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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太道:“黄石奎、李平安二位公公说,你奉了慈禧太后的懿旨,要下江南承办龙衣。”“嗯,是这么回事。”安邦太一听,乐得脸上都开了花啦:“得海呀,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要真的当上钦差大人,不就登上天了?”小安子摇头晃脑地说:“谁不知道我安二爷,在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大清的江山,我当一半的家!”
正在这时,忽然门上人禀报:“黄石奎、李平安来访。”“叫他们进来。”
黄石奎是个大块头,体重超过二百,李平安瘦小枯干,比烧鸡胖不了多少。一前一后,来到正厅,拱手说:“参见安二爷。”“起来,起来,我正想找你们呢!”小安子他又吩咐道:“摆酒。”
老妈、丫环里里外外一阵忙碌,把酒菜摆好。安得海居中,黄、李二人左右相陪,安邦太坐了横头。酒过三巡,黄石奎道:“听说您奉旨下江甫,承办龙衣,可有此事?”小安子说:“嗯,有这么回事。你是听谁说的?”黄石奎道:“宫里都传开了,谁不知道?”李平安尖着嗓子说:“二爷何时起驾?”小安子道:“三五天之内,你们得替我张罗张罗。”“是啊,我们就是为这事来的。”小安子说:“我想走水路。你们负责雇几只阔气点的太平船,再准备一下路上应用的东西。一会儿我开个单子,你们照单子办事。”“是,是。”黄石奎停杯在手,问小安子:“二爷,出京的事情可请示了万岁爷?”安得海瞪了他一眼:“用不着,他管不着二爷我!”李平安道:“东边的是怎么说的?”小安子满不在乎地说:“不管他是哪边的,还不是得听西边的。只要我们主子同意的事,就算铁板钉钉了。”“有理,有理。”
饭后,小安子开了个清单,交给黄石奎:“就按这个办,越快越好。”“是!”黄、李二人准备去了。
小安子又告诉他叔叔:“去,把首饰楼几位东家叫来,我和他们当面谈谈。”
书不重叙。几天之后,小安子就起身了。他坐的是八抬大轿,俩老婆坐的是华盖车,丫环、老妈坐的是骡车。黄石奎、李平安、安邦大、小安子的侄儿安六,都骑着马。在他们身后,是十多辆拉东西的大车。躺箱坐柜,装得满满当当。上边贴着封条:写着“金”字一号,“银”字二号,“珍”字三号。大车左右,是二十多名镖师。一个个佩刀悬剑,腰里别着带响的家伙。最后边,还跟着十几个仆人。雄赳赳奔通州进发,简直比督抚上任还阔气。
小安子在通州住了一夜,第二天到码头弃岸登舟,上了太平船。他们一共租了五只大船,小安子坐的是头一只。该船横二十四尺,长七十二尺。船头上插着描龙绣凤的两面大旗;船舱上还插着一面三角旗,上边画着一个太阳,太阳下有只乌鸦,细一看还是三条腿,谁也猜不透这面旗的含义是什么。安得海居中高坐,两位夫人左右相陪。新从通州雇来的一班女乐,油头粉面,环佩叮当,各抱乐器,又吹又拉。侍者们两边站立,五只大船在声乐中缓缓前进,把小安子美得都到了云眼儿里去了,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敬事房、内务府、军机处,包括奕訢和小皇帝在内,此刻正密切注视着他的动向。
小皇帝载淳,头几天就听说这件事了。不过,他不相信小安子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可是,今儿个得到消息,证实了此事。专门服侍皇帝的小大监李栓儿,把打探的有关小安子的情况,一五一十都对皇帝说了。小皇帝一拍茶几,站起来说:“岂有此理,朕非宰了他不可!”
载淳从小就恨安得海。八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恨他,只是自己没有掌权,所以,干生气没有办法。这次小安子出京,不独犯了祖训,还引起公愤。所以,为他剪除安得海,找到了借口。他吩咐道:“唗!待朕奏明太后,再收拾这个小子。”李栓儿忙问道:“万岁爷,您想见哪位太后?”“自然是慈安太后了。”“对,您千万别对慈禧太后提这件事。”“我知道,朕又没傻。”
小皇帝来到长春宫,坐到小板凳上,向慈安太后说了一遍。慈安太后生气地说:“真不像话,是该整治整治他了。”
慈安太后一向平和温顺,很少惩罚宫监,惟独对安得海例外。因为告他的人大多了,慈安太后的耳朵都磨出了茧子。看在慈禧太后的分上,她一直装聋作哑。现在,居然敢违背祖训,私自出京,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小皇帝说:“皇额娘,干脆就降旨把他宰了吧!”“这个……”慈安太后犹豫不决了,低下头不住地叹息。小皇帝看出了慈安太后的心意:“皇额娘,你怕那边的挑理?”“胡说,什么这边的那边的。不过,这件事也得跟她商量商量。”“不!”小皇帝摆手道:“跟她一说就坏了,千万不能叫她知道。”慈安太后说:“孩子,什么事不是她决定?要不跟她商量,怎能杀得了小安子?”小皇帝不服气地说:“您是太后,我是皇帝,难道就杀不了一个太监?”慈安太后忽然心生一计,压低声音,对载淳说:“我倒有个主意。最近,你皇额娘身体不好,三天两头卧床不起。我可以跟她商量一下,叫你批阅奏章,我看她能同意。倘若你执掌了大权,就可以把小安子收拾了。”“太好了!”小皇帝乐得直拍手。
慈安太后又说:“你还得跟你六叔商量着点。尽量把事办得有把握点,可别让那边挑出毛病来。”“是!皇额娘,你现在就去商量吧,我已经等不及了。”“走,你跟我一块儿去。”
小皇帝实在不愿意见他亲娘。无奈,只好硬着头皮,随东太后来到翊坤宫。
慈禧是腰酸腿痛。刚服了药,躺到床上休息。东太后进屋后,西太后勉强坐起来。东太后坐在床沿上,亲切地说:“身体好些吗?”西太后点点头:“好多了。”
小皇帝给她问了安,垂手站在东太后身边。寒暄了几句之后,东太后说:“妹妹,你身体不好,与劳累有关。依我看,你就多歇几天。朝里的事,有六爷他们操持,你还不放心吗?”慈禧点点头。东太后又说:“我还想跟你商量一件事。皇帝也不小了,乘这个机会,也让他熟悉一下批阅奏章,省得亲政时吃力。你看行吗?”慈禧不知是计,就满口答应了。
从第二天开始,小皇帝在养心殿一坐,亲自处理朝政。当天,他传旨把奕䜣和军机大臣们找到养心殿,说了小安子的事。奕䜣也恨透了安得海,便答道:“祖训规定,太监不出都门。小安子抗旨,已犯下掉头之罪。臣请旨,将安得海就地正法。”“对。朕也是这个主意。六叔,您就看着办吧。出了事儿,有朕做主!”小皇帝拍着胸脯说。
退殿后,恭亲王回到军机处,马上拟旨,用六百里加急,分发到山东、江苏、安徽各省。命各省督抚劫获安得海,不得有误。三省督抚接到圣旨,闻风而动,布下了天罗地网。
再说安得海。他乘船从通州到天津,休息了两天后,又继续南行。这一天,来到山东德州府。这儿的知府名叫赵新,两榜进士出身,为官比较刚正,昨天半夜,他接到山东巡抚丁宝桢的手令,命他劫拿安得海。赵新马上派出缇骑和巡捕队,把河陆码头、关隘路口都封锁了。
这天下午四点钟左右,小安子的太平船来到德州西门码头。这阵儿,早有人飞报赵新。赵新马上把总兵吴诚中请来,叫他迅速把安得海拿获。吴诚中答应一声,飞身上马,带着军兵二百名,急奔码头驰去。
第九十五回 快人心权阉伏法 遭疑忌幼帝被责
为人别忘根本,
行事切记老诚。
忘乎所以乱胡行,
葬送自己性命。
总兵吴诚中领兵二百,直奔德州码头。结果,晚了一步。那五只太平船已奔南去了。吴总兵问哨卡:“船队能走多远?”“最多不超过五里。”吴诚中也不停留,扬鞭催马,追上前去。一大群骑兵也紧紧跟随马后,扬起几十道上线。
书要简短。约有一袋烟的工夫,就把安得海的船队撵上了。“站住!前面的船只站住!”吴诚中边喊边追,马头已超过了首船。
此刻,安得海正祝贺他二十六岁的生日。正中央悬挂着一件龙衣,桌上摆着福、禄、寿三星人,高燃一对六斤重的红蜡。左右还挂着一副贴金对联,上联写:“福如东海长流水”,下联配:“寿比南山不老松”。安得海居中而坐,头戴二品顶戴,一支蓝翎闪光夺目,身穿南绣平金尽忠服,脚踏青缎粉底儿官靴,脖项下挂着一串翡翠数珠。他的夫人马氏和康氏,也都涂脂抹粉,满头珠翠。镖师和打手们分立两旁,黄石奎、李平安、安六和安邦太,正领着众人给小安子拜寿。突然,总管安邦大听见有人在岸上喊叫。他没敢言语,忙向小安子禀报了一遍。安得海说:“别理他,我看谁敢挡钦差大人的道!”几只大船照旧往前走,而且越走越快。
总兵吴诚中气坏了,吩咐骑兵:“来呀,鸣枪示警!”刹那间,几十只枪朝天开了火。吴总兵又喊道:“停船!不然,我们可不客气了!”
俗话说:“神鬼怕恶人。”这顿枪响,真把船给吓住了。小安子气得脸色铁青,从舱里出来,指着吴诚中喝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拦劫官船?”吴总兵心生一计,拱手道:“请问,哪位是安总管?”“你没长眼吗?大爷我就是。”吴总兵道:“京都来了重要公事,让我亲自交给您。”“噢,是这么回事。”小安子心想:可能是西太后有事。于是,吩咐一声:“靠岸!”水手们赶紧抓帆转舵,大船靠岸,抛锚搭跳。
吴总兵早就从战马上下来了。一看船只靠岸,向身后把手一招,急匆匆来到船上,说道:“安得海,跟我走吧!”小安子把脸一仰,问道:“你是什么东西,叫大爷上哪儿去?”“上德州知府衙门!”小安子冷笑道:“我寻思多大的衙门口呢,闹半天是小小的知府。告诉你,你们那庙大小,装不下我这个大神仙。滚,快给我滚!”吴总兵一看,这小子大狂妄了,抡起巴掌,“啪!”给了他个耳雷子,“唉哟!”安得海暴叫道,“你敢打我?”“啪!”又是一个嘴巴。“你还敢打?”“怎么叫不敢?”吴总兵抡起巴掌,一口气打了三十六个嘴巴。小安子疼痛难忍,“嗷嗷”直叫。
那位说,小安子不是有保镖和打手吗?不错,有十多个。但是,他们谁敢跟官军对抗?吴诚中打够了,这才吩咐道:“绑,都给我绑起来!”
这时,官军的步兵也赶到了。“呼啦”往上一闯,不论男女老少,都给捆起来了。小安子很不服气:“好小子,等我看见你们大官儿再算账。”吴诚中也不理他,命人把船只封好,押着七十四名俘虏,回德州交差。
再说德州知府赵新。他不敢接手这么大的案子,马上命人飞报巡抚丁宝桢。丁宝桢命赵新和吴诚中,把人犯和物品解送到济南。
济南是山东省首府,巡抚衙门就设在省城南门里。这个衙门庄严宏伟,气势显赫,比一般督抚衙门气派得多。巡抚丁宝桢,贵州平远(今织金)人,字稚璜,咸丰进士。曾做过岳州知府、山东按察使、布政使,后晋升巡抚,现年四十九岁。学识高,有魄力,为人比较刚正。在督巡之中,享有很高的声誉。他平生厌恶宦官,尤其僧恨当权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