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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怎样深沉的暗夜里,只要抬头看去,那光都在,一直无声的燃烧着照耀着,却又是那般的安静与温暧。柔和却不冥灭。带来无所畏惧的安心和勇气。
国号为立。新王辉夜,帝号辉夜——一生如辉夜。
他应该是一则传奇,他不应该仅仅是一则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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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尖,顿在喉前不到一寸之处。刀意,已经凉凉地触着肌肤。
夏树在他手里,终究是走不出一百招去。
“白痴!”抖手将刀插回鞘里去,胜了,他却恼怒,然而那声责骂却也是淡淡的。
夏树无言以对,讪讪片刻,终于带着丝忿然走到一边盈盈带笑看着的少女身旁坐下。
“又是老样子?“涟漪把含在口里的鼠尾草拿开,带笑问他。随即扬眉看向有些气苦的素色衣服的兄长。”哥,自己的弟弟妹妹,不要一口一个白痴的骂。“
“就是!”夏树伸手拨弄着少女颈上水色般的宝石——她从不离身的唯一饰物,当初父亲所送的生日礼物,如今唯一的纪念。借机附在她耳边,无声窃笑。“我们是白痴,他算什么?”
话音末落,他突地出手如电,举手一抄,将面前无声袭来的淡影末梢扯在手中,然而只得一笑,神色却突地一紧。“你的手,不方便么?”
就算辉夜不是存心要打,那袖里来去无踪的鞭影也不是这般容易就能叫人一把抄住的。
辉夜静看他的眼睛里一片沉静,回答他的,是本已经攫在手中的鞭梢,在他大意之时,突然如同灵蛇般的窜起,从他的手中抽身而去,在他耳边轻轻滑过。
那一下,不痛不痒,倒也叫他吃了一惊,待要闪避,却已经被辉夜抽了回去。不知何时立在他的面前,缓缓将鞭影收回袖中,这才抬起眼来看他。“还有什么?”
“那这个呢?”夏树不甘,问他。
他却是头也不抬,挽了衣袍的下摆在一边横卧的树干上坐下,垂眼轻轻叹得一声:“夏树,泄气的事情少做!”
眼前明明是满天的火雨,却随着他的话音转瞬消失无踪。虽说他平时难得有时间亲自教导,但只到这个程度也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听到没有?”原本淡静得和他有些相似的少女,听了他的话不由得眉开眼笑,起身立在夏树面前,微微俯身看着夏树;“你在哥手下走不过一百招,在我手下走不过两百招去,以后,泄气的事情少做!”最后一句,无论是声音还是语气,都学得惟妙惟肖。
“你试试,你在他手下不也是走不出两百招去。”他不服气,却反驳得小声。
“那也比你强些!”少女转身向一边树林里走去,不以为意地笑着答他。
“涟漪。”辉夜轻轻开口叫住她,“去那里?”
“我想自己去看看。”涟漪头也不回,背着手蹦蹦跳跳地走远,声音清脆而活泼。“看完我自己会回去,不等你们了。”
辉夜看着她的身影在洒落着细碎阳光的树林之中时隐时现,终于消失不见。
涟漪,还是会哭的吧?在这样的日子里。于他亲手斩下父亲首级的一年之后的忌日里,曾经聪明活泼的小小的少女,仿佛在一夜之间就长大懂事的少女,依然是会哭的吧?会哭,却也是悄悄的.
无论对涟漪还是对夏树,他什么都不想说,也无从说,也不需要说——无言以对。说了,只不过是在将看似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过去的只能让他过去,不能忘记,可,也不能生活在那样的记忆里。
回过神来,却见夏树正张大了眼盯着自己,微微的带了一丝疑虑。他不由得淡淡一笑:“看什么?”
“伤口!”夏树盯着他,吐出两个字来,固执而坚持。
据说,玄云所拥有的是——可杀神魔的能力。
“那是一年前的伤了。”他笑得温柔,淡而静。“夏树!”
“我要看!”夏树微微逼近了些,死死盯着他,执拗的语气,就想动手解他衣裳,倒有些登徒子模样。“没事也要让我看看。
淡淡的肌肤居然一直保持着恍若无色般的苍白,凉,细腻,但幸而在纤细的锁骨之下,是光滑的,没有伤口,连淡淡的疤痕的痕迹都没有。
在解开辉夜衣襟的一刹那。居然忍不住快意地想到过——万一玄云的能力是真的呢?夏树直到帮他把衣襟系好,微微松了口气,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在不受控制的轻轻颤粟着。却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落,曾经是那般的憎恨仇视,一心想着除之而后快的人,就算是到了如今,虽说找不到当初的仇恨,然而始终有根剌,在心里边横亘着。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年月如日
一时间两人无话,辉夜却悄悄伸出手去,仿佛要把痕迹抹去。将他系上的衣襟再次重新理平,系好,手指是和肌肤同色的清冷,修长。做完这件事之后,便静静地合目养神。
他没有说,即使伤口能够愈合,而痛楚,却从来不曾消失过,时时刻刻撕裂着。
只留下夏树独自看着他,怔怔出神。眼前这人,曾经牵过自己,穿越着风花的春、飞扬的夏、雪月的秋,深敛的冬,是那般的柔和亲切,谆谆善诱殷殷教诲,立身处事接人待物,几乎都是他教的。
父王母后,高高在上,虽然亲切和蔼,但终究不能终日在身边,涟漪尚小,少不更事。负起教导责任的是眼前的兄长,民生疾苦,世事炎凉,君民之道……启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能够敛去与生俱来的跋扈骄傲,除去知道有君王,还知道有苍生,知道怎样去善待,去体贴,去宽容,去原谅,至少,知道应该感恩……
然而做不到。看着他弑父,看着他臣降,看着他卑躬屈膝,削民为隶,看着他漠视着母亲的死亡,看着他之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用血雨腥风建立他的帝业——恨?或者是不恨?如何能不恨?又应当如何恨?
却只是看不到淡定容颜后的心力交瘁,喑然神伤——
比起父王、母后,比起涟漪,都更亲近的人,如此这般,就在眼前。
苍白、纤瘦、而坚忍。看在眼里不知道是痛还是恨。
转念间心潮起伏,心念百转,呼吸举止间不由得有些微的紊乱。那样的紊乱与心悸,是几乎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
一旁安静地合着眼的人却突然浮起一丝微笑:“夏树,我说过了。想杀我,要安安静静地来。”
话说得平淡,然而听得人却如遭雷击,猛一下怔然。念头,那般的念头,原来居然一直在心里千回百转,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想杀我,要安安静静地来。
轻而淡,一说出口,就好像随风消溶在空气里,了然无痕。只剩下说的人,听的人,静悄悄。一者柔冷如水,一者心乱如麻,却是说者有心,听者有意。
他却不再说话,连眼都不曾张开看上一眼,是在等待始,或者是在等待终,只看听的人如何选择。始终——容颜如水,波澜不惊!
静。一切,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说过,也不会发生过。
一怔之后,心却静了下来,冷下来,然后慢慢地柔软起来。收声不语。
安静,冷静。平静。只剩下午后的阳光,如小猫,茸茸的脚步,轻快地蹑足走过。投在身上的光,也渐渐如同柔软的皮毛,温和的蹭着脸,撒娇呢喃。
“去看吧!”他睁开眼,眸子里清凉澄澈,如同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澄澈到让夏树都要以为没有发生过,没有想过,说过。
这个时间,涟漪应该回去了才是,那么,让他去看看吧。眼前的固执,倔强的少年,应该不会哭的,就算是哭,也不会在他面前。
今天的话,今后不会再说了。想着,却不由得微微的笑,笑得冰凉。谁都可以,但不能是你。绝不会是你杀了我的,绝不能让你杀了我。
先起身向着树林里边走去,任由着身后的夏树在身后别别扭扭的不远不近跟上来。
夕阳西下的树林子里,静静的并排的两座坟茔,并不华贵,然而庄重,平淡而肃穆。没有帝王墓凌的雍容,却沉重,两座坟茔,两个无字纪念。安眠在寂静的丛林里。
清露凝霜春华秋实,黄莺啼早夜鸟唱歌。菌类青苔野花柔草,藤蔓爬过,无知无觉。日升日落。依着他的意思,不被打扰——繁华退尽之后永恒的长眠,
他在远处立定,不曾走近。淡淡地看着夏树悄悄的在坟前跪下。
而他,却不跪。即使面对夏树的无声愤怒,也不跪。站直,坚决,稳定。
因为做过的,不曾想过要乞求原谅,不能够乞求被原谅。没有错,但是有罪。是罪,所以不能跪。不能够就这样简简简单单的跪,否则,是对父亲再一次的侮辱。
他只能站得更直,更稳,更高远。应该要百折不曲的更坚韧,再坚韧些。无路可退,不能退。——也没想过要退。
父王,在看么?在听么?
辉夜——灵魂要像能够照彻夜晚的烟火般的美丽,要像黑夜中明灯般地能够指引迷途的人,要给予子民在无论多深沉的夜色中都不会恐惧和悲伤的坚强和勇气。
辉夜,必须是信念、执着;必须是勇敢、坚强;必须是善良、温暖、必须是希望,是未来,是光明和梦想……
父王你说过,我必须是辉夜!
辉夜!
父王,看见么?知道么?
夏树跪着,安静沉默,任日头一点一点地落,如同心一点一点地沉。残阳如血,将心事染的斑驳。一如年前,也那般残阳如血,血流遍野,伊人浴血,立在绯红浓淡的天地间,弑父、乞降,遍野哀恸、王。
王,辉夜。如今呼者恭谦,受者淡然。
时过境已迁,心境迁不迁?
夏夜的傍晚,当真是风云变幻莫测。那如血的彤云中积了些黑云,沉沉压来,山雨欲来。
“你自己,可以一个人回来吧!”辉夜突然开口,于淡定中说得微有些急促。见他不开口,先就轻轻地抽身而走。
天边隐隐的沉雷,终还是落下来了,却响得轻而闷,撕不破这染血的天宇。
没有风,却有些奇异的气息。淡而真实,熟悉得几乎要忘却,是风起云涌的这一年来,时时在鼻间心底梦中都萦绕不去的味道,欲忘不能——血的味道!
熟悉,甚至还有三分亲切。一时之间几要让他以为是过去了的噩梦,在沉睡一年之后,破土而来,生根发芽——几要开花。
“哥?”夏树突地一惊,从地上掠起,向身后独自走开的人追去。自己都没发现,已经把那个在心底沉封了一年的称呼叫出口。
血的味道,来自于——他!?哥!?
仓促间捉住辉夜的肩,却见他眉间微微一蹙,慌忙放手,改而拉起他的手。
然而触到的却是带些微温的液体,正顺着苍白冰凉的手指缓缓滴落,堕在地上,声音轻轻。
夏树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张开的手指,上面的血迹腥红耀眼,在落日的血色霞光中,把眼前一切摇晃成血海一片。
新、鲜、腥、淡淡地带点香,很淡,温和。几不可捉摸,却在一时间击败了他整个人。就连辉夜在耳边轻轻地唤他都听起来遥远而模糊。
“夏树……”
“夏树?”
“啊!”夏树猛地回过神来,在手指间已张开一道结界,同时一道无色的清光如水波一般像向着结界之外荡漾而去,丛林如浪般轻轻荡开去,瞬间湮灭了所有一切。
丛林依然是静悄悄地,几乎带了些绝望地,没有任何剌客杀手的迹象,其实他心里边也很清楚,就算是有剌客,杀手,也是没有人能够伤辉夜分毫的,没有人有那个能力。除非——夏树只是绝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