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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年杜勒斯声明的立论作了虽称不上彻底但已是绝大的修正。
一位西方记者感叹万千:“如果杜勒斯的幽灵在场,他恐怕会感到愤怒。”
我认为不一定。任何一位美国政治家都得按“美国利益即真理即正理”的逻辑办事。杜勒斯假使还活着,没准第一个向周恩来伸出手的美国人就是他。
不管怎么说,1958年杜勒斯和周恩来打出的牌,22年之后孰是孰非孰对孰错算是有了一个不言自明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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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7日,苏联部长会议主席赫鲁晓夫先生加入“牌戏”。他就台湾海峡局势给艾森豪威尔写了一封亲笔信函并予以公开发‘表。数日后,言犹末尽的他再次致函艾氏,对若干重点加以强调。
现在来读赫氏的信,着实让人忍俊不禁。文如其人,那个全世界包括苏联最后都讨嫌的“哥萨克人”跃然纸上。但我想当时东方与西方世界的人们没有一个会笑,因为,赫氏在信中给了艾氏十分严重的警告,或不折不扣的“核讹诈”。
赫鲁晓夫使用了一个漂亮的类比逻辑推理来说明美国介入中国内部事务的荒谬性:
您硬说美国军队在台湾海峡地区的行动是为了履行美国对以蒋介石为
首的一小撮中国人民的叛徒的条约义务,这种借口是站不住脚的。因为,
这一小撮人除了他们自己以外,早就不代表任何人了。蒋介石现在能作为
中国的代表,并不比克伦斯基当年作为苏联人民的代表更有理由。如果按
照您的逻辑,那么,要是克伦斯基还活着的话,还被豢养在美国什么地方
的话,您也可以把他当作俄国曾经存在的临时政府的首脑而同他签订条约,
然后美国就可以根据这个条约,像现在根据同蒋介石的条约一样,来对苏
联发动战争了。这个例子难道不正表明,以美国对蒋介石承担的那种条约
义务作为借口是多么荒唐吗。想出和编造出这样的条约只不过是为了掩盖
侵略目的罢了。
炮筒子脾气的赫鲁晓夫不想和艾森豪威尔绕太大的圈子:
如果在美国有人得出结论,认为还可以像过去某些列强那样来对付中
国的话,那就大大失算了。这种失算可能给世界和平事业带来严重的后果。
所以还是让我们把问题完全说清楚,因为对这样的事情含含糊糊和发生误
解,是最危险不过的。
赫鲁晓夫勇敢得像一位端着刺刀冲在最前边的士兵,他一点也不隐讳,“这样的事情”是指世人谈之色变的核大战。
某位美国军界人物甚至企图用原子武器来威胁中国。据报纸报道说,
美国正在向台湾派遣配备有核武器的空军部队,运送各种火箭和导弹,建
造火箭和导弹发射场等等。美国政府的这些行动使台湾地区局势尖锐化,
加剧了爆发一场使用毁灭性最大的现代武器的战争危险。
令我最感惊讶的是他丝毫不想掩饰的对美国总统的讥讽。
您不觉得把军舰调来调去,在很大程度上至少是对于拥有现代武器的
国家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么?水上舰队全盛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这个
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在威力空前强大、作用空前迅速的核武器和火箭
武器的时代,这些过去曾经是可怕的海军军舰实际上只能用作礼节上的访
问和鸣鸣礼炮而已,它们还可以作为适当类型的火箭的打靶目标。
因此:
对中国的原子讹诈既吓不倒苏联也吓不倒中国。那些策划对中国进行
原子进攻计划的人不应当忘记,并不只是美国,而且另一方也拥有原子武
器和氢武器以及相应的发射这些武器的工具。如果美国竟然对中国发动这
种进攻,那么,它就将立即遭到应得的同类武器的反击。
所以:
如果企图把我给您的这封信看作是有意过分渲染,甚至某种威胁的话,
那就离实际情况太远了。我们只不过想提醒您注意:假如在远东燃起战火,
你们和我们都逃脱不了那种局面。我们希望能同你们找到共同的语言,以
便制止目前这种急转直下的局势。
所以:
远东是否能保持和平,还是继续成为危险的战争策源地,这将完全取
决于美国今后的行动。
赫鲁晓夫一直是个有争议的人物。争议的不光是他的历史功过。还有他那不拘小节、十分独特古怪的个性。
普遍认为,来自加里诺夫卡,当过农民和矿工的赫鲁晓夫,是一个粗鲁、自负、跋扈、暴戾、性急、好激动、好报复、仓促行事、有火爆脾气、情绪不好难以自制的人。这个矮胖墩实的老头子讲话常常颠三倒四离题太远唠唠叨叨信口开河,并且,不断蹦出惊世骇俗的粗话。当他在国外旅行发表讲话时,有时译员不得不故意降低他的调子,甚至完全不译出来。他在国内的即席发言,发表之前必须加以整理,将其中粗俗下流和自相矛盾的话删去。他最著名的动作是脱下靴子猛敲联合国大厅里的桌子,以表示对审议匈牙利问题的抗议和愤怒,当许多国家的代表们捧腹大笑时,他便更加猛烈地敲击,试图制止这经久不息的无礼的笑声。
西方有一句古话:人的命运就是他的性格。1964年,赫鲁晓夫成了自己性格的牺牲品,而不仅仅是环境的牺牲品。把他拉下马的那班人说:无论如何,他不是块当政治家、特别是苏联这样伟大国家首脑的料。
也有人认为,赫鲁晓夫的可爱就在于他的坦白和直率。他从不掩饰他对于美国这个万恶之源国度的厌恶和愤慨。世界上骂美国的人多的是,但敢在外交场合,当面骂的人并不多,赫鲁晓夫是一个。只有他能够当着一大群外国记者的面,怒气冲冲同美国副总统尼克松大声争论究竟是苏联的制度优越,还是美国的制度好,并针对美国的“被奴役国家决议”对尼克松说:“这个决议臭极了,臭得像刚拉下来的马粪,没有比马粪更臭的东西了。”
有一位记者如此描绘:赫鲁晓夫绝对是一个怪物,他的心眼多得像马蜂窝,他的肠子却直得像飞机跑道。
我深信,他给艾森豪威尔的信先由一帮俄国秀才们起草,而有分量的让世界震惊的关键的话一定是他自己“润色”上去的,因为,只有他才会如此典型地舍去外交辞令,赤裸裸地表达自己。
关于核战争,艾森豪威尔和杜勒斯很少讲得太露骨太明确,他们更多的是躲进白宫,认真严肃地探讨核大战的可能性及前途。
赫鲁晓夫不同,他总是愿意不分场合地点地公开谈论核战争,炫耀苏联的核炸弹威力无比和运载火箭的先进性。
他炫耀的方式也是很有趣的,例如,他可以指着尼克松的鼻子厉声说道:你们那些将军说,你们的核武器厉害得能毁灭我们两次。我们也要给你们一些颜色看看,让你们知道俄国人的精神。我们是强大的,我们能打败你们!几天之后,他又会用一种看似漫不经心随便轻松的口吻对尼克松说道:不久前,苏联有一枚洲际导弹机件失灵,多射了一千二百五十英里,他起先真担心它落到美国的阿拉斯加,幸好只落在了海洋上。正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时,他安慰尼克松说:我们差不多已停止生产轰炸机了,因为导弹的命中率更高。飞行员常常因为感情的突然变化而不能把炸弹准确地投向预定目标,您可千万不必担心我们的导弹会有这类问题。
有人形容就像两个人打架,常常是较弱的一方说:来呀,来呀,看我把你打扁了!
1958年,美国有核武器两万件,苏联一万件。虽然苏联在爆炸威力和运载工具方面确实走在了前面,苏联仍然是弱的一方。
争强好胜的赫鲁晓夫宁愿在钢、煤炭、石油以及居民餐桌上的面包、黄油方面输给美国,但核武器决不能输!他执政期间,持之以恒毫不松懈地抓一件事:在美国工厂装配完两个核装置时,在苏联要有三个核装置运出工厂。
1962年,自认为可以同美国并驾齐驱了,他冒冒失失地把核导弹运进了古巴。数天之后,在肯尼迪总统不惜真打核战争的威胁之下,他又从加勒比海撤出了这些导弹。这件事令他在全世界面前丢脸,并与两年后的黯然下台不无关系。
有评论说:赫鲁晓夫充其量是想显示你美国有能力在欧洲部署导弹,我也有能力在美洲你的家门口部署导弹。然而,他从来就没有打核战争的心理和实际准备。
1958年夏,美国如果真的向中国丢下核弹,赫鲁晓夫的心理和实际准备究竟如何?
这个问题恐怕永远都是国际政治史上的“X” 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赫氏也并不想仅仅因为中国沿海几个小岛,就同美国打毁灭地球的核战。
9月6日上午, 苏联外长葛罗米柯的专机在北京西郊机场徐徐降落。 一辆黑色“吉斯”轿车,迳直开到舷梯旁边迎接他。他的公文包中,装着赫鲁晓夫致艾森豪威尔的信的副本。
葛罗米柯此时此刻受命秘密访华,反映了赫鲁晓夫一种微妙和复杂的心态。
作为国际共运的当然“领袖”,他对毛泽东在炮击之前仅向苏联驻华军事顾问团通报而未直接向他本人通报协商仍耿耿于怀。
作为社会主义阵营的“盟主”,他又不能在“腐朽没落”的美国面前退让示弱。
作为中国的盟邦,他理应站出来公开支持中国。
作为苏联的最高当权派,他又必须权衡利弊。在远离苏联本土的地方,被动地、仓促地同美国直接对抗,从而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这未必符合苏联的国家利益。
粗人也有心细处。发信之前,还应该再深入了解一下,中国同志的真实意图。否则,豪言壮语说出了便收不回,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呀。
下午2时,周恩来同葛罗米柯握手、拥抱、贴颊、抚背。
周恩来善解客意,详尽说明中国炮击两个岛屿并不是就要用武力解放台湾,只是要惩罚蒋介石,阻止美国搞“两个中国”。特别说明,如果打出乱子,中国自己承担后果,不拖苏联下水。
葛罗米柯微微点头,露出微笑。
傍晚6时30分, 毛泽东与葛罗米柯的会见便显得轻松愉快。葛罗米柯双手举过头顶,做出一个扣盆子的动作:“我认为,赫鲁晓夫同志的信对美国会起清醒剂的作用,像洗一盆冷水澡那样。”毛泽东摇着扇子说:“美国早该洗澡了,天气太热了。”
翌日,莫斯科。苏联外交部副部长库兹涅佐夫将信交给了美国驻苏临时代办戴维斯。
社会主义阵营的报刊一般都选用赫鲁晓夫的一句话作通栏标题:
对我国伟大的朋友、盟邦和邻国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侵犯也就是对苏联的侵犯
美国和西方世界的标题一般是:
赫鲁晓夫说,如果中国遭受核攻击,苏联将进行核报复
赫氏这是从杜勒斯那里学来的一着:不怕走向核战争才能最终避免核战争。
1945年8月6日,美军在日本广岛投下一枚代号“小男孩”的2万吨级原子弹。3天后,另一枚相同当量的炸弹落在长崎。三十万生灵和两座美丽的城市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全世界战胜国的老百姓的欢乐也仅是一瞬间,人们紧接着便忧郁地意识到,从此,全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