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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说让他杀了他。
所以现在他不敢过去,一步也不敢,他翻越万水千山只为找到他,而当他站在自己面前时,他又觉得自己似乎倾尽一生也找不回他了。
发现他离开的时候,他几乎发疯,琅狐太狡猾,在各处都留了障眼法,让他不能分辨他到底是去往什么方向,他费了很多的时间才打听到他的消息。
洛大夫,洛大夫,他用了无数个日夜来琢磨这个“洛”字到底为何,也想着只要找回他,从此之后自己什么都听他的。
以前,当他意识到这份感情时,他便知道自己做错了,可他总以为他们还有很多的时间,这些时间足以让他弥补之前的过错,足以抹平他做的一切,足以让他原谅他。
可他真的是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被他察觉,接着在他完全无法做出反应的时候,那个人就毫不回头地抛下他离去。
他怎么甘心,他不可能甘心,他还规划了以后几十年的人生,每一个夜里都该有他的陪伴,他怎么能这个时候离开?
可现在,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做,自己就像身着单衣站在雪地里,被寒风浸透了血液。
他的心上人蹲在那里,身边立着一座孤坟,石碑上刻着鲜明的字迹。
“爱妻落霞之墓。”
“公子,这是厨房做的点心,你尝尝。”
明明是她亲手做的,却总是碍于面子不说。他味觉那样敏锐,怎么会吃不出这其中的差别?只是每次都装作不知道罢了。
她那样不求回报,自己却总是感到不安,因而总是在逃避,为保护她,也为了自己。后来他一夜之间如坠地狱,这个女子几乎成了他唯一的救赎,现在,她又成了他一世的悔恨与遗憾。
悔恨没能护住她的性命,遗憾没能看着她与他人携手,安乐一世。
他用手指抚摸那六个朱红色的大字,这是他唯一能给她的东西,就凭着她临终前的那番话,即使他们并无夫妻之名,也无夫妻之实,可她也会是他这一世唯一的妻。
她活着的时候,他便给不了她任何东西,如今阴阳两隔,如果这样一个名分能令她瞑目,他一定会去做。
“你啊,要是不想当我的妻,就托个梦告诉我。”
他每次都会这么说,她也一直都没来过他的梦,所以他只当她认了,然后给她正房嫡妻之名。
当日临别的时候,他真的想过,也许几十年以后,他会收到这女子的书信,告诉他她一切安好,儿孙满堂,颐养天年。这也是她该得到的,不是吗?而这一切,在刹那间被击破,碎裂得连痕迹也没有。
也许他这一世,最对不住的人便是她了。
可怜韶华空付,他无法回应。学这一身医术,也不能让她重新睁开双眼。
醉时恨这世道不公,醒来也只能独自悲叹,或是走到她的坟边,给她说这几日来遇到的故事,哪家宠妾灭妻,害了正房的孩儿;哪家的妻子长年无子,丈夫便养了外室,正房夫人闹上去,还打了官司……
像说戏一般说着,只笑也许戏文里也没有这么热闹。
自己独自走的地方多了,遇的人多了,渐渐也看开了许多。这世间悲欢离合时有发生,确是人生如戏,只看谁更如鱼得水,方能游戏人间。
看到的故事也并不是没有好的,才记得有某家的公子看上了某家的小姐,两人郎才女貌,人人都道是天作之合。可那小姐总是有女儿家的心思,明明芳心暗许,面上总是避而不见,只到中秋之时,公子花重金买了千盏花灯,每盏灯上都是元稹的的那首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小姐看得泪如雨下,两人终结为秦晋之好。
“只愿他们之后的日子,也像诗里说的那样,始终如一了,”苏木微微笑着,在坟前洒下一杯酒,自己又饮了一杯。
渐渐的有些醉意,他慢悠悠地站起来,只说“我改日再来看你,”却在转身之时瞬间丧失了思考。
二人就那样对望,极短的时间却好像过了几世。
那人依然如故,漆黑的双眼亮若星辰,他曾经就是被这双眼所蛊惑,然后赔尽了一切。
不过好在,他还活着。
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轻松很多,他面色如常地走过去,就像遇见了多年的友人。
“来了啊。”
像是知道他会来一样,像是他们本就约好了相见一样,那样云淡风轻,连情绪也没有一丝起伏。
“你过得好吗?”极普通的问候,他也极淡然地说出来,却对那人瞬间铁青的脸色视而不见。
那人只盯着他不说话,他却能从这人脸上极细微的表情中看出他强忍住的怒意。
当然能看得出了,他曾经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去琢磨这个人的心思,只想着能为他分担忧虑,可也正是因为他观察得太仔细,才会逐渐发现了那些被隐藏的事实。
既然他不说话,那他还是走吧,反正问候也问候过了,该有的礼数他是尽了的。
正要擦身而过时,那人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再大一点就能捏碎他的腕骨。
“不好。”
他幽幽地吐出这一句,他却觉得他像吐着信子的毒蛇,短短两个字都让他觉得有些刺耳。
他扬眉,好像感觉不到手腕的疼痛回视他,两个人就这样久久地不说话,却又似乎说尽了千言万语。最终还是沈清玄先认了输,慢慢松开他的手腕,垂下手去。
苏木也不避讳,抬起手来转了转腕部,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下山道,那些贴身护卫没有一人敢拦他,都无言地为他让出一条路。
苏木没回头,可他知道那人跟在后头,总是保持着那个不近不远的距离,他停他便停,他走他便走。
突然就觉得很好笑,这位主子又是闹的哪一出?难不成是南边的心肝宝贝儿又犯了病,特意来请大夫的?
不至于吧,他医术虽不错,可难道百里风是死的么?
想着想着便停下来回头问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那人见他停下,便也停下,却是不答,好像哑巴了一样。
苏木无奈,只得再问一句,“你有事么?”
还是不说话,弄得苏木也有些烦了。
他便换了种口气,带着一丝调笑“齐若宁又病了么?”
还是隔得有些远,所以他看不到沈清玄在一瞬间瞳孔收缩,双拳握紧,整个身体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我的血是不能给了,我毕竟是个人,不是土里长的药材。”
苏木笑容渐深,连眼角也弯弯地勾起,好像真的在说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一样。
“你说是吧,沈家主?”
等他说完过了很久,那人却仍然一言不发,苏木也觉得没意思得很,只是被人一路跟着回家,总是有些不快而已。
这人也真是奇怪得很,有事又不说,若没事跑来作甚?
在他快进家门的时候,只听得后面的人快走几步,像是站到了他的身后。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止推门的动作,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进屋关门。木门却在快要关上的时候被一股力阻挡,苏木皱皱眉就要发怒,外面的人终于说话。
“对不起。”
苏木嗤笑了一声,手上加力,“砰”地一声将门合上。
一切仿佛都随着他关门的动作而安静了,苏木却知道那人没走,虽然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苏木知道他就在门外。
这人也算识相,没有强迫他做任何事,现在细想起来,以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有强迫过他做什么,多的是处处顺他的意,就是后来软禁的时候,也是保他衣食无忧的。
一切的不和谐,都是从齐若宁生病开始的。这么说或许也不对,应该是从更早的时候开始,一切的阴谋算计,早在他们相识之前就已经布置好了。
可这计划到底是没有成功,苏木也不太明白为什么,按理来说,在他自尽之后早该被拿去入了药才对。
或许,这人是真的有些舍不得他吧。所以他的自尽才会把他吓到,吓得他就算找到了人也不敢再胡来。
再让他碰几次壁,应该就会放弃了吧。苏木默默地想,毕竟连自己曾经有过的那些仿佛燃烧生命一般的感情,都抵不住这般的消磨,何况是他那以欺骗为前提的一点点真心?
但不可否认的,他的心情还是被弄坏了,任谁看见一个曾经想取自己性命的人心情都好不起来,心里就像被塞了一团棉花,想要发火,却又无处使力,只能烦躁地灌下一杯凉茶,压压心头的火。
拣药材也有些心不在焉,在第二次把朱砂的份量弄错之后,苏木干脆就去床上歇着了。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只听到一阵很有规律的敲门声,声音很轻,像是生怕打扰了屋内的人,被外面的雨声一盖,几乎就听不见了。
苏木还有点迷糊,外面的敲门声还是不急不缓,他披了件衣服走过去,犹豫着要不要开,外面的雨声渐急,微微敞开的窗户下已经积了一小摊水,屋檐上的积水也不停地往下流,像是有人提了水壶在往下倾倒一般,苏木忽然就觉得有些喘不上气,仿佛只要一开门,那些雨水就会漫进屋来盖过他的头顶。
“洛大夫,在吗?”门外是罗毅的声音,一下就把苏木从那压抑的幻想中拉出来,他赶紧拉开门,就看见罗毅站在门外,身上沾了些雨水,苏木刚想开口请罗毅进来,就看见还有另一个人坐在屋檐下。
雨水将这人从里到外都浸了一遍,一身华服全是脏污,几缕黑发沾在脸上,显得有些苍白。他闭目坐着,如僧坐定一般,仿佛听不见也感受不到四周一切繁杂。
可就是如此落魄的模样,他依然是那么耀眼。
“洛大夫,我还担心你没回家呢,”罗毅咧嘴笑了,又指了指沈清玄,“这位沈公子找了你许久,想是知道洛大夫在休息,我让他敲门,他也不愿。”
说完又弯腰去扶沈清玄,嘴里说着“进去吧,洛大夫也醒了,你要报恩也不能把身子弄垮了啊。”
苏木想解释,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罗毅是丘河村唯一的读书人,又是个热心肠,什么事他都要分出个对错来,平时也一板一眼,别说是他了,就是对别人,苏木也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来。
“洛大夫,你快让沈公子进去吧,”罗毅拉不起来人,只得开口又劝,心里也是觉得这沈公子真是个倔性子,恩人不得见换一日不就行了,非得这么淋着。
这时沈清玄也睁开眼,抬头看向苏木,眼神中饱含的东西毫不掩饰,那些愧疚与依恋,看得苏木浑身不自在,若不是罗毅在,他就想直接摔门离去,而现下,他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进来坐吧。”
沈清玄眼中的喜悦被他刻意忽略,借口要去给罗毅看茶,急步走开了。
这两人在屋中坐下,罗毅还说道让苏木给沈清玄把把脉,看有没有着了寒气,毕竟是九月的天了,比不得七八月暑热的时候。
沈清玄道了一声谢,说他不碍事,苏木心里也不在意,沈清玄身体好得很,当年淋了一夜雨雪,第二天不照样红光满面。
可他不能驳了罗毅的面子,他不能让别人察觉分毫,所以他还是拿了块帕子垫在沈清玄手下,给他把了把脉。
“没什么事,我给你开一剂药,喝了睡一觉便好。”
“嗯。”
苏木转身便去熬药,这雨看样子还得下上一阵,拖着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