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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庄直起身,直接切入正题,“我王派老夫来求和,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段禹玄道:“若曹公是朕,会如何?”
曹庄道:“陛下是明君,何忍看天下苍生饱受战乱之苦?还望陛下三思。”
段禹玄猛然起身,直直盯着曹庄,低沉悦耳的声音清晰的响起,“曹公,你也知齐国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受的苦不是朕带来的,是齐国国君带给他们的,朕就是三思之后才要出兵齐国。”
曹庄皱着眉:“燕军所过之处死伤无数,百业俱废,虽然陛下下令放粮,但也只是杯水车薪,根本解救不了百姓的疾苦。”
“不错,放粮对于齐国百姓来说只是杯水车薪,所以朕要重整齐国,让齐国的子民也能衣食无忧安享太平。”段禹玄锐利的目光如同一把剑射入曹庄心中,“曹公,可否回答朕,要皇帝何用?”
曹庄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冷汗直流。
段禹玄继续道:“你不敢说,朕来告诉你。君是为民而生,作为一个皇帝就是要让百姓生活安康,倘若在他的治理之下民不聊生,哀鸿遍野,那要君王何用?”
“曹公,你是忠臣,但不可愚忠。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也要取决于是什么样的君?齐英王明知朕不会退兵还派你来求和,他可有顾及你的生死,可有顾及你为齐国立下的汗马功劳?”
看着曹庄老迈却强装镇定的脸,段禹玄再添一把火,“你先是齐国百姓的臣子,才是君王的臣子。值得你效忠的是你的国家和子民,而不是一个昏庸无能只顾享乐的废人!”
段禹玄站在一边,看着曹庄独自跪在地上。
“父母有病,身为其子,岂能因此而弃之。”曹庄喃喃自语,彷佛溺水之人在做最后的挣扎。
“你说得不错,”段禹玄淡然道,“只有朕,才是那剂良药。”
如春雷轰在了头顶,曹庄老迈的脸显得更加憔悴。父母之病,病在何处,已不用言说,民贵君轻,只有百姓得享太平,病才能好。而能带来这一切的,绝不会是高坐庙堂之上的昏庸君王。
这些道理曹庄不是没想过,但已经是一把年纪的人是没有勇气自毁名节的,何况齐英王虽昏庸,但齐国王室只剩这一个血脉,也不过是比平常人玩乐多一些罢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会过去,这把老骨头还能看多久?
但今天段禹玄血淋漓的指责让曹庄很愧疚,君为民而生,有多少君王能这样想?一个国家有这样的君王又是何其有幸!齐国,或许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曹庄想通了,反而没有了之前的忧虑,顺其自然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他知道留下来也无济于事,准备启程回齐国国都。
意外的是段禹玄竟然派人送来一封密函给曹庄,写明了条件和段禹玄的承诺,攻下齐国之后绝不会血洗都城,更会善待齐国百姓。
曹庄的失败显然在意料之中,所以也无人说什么。
燕军破城之后不烧杀掳掠,士兵的戾气难以得到释放,因此段禹玄特命太医制造了一种宁神香,帮助燕军压抑体内的嗜血因子,宣扬光耀帝仁君之名。
齐国的第二道防线是一条护城河,河的两端隔着秦州守城兵士以及庞大的燕军,城墙之上的齐军居高临下,易守难攻。破了秦州就可直达齐国国都,这一战对燕国来说只是无数胜利中的其中比较重要的一个,而对齐国来说就是生死之战了。
势如破竹的燕军显然没有将这一条河放在眼里,段禹玄在登记之前曾随帝师楼洛梵考察过齐国的地形,这一条河作为重点考察对象,段禹玄也花了不少时间来研究解决之策。
一个善于用兵的将军要善奇袭,用最少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这是楼洛梵当年说的话,段禹玄也是这句话的坚定执行者。
发动奇袭突击秦州不是一件难事,难的是悄无声息。所幸留在秦州的齐国将领傲慢自负,与秦姚蛇鼠一窝,完全没有将鬼面神将的话放在眼里。
这一场打得并不算艰难,很快燕军就兵临城下。
突破秦州之后,沈逸飞率领的七万大军也一路过关斩将与段禹玄会合。两军气势如虹,而齐国再没有什么天险,接下来的路对于燕军的来说简直和康庄大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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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神将与征战7 。。。
十几日后,段禹玄长剑一指,赫然就是齐国国都。
只剩下这一块骨头。
此时李霸祁也带着青龙军赶到,与燕军一左一右包围着国都,破城指日可待,端看光耀帝的心情。
不过此前一直全速进攻的燕军竟然在如此大好形势下按兵不动,对外宣称要先修养几日,弄得疑云阵阵,齐国国都上下在窃喜之余不免更加担心段禹玄耍手段。
由于鬼面神将不再国都之内,卫笙又被俘虏,剩下的文臣武将大都是不能出战的,又担心段禹玄发到突袭,只好商议对策拖时间。
翌日,城门之上挂起了免战牌,燕军也不派人叫骂,就地驻扎好像并不介意齐国的逃避行径。
鬼面神将不再城内,甚至不再齐国。而是早在沈逸飞和段禹玄会合之前就骑着汗血宝马往云南去了。
齐国能否起死回生,就看这一计划是否可行了。
云南王府。
鬼面神将勒马停在门前,敏锐的发觉有些不对劲。
门口的哨兵一个个都很面生,而且戒备森严,与往常有很大不同。
悄悄潜入府中后,鬼面神将心急找管家或者是付辛问问情况,没想到一不小心被守卫发现了,连问都没问,一群人就冲上来围住了他,下手毫不留情。
“大胆!”鬼面神将大喝道:“你们不是云南王府的侍卫,究竟是谁?”
没有人理会他,个个都不怕死的将手上的刀往他身上招呼,须臾之间已经倒下几个。但眼见守卫越聚越多,鬼面神将当机立断使出轻功,脱离重围。
云南王府出事了!这个结论一得出来,鬼面神将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鬼面神将驱马往郊外而去,一刻不停的狂奔,不一会儿就到了林中一间并不显眼的小屋。
这是不久之前他告诉付辛如果有事就来此暂避的屋子。
苦笑一声,鬼面神将没料到竟然会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主子!”
一声轻唤把鬼面神将拉回神,正是付辛从屋内走出来。
“付辛,我问你,云南王府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在此之前我一点消息都收不到?”
付辛也不急着回答,只是一脸苦涩的拉着鬼面神将入屋。
等人坐下之后才道:“主子,你上次离开不久,定北王就来了,他不知用什么手段控制了不少将领,一些不服从他的也被他杀了。现在不单是云南王府,就连整个云南都在他手上。”
“定北王?”鬼面神将脸上惊疑不定,半响才苦笑道,“没想到真的是他。”
付辛接着道:“那个老贼软禁了管家和府中的家眷,侍卫也全部被换掉了,我也是一时侥幸逃出府中,想起这个地方,就想一边打探消息,一边等主子回来。”
说到这里,付辛的声音哽咽,想来此前也是吃了不少的苦。
鬼面神将轻轻拍了下付辛的肩,一时无言。
“对了,主子,”付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上次无意中偷听到那老贼和他的心腹说,‘天下一统指日可待,光耀帝英明神武,届时整个天下都是我大燕国的。’那老贼竟然归顺了朝廷。”
“不是归顺,或许他一开始就是朝廷设下的棋子。”鬼面神将幽幽的说。
付辛也愣在原地。从燕文帝时期定北王就脱离的朝廷,想不到这一颗棋一布就是十多年,也难怪云南王府会防不胜防。
安抚了付辛之后,鬼面神将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齐国国都。他人才刚到,就被叫到了朝堂之上。
“陛下,既然此战书是光耀帝下给鬼面神将的,臣以为,将军必能克敌制胜,一雪前耻,我齐国也能士气大增。”秦姚见鬼面神将出现,立刻向齐英王进言。
曹庄将紧紧捏在手中的战书递给鬼面神将,不知说些什么好。
战书的内容很简单,三天之后光耀帝要与鬼面神将在城门之前单独一战,若不予应战则立刻攻城,如光耀帝战败则再给齐国一个月的时间。
对于岌岌可危的齐国来说,这简直算得上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秦爱卿说得有理,不知将军可有信心与光耀帝一决胜负?”齐英王这几日担心得吃不香睡不下,破城之后死的第一个一定是他,所以也是十倍的关心。
鬼面神将沉思片刻,答道:“禀陛下,我并无把握一定能战胜光耀帝。”
此言一出,殿上一片哗然。连曹庄也面色戚戚。
秦姚更是直接冷哼道:“昔日铁面神将威名赫赫,你是其亲传弟子,怎会连一个养尊处优的帝王都斗不过,说出去不是让天下人耻笑你和你师父徒有虚名吗?”
话未落音,泰阿剑已然出鞘,抵在了秦姚的脖子上。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秦姚在泰阿剑的威压之下瑟瑟发抖,强装镇定道:“放肆!大殿之上岂容你胡闹。”
“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师父。”如同浸过千年寒冰的眼神扫在秦姚身上,语气如十二月的霜雪。
秦姚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一丝动作都不敢做。众臣也惊愕的看着鬼面神将,没有人不相信倘若秦姚再敢多说一句铁面神将的坏话,泰阿剑就会毫不留情的刺穿他的喉咙。
所有人都想起来了,鬼面神将本来就是主动来帮忙,并不是齐国的臣子,也自然没有义务要为齐国做出牺牲。
“噌”的收回剑,鬼面神将朗声道:“虽然我不一定能战胜光耀帝,但三日之后,我一定会应战!”
站在殿中央的鬼面神将豪气冲天,如同一柄利剑,无坚不摧。
这句话就像一颗定心丸,让殿上所有人都暂时放下了心,眼下齐国能指望的也只有鬼面神将一人而已。
只是鬼面神将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有信心。他原本的计划是让云南王联合定北王同时出兵,给燕国制造内乱,逼迫段禹玄带兵回朝相救,但没想到段禹玄早就下了这么一招暗棋,不单是北方,就连云南都收入囊中。
就剩下齐国都城这一块地方,天下就能一统。
鬼面神将不由自主的叹气,此刻就是神仙恐怕也回天乏术。手中的泰阿剑像理解他的心情一般轻轻震动。
三日后的生死之战,赌上的不只是齐国灭亡的时间,更是铁面神将一生的名誉!
输了就意味着尘埃落定,再也不能翻身。
鬼面神将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眼中满是战意,他望着天边红的似火的晚霞,感到从心底传到全身的一丝疲乏,更多的是即将解脱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