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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50岁的何大年如今是厦门湖里工业区公用事业公司秘书科科长,文文弱弱的样子,书卷味很足,与电影中的另一个“他”形神均不似,电影人物特有的那股英武精明气息也丝毫不见,让人感受到生活与艺术间原本存在着深刻的差异。
我询问他对电影何大年的看法,他回答很抱歉,因从未看过这部影片故无法发表感想评头论足。不看的原因颇简单:那时学习太忙,顾不上。
真就忙到这般程度,连被讴歌的另一个自己都顾不得看上一眼么?
他笑了。他曾听别人介绍描述过这部电影,他知道自己在银幕上的表现很老练很英勇很了不得。但他觉得除了名字相同而外,那个“他”并不是自己,因此他不愿去看怕去看。看自己在电影上大出风头干着一些自己从未干过的轰轰烈烈的事情会脸红心跳不自在。更怕被捧得太高自己都不认识自己找不到正确的感觉而最终丢失了自己。
哦,真实的何大年是一个不求虚华淡泊名利的人。这真实让我感到亲切。
何大年是12个孩子中唯一的大学生,北京人民大学经济系毕业,先分配到贵州,又调回厦门,当保卫科长抓到过几个坏蛋,当器材科长为公司节省了几十万,人生中不再有不同凡俗的壮举,但工作敬业努力对得住天地良心。生活中,他最烦的事情就是人们总把他同电影上的何大年联系起来。上大学时,他听到有人指着脊背说:瞧,此人就是真的何大年。他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曾打算干脆改个名字算了,因文革转移了人们的兴奋点而作罢。但有一条规矩是坚持始终的,即不再接受任何记者任何形式的采访,“既然已被人们的记忆所尘封,何必像出土文物一样再被挖出来向公众展览呢。”我大概可算作一个特例,因为我听从了友人的劝告,事先把采访说成了“核对史实”。他最感到愉快的是,单位里至今还无人知晓他曾经是大名鼎鼎的“英雄小八路”。
他说,他并不绝对排斥出名,但反对躺在过去的声名上过生活。“英雄小八路”和比“英雄小八路”还要英雄的《英雄小八路》都是历史了,他不想把历史当作一生的敲门砖,那样做,到头来只能换得一顶沽名钓誉的帽子戴。他还说,希望以后记者先生们不要再为“英雄小八路”的事采访他,包括我在内,不搞下不为例。如果因为这世界上有一个叫做何大年的小老头,为改革开放做出了什么了不起的贡献而来采访他,那他一定会愉快接纳,热忱欢迎的。
辞别出来,我对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说法产生了怀疑,因为对于艺术的与生活的两个何大年,你是很难分出伯仲比出高下来的。生活中的这一个,其境界确有独到的高人之处,尤其是商品经济潮涌潮落,名利增大了其“社会启动润滑剂”作用的时代。
何亚猪与何大年不一样,只要电影院重映《英雄小八路》,必看。因为这部电影演的是自己的事,还因为自己在上面扮演了一个小角色。当年,戏拍到末尾人体接通电线一场时,需要十几个孩子陪衬填画面,导演来回一扫瞄,用眼皮把何亚猪夹出来,拍拍他的小脑袋:“你上:”这么着,何亚猪在电影上闪现了几个镜头,跑了一遭一句台词没有的“龙套”。所以,每当在银幕上看到自己当年的“光辉形象”,便回忆起那些炮火连天不寻常的日子,免不了感情大动一番,热泪决堤泛滥。
当年,何亚猪是12个“小八路”中的活跃分子,他顽皮、好动,会唱歌也会作鬼脸,爱笑也爱哭,他跑到哪里,就给那里带来愉快和欢乐,战士们都以逗他玩为趣事。其实,阵地上并没有谁称他为“小八路”,都叫他“小阿猪”。
何亚猪的名字初听确有点不雅,不过这是何厝一带的习俗。小孩子生出来体弱多病,父母便会为他们起“猪”、“狗”、“猫”等名字,希望下一代像这些生命力旺盛可爱的畜类们一样好养。
何亚猪现在是自由职业者,在何厝的街巷旁用草席搭出个窝棚,专修脚踏车、平板车、牛车一类的非机动车辆。
我钻进那低矮简陋的窝棚,说明来意。何亚猪满身油污,头也不抬说:“先生你能不能到村委会等我一下,让我把这车修完,你们采访有工资,我得靠双手养活全家。”我遵命,在村委会吸烟喝茶恭候。过一会儿,他洗干净了手脸,换一身质地一般但干净笔挺的西服来了。感觉得出,这是一个生怕别人小看了他、自尊心颇强的人。
何亚猪并不高看自己的职业,现在所从事的毕竟与曾经有过的理想差距太大。当年,他在阵地上同文工团宣传队的叔叔阿姨们混得烂熟,耳濡目染,也能蹦跳说唱地演一些小节目了,碰巧省歌舞团到厦门挑学员,看他有些文艺天分,又是“英雄小八路”,便决定了要他,招生表格都发下来了,他却因为想读大学而轻率地回绝了。人生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有机遇在等待你,机遇从眼前滑过而未能抓住者将抱憾终生。每当想起这桩愚蠢事,何亚猪都会五内焚烧般地痛恨自己,诅咒自己。结果,高二时因家贫而辍学,大学梦终成泡影。结果,他如今不是省城某艺术殿堂里的“何编导”、“何老师”,而是何厝草棚里的“阿猪师傅”。
然而,何亚猪不能容忍别人低看了他。他说,我干的活是脏是累,但我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养活全家,每一分钱都是自己的血汗赚来的,心里很踏实。他还说,全何厝都知道,我何亚猪修车技术最好,服务一流,收费公道,干我这行经常会遇到生气事,可我从来不跟人家吵嘴相骂,因为我是受共产党教育长大的,也经受过战争的锻炼了,我不愿别人指着后脊梁说:瞧,还“英雄小八路”呢,没涵养,水准低。
人活一世,无论富贵贫贱,均需要一种精神、信念上的依托和情感方面的支撑,何亚猪的力量源泉来自“英雄小八路”的经历,他珍视那段不寻常的经历。说着话,他从衣袋里掏出一份表格式的纸笺来,他说他有一个提议,12位“英雄小八路”都已经同意, 每年8月23日炮击金门纪念日由一人做东大家欢聚一次,并采用抓阎的办法排出了作东者的顺序,从1993年一直排到了2004年。他说大家从每次聚会中所获取的不仅仅是重逢的欢乐和对往事的回忆,还有相互传染的鼓舞、激励和继续追求点什么的希冀、动力。他每回的祝酒辞都是:要本分地作人,好好地作事,决不给“英雄小八路”的名称抹黑。
短暂的接触交往中,我不断加深着一个印象:此人确不可小看,他的身份虽然低微,品格却依然纯彻;命运似乎不济,志向却不失高阔。少年时一段光荣的经历,导引着他始终积极、乐观的人生。炮火硝烟的历炼,铸塑了他负重前行的个性。何亚猪是一值得尊敬之人。
此节完稿,曾不知应该收入哪一章为适宜。后想,“八路”,兵也;“小八路”,小兵也;“英雄小八路”们虽未满加入民兵的年龄,但也沾了一个“兵”字的边,做了些民兵该做的事,遂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此节置放“民兵”章中,以显1958年“全民皆兵”之规模声威也。
第十二章 彼岸帅、将、卒
宋美龄爱兵如子,大声疾呼,提议设军妓院/战端开启,蒋经国三次
赴金巡视/俞大维对203楔而不舍的爱情追求/美国人贼精得很, 可
以给你盾,但不能给你矛/胡琏认为关羽不但不配称“武圣”,实则
连“将”都不够格/台湾版说:大担岛上的青天白日旗,先后共换了
十八面/大陆版说:大担连小白旗都举出来了/郝柏村的《八二三炮
战日记》二十年后解密/郝将军说:把经国先生纪念馆放在金门我最
放心,不会有人来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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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有篇报道《遭我炮击后的金门蒋军》中写道:
我军8月23日炮击金门以后, 金门蒋军的士气更加颓丧,混乱不堪,
“恐惧症”、“厌战病”正在蒋军中到处流行。许多蒋军官兵叫嚷我军炮
火打得又猛又准。有些单位叫喊:“我们身边人都找不到了”、“受不了
啦”,连连哀求台湾立即派空军支援。蒋军高炮部队被打得抬不起头来,
有的躲入工事,不敢开炮,有的炮被我打得不能转移阵地。有的蒋军海军
人员尽量借故不到金马执勤。有的空军飞行人员含着眼泪上飞机。派到前
面增防的蒋军官兵,不少人哭哭啼啼,不愿前往送死。
由于被封锁供应不足,金门蒋军已接近弹尽粮绝的处境。一个多月来,
他们靠粗粮和野菜充饥,很少看到肉类,居民田间的花生和土豆都被蒋军
士兵吃光了。许多士兵因营养不良,患胃病、夜盲症或贫血症。在金门蒋
军中,“美国人出点子,蒋介石下命令,当兵的卖命受苦刑”等怪话蜂起。
金门岛的妇女受到蒋军惨无人道的欺压蹂躏。所有十八至三十岁的青
年妇女都被编入“妇女队”,经常被迫到各碉堡去进行“劳军”,受到蒋
军官兵的调戏和污辱。另外,蒋军官兵还经常闯到居民家里去蹂躏妇女,
对敢于反抗的,即残酷地加以枪杀。许多居民咬牙切齿地骂他们是“贼兵”。
目前,蒋帮在金门蒋军中,大力推行所谓宣誓效忠运动,并用“勋章”、
“奖章”、“奖金”、封官晋级和女人“欢迎”“陪伴”“慰问”等办法
来收买蒋军继续卖命。同时,还不断捏造所谓“战果”和吹嘘各种“英雄
事迹”,欺瞒蒋军。但是,低落的蒋军官兵士气,就像千疤万孔的破球一
样,早已一蹶不振了。
大陆记者不可能深入金门实地采访,报道主要依赖情报部门的获得和敌营个别出逃者的供述,其报道的真实性客观性究竟如何?
近日,偶遇一曾在金门服役从台南回大陆探亲的张姓老兵,向其咨询当年金门境况。老人说:大陆的炮虽然厉害,但不可怕,因为我们都钻到洞库地堡里去了。真正可怕的,恰是在洞库地堡里的生活。你想想,十万军队五万百姓成天猫在地底下,蓬头垢面,不见天日,靠定量配给的压缩类、罐头类食品度日,好多人浮肿,营养不良,加上蚊虫叮咬,缺医少药,得痢疾、胃病的人特别多。那时正是最热的天气,一天到晚出汗,又没有多余的淡水洗澡洗衣,人长痱子衣长毛,每一个地堡都成了一个“毒气罐”了,相距十来公尺,阵阵臭气能把人顶个跟头。那确实不是人过的日子。
又采访了曾在金门当过连副、后回山东老家定居的孔庆福老人。他说:炮兵打炮,我们步兵没事干,就猫在碉堡里耍钱。反正金门没啥东西好买,薪俸不拿来赌还不是废纸一张么?再就是嫖。十兵九赌嫖,不是瞎话。
当时金门设有十几个“军乐园”,其实就是军妓院。据说这还是宋美龄力排众议、大声疾呼才争取到的对弟兄们的一项特别“照顾”。那时,大陆到台湾的阿兵哥大都讨不起老婆,祸害摧残民女的事情便接连不断。宋美龄便提议设军妓院。以免士兵滋事。
军妓大多为台湾抓捕来的私娼。抓到,给她指明两条路,一条,蹲班房罚款,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