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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朝静几乎知道答案了,心直直沉到了脚底,有些失望,有些寒意,又有很多认命。她拿起酒杯,问:“你是听到些什么的了。”
钱若尘叹口气,这个小孩就是聪明,他说:“我知道一件事情,你上了姚生的黑名单。”
胡朝静吃了一惊,随即苦笑了:“我何德何能?居然可以同你一起上那张光荣的黑名单?”
钱若尘笑(他今天不知为何总是笑,那种不可捉摸的笑容,令人有些恼怒):“三月,你总是小看自己。姚生是越来越怕你。”
胡朝静这下倒觉得好笑了:“她怕我?她怕我什么?”
钱若尘举起杯子:“先为这个事实干一杯。”两人仰脖喝了一杯,酒入愁肠,化作冷汗。
钱若尘继续说:“姚生是谁?她是开国的元勋,银行要靠她杀出一个新世界来。但是,等新世界一旦诞生,她的作用就起完了。银行上下都知道,她这个人就是临时那么一用,她可以打江山,是坐不了江山的。她浑身都是血腥,适当的时候,一定会找她垫背。那就算是完成她的历史使命了。人事部那个时候谁在?你干的是实事,是技术性的工作,事无巨细,你是行家。银行没有她,最多不搞文化大革命。”
胡朝静说:“银行少了谁都一样运作,包括行长在内。”
钱若尘道:“这个道理你懂的我懂的,姚懂吗?她的逻辑就是现在银行缺她不可,将来就是缺你不可。你说,她怎么会放心把你留在她身边杵着?”
胡朝静道:“她要是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
钱若尘眯起眼:“再加上安德鲁杨的事情。”
胡朝静几乎跳起来:“什么事情?”
钱若尘道:“你那个男朋友呀。”
胡朝静板住脸:“谁说他是我男朋友。”
钱若尘道:“他不是你的男朋友吗?他不就是靠你才成功挖角的吗?银行里好像都传开了。”
胡朝静脑子嗡嗡作响,来了,果然有这些传闻。她是没法洗脱了,被钱若尘这样说出来,一定是铁板钉钉的了。钱若尘不会轻易八卦,他一旦说出来,就算不是,现在也一定是了。
“那姚生是一定晓得的了。”胡朝静道。
钱若尘道:“三月,我发现你在谈朋友的事情上有点糊涂,安德鲁杨是谁?就是他把姚生从别的公司挖到我们银行来的,他们之间是有交情的。”
胡朝静第一次听到这个新闻,震惊之余,无比地鄙视自己的愚昧。怪不得跳槽的人都捏着杨的名片,他是来亲自为姚秀思铲平障碍的。
原来,杨绪生的出现不是偶然的。只有她这个傻女人以为人家是念旧的,巴巴地来看她。
大家都是有工作、要绩效考核的,谁都不是职业情人。
真是可怕,杨绪生的形象仿佛是一座石膏像,外面的石膏渐渐剥落,一片片地逐渐揭露出来,变成了安德鲁杨,真相狰狞,令胡朝静害怕。
胡朝静羞愤得低下头。死也不奇怪,自己那么白痴。
钱若尘道:“三月,你想想看,你有把柄被姚生捏着,又上了她必杀的黑名单,你合同到期是一定不会续签的。所以,你可以开始找工作了。幸好,你能力强,外表也占便宜,应该不难。”
胡朝静轻声道:“我从没想与姚生或银行对抗,这只是我的一份工作,一份工作,做好,仅此而已。”
钱若尘终于笑出声音来了,“整个鸟巢从十几米的树上往下掉的时候,难道会因为你乖,就能做颗好鸟蛋?”
胡朝静的眼睛有点酸胀:“为什么要这样,我罪不至此。”
钱若尘道:“或者你不甘心。如果你不甘心,那么只有参加工会委员的竞选,你一旦成了工会委员,姚生就不能轻易地和你解除合同,你至少可以安全三年。三年,你想想,三年之间会发生多少事情,届时说不定是另一番局面了。姚生她自己在不在还不一定呢。万一选不上,最多合同到期不续约了,和现在的结果也一样,你也不损失什么。”
胡朝静一下体会到孙战遥当时的那片心境,全似无辜,可是就要被诛杀。
滚滚历史巨轮下小人物的悲哀。
胡朝静慢慢地喝掉杯子里的酒,那酒,却全然失去了滋味。
加入还是不加入,胡朝静并没有太多的挣扎,她回到家,洗了把脸,脑子清静下来,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决定。她不喜欢斗争,但是,她知道,斗争是本能。闻到危险气息的时候,人的本能就会被激活。
正 文 26。胡朝静加入了钱若尘的竞选班子
胡朝静加入了钱若尘的竞选班子,这无疑是个爆炸新闻。最近虽有些关于她的传闻,是真是假很难说,但她的为人到底是有目共睹的,大家都知道,胡朝静不是做这样事情的人。
我不是怎样的人?胡朝静自嘲地想。
但,胡朝静是极有人缘和号召力的,她身上一贯有静默的力量,让人觉得可以信任。钱若尘的大义凛然,加上胡朝静的脚踏实地,确是个绝佳的组合。
支持率又向钱若尘的那边倒去。
只有姚秀思认为那是隐隐意料之中的事情。谁是安分的人?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姚秀思从不相信胡朝静真的就像她表现得那么无欲无求。她连这点都跟安德鲁杨一个样。
这可不就露出狐狸尾巴来了?小女人居然直接跑到钱若尘的队伍里去了,公然反骨了。
无疑是给姚秀思很大的难看。
胡朝静是知道这件事情的轻重的。连前森都找她谈过一次话。
之前,前森倒没怎么注意过这个女子,职位低,他坐在上面根本看不见。
他把胡朝静叫到行长室,口气挺横,说:“我的意见是,人事部的人加入工会不太妥当。”
理由是胡朝静接触很多人事行政的业务秘密,如果成为工会委员,立场很难掌握。
胡朝静等前森把话说完,说:“我的想法是这样的,第一,工会不是银行的敌人,而是银行的好帮手,应该成为银行和员工之间的沟通桥梁,为银行产生凝聚力。第二,银行守则中没有禁止人事部成员加入工会核心的条文。最后一点,如果真的钱若尘当选了,我在其中,对银行,未必是件坏事情。”
胡朝静思路清晰,日语流利,由始至终面带微笑地说完了上述话语。
特别是最后一条,其中复杂而辩证的无间道深意简直让前森震惊了。倒让前森重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女子。
年轻的面孔上有着令人无法捉摸的自信。她十分放肆地暗示着自己的胆识和价值。我是谁的人?您说我是谁的人?一切都有可能。
对于这次谈话,胡朝静是有所准备的。她很少越级和上司说话,但是,此番她打好了腹稿,甚至武装了表情。正是一次机会,叫上层也知道她的实力,她平素沉默埋头苦干,并不代表她没有思想,不会表现。
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已经背靠墙壁了,还怕什么呢?
前森不置可否地让她离开,胡朝静知道所有信息都已经传达完毕。
前森找宫川谈了一次话,还是关于胡朝静的参选。宫川对胡朝静是一直抱有好感的,日本人喜欢这样性格的职员,对待上司温顺,对待工作却有骨有芯地认真。
宫川听完之后,提了自己的建议,他觉得胡朝静很有培养前途,聪明,但乖巧。一个女孩子又没有太大兴风作浪的能力,放在钱若尘的身边未必是坏事,关键时刻兴许还能化敌为友。前森很满意宫川的想法和他合拍,他决定跟姚秀思说,同意胡朝静加入对方阵营,不要刻意为难。宫川想,以后自己的班子里,一定要有胡朝静这样的人。
前森对胡朝静的重视,令姚秀思吃了一惊。看来,自己坚决干掉胡朝静的决定是无比正确和具有前瞻性的。如果有一天姚秀思自己离开了银行了,那么她卓绝斗争来的胜利果实,就很有可能被胡朝静享现成的了。
谁都可以,就是胡朝静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神仙姐姐气咻咻地跑来找胡朝静:“为什么你来趟这趟混水了?你不是一直讨厌这类事情的吗?你还记得是怎么劝我的吗?”
胡朝静脸是辣辣地烫,但并没有失去镇定,她听见自己轻轻地说道:“我当然记得是怎么劝你的,可是,你还记得是如何回答我的吗?”
神仙姐姐怔怔地看了胡朝静一眼。
即便是前森特地关照过的,但姚秀思还是忍不住刻薄胡朝静了。
上司给下属小鞋穿,那简直太容易了,一不小心就可以做得很到位。
胡朝静不是没见识过这样的刁难。一般分为三种:
一种是什么事情都叫你干;一种是什么事情都不让你干;第三种是你怎么干都不会正确。
姚秀思交给胡朝静的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完成不了当然要捱批评。
胡朝静是抱定了一个宗旨,怎么都不开口,任你神仙难下手。
骂也好,讽也好,胡朝静脸上无惊,心中漠然,听不见鬼叫。
最重要的是心态。那些话一定不往心里去,听过就算,该干什么干什么。至于那些过分的要求,胡朝静拖个几天,就老实不客气地表示能力有限干不了。
胡朝静依稀仿佛记得自己从前脸皮是最薄的,工作上是最不能受半点冤枉气的,眼睛里揉不得一点沙子,上司语气稍重些,她就有心理负担了。但看看现在,胡朝静打量自己在镜子中装小妾的表情,智商看上去真的好低。
以前是什么工作都咬牙准时完成的,现在是,绝对不逼迫自己,累了就停下,走人回家,明天再接着干。世界已经不疼你了,那就赶紧自己疼自己吧。
这些日子下来,胡朝静胃口好,睡得香,竟然人也长胖了。
有时候,她甚至是凄凉地想:这是成熟了,还是堕落了?
竞选工会班子的工作,到了白热化的程度竞选工会班子的工作,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两边的阵营旗帜鲜明,势均力敌。
本来公司和公司间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同学啦、好友啦散落在各个楼层里。洗手间里的偶遇,都可能结交下一两个知己,时不时地交流下各自公司的福利待遇。这样精彩的竞选局面,自是没人放过了,添油加醋愈传愈烈。
盘口天天都惊心动魄地变化着,牵动了所有人的神经。搞不懂状况的外人,还以为大家关心的是哪个国家的政党大选,或是参加了集体赌球。甚至有人设局,采取下注的方式,赌哪一方能够赢得最后的胜利。
无论在罗森,还是在面馆,或者在地下的员工食堂,大家像谈论房地产、股票一样,热衷于这个话题。钱若尘,神仙姐姐,甚至是胡朝静,到处都受到注目礼。他们各有自己的拥蹙,沿用时下盛行的方式,钱主席的粉丝称为“钱包”,神仙姐姐的叫做“仙人掌”,胡朝静的拥护者理所当然地自称是“月亮湾”。
这几乎不是一场企业内部的竞选了,仿若是一场盛大的全民娱乐活动。
只能说,写字楼里的生活太乏味,成天在一个小格子里闷头工作的众人在其中都找到了自己的乐趣追星的扮演粉丝,好战的分析战局,八卦的每日播报新闻;打工的学习如何保卫自己,老板们积极汲取与工会斗争的经验教训;还有人决定把该过程写成案例扔给哈佛。
甚至有人恨不能开通一条投票的短信通道,索性仿照“超女”“快男”的模式来决出胜负。
热情过度膨胀,人人头脑发热,连轴大戏拉开大幕,剧中人身不由己谁都记不起初衷是什么了,又是怎么走到如今这一步的。一切都像是个梦,在黑夜里,悄声袭来,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