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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玉燕也笨拙地学他做了一个睡觉的动作,走到他身边扶着他的座椅,乖乖地道:“睡觉了!我也睡觉,不吵他们。”跟在他身边慢慢走。
于是众人原路返回,从后门进入周家,先把卢玉燕哄到客房里睡觉,然后才敢走到前院。
孙呈秀已经指挥着周家小厮把尸体和还活着的俘虏放在安全的地方,满地的血迹则来不及清理。这场战斗很多乡民都亲眼目睹,明天需要报官。幸好胭脂鬼是官府通缉多年的杀手,这次杀人不成被一网打尽,可以算地方上一件功劳,周家不会被过分为难。
众人都疲劳难耐,周泰强打精神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安排大家去客房休息疗伤,秦颂铭父子三人一间,秦颂风和季舒流一间,孙呈秀自己住一间。
走向客房的路上,秦颂铭关切地看着堂弟。秦颂风主动道:“哥你别担心,我受的都是皮外伤,不碍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秦颂铭摇摇头没说什么,身后的二儿子秦修却“哇”一声哭出来:“二叔……我错了……我错了……”
他连着说了很多声“我错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秦颂风便走过去揽揽他的肩:“没事没事,你还小呢,那些人都是作恶多端的杀手,就算你好好练武功也一样打不过。”
秦修却好像没听到,依然哭着道:“我错了……”
秦颂铭叹道:“我当时也吓呆了,还是学儿机警,及时把修儿拖回屋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将来学儿定会有出息。”
秦修哭得更凶,秦颂风连忙补充:“学儿临危不乱,做生意练武功都是好料子,修儿读书用功,以后读得出息了也是光宗耀祖的事,咱们家正好文武双全。”
说话间已经走到客房旁边,秦颂铭让秦学把大哭的秦修带回屋里,自己转过身来替孙呈秀开门:“妹子别见怪,我学艺不精,反而让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和人拼刀,实在惭愧。以后有空多来我家玩玩,大哥一定好好招待!”
孙呈秀之前多数时间都在应付那些“乡民”的围困,没怎么对上高手,只受了些不碍事的外伤。她轻轻倚在门框上,眉间有些疲态,却笑得很爽朗:“大哥别这么见外,我有空一定多来看你们。过两天就得叨扰一趟了,燕燕爹娘还在那边作客,我得把他们送回去。”
“你先好好歇歇,别累着。”秦颂铭作个揖道别,孙呈秀抱拳回礼,又抬起手对秦颂风挥了下。
秦颂风也挥手笑道:“你刚才对付胭脂鬼的招数可圈可点。明天再细说。”
孙呈秀进了屋,秦颂铭仍不急着回屋,向季舒流诚恳道:“季小兄弟,多亏你冒险相助救了修儿,又奋不顾身把那群杀手挡在门外,否则我和学儿修儿性命不保。看不出你平时斯文,临危时却如此勇敢无惧。救命之恩,我们父子绝不敢忘。”
“门主你千万别这么说!”季舒流脸上一热,“那个长煞已指名道姓要杀我,何况这种时候凡是习武之人都会站出来的。”
秦颂铭道:“季小兄弟虽然不是江湖中人,却大有侠士风范,让人佩服。你和颂风都伤得不轻,我不多说了,还是早点歇息,别累着。”他说话间担心地盯住秦颂风身上几道仍然血淋淋的伤口,终究摇头叹气着进了门。
秦颂风也推着季舒流走进分给他们的客房,遣走周家的小厮,二人互相帮忙涂抹伤药,重新包扎较深的伤口。
季舒流不擅长以一敌多,自保不力,数道伤口遍布全身,也有几处颇深。秦颂风却伤得更重,尤其是开始被暗算和被逼弃剑时受的伤,很多深可见骨,虽然躲开要害,单是失血也不能轻视,难得他关上房门之前居然没露出丝毫疲惫。
就着灯光看,赤…裸上身的秦颂风体格瘦削柔韧,皮肤紧实细致,腰很细。季舒流帮他裹好背后的伤口,顺便拿手指按两下他腰间没受伤的地方:“总受伤对身体不利,以后要谨慎些。听俊文说你没中毒箭之前比现在胖一点,怎么隔一年还没长回来?”
秦颂风被他按痒,弯腰躲开:“不着急,我还年轻,慢慢就长回来了,又不是养猪急着长膘。”
季舒流改按他不怕痒的胳膊,鉴赏道:“瘦肉比较多,还有股弹劲,应该比猪肉好吃,不油腻。”
“肯定不如你好吃。”秦颂风随手在季舒流胳膊上用力捏一把,“肉还是得嫩一点。”
季舒流揉揉被捏红的地方,继续帮秦颂风裹完剩下的伤口。
周家安置了一些被骗来的远客,客房所剩不多,分给他们这间很小,只有一张较宽的床。季舒流爬到里面躺下:“你的伤重一点,睡在外面进出方便。”
秦颂风取笑:“看不出来,你也有体贴的时候?”吹熄灯烛,躺到外侧。
大概因为太累,秦颂风很快呼吸渐沉,进入睡眠。季舒流却罕见地失眠了,他虽然随身带了轻软的被面裹住身体,但无论怎么变换睡姿都会压到伤口,心里还总是回想独自阻挡长煞等人时的情形。当时他突然间满眼只见群敌破绽,飞速衡量攻击哪一个破绽最有效,现在仔细咀嚼敌方招式和自己的应对,真是受益无穷,却也让他更加兴奋得睡不着。
约摸一个时辰后,秦颂风呼吸声变轻,也比刚才快了些,季舒流无聊地盯着他看。秦颂风一动不动很久,忽然睁开眼睛翻个身面向床里,撞到季舒流的目光,愣一下才道:“你也睡不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无踪往事
夜不成眠时,有个人陪着说话有趣得多。季舒流心情顿时变好:“没睡着。”
秦颂风回头朝门窗的方向看了一眼,稍微放低声音:“我也睡不着,给你讲个故事,有点无聊,你听不听?”
“你说。”
“你看今天晚上,我哥和修儿是不是有点怪。”外面已经万籁俱寂,些微响动都很清楚,秦颂风把声音降到最低。
季舒流露出困惑的表情歪歪头,秦颂风自己说下去:“不知道该从哪讲起……我是父亲在原配夫人病逝以后纳妾生的。”
季舒流张开嘴才想起不妥,忙把“啊”声吞回去。
秦颂风没注意他的小动作:“我伯父和父亲是亲兄弟,他们元配夫人也是亲姐妹,一家四口感情特别好,可惜只有我堂兄一个孩子。所以我爹收了钱师兄当徒弟。
“但是我爹的元配夫人好像不喜欢钱师兄。总之女人家的心思千回百转的,她从来都不许我爹纳妾,我爹也听她的话,病重的时候她却留下遗愿,让我爹纳个妾,生个自己的孩子。我生母就是她病逝以后,伯母听从她的遗愿,替我爹买来的。”
说到“买”字,秦颂风的眉间又抽动一下,季舒流看得直想伸手摸摸他,但是手还没伸出被子又缩回去了。
“我爹怀念亡妻,虽然有了我,也不肯把我生母当成继室夫人。后来我六岁那年,我爹和伯父去朋友家作客,碰巧遇上江湖仇杀,一起被暗算杀害。我只记得当时家里乱极了,伯母哭得死去活来,我哥辛苦主持家里的事,钱师兄穿着一身孝服发誓不能报仇就自杀谢罪,幸好才过两年曲泽就和他一起把领头的仇人杀了。当时曲泽还是白道上的人,年纪不大,为人有一股锐气,讲义气重朋友,那次他受伤很重,躲到我家来养伤,钱师兄常说让我多学学他。
“钱师兄把仇人的人头带回来,让我拿着送到我爹和伯父坟前,说这样我爹就能放心。我提着那颗人头的头发,没忍住好奇,”说到这里秦颂风居然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一下,“就把它转过来,看了它脖子上的断口一眼,还偷偷想,那个断口不太齐整,大概割了好几刀才割下来。当时我也没怕,只觉得有点恶心,回去以后忽然噩梦不断,梦里总看见那个东西。”
季舒流哭笑不得:“你小的时候……真胆大。”
秦颂风脸上的笑却丝丝褪去:“那一阵子,每次从噩梦里醒过来,我娘都耐心哄我,还嘱咐我不能让别人发现,因为我家只剩我跟我哥两个男子汉。直到最后一次,半夜里醒过来,我娘却不在,等到天亮我在家里到处找,怎么也找不着,去问别人,别人都说我娘丢了。”
季舒流震惊:“怎么会丢?”
“就是,一个大活人,怎么能说丢就丢。”秦颂风的声音涩涩的,翻个身仰面向天躺着,“我去找伯母问,伯母却说我记错了,我哪有娘;再问几遍,她二话不说,找来根棍子就打。我不记得当时怎么想的,反正没哭,心里冰凉,只是不住地质问我娘在哪。伯母也好像入魔一样,不停地说,你再问一遍,你再问一遍?过了很久,我哥过来拉住她把我抱走了。那以后很多天我都爬不起床,只有钱师兄和我哥照顾我。突然有一天,到中午还没动静,下午我哥把我拉起来,带到伯母的棺木旁边,我才知道伯母前一天晚上偷偷在伯父灵牌前自杀了。”
“为、为什么?”
秦颂风慢慢摇头:“伯父伯母夫妻情深,她悲痛殉夫在情理之中。但她既没选在伯父刚走的时候,也没选在钱师兄刚报完仇的时候,怎么恰好选在我娘失踪以后?我记着这件事,长大一点就怀疑她把我娘卖给别人了。我还怀疑她姐妹生前嘱咐过她,等我长大一点,就想办法把我娘赶走,所以她等到卖了我娘才追随伯父而去。”
季舒流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后来找到令堂了吗?”
秦颂风闭上眼睛:“我不孝,越长大越记不清我娘的模样,只记得小时候人人都说我长得像她。学成武功闯江湖以后,我在附近几个县里打听当年买卖人口的消息,打听了几年,一无所获。这时候修儿也长大了,我开始教他练武,嫂子却盼望他好好念书,修儿又特别听他娘的话。有一天修儿远远看见我,怕我考他,就偷偷想逃,一不留神掉进山庄附近那条水沟里了。我听见响动跑过去把他捞起来,他还是被冷水冰着,生了一场病。”
说到这里,秦颂风长长叹了一口气:“正巧在那几天,我哥嫂无意中发现我一直在打听我娘的下落。不知道我哥怀没怀疑过我,但我嫂子疑心我暗中拿修儿报复,从此再也不让我跟修儿单独在一起,我哥跟我走得近点她也会跟我哥吵架。”
“你——”季舒流愤然握拳,“你当然不是那种人!”
秦颂风重新翻过身,一手按住季舒流的肩膀:“我哥把我从八岁抚养到大,对我很是疼爱,其实在我心里他跟我比我爹还亲。后来他有点躲着我,我也开始躲着他,不管怎么样,我总不能让他为难。我嫂子也没做错,她慈母心肠,不肯让修儿冒险,我没法怪她。只是她疑心越来越重,去年怀孕以后竟然躲到外面去生孩子,让我有点……不知该说什么好。”
季舒流伸出手也扶住秦颂风的肩膀:“好吧,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回修儿哭成那样,一定是后悔从前冤枉过你,以后你们就能和好了。”
“也算因祸得福。还有,”秦颂风脸色凝重,声音却很温柔,“这件事我很少跟人说,连小蓉都不知道。但是既然跟你提了,就再多说一句,我生母姓杨,今年三十九岁,你以后要是看到一个差不多年纪、长得跟我有点像的妇人,记着帮我留意。”
“好!”
两人沉默了一会,季舒流看秦颂风好像还是没什么睡意,犹豫着开口:“你讲了这么久,不如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