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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
没错。
正因如此,式才会把那一天的记忆忘掉。
织的记忆已随着他的死完全成为记录而崩坏,它一定永远无法再回复了。但是,这份损
失的代价是——现在站在这里的我。
“所以——我并没有呼唤你。”
“……原来如此,似乎是我弄错了。式同学的希望确实是如你所说。那么,我就连那部
份也回归原来吧,毕竟这是我的工作。”
魔术师沉稳地微笑着。
在那之中既没有敌意、也没有恶意;既没有善意、也没有好意。
橙子曾经说过…
妖精的恶作剧没有善恶之分,他们的行动并非为了追求结果,在他们身上也完全看不到
任何个人意志。
这个采集人类记忆的魔术师,难道也跟妖精—样吗?可是……若是如此,为什么这个男人能充满笑容?既然他说自己没有什么好做,那自然就没有道理露出任何表情。
“……这就奇怪了,既然你只会针对我的希望作出响应,那你现在为什么在笑?我并没
有追求过笑容,如果你是镜子,自己根本不能笑吧?”
“是的,你说的没错,但是我并没有在笑吧?我说过,我根本没有笑过。”
魔术师虽然如此回答,可是脸上的笑容还是维持着。
“不过,周围人们的眼中看起来似乎都是如此,我明明认为自己和平常一样,但大家都
认为玄雾皋月正在微笑。我从未有自己正在笑的实感啊,式同学。我从未因为想笑而笑,我也不知道笑的理由跟笑容的价值。
我真的搞不懂所谓的笑容是什么,因为我从未感觉过‘快乐’这种东西。在这方面,我跟没有活着的实感的妳非常相像……不过,你的情况会由时间来解决吧,因为两仪式还有未来。然而——我只有过去。玄雾皋月只能观看别人的过去。就好像人类为了生存必须掠夺其它东西一样,我为了活下去,必须采集玄雾皋月以外的人类过去,但在那之后的事我完全不干涉。取出过去之后,接下来的结果如何,就要由拥有该过去的本人意志来决定,只能观看过去的我,无法介入其中。”
魔术师用有些笨拙的笑容说着。
简单的说,对方的意思是指——只有真正的笑容才是“真正的笑”,而他也没有抱持任
何介入过去的意志。
“你刚才说——你只有过去?”
“是的,没有‘过去’基本上就已经跟‘没有自己’系上一条紧密的关系线。然而‘没
有过去’虽然是一件很悲哀的事,但只有过去的我对于‘自己’这两个字却觉得很淡薄。既然我没有办法‘自己思考’,那么对玄雾皋月而言,自然也没有‘梦想’或‘目的’的存在。
那种感觉好像书本一样,书里记载的东西只有‘知识’,但最终利用这些‘知识’的却不是书本本身……对我而言,要我像世间—般人一样去运作自己是没有意义的,既然我连自杀的勇气跟必要性都感受不到,那么就只能以玄雾皋月的身份继续活下去了。连‘自己’都没有,那就只剩下唯一的方法可以确认自我本身的存在——那就是实现别人的希望。
除此之外,玄雾皋月没有任何表现自我的方法,我会把你们希望的东西还给你们,我会让你想起那段被你忘掉的时间。式同学啊,这对你而言应该算好事吧?我只是把被你们忘掉的重要记录原封不动还给你们而已呀!”
“那只是自作主张吧?”
发完这句牢骚后,我瞪向魔术师。这男人讲的话愈说真是让人觉得莫名其妙。而且,我
总觉得他讲这些话并不是要说给我的大脑听,而是要说给我的身体听。
我告诉自己,这世上每个人的话都能听,唯独这男人讲的话不能。
“把忘掉的记忆还给我?我拒绝。式不需要这种信件一样的东西,死去的记忆是不可能
再取得回来,你讲的这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我一边用手按住发出悸动声响的胸口,一边直视着玄雾皋月。
魔术师第一次将他的视线笔直对着我。
这种互视并不是那种专一的互瞪,而是像男女之间分手时虚浮的视线交会。
“——是吗?连你自己都要放弃自己的记忆吗……我真搞不懂你们的想法,为什么要让
可以持续到永远的东西就此停止?”
“永远?把会忘掉的记忆记录下来,等待日后好好追忆,这样就叫作永远?别笑死人了,那种东西满地都是,路上随便捡都有,反倒是你刻意讲了这么多,才是真的有问题。”
没错,如果要留下记忆,只要用照片或录像机摄影下来就可以。这样一来,自己仍然
可以在忘记之后,用这些东西去确认自己的回忆。
可是,魔术师却否定了我的说法。
这还是第一次——他露出了笑容以外的表情。
“那种东西并不是‘永远’。在外界残留下来的东西无法保存到‘永远’。的确,利用现代化技术或许可以创造出‘即便发生意外也绝不会破损的东西’,但纵使物体本身不变,我们却是会变的。物体的意义是由‘观测者’按照他的印象所赋予。所以就算物体本身不变,只要观看的人印象改变了,这种东西就不能称之为‘永远’。
比方说,你有办法用‘跟昨天一样’的心境来看待你昨天看到的东西吗?没错,不能吧?
是因为人的心无法保持不变。
新的东西会变旧、好的东西会褪色,明明物体本身没有任何改变,但我们的心却让物体本身的价值起了变化。
你看——不管个体变或不变,是不是都无法持续到永远呢?为什么?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们的‘心’自己把外界的东西给断绝了。式同学啊,所谓的‘永远’指的是无形的东西。
是观测者的印象所不能左右、而且可以反过来支配观测者的东西。在这世上唯一可以被称为‘永远’的现象,那就是‘记录’。”
“——是吗?但你口中的‘记录’难道就不会改变吗?今天认为是好的事,他日再回头看却变成坏事的例子也不少。像你口中所讲的‘永远’,那种东西不管在哪里都绝对找不到的”
“不,你刚才讲的东西是‘记忆’,不是‘记录’。所谓的‘记忆’只不过是人的性格罢了。性格是会变的,为了顺应外界的变化而改变的性格,这种东西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种衣服。
你应该听得懂我再说什么。人的语气、性格、甚至肉体等等,这些只不过是方便他人更容易判别自己表现的一种服装而已。”
一步,魔术师向我迈出了一小步。
“当观测者本身变成被观测的对象时,你就不会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你会重新认识跟时间重叠在一起的本性自我、然后接受它。接下来,你就会了解到,人格这种东西……其实原本就是不存在的。所谓的‘记录’,指的是连自己都无法影响到的灵魂核心,这才是真正能保留到永远的东西,因为它就存放在我们的身体里,而且跟所有本性与自我全部融合为一。
有了这些东西,就算是全世界都消失,它仍然残留在你的自性当中,在这名为自我的世界消失前,它都会一直跟着你。
然后,一直保留下来。
然后,绝对不会改变。”
……性格这种东西是不需要的,既然性格只是在自己曾存在的历史中展现自我的一种证据,那就算性格曾创造出什么东西,那种东西也不会永恒不变。只要观测者变成被观测的对象,观测的物品就不会变,当然被观测的对象也不会改变。”
按照魔术师的说法,他认为这就是永远。
“……虽然你讲了这么多,但没有一句是我听得懂的。”
“我想也是,连最简单的事物都会忘记的你们,听不懂是理所当然的。这世界上能被称
为‘永远’的东西只有人的‘记录’。你们误以为这个世界是现有人生、其后创造回忆,但是事情的真相其实是——先有回忆,然后创造人生。
对人类而言,记忆这种东西并没有‘什么回忆记住比较好’、‘什么回忆忘掉比较好’的分别。就算你的人格想抛弃记忆,但你的自我却不想丢弃记忆。所以你们的愿望永远是忘却的录音,而我只不过成为他们的镜像,然后把那个愿望还给他们而已。”
又往前了一步。魔术师收起了笑脸,并且开始向我接近。
就在此时,我突然感觉到……握着小刀的那只手发出了跟平常一样的微热。
……而且,就连胸口的悸动、指头的麻痹、以及喉咙的干渴感……也全部都消失了。
经过这一番漫长、而且又让人搞不懂意义的对话之后,我终于看穿了对手的真面目。
心里的悸动就是因为这样才平息的。
……的确,这个人确实很像干也。
但是他跟干也之间有一点决定性的不同。这一点“不同”,让我清楚地意识到对方只不
过是单纯的敌人。
“没有善恶的概念……吗?确实,你的确不是什么‘恶’,你只不过是单纯聆听别人的愿望而已。”
但是他错了,其实他有善恶的概念。虽然玄雾皋月确实没有自身的意志,但他却有足以衡量事物善恶的知性,当他拥有这样的知性,但却把善恶定位为等价值的瞬间,就不能称呼自己是无害的。
“我终于明白了,你只不过是镜中的倒影罢了。而且,为了强调自己是无害的倒影,你
还把责任全都推给别人,这种行为跟小孩子有什么两样?”
听完我这句话,魔术师的眼神突然露出了欣喜的光辉。
感觉有点像小丑——
“式同学,你的意思是……要跟我战斗咯?”
——那是包含有疯狂的扭曲笑容。
“好吧,既然如此,我跟荒耶之间的契约就算成立了。虽然我觉得我们无视对方结果反
而会比较好……”
魔术师将他的手放在眼镜上。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在战斗前先取下眼镜,但是我的身体已经没办法再多等一秒了。
就差那么一步,距离我的刀砍中玄雾皋月的身体就差那么一点点,但我失手了。
“你、看不见、我”
这句话不但直接贯入我的脑中,而且还立刻变成了事实。
因为就在那一瞬间后,我再也看不到玄雾皋月的身影,原本挥出去的小刀也砍了个空。
“什么——!?”
我望向四周。
整个礼拜堂除了我之外,完全看不到其他人影。但是,我却可以很明显感受到现场还有
另一个人存在。
玄雾皋月并没有消失,我知道他就在我的眼前,但我却看不到这个魔术师在哪里。
“……真是危险啊,你的行动速度竟然在声音之上,真是不容小觑。托你的福,我的一
只手臂挂彩了。
难怪荒耶会败在你的手下,看样子你真的擅长杀人呀!”
声音是从我的前方法出来的,我压抑上前攻击的冲动、然后把意识全部集中在眼前。
——既然看不到玄雾皋月。
那我只要盯住他身上的死之线就好了——“但是,你仍然赢不了我。”
虽然声音直接在我的思绪中想起,但我却比声音更快看到魔术师的死之线。
“——看到了!”
这次绝对不让你逃走。
我再度挥刀砍向魔术师。
可是——尽管我看到死之线,但我还是失手了。
“这里、什么都看不见”
声音响彻了整个礼拜堂。
瞬间,礼拜堂变成一片黑暗。魔术师只不过讲了一句话,我的四周立刻就变成连一束光芒也没有的黑暗世界。
“……唔,果然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