我想自己呆会,您先回去吧。”
洛云峰担忧地望着他,欲言又止。
“我没事。给我些时间。”
从兄长变成父亲,换得不只是称呼那么简单。好像前三十年的人生都要推翻重建。洛云息在房中坐到深夜,恍恍惚惚想了很多旧事。他观望着从少年到青年的自己,觉得可怜又可笑,最终归为一叹。心底由衷升起股厌倦。
“云息,怎么了?”慕北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是抱着屡败屡战的精神来讨闭门羹吃的,谁料今天转运了,门窗都没上栓。随手就推开了。正舒坦着,就瞧见洛云息盯着烛火若有所思,竟没发现他进来。
“你怎么来了?”
“我一直都在。”只不过很多时候在房顶上而已。慕北驰坐在他身侧,温言问道:“怎么了?睡不着?”
“正准备睡了。”洛云息起身走到床边,看看门口,慕九爷你还不走?慕北驰坐得稳如泰山,点头微笑道:“快些睡吧。”
然后——把灯吹了。
“……”洛云息对慕北驰脸皮的厚度有了新的认识。罢了……他枕臂侧躺在床上,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慕北驰呼吸声压得极低,安静注视洛云息的背影。
夜风摇动树叶哗哗轻响,残月不出,重云遮幕。洛云息枕着回忆入梦,听到娘亲临终之际的哀叹:“晞曜,为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父亲。你还这么小,这不该是你的命运……孩子,你该怎么办……”
这不该是我的命运,可它落在我身上。我能怎么办呢,娘亲。
唯有甘心承担。
洛云息蓦然睁开眼,转身发现慕北驰还在,连姿势都没有变过。下意识地问道:“你没走?”
“我说过,我一直都在。”
“知道了。”洛云息感觉到慕北驰话语中的安慰之意,微微笑了下,忽然很想对他倾诉,“大哥说,他是我父亲。我不是凌家的人。”
慕北驰略感意外,又觉合乎情理。“你和他长得像。他又收留了你那么多年,你从没想过?”
“是啊。二哥第一眼看到我就说过,我像是他家的人。当时没想多,以为是戏言。见大哥的时候心智不是太清明,竟没有多留意。慢慢地也就看惯了。”
“我觉得不错。”慕北驰走过去轻拍着他的背,“命运给了补偿。曾少了你的,终会在别处都得到。”
洛云息无声点点头,把身体蜷得更紧了些,像是一种无力的抗拒。慕北驰抚着他的头发,和衣躺在他身侧,胸背相贴,胳膊揽过去,仿若用身体把他包在里面。“没事的,我陪着你。”
“……要如何面对你。”
“交给我吧。你不用想太多,喜欢怎样就怎样,一直背着身也没关系。我会绕到你面前去的。都交给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你们将看到我最喜欢的章节之一,马上。(嗯哼,重点在句尾。)
想了想,实在不舍得拆成两天的发。看文果然看爽才有意义~
☆、战俘
纵然真相乍现,秉持的理念失去凭依,然只要心中执念不放,该做的事还是不会变。初十日暮,洛云息如约来到外城的竹林中。他只有一个人,就像很多年前那样,这是他自己的战争。慕北驰负剑而立,肃然冷漠,于十丈外相对。
“云息,你明知我不忍伤你,如此未免不公。”
“争斗谈什么公平。你当年骑在马上,十数人围攻我一个,我也没有向你要公平。”
攻心之技果然派不上什么用场,慕北驰暗想。
“我很好奇,你要怎么对付我?论武力,你动不了我。”
“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我没有内力,你下不得狠手,彼此都有弱点,你不算亏。”洛云息平淡地说,“我会尽全力。地方是我选的。九爷当心了。”
慕北驰从容一笑,变戏法般的从怀里拿出张面具。质地不同,但样子完全是仿照以前那张做的。他不慌不忙地戴好,脸上再也看不出丝毫波动,只有眼神尖锐冷冽,寒声道:“让我看看你的本事。”说完,急掠上前。准备一招制敌。
他尊重洛云息的决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今天的约战。既然是战斗,自当全力以赴。除了不造成重伤,并没有照顾对方自信心的打算。他把洛云息当作对手,优柔寡断是对他的侮辱。
他知道洛云息肯定装了不少让人头疼的玩意儿,却没想到那么难缠,更没想到洛云息居然事先埋了不少陷阱。慕北驰被刁钻劲猛的弩箭钢针逼得不得不频频躲闪,还得应付地上时不时弹出的地刺,慎重地选落脚的地儿。几个来回,激出了火气,飞身跃起蹬到竹子上,借着竹杆的弹力,刺剑向前直直地朝洛云息冲过去。洛云息抿唇,迎面对准慕北驰射出一排尖利的竹箭,竹箭是中空的,劈开后有细小的针芒闪出,慕北驰心惊,忙强行扭转攻势闪避。针芒是暗色的,上面不知涂了什么毒,映在微昏的光线里,很难察觉。洛云息没说错,他是真的尽了全力。
慕北驰落地眯起眼,哼,雕虫小技。云息,你再挣扎逃不出本王的手心。人我是要定了!洛云息长呼了口气,机括用的差不多了,这人太机警了,难办的紧。他摸到袖子里最后的匣子,看来得加点料才行。慕北驰一看到他的动作,下意识地全身戒备。洛云息毫无征兆地迅速扣动了开关,上百粒弹丸爆射而出。
作为先驱的洛云啓曾经以身作则的为这招提供了改良方向。慕北驰不敢贸然去挡,屏息挥袖,用了很柔和的巧劲把这些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散丸一兜一转,反向朝对方掷去。洛云息不动声色,抽出匕首疾步迎上慕北驰,任那些弹丸尽数拍到他身上,炸成一团粉雾。他百毒不侵,自然不畏惧,慕北驰可不愿意沾上,飞退几丈,想等粉雾散去一举将人拿下。
“噹!”短兵相接的金鸣声响起,洛云息不打算给他时间,直接袭面而来。真刀真枪的对上,他的确不是慕北驰的对手,可沾了满身成分莫名的粉末,而且带着股浓烈的香味的人,慕北驰还真不敢随便伸手碰。他觉得云息像个搽了过量香粉的姑娘,熏得他头疼,眼睛也涩涩的不舒服。
洛云息抓住他眨眼晃神的空隙,祭出狠厉的杀招,却被对方灵活的闪过。紧接着,冰寒剑锋顶上洛云息的咽喉。慕北驰笑得像个阴谋得逞的小狐狸,“云息,你输了。”
洛云息寡淡地看了他一眼,微偏身,竟是完全不避剑锋,朝人撞过去。
慕北驰惊忙撤剑,仍是在颈上划出道血痕来,惊愕之余不免生出分怒意,也懒得管他衣服上沾的什么,一掌震到他胸口,腿下用力,把人踢倒。
“咳……咳。”洛云息半跪在地上,漠然抬头看他。
有风拂来,吹去他面上的粉尘。他的眼睛里有刀剑和水光,调和成矛盾的美感。
慕北驰登时心软了。他半蹲下身,怔怔地伸出手,把洛云息脸上的发丝拨开,“你当年也是这样看着我。”
洛云息握紧手中的匕首。慕北驰不在意地笑笑,捏着他的手腕锢住,倾身吻上他的唇……
然后——他被放倒了。
“我说你……唔……”
“你输了。”洛云息舔舔嘴角道。他的嘴唇上涂了烈性的麻药,和充盈的香气混到一起,便是头野猪也抗不住。“我说过,无所不用其极。”
你还真了解我,慕北驰苦笑。“方才让你一次,重新比过。”
“不要太天真。那是你自己没克服弱点。”
慕北驰挑眉望着洛云息,不信你真舍得杀了我。很快他就不是那么肯定了,洛云息的目光太冷,刀锋晃进他的眸子折射出让人心悸的寒光。他骤然出手,劈向慕北驰的面门。
面具裂为两半,哐啷一下跌落。露出张丰神俊朗的脸。
慕北驰有一瞬间真实感觉到和死亡擦了下肩。
“哼,原来是这样。”洛云息平淡地点了点头,“那年我一直在想,面具后面到底藏着怎样的一张脸。”
“……还满意吗?”
“尚可。”洛云息拿出解药含在嘴里,勾住慕北驰的后颈,吻上去。这个吻缠绵悱恻,漾着说不尽的温情眷恋,却又让夹杂着道不出的心酸惆怅。似乎想要把这些年对方不曾了悟的时光都付与其中,传递过来。
“九王爷,当初真想杀了你啊。如今血一冷,下不去手了。”
“你可以换种方法。”慕北驰揽住他的肩,耳鬓厮磨,远远望去,像对交颈的鸳鸯。缓声道:“常留我身边,慢慢地折磨我到老。”
“哦?”
“你不认为这法子更解恨?”
“有点道理。”洛云息偏头想了想,笑了。
此情此景,实在谈不上赏心悦目。两人一个脖子上还溜溜地淌血,一个灰头土脸的半坐在地上。然而慕北驰觉得没有比这更安宁美好的时刻了。他们彼此成了对方战俘,任由对方处置。
作者有话要说:从下章开始,会有各种告别。做好准备把吧,妹子们~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大哥。多年蒙您看护照料。在我心里,您早已是父亲。请受孩儿一拜。”洛云息返家,面对看到他平安归来长舒了口气的洛云峰,郑重跪拜道。
洛云啓抓着头畅快地笑了。
洛璟言讶然,为难的想,以后喊四叔还是喊大哥?
李幸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声不响。
季南游眨眨眼,瞧见后面跟着笑得跟掉到蜜罐里似的慕北驰,撇撇嘴。嘁!小人得志。
秦岚疏调皮地朝慕北驰吐吐舌头。
下人们都小意地避到远处。
洛云峰百感交集,欣慰地看着洛云息,“好孩子,好孩子……”他无端觉得洛云息似乎哪里不同了。眉间隐含着的清愁散开,焕出日光般的明朗来。
“起来,起来。”洛云峰扶起他,“你,你叫声,叫我声……”
“父亲。”洛云息凑到他耳边,“没人的时候,我都这样叫您,好不好?”
“好,好。”洛云峰不住地点头,石头脸的风格丢得一点不剩。他此刻不是什么洛当家,也不是什么商道奇才,就是个普通的中年人,面对丢失了三十年的儿子,满腔慈爱。可惜,这腔子慈爱没持续多久,就被郁愤取代。
“你说什么?不行,你老实呆在家里。喜欢什么尽可提,只要不过份,我都应。”游历天下?!不行,放你出去一回老夫就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还想出去?洛云峰气恼地想,定是姓慕的小子撺掇的!
某人躺着也中枪……
“父亲,您要看护我一辈子吗?”
“不用多说。不行就是不行!”
洛云息没有争辩,只是坦然坚定地望着洛云峰。他的决心都写在眸子上,落落大方地呈给洛云峰过目。洛云峰心下感伤,问道:“你是不是怨我?无能救你们母子。”
“不是。您做得够多了,那不是您的错。”
“那你是为什么?”
“我想更认真的生活。父亲,我已经耽误了十年。再敷衍下去,可就真来不及活着就该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胡扯!”洛云峰呵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