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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动手染头发,这种事,一定得摸夜做,神不知鬼不觉,第二天醒来,只见白发变黑,不知多高兴。”
姐妹俩为这样平常琐碎的事笑了半天,真幸福。
豆苗入睡,半夜,听到脚步声,咚咚咚,像面小鼓,睁开双眼一看,是个一岁左右男孩移动小粗腿奔过来,靠在床边,双眼圆滚滚看牢她。
豆苗知是做梦,她笑嘻嘻问幼儿:“你好吗,你叫什么名字?”
幼儿含着一个奶嘴,不能开口,胖胖小脸有点尴尬。
豆笑笑得翻倒,伸出双臂,把他拉到床上,他像小动物般轻轻抱住豆苗。
豆苗吻他头顶:“你是谁,你可是我的孩子?”
幼儿忽然叫:“NaNa。”
嗄,叫她祖母,他是她孙儿?
一惊醒来,天色已大亮,在梦中已为人祖,真是罕有好梦。
她起床梳洗,刚在读早报,电话又响起。
林督察一夜不寐,却精神奕奕:“豆苗,我立了大功。”
“你一向英明神武。”
他大乐:“我请三谷来为你解释详情。”
“我已在报上阅到。”
“不,应该有特别待遇,这上下他应该来按你家门铃了,方便吗?”
门铃已经响起,豆苗放下电话去开门。
的确是神清气朗的三谷君,他已更衣沐浴,同豆苗一般穿着白衬衫卡其裤。“早,要喝咖啡吗?”
三谷却这样答:“家父是铁路工程师,家母是华裔,我自幼在本市长大。”
他的意图如许明显,豆苗不禁笑出来。
他一边吃蓝莓松饼一边说:“西市铁路是我父工作之处。”
豆苗点点头,斟出大杯蓝山咖啡。
他接着说:“我们接到你的线索,赶往防止虐畜会狗房,找到领养人登记地址,今天找上门去,要求谈话,及查阅私人电脑,结果,得悉他们约同在某地集会,警方急急破门而入。”
“为什么约在傍晚而不是深夜?”
三谷说:“我也觉得奇怪,后来得悉:有人怕黑。”
这真是黑色幽默:不怕死怕黑,豆苗骇笑。
三谷感喟:“幸亏趁早扑杀这等不良风气。”
豆苗轻轻说:“你这样紧张是因为……”
三谷点点头:“我在东京的一个小表弟去年初携女友服毒自杀身亡。”
“为什么?”豆苗实在不明。
“毫无具体理由。”
豆苗叹口气:“我希望林督察控告那四女两男青年虐杀犬只。”
“周医生,林督察一直高度赞美你。”
豆苗微笑:“我们是朋友。”
“希望我俩也可以做朋友。”
“那自然。”
他打量她简约的小天地,设施够用吗?
豆苗轻轻说:“我娘家是大本营。”
林督察说得对,周豆苗明敏过人,许多话,不用说出来,她已经猜得到。
这时,三谷忽然说:“我知道有一家小饭店,鲑鱼唇做得很好吃,晚上我来接你好吗。”
豆苗沉吟: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她毅然说:“七点正我在这里等你。”
三谷大喜,欣然离去。
豆苗喃喃说:“你会伤我的心,一年后你会回东京工作,并且与你的表妹松子结婚。”
豆苗叹一口气。
但是,她也很厉害,她会有一个憨厚的到一岁还吃奶嘴孙儿。
豆苗不禁笑出来,因为知道得太多,再大的快乐也不再那么快乐。
到了廿一岁,这些预知能力,已被她习以为常。
那天傍晚,她换上一袭花裙子,等三谷来接她。
他依约来到,送上一束小小紫罗兰,她愉快地像所有求偶少女般随男伴出外,享受一个温馨晚上。
她靠在他强壮肩膀上,因早知没有前途,不用患得患失,索性放开怀抱享受目前。夜凉,豆苗披上小外套,与他在海堤散步,两人似有说不尽话题,平素沉默的豆苗一改常态。
“三谷,你曾祖务农?”
“他从未离开过鹿儿岛,祖父到城内读书,与经营便利店的东主女结婚。”
“都未曾从军?”
“我家爱好和平。”他知道豆苗想问什么。
豆苗微笑,虽然只短短一年来往,也还是问清楚的好。
“家母经营小食店,刚才你已见过她。”
豆苗骇笑:“那餐馆老板娘就是令堂?”她一点也没有灵感,真正汗颜。
他们相处极之愉快。
他送她回家,他再约她外出,豆苗要周末才有空挡。
第二天,警察带来一只颈项中箭小狗:“被人丢在街上奄奄一息。”
豆苗怒说:“这枝箭属于十字弩所有,本市只有几家体育用品公司出售,可往查顾客名单。”
警察轻轻说:“周医生我们缺乏人手。”
“这人如此凶残,一次得逞,下次目标或许更大。”
“你说得对,周医生,我立即追查。”
那只狗在助手怀中气绝。
它临终用舌头舔她的手,对人类亲善无怨。
助手流下眼泪。
豆苗留着那枝箭作为证物,她在互联网搜索资料,找到体育用品公司,拨出时间,逐家查询。
得到答案如下:“周小姐,这个型号由土豹体育会订购,提供会员使用,并无零售。”
“可以把体育会地址给我吗?”
负责人找出一张名片递给她,就在这时,他说:“那位秦先生就是会员。”伸手一指。
周豆苗立刻转身张望,只见一个年轻男子侧身迅速走出店门。
店员再也不说什么。
豆苗把资料转交给警方。
第二天,在诊所正忙,忽然听见有人叫她:“豆苗。”
她认得是母亲的声音,连忙脱下橡皮手套:“妈妈,怎么有空?”
只见母亲穿着一套粉红色运动服,脸色很好,笑着伸手招她。
豆苗既好气又好笑,这套衣裤一定是阿姨主意,胸口还有一行字,豆苗看仔细了,是“伤残儿童中心”六个字。
豆苗说:“我马上过来。”
可是身后又有助手叫她:“周医生,有人带了一条蝮蛇求救。”
豆苗连忙回答:“我们不医爬虫,请他带走,以免吓着孩子们。”
那条蝮蛇颜色斑斓,粗如大腿,盘踞笼中,不知多长,它的主人双臂纹身,也像两条蛇,听见医生叫他走,几乎哭出来。
“求求你,医生,这条蛇我已饲养六年。”
周医生斥责:“它并非宠物,你从何处得来?”
“多年前友人自泰国偷运送我,医生,最近几日它奄奄一息,喂它也不吃,
有好生之德……”出乎周医生意料,孩子们不但不害怕,还围上来观察,有几个大胆的还想伸手去摸。
“有毒吗”,“会不会咬人”,“咬了会不会即时死亡”,“颜色像泥土一般”,“藏在丛林真看不见它”。
周医生叹口气:“我替它照超声波。”
这时才想起母亲:“妈妈,你怕蛇——”她抬起头。
穿粉红色运动服的母亲已经离去。
她问助手:“我母亲呢?”
助手莫名其妙:“我未曾见过周太太。”
豆苗一怔,但是没有时间追究。
她替大蝮蛇检查,对它主人说:“它肚子里有什么?你家有人打网球?”
那纹身汉叫出来:“我妹妹的网球。”
“一只,二只,三只,它以为是鸟蛋,可怜。”
“怎么办,医生,想想法子。”
豆苗老实不客气:“需做手术取出,先付费用。”
“一定一定,有生命危险吗?”
“放心,它生命力特强。”
这时,蝮蛇缓缓缠上豆苗腰身,它趁人类或其他动物呼吸时便勒紧一点,逐步把敌人肺中空气全部压出,窒息死亡。
蛇身似强壮手臂一般有力,豆苗替它注射,它软下来。
手术完毕,助手把取出的网球放塑料袋里交还主人。他付了现金,欢天喜地离去。
傍晚,豆苗问母亲:“你今午来过诊所?”
周子允回答:“我整日在图书馆做义工。”
豆苗一怔:“你穿着一套粉红色——”
周子允答:“我没有粉红色衣服。”
豆苗内心升起一股不祥之意,她静静坐下不语。
“你最近忙得很呀,有男朋友也不介绍我认识。”
豆苗答非所问轻声说:“‘伤残儿童中心’,那是什么机构。”
周子允摇头:“没听说过。”
三谷的电话追到身边,豆苗讲了几句。
“请他来吃顿便饭。”
“妈妈,不用正视,他不久要回老家结婚。”
周子允变色:“那还约会别的女子?”
“他自己还不知道,那是他家长的意思。”
“你有灵感?”
豆苗点头:“我连他表妹叫松子都知道。”
“他会服从家长?”
“原先不,但后来,有些比较复杂的原因。”
周子允担心:“你会为他伤心吗?”
豆苗微笑:“我已有心理准备。”
周子允低头:“姻缘是人生大事,技巧很一般的术士不可以准确预测,难怪你有灵感。”
“既然是那么重要一环,为什么当事人累累犯错?”
周子允没有答案。
“豆苗,你自己小心,妈妈不能跟你一辈子。”
“妈妈还年轻,可以看到曾孙出生。”
“那么长寿干什么”她摸着女儿头顶。
豆苗突然心血来潮,悲哀莫名,紧紧抱住母亲,暗暗落泪。
周子允轻轻说:“每天起来,不过是打点你出门读书,每天下午,等你放学回家一起做功课,有时我比你还专注认真,万幸的是,母女不愁衣食,可以舒舒服服彼此尊重地过日子,等你结婚成家,我已无牵挂。”
豆苗等待母亲亲口披露她的身世,但是周子允真好耐心,她不再说话。
豆苗更不缠问。
第二天下班,她约了三谷,正在收拾办公室,忽然听见有人叫她,豆苗抬起头来,看到母亲穿着粉红色运动衣走近,豆苗愣住,脸上变色。
“豆苗你怎么了?”
豆苗这才看清楚:“阿姨”,是周子驹。
阿姨亦已届中年,相貌与身型与姐姐越来越相似。
豆苗定定神:“这身衣裤从何而来?”
“你没看到?这是伤残儿童中心义工的制服,我每周为他们服务三个小时。”
原来如此。
“昨天你有无穿着这套运动衣来过我诊所?”
“昨天我在游艇会。”
豆苗仍不能释疑。
这时三谷来了,他心情十分好:“我们出发吧。”
豆苗讶异:“三谷你与阿姨约好去何处?”
子驹答:“三谷约我们去看公寓房子。”
豆苗更意外:“三谷,你要置业?”
三谷微微笑,双手放在口袋里,豆苗听见阿姨喃喃说:“世上真有聪明笨人。”
看房子原来是那样有趣的一件事:各式各样新居,由地产经济带领参观:新鲜油漆味与静寂的空间带来无限想象。
经纪还介绍:“露台多宽广,有人爱种花吗,三间房间尺寸不弱,这间最适宜做育婴室……”
他们一共看了三间公寓,最后一幢是半独立屋,环境舒适优雅,门外有几棵大树,可以听见晨早鸟儿飞出觅食及黄昏归巢的聒噪声。
他们坐下喝杯冰茶。
阿姨忽然感喟:“从来没有男子约我看过房子。”
豆苗微笑:“阿姨自己拥有地产。”
“话是这样说”,子驹声音转为遗憾,“可是也没有人送过首饰指环给我。”
“外婆给阿姨的珠宝数之不尽。”
子驹唏嘘:“对方若果诚意奉献,最小的房子,最小的钻戒,都弥足珍贵。”
豆苗点点头。
晚上子驹有约,三谷先送阿姨回家,他与豆苗在小馆子吃云吞面。
三谷说:“我去到全世界唐人街都叫碗云吞面吃,只有伦敦的六口福会在汤面上加韭黄,这就是秘诀。”
豆苗答:“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