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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异常英俊,又感他救命之恩,心下已自动情,却也巴不得与他多聚一刻。于是羞怯怯言道:“今夜幸逢公子,乃贱妾平生之幸。又蒙厚情相送。
实是感激不尽。”
丫环原是玲珑剔透之人,闻小姐此言,如何觉不出她心中之意,佯装说道:
“什么感激不感激,如此说来,倒显得生远了许多。公子本是侠义豪情之人,谁图几句客套话?今夜之恩,干金难报,若想报时……”说到此处,丫环扑哧一笑,故意停住:“那是你们的事了。公子你说是与不是?”
王世贞本侠肝义胆,性格豪爽豁朗,一向不重男女私情。乃至功成名就,尚未婚娶。今闻丫环言中之意,心中一动,待窥视那小姐,端的好生模样。
怎见得:
乌云宝髻,翠凤含珠、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双眼明秋水润。脸如莲萼,香腮鲜似玉,唇似樱桃,何减白家樊素。
罗袖轻盈初见笋,窈窈丰姿是玉仙。
王世贞见小姐美貌异常,心为所动,暗自想道:“不想天下竟有这般奇貌女子。父母时时提起为我求亲,若寻得这般一个,便是人伦之福了。今日我偶然救她,使她不受凌辱,也是一件巧遇决心之事。”转念又想:“今夜之事,不过路见不平,一时触怒而为,原本无心。小姐此时即使有情,无非感激之思,自己着以此欲有所图,岂不是不肖之徒之俗念,小人苟且之心,倘若世人得知,难免被讥诮薄视,反倒坏了自己名声。”想到这里,故意放慢脚步,落在两人身后。
正在思忖之际,来到一座府第,但见威武森严,彩灯照耀,把门兵土,气宇轩昂。小姐将近门前,忽然停住脚步,回头清波闪动,望那王世贞几眼,似有恋恋不舍之意,缓缓说道:“公子,此、此处……”话语未尽,突然停住,神清黯淡下来,已是泪光莹莹。
世贞见已送小姐到府,心中也觉黯然,复又振起精神,斩断缕缕情丝,拱手说道“既到小姐府第,恕不再送,在下就此告辞了。”
小姐莲步轻启,欲呼又止,心乱如麻,又不便强留。倒是丫环眼尖,已知小姐情深,转瞬想道:“此时一别,若待相见,遥遥无期,又不知他姓名,哪里去寻。这呆子无礼,不知小姐一番心意,我若不成全,岂不成了镜花水月,空劳小姐相思?”想到这里,突然掩嘴一笑,计上心来,向那守门兵土惊呼道:“来人哪,有无礼歹徒跟踪小姐,快莫让他跑掉。”王世页听得呼唤,顿时停住脚步,正自懵懂纳闷,早有兵土一窝蜂般围拢上来,七手八脚,将他捆绑起来。小姐大惊失色,心下不忍,欲待上前阻劝,又被丫环使眼色,作手势,推至一旁阻拦祝那世贞葛地被兵土围拢捆绑起来,不知就里,顿时大慈,扬起剑眉喝道:“不义之人,何故反害我,思将仇报?”
丫环一笑,说得一句:“公子委屈些吧,既舍得性命救人,怎吃不得这点皮肉之苦?”又故作姿态,板起面孔冲兵士喝道:“休要听他罗嗦,速将他拿至府中,再作道理。”兵士听得此言,岂容王世贞辩解,只管推推搡搡,将他带进府去。
正是:扶危救难侠义胆,怜才慕貌女儿心。
岂知他日称兄妹,翻作《西厢》待月人。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下回待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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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杨继盛拼死劾好相 王世贞仗义主殡丧
义气京门遍九垓,千古成无赛。今日里,公愤冲天难宁耐,怎容得片时捱?
任奸贼虎狼威风大,俺这里封章逐虎,为国为民除窖。岂借那粉身血溅尘埃!
——调寄《北小桃红》却说那丫环一声呼唤,兵丁蜂拥而至,将王世贞捆绑起来。小姐欲待劝阻,又被丫环制止,王世贞挣脱不得,且又不容分说,踉踉跄跄,竞被推至府来。到得大厅,时值老爷和夫人尚未歇息,被那吵嚷之声惊动,来到厅内问道:“夜半三更,何事喧闹?”
兵士仍死死扭住世贞不放,禀老爷道:“小姐今夜去逛灯市,遇得不法歹徒,现被我等拿下。”小姐心下不忍,正待上前为恩人解辩,却见世贞和父亲惊疑相望片刻,凄然说道:“伯父在上,恕小侄不能全礼、乞望伯父见怜。”老爷认出世贞,慌忙上前惊问:“贤侄何得至此?”
不等世贞回答,却早有丫环近前喝退兵上,亲自为世贞松绑道:“感谢公子救命之恩。早见公子欲走,大驾难请,不得不如此。公子受惊,奴啤赔礼谢罪了。”又将如何观灯遇得歹徒,公子如何相救,如何护送回府之事,一一回禀老爷与夫人。
老爷听罢,转惊作喜,哈哈笑道:“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奴婢无礼,端的也是好意,只是委屈了贤侄。”遂命设酒压惊。
原来这老爷姓杨名继盛,官授兵部车驾司员外郎,与世贞之父御史王抒,乃是情同手足至交。只因当时贼寇俺答入侵京师,好贼仇鸾,勾结俺答,欺君卖国,杨继盛抗疏极言,触怒天子,初时被下锦衣狱,令法司拷讯,继盛刚烈报国,持论不变,被贬为狄道典史。至仇鸳病死,世宗皇帝方知继盛冤枉,遂召继盛还京。
自继盛被贬,两人许久不见,不想阔别重逢,竟赶上这等巧事,又喜又惊。
正是:
千年分散天边鸟,且喜今日一树鸣。
待置上酒席,小姐佯装以礼告退。倒是夫人劝道:“孩儿受惊,多蒙公子相救,本是自家兄弟,至亲世交,可不必多礼,日后但以兄妹相称,今日幸会,礼当把酒为兄长压惊。”
继盛朗朗笑道:“夫人此言极是。贤侄至此,隐娘礼当相陪。只是这丫环玉嫣淘气,当罚把盏敬酒。”
小姐隐娘,正巴不得如此,满心欢喜,自是殷勤相待。玉嫣乐其计成,时时向隐娘偷笑,险些泼洒出酒来。世贞至此,虽惦念老母,却不便辞去。
几人畅饮不题。
却说世宗皇帝因记恨仇鸾,召继盛回京,从典史四次升迁,复为兵部员外郎。
好相严嵩,素日与仇鸳有恨,见杨继盛劾鸾有功,泄去自己私愤,也在世宗面前说出许多好话,遂使杨继盛又改迁兵部武选司。严嵩为他说情,杨继盛原本不知,就是知晓,因本性刚直,严嵩奸诈弄权,伯也不会感激。
乃至上任一月有余,目睹严嵩弄权误国,居然欲草硫奏本,列出严嵩许多罪状。是夜杨继盛正伏案草疏,夫人张氏携世贞同入室中。
杨继盛惊道:“贤侄何故深夜至此?”
王世贞不便说是夫人请其劝阻继盛劾嵩,乃假称道:“闻得伯父心境欠佳,小侄特前来拜望。”杨继盛道:“如此正好,我恰草疏一本,可与贤侄过目。”
王世贞道:“伯父奏劾何人?”
继盛愤愤拍案而起,道:“除开严篙,还有哪个?”
夫人婉言劝道:“君可不必动火,前时劾那仇鸾,险遭身死。今那严嵩父子,威焰冲天,一百个仇鸳,尚敌他不过,虎口拔牙,无补国家,反取其祸,何苦如此?””继盛怒道:“国家大事,休得多言,速速退去。”夫人摇头叹息,无奈退出,只示意世贞规劝。
夫人既出,世贞乃劝道:“奸贼专政,万民恨之,只是得宠于皇帝,若除贼子,当图良谋,一纸忠言,恐害无益。”
继盛怒火中烧,又愤愤说道:“我决不与奸贼同朝共事。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世贞感其忠烈,感慨说道:“奸贼不除,死有何益?”
杨继盛道:“龙逢、比干,流芳百世,我学得古人一死,生平之愿足矣。”铿锵话语,浩然正气,使世贞为之所震,沉思良久,附耳低低说出一番话语。继盛听罢,慌得连连摆手道:“不可造次!不可造次!贤侄虽豪杰,不可以死冒险,且如此密谋,朝廷必乱,况无君命,违者皆叛也。”是夜两人争执不下。世贞以为继盛劾奏严嵩,乃以卵击石,徒死无益;继盛则以为世贞密谋除奸,违君乱朝。
其时两人皆忠肝义胆,只是各忧对方之难,一切难以决断。
是时世宗迷佛信道,招得妖士术人邵元节、陶仲文等进官,宠信之至,言听计从,于宫中修设法坛,欺世惑民。众官屡屡奏本劝阻,世宗不但不听,反将奏阻之人一一下诏逮捕。继盛恐益触帝怒,将本暂搁不上。过得数月有余,看看宫廷平息,于是斋戒沐浴,才将此疏拜发。继盛之奏疏,内论严嵩十大罪五奸,语语痛切,字字鸣咽,正是明史上一页要事。云:方今在外之贼为俺答,在内之贼为严嵩。贼有内外,攻宜有先后,未有内贼不去,而外贼可除者,故臣请诛贼嵩,当在剿绝俺答之先。嵩之罪恶,除徐学诗、沈链、王宗茂等,论之已详,然皆止论贪污之小,而未发其僭窃之大。去年春,雷久不声。占云:“大臣专政”。夫大臣专政,孰有过于嵩?又是冬,日下有赤色,占云:“下有叛臣、凡心背君者皆叛也。夫人臣背君,又孰有过于嵩者?如四方地震,与夫日月交食之变,其灾皆感应贼嵩之身,乃日侍左右而不觉,上天警告之心,亦恐殆且孤矣。臣敢以嵩之专政叛官十大罪,为陛下陈之!祖宗罢丞相,设阁臣备顾问,视制草而已。嵩乃严然以丞相自居,百官奔走请命,直房如市,无丞相而有丞相权,是坏祖宗之成法,大罪一;陛下用一人,嵩日:“我荐也,”斥一人,日:“此非我所亲,”陛下宥一人,嵩日:“我救也,”罚一人,日:此得罪于我。”群臣感嵩,甚于感陛下,畏嵩,甚于畏陛下。窃君上之大权,大罪二;陛下有善政,嵩必令子世蕃告人臼:“主上不及此,我议而成之。”欲天下以陛下之善,尽归于已,是掩君上之治功,大罪三;陛下令嵩票拟,盖其职也,岂可取而令世蕃代之?题疏方上,天语已传,故京师有大丞相小丞相之谣,是纵奸子之僭窃,大罪四;严效忠①。严鹊②,乳臭子耳,未尝一涉行伍,皆以军功官锦衣,两广将帅,俱以私党躐府部,是冒朝廷之军功,大罪五;逆驾下狱,贿世蕃三千盆,嵩即荐为大将,已知陛下疑鸾,乃互相排诋,以混前迹,是引淳逆之奸臣,大罪六;俺答深入,击其惰归,大计也,嵩戒丁汝夔勿战,是误国家之军机,大罪七;郎中徐学诗,给事中厉汝迸;俱以劾嵩削籍,内外之臣,中伤着何可胜计,是专黜涉之大权,大罪八;文武选拟,但论金钱之多寡,将弁惟贿嵩,。不得不朘削士卒,有司惟贿嵩,不得不掊克百姓,毒流海内,患起域中,是失天下之人心,大罪九;自嵩用事,风俗大变,贿赂者荐及盗跖,疏拙者黜逮夷齐,守法度者为迂滞,巧弥缝者为才能,是敝天下之风俗,大罪十。嵩有此十大罪,昭人耳目,以陛下之神圣而若不知者,盖有五奸以济之。知陛下之意向,莫过于左右待从,嵩以厚贿结之,凡圣意所爱憎,嵩皆预知,以得遂其逢迎之巧,是陛下左右,皆嵩之间谍,其奸一;通政司为纳言之官,嵩令义子赵文华为之,凡疏到必有副本,送嵩与世蕃,先阅①严效忠!严嵩之厮役。
②严鸽,世容之予。
卜卜而后进,俾得早为弥缝,是陛下之纳言,乃嵩之鹰犬,其奸二;嵩既内外周密,所畏者厂卫之缉谤也,嵩则令世蕃笼络厂卫,缔结姻亲,陛下试诘彼所娶为谁氏女,立可见矣,是陛下之爪牙,乃嵩之瓜葛,其奸三;厂卫既已亲矣,所畏者科道言之也。篙于进士之初,非亲知不得与中书行人之选,知县推官,非通贿不得与给事御史之列,是陛下之耳目,皆嵩之奴隶,其奸四、科道虽入其牢笼,而部臣如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