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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的好口碑并不容易。
可惜啊可惜,钱若尘想。
胡朝静和杨绪生坐到一个比较安静的酒吧里,墨绿色的沙发和暗沉基调的桌子,空间很大,是一个很好的谈心事的地方。今天,他们没有再走形式地礼貌地问候。最近好些天以来,他们本来不知是谁,总保持着一点隔膜。但眼下,两人各怀心事,造作的情绪放松下来。
戚豫飞来了短信问: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胡朝静回他:不用,谢谢。然后关上了手机。
杨绪生问:“你认得那个女人吗?”
胡朝静说:“是同事的老婆。同事得重病刚去世了。公司一点表示都没有。”
杨绪生就沉默了。他之前对此没想太多,第一,他不认为三月这样的职员会在银行的斩首之列;第二,万一三月被误打误杀了,最多帮她再找份工作,对杨绪生而言,那并不难。
但现在看她脸上的苍白惊悸,杨绪生有点心疼。猛然意识到,姚秀思的人事革命和三月还是息息相关的。这令他萌生几分歉意。
胡朝静又沉默了,仿佛读书的时候。
她只是喝酒,多饮了几杯,脸色绯红地问:“为什么会这样?”
杨绪生只是叹息。
“其他公司呢,你的公司呢?会怎么样?”胡朝静执着地问。
“我想,都差不多。”杨绪生说。
胡朝静伤心地低下头去,像个孩子。
“别这样,三月,别这个样子。”杨绪生把她的下巴抬起来,看着她抖动的瞳仁,“只是一份工作,对吗?别想得那么多。”
胡朝静吸了下鼻子。杨绪生对自己说过的,并且劝别人的时候经常挂在嘴边,“他们,他们又是谁呢?何必太当真?”
但是,他们不是别人,是同事。朝九晚五,他们占据了人生的重要时间,甚至比家人还要多。
此外,胡朝静还有更深一层的悲伤。老金离世前的形销骨立竟不能言,以及他老婆披麻带孝站在人群中的情景,都令她感同身受,想到人对于自己的命运,是根本不能预想和掌控的,有朝一日,可能那个狼狈不堪的人就是你自己。那真是“不堪”呵。
一念及此,胡朝静的心中生出无限恐慌。
她的眼泪吧嗒掉下来,看着杨绪生问:“那,我应该对谁当真?”
杨绪生内心大恸,这才明白三月所思。
他低低地道:“有,你的家人、父母……”
胡朝静问:“还有呢?”
杨绪生怔怔地看她,伸手帮她擦掉眼泪,竟还说了一句:“三月,你哭得太多了。”
杨绪生握住胡朝静的手,她的手很凉杨绪生握住胡朝静的手,她的手很凉。那天,他一直握着她的手。出了酒吧,她上了他的车,他还是握着,甚至是在开车的时候,他也尽可能地握着。
胡朝静望着车窗外面,整座城市飞速地往后倒退,退成几条昏黄的光带。
胡朝静没有问,杨绪生也没有说,那是个什么地方。车在夜色中行驶了近两个小时。那是家小小的私人酒店,藏在密密的树丛后面。在入口的小径两侧,点着一排香蜡烛,一扇有雕花的黑色大门。
杨绪生把胡朝静带到房间。房间竟很宽大,完全用原木装饰,有一整面墙的窗帘。
“三月,给你看样东西。”杨绪生说,他关上了灯,把窗帘全部拉开。
胡朝静走到窗前。
四周都是树丛和竹林。粼粼的月色下,那是一个湖。静谧而深邃。
一轮圆月悬在黑的半空中,不见云影,似乎格外的明亮。再看,原是湖中亦有一个月亮,月影清晰,两相辉映,真是光华夺目。有什么水鸟掠过,在镜子般的湖面上留下一道笔直的水痕。水中的月亮皱了,又平复,绝美如童话一般。
胡朝静呆掉了,想到自己站在这里,不正好是“三月”吗?
杨绪生从后面抱住她。把脸埋在她的发间。
他轻声道:“我很早很早就想带你来了。”
胡朝静忍不住泪流满面,但她不敢惊动身后这个男人,任泪水落到胸口。
他也算用心良苦吧,他只能送给她一个华丽的布景。
他不能给别的。他不是她想的那个人。
而后,她猛地发现,身后的男人其实也在落泪。那些泪水濡湿她的肩头。
胡朝静转过身,他对她咧嘴一笑,颊上还有湿湿的泪痕。他们相互看着对方,像是要看进彼此的灵魂深处。
男人颤栗了,他紧紧拥她入怀。
她那么顺从地贴着他,他的身体一下子有了反应,欲念火苗一样地蹿上来。他深深吸了口气。他忽然问:“你要不要看看晚间新闻?”然后转身挣脱开了,去打开了电视。
那一刻,胡朝静其实已经完全绝望了,犹如站在冰冷的水中。什么都沉到了脚底,她知道她所执着的一切都犹如窗子外的镜花水月。
电视不是新闻,某个女歌手嗓音沙沙地唱着: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不再见你你才会把我记起……我要试着离开你不要再想你,虽然这并不是我本意……
平素听到这样的歌词,恐怕两个人都会笑说是滥情,但是,那一瞬间,杨绪生犹如遭到雷击。他如同孩子般幽咽一声,重新把胡朝静拉入怀中。
天光放亮时,他们驱车回市区。胡朝静坐在他身边。
他们早上都没有说什么话。胡朝静醒来的时候,杨绪生并不在房里,等她穿戴好了,他才回来。他看见她笑笑,像平常一样。
他们一同在窗前站了一会儿。
早晨的景色和夜晚完全不同。胡朝静才看清,原来湖并不大,晚上水天相连看不清,现在竟是一汪绿水。
白天别有一种离奇的氛围。
杨绪生回过身对胡朝静说:“那,走吧。”
胡朝静在车上一直都很安静,她想,一切仿佛爱丽丝神游仙境一样,是不是再回到喧嚣的城市,所有真实的都会变成是虚幻的?
昨晚的情形放电影一样地在脑海中闪现他没有开灯,黑暗中只有他黑色的眼睛,但他伸手蒙上她的,他说,三月,不要看我……
杨绪生忽然说起他家人的事情来。
他不理会胡朝静是否听着,像是自言自语。
“她的眼睛是灰绿色的。”他说道。
“我知道。”胡朝静说。
“不,我是说我的女儿。”他说到。
胡朝静哑声问:“杨,你是还把我当作学生吗?”
杨绪生怔一怔,轻声道:“三月,你永远是我的学生。”
胡朝静的情绪乍然失去了控制:“你会同你的学生上床吗?明明爱我,为什么不承认,你是爱我的,不是吗?”
她把话说得那么明,她做好了失去一切的准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下子那样焦虑起来,只想在进城之前要一个明确的结果。
“三月三月三月。”他低声地急促地叫她的名字。那是他赋予的名字。
在她那么年轻的时候,他就沉醉于她的一笑一颦,他像个傻瓜般控制自己。他的确为她动心,她是那样冰雪聪明,并且美丽。他在她的面前塑造自己几近完美的形象,她的仰慕给他带来极大的心理满足。
但他自知,他不见得和别的男人有根本的区别。
他当初结婚,不能说是全无感情。和一个西方女人交往,要适应诸多不同,不过,因此也打开了他的思路和眼界,他的生活态度和世界观大多在那时才真正建立。他们有了女儿后,小婴孩的无邪笑容让他深感欣慰。他视女儿为生命的延续,将小孩子当成心头宝贝,对于婚姻更加死心塌地。
太太家里有点背景和实力,她本身的工作能力又很强,优渥的物质条件,足以供他打扮得山青水绿地当当访问学者和客座教授,过过清闲日子。这点上他一直是感激太太的。
他一个人旅行很多,怎会没有过艳遇。他的谈吐外表令女人们趋之若鹜,就好像没有一只猫会拒绝送到嘴边的鱼,他不过是在欲拒还迎,底线就是不会威胁到家庭。他奉行的是可以玩,但不可以要。
可是,即便如此,细数下来,哪一段是善终的?
他是真的不想把三月变成情人。对三月,他已是完全破例了。不自觉地,他倾注了心血来教导她,所以,他对她有很多不忍。对她,他不想玩。更加,要不起。
他已经太知道距离产生美感,他太熟稔男女关系的戏码,过程和结局都何其相似。
他试图远远地离开,但总是克制不住自己。
他越是造作越是难以自拔。
看看现在,他最害怕的一幕终于来了,三月现在就跟他要说法了,再接下去呢,是不是就该要质问他始乱终弃了吧?
“三月,你爱的人,是你爱的人,却不是我。”他沉吟,三月的幻想,三月的仰慕,鼓励了他孜孜不倦地扮演那个不属于自己的角色那不是他,又是谁?
他并不希翼她能了解。谁都无法了解他这一刻的绝望。
他把车停在路边,头靠在方向盘上,心如刀绞。
片刻,他抬起头,正遇到胡朝静的凝视。她眼眶里还含了泪,嘴抿得紧紧的。
他喃喃道:“三月,不要逼我。”
当时,胡朝静以为他是要她不要再逼问所谓的爱与不爱的问题,日后,她再回想起他说的这句话,才明白他的意思是不要逼他离开。在他们分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杨绪生的面目在胡朝静的记忆中日渐模糊,惟有他说这句话时的样子,倒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
杨绪生想,他费尽心机,到头来三月还是会不开心,人的欲望值总是越来越高,不懂得满足。他是,三月也是的,一夜情以后,他们不可能若无其事,他们究竟是不能免俗的一对男女。
他们已经越过那道界限了,回不到过去的平衡了。
他不是超人,应付复杂的情感关系注定要焦头烂额,在彻底失控之前,他必须壮士断臂,他的生活中不能有差错,否则全盘皆输。他是绝对输不起的。
再发动车子的那一刻,杨绪生作出了决定。
他们已经完结。
正 文 20。戚豫飞一见胡朝静;劈头就问
到了银行,戚豫飞一见胡朝静,劈头就问:“昨天什么事情,后来为什么关机了?”
胡朝静一愣,想起来昨天起初是想找他出来喝一杯的。不过是过了一个晚上,却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月亮、湖水、飞鸟……那些影像错综地闪现。
她想,这就是命运吧。
她看看戚豫飞,像刚刚认识他一样,回答道:“没什么,看见老金的老婆了,本来想让你载她回家的,后来袁阿姨陪她回去了。”
戚豫飞低下头,很认真地审视了胡朝静一会儿,她看上去魂不守舍:“老金老婆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三月,你没事吧?”
胡朝静甚至还笑了一下:“我?我会有什么事情?”
戚豫飞明显感觉到胡朝静和他疏远了。两人的关系戒备而客气。
他的心被揪起来了。
实际上他同样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他几乎彻夜未眠,想着胡朝静,担心着她。他很懊恼昨天没有第一时间就冲出来见她,都是因为他莫名的扭捏。挂上电话,他就反悔了,回想她的声音里似乎有与平时不同的讯息。他就着急起来,想知道那令他紧张的讯息到底是什么?
他发短信给她,她又拒绝了他,再打电话,手机都关掉了。一个晚上,他都在牵肠挂肚。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胡朝静一定有什么事,她昨天也许想过跟他说的,但今天,她又把自己包装起来了。
他能怎么样呢?还能怎样呢?大家是同事。
戚豫飞有点恍恍忽忽地想,也许胡朝静是对的,他们朝夕相处了那么久,都没有起化学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