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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记-第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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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蕾挑挑眉头,无所谓道:“希望如此吧。”接着她转过身来准备问问叶相为什么敢于在不是凌晨深夜的时候出门行走,忽然间瞧见叶相的打扮,便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是花枝乱颤,捂嘴不已。

叶相僧委屈说道:“我的打扮真的这么好笑?”

“真的很好笑。”蕾蕾忍了半天,终于把肚子里的笑意生咽了回去,上气不接下气道:“你一个大和尚,冒充艺术大师,笑果确实比我的笑语强很多。”

叶相在墨水湖一带的少女粉丝太多,所以一直以来他要去临终医院,都是半夜偷偷摸摸出门,今天只不过七点来钟,他就出来了,自然在打扮上下了一番功夫。

只见这位漂亮童颜和尚穿了一件黑风衣,光头上戴了顶细檐的欧式贵族帽……最关键的是,还在脸上挂了个大号的墨镜。

叶相僧苦笑道:“现在才知道,要学王家卫扮酷也是件痛苦的事情。”

蕾蕾上下打量了他两眼,确认这句语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不由抿唇一笑,道:“你越来越像菩萨,但越来越不像菩萨。”

前一像是说叶相如此的境界,后一个不像说的自然是叶相僧如今反而比起以前要显得活跃自在许多。

叶相僧推推墨镜,用清澈的眼光看了她一眼,道:“蕾蕾姑娘还是像蕾蕾姑娘,这一点最让人羡慕。”

邹蕾蕾一挥手,道:“晚上早点回来,昨天看碟子,那个重庆森林我睡着了,后面还要接着看。”

……

……

叶相僧已经走出去了几步,听着这话赶紧回头,愁眉在墨镜之上一抖一抖:“我不想看第二遍,再说今晚在归元寺有些事情,可能回来睡了。”

“随便吧。”蕾蕾攥着白色的栀子花,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笑着加了一句:“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也要上去,可要记得提前和我说一声,我让莫杀加菜。”
第二章 大智慧1/2(朱雀记)
“归元性不二,方便有多门。”

叶相僧微笑着念出这句话,取下头顶的帽子,摘下墨镜,抬步入了归元寺,心里想着,虽说方便法门各异,但末了真能做到万法归一吗?

“大师兄。”

归元寺门口的知客僧们低身向他行礼。叶相僧抬头看了一眼,山门正上方的黑匾里写的黄金体大字,知为何叹了一口气,轻轻挥手,阻了对方的行礼,也挥去了匾上落着的几枚黄叶。

入得寺中,一路上都有遇见的僧人对他恭谨行礼。在尘俗之中,叶相乃是归元寺住持斌苦大师的首徒,如今的斌苦大师早已不问尘事,只在厢房里静修。众弟子都知道叶相将来一定是接任归元寺掌门的不二人选,所以格外恭谨。而且大家知道如今地大师兄常年住在山门护法的小书店里,今日见他回来了,自然是无比亲热。

好容易微笑与众位师弟师叔们见过面。劝退了众人,叶相走到后圆的那个小石拱门处,想了想,眉头一皱,却是没有去草舍那边,而是转了个弯,来到了翠薇旁的方丈。

轻轻推开木门,只见斌苦大师正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右手捏着那串檀香珠轻轻拨着,左手搁在身前。微干地唇轻轻翕动,在念着佛经。

叶相取过一个淡黄色的旧蒲团。搁在斌苦大师正前方,盘腿坐了下去,行礼道:“师傅,我回来了。”

斌苦大师缓缓睁开双眼,眼中一片白雾,看上去十分恐怖。这是年前张果老下凡之后,草芒杀的惨重后果。当时草屑如剑刺入斌苦的眼中,让他瞎了。

斌苦微微一笑,眨了眨不能视物的双眼,说道:“既已醒了,又如何称我师傅?菩萨当前,恕我目不能视,罪过罪过。”

……

……

良久后,叶相僧亦是微微一笑,说道:“今世大师为我师。”他顿了顿后。轻声说道:“可要我将你这双眼治好?”从这句话开始,叶相便再称呼他为师傅,也便是重新确立了二人之间的关系。

斌苦微微一笑道:“菩萨神通。自然会将这凡尘疾苦放在眼中,只是贫僧不想治。”

“为何不想治?”叶相僧清美的容颜上似乎多了一丝安慰。

“贫僧自幼修行佛法,年幼时得观音大士亲自点化,从此佛心坚谨,未曾稍移,然则人间有红尘万丈,孰知佛界亦有红尘无数。我睁眼看这人间,依大士法旨行事,收养你,教诲你,又挑动护法去梅岭,杀我老友。”斌苦大师紧紧锁眉,似乎心头不得安乐,“我以为此为恶业,只道是护法金刚亦是此般,自瞎了之后,眼前常见黑暗,然则黑暗却是一片宁然,似乎隐约间明白了许多事情。佛重修心,我的心思太过玲珑,所以虽然拜在大士门下数十年,却依旧未成菩提,如今眼瞎,却是看的更明白了些,似乎也离那条路近了些。”

叶相听明白他的话,低头一合什,知道这位面相忠厚迂腐,实则巧手弄风云地大和尚,终于看透了某些事情。想到二人在俗世里的情份,叶相也不由为他欢喜。

后圆小茅舍旁地那一泓湖水轻轻荡漾,叶相僧坐在湖畔,轻轻捧起一抱掬湖水,洒在脸上。他如今的境界早已大成,那身隐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菩萨神通,也从叶相的躯壳里缓缓渗了出来,引动得归元寺的天袈裟起了感应,缓缓离开寺顶檐角,化作一道素青的半透明大袈裟,飘了起来,一股浑厚的气息由天压至。

后圆里地每一草一木都感应着这股压力,颤栗着跪伏在地表。

而叶相僧却似乎没什么感觉。

……

……

一阵极快意的尖笑声从茅舍里传了出来,老祖宗嗡嗡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这和尚,做事真的好笑。”

叶相僧愁眉苦脸道:“大圣因何发笑?”

“没甚,只是俺那徒儿初进归元寺时,心疑这湖中铁莲为何如此结实,使劲啃了几口,当时俺家笑的只怕要更大声些。”老祖宗有些骄傲说道:“你比那蠢货聪明,自然知道这归元寺的铁莲为何如此结实。”

归元寺湖心铁莲的结实程度是举世共知,想当初清朝光绪年间,那任知府便是为了抢夺归元寺铁莲,而大动干戈,料满城衙役被老祖宗一个喷嚏吹到了天上去。

叶相僧苦笑道:“这湖中莲枝本是凡物,但大圣在此地住了五百年,排的尿水流入湖中,天生一股仙气滋养此水,所以让凡莲变体,成了仙物,自然结实异常。”

老祖宗笑骂道:“既然你这和尚知道,居然还用这湖水洗脸。岂不是吃了俺家的尿水去?…………哈哈哈哈。”老猴一想到大菩萨吃了自己地尿水,笑的无比快活。

叶相却是耸了耸眉头,似乎根本在意这个问题。

如果是易天行听着这事儿了,想到自己还啃过铁莲。只怕会在湖边呕吐已,然后扛着棒儿去揍那老猴寻自杀。

……

……

随着咯吱一声,穿着身贴身保暖内衣的老猴从茅舍里推门而出,浅色桃红地保暖内衣套在一个毛茸茸地身子上,偏又透着股睥睨天地的雄霸感觉,那观看,要有多别扭便有多别扭——毫无疑问,这种事情,肯定是邹蕾蕾那位逆天强女做出来的。

随着老祖宗出舍,金刚伏魔圈嗡的一声显出淡素色光体。将他的气息遮在月内。

饶是如此,依然有股强悍无比的气息渗了出来。与坐在湖边的叶相僧气息一融顿时震得高天之上的天袈裟大阵灵性大动,急飘不定,马上便要运转阵势。 

叶相僧又苦了脸,说道:“您回屋吧,不然这天袈裟再开动一次,怎么办?”他抬头看着在高天之上飘浮的素色巨大袈裟。眉头微皱,喃喃道:“这袈裟是旃檀功德佛的法衣,怎么能困得住你?”

老祖宗回答了他地这个疑惑:“师傅这袈裟,倒是正意宁气的好法宝,关键是隐在袈裟里地那道万丈佛光。”老祖宗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不甘,一丝阴戾说道:“佛陀的光杀不了俺,俺却也灭不了他,好生着恼。”

叶相僧身形轻轻一飘。便飘到了那道褚红色的饲墙之上,脱了天袈裟的范围。天袈裟感应到下方的强大力量少了些许,飘浮的势头也就自然弱了少许。

老祖宗坐在茅舍里地石阶。伸出毛茸茸的手掌往后一招,平空摸出一瓶淡青色的果子酒,一口咬掉酒瓶的玻玻颈,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下去,些许酒水洒在他的唇边,香气四溢。

他微微眯眼,看着头顶那个微微漂浮的袈裟,良久无语。

……

……

“文殊啊,你也醒得差不多了,是不是准备上去了?”老祖宗悠悠问道。

叶相僧坐在墙上,黑色的风衣,幼童般的容颜,看上去十分怪异,他应道:“大圣还是叫我叶相吧。”

老祖宗呵骂道:“文殊便是文殊,叶相也是文殊,你个蠢秃驴如此拘泥,又如何能真正放脱心头枷锁,回复圆满神通。”

叶相僧微笑道:“大圣为何今日如此在乎我的境界高低?”

老猴一窒,然后嘻嘻笑骂道:“你小子既然要上天,俺家当然要指望你水准高点,。。。不然我那可爱徒儿顽劣徒孙出了什么事,你又帮了什么忙,上去有个屁用。”

叶相僧应道:“我准备上去……至少,现在还没有下定决心。”

老祖宗吼道:“俺家上不去,你不上去,那搞俅?易天行那个蠢货,肯定又要被观音菩萨骗去做苦力,你得上去拦着这事儿”

叶相僧愁眉苦脸道:“大士行事自然有深意,我须弥山受她恩惠颇多,岂能胡乱猜疑。”

“啧啧。”老猴怒极,反而赞叹道:“真愧是佛陀那个王八蛋地大徒弟,号称七大菩萨里智慧第一的文殊,在人间被人杀了几十次,重生几十次,重修几十次,居然修成了这等不疑不问的蠢石头!”

老祖宗越说越火,哼哼着骂个不停。

叶相僧苦笑应道:“可是小僧毕竟不是文殊。”

“今世从头修。”老祖宗地声音有些阴惨惨的,“可你如今已然醒了,为何还不认帐?”

……

……半晌之后,一道叹息从叶相僧的唇里滑了出来,他坐在高高的褚红色院墙上,幽幽道:“自从西藏之行,见着普贤菩萨,我便时常在回思这过去的数百年时光,人人皆道,文殊菩萨乃是大智慧菩萨,为何我依然看事不明,行事不定,毫无一丝智慧味道?佛祖究竟去了何处?我为何始终想不出来?”

旋即有一丝微笑浮上他的脸庞:“有时候甚至在想,之所以普贤大德能在扎什伦布寺里以残酷伤势,绵绵不尽之苦,依然苦守数百年,只到童子出世。而我的数十世却只在这中原繁华地周旋,生而复死,复生,复被大势至菩萨杀……或许?……或许……世人一直错了,我只是有些小聪明的菩萨,并无持法毅力,对于世命流途,根本生起一丝抵抗的心思,反正修成大菩萨位了,死又无法真的死去,只是历无数劫,度无数生。”

老祖宗幽幽的声音又在石阶上响起:“想佛陀一生收过无数弟子,但你一直排在老大的位置,连我那师傅在未晋佛位之前,见着你也要称你一声师兄,想来你总得有点儿凭恃才是。论打架,你当年便如我,论谋划,你不如观音菩萨,论行门,你不如普贤,论愿力,你比地藏王菩萨差了无数层级。佛祖当年一直认为你是有大智慧之人,我总是想不明白。”他叹了口气,又道:“只是你和普贤,都被佛祖教傻了,须弥山如今这般破落,满山的人死的死、囚得囚得,你还能微笑以待,真是迂腐啊。”

叶相僧应道:“普贤大德能忍能受,临去之时,却让我替他看那人如何。”他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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