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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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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天王使毛伯来锡公命”,《成公八年》“秋七月,天子使召伯来赐公命”,据此则锡命皆在即位之后数年或数月,可知前此之未尝请命而皆书即位,胡说未可通。又胡氏以从祀先公为昭公,至是始得从祀於太庙,于庭则谓季氏靳昭公不得从祀,其事不见於三《传》,至冯山始创言之,胡氏不免於轻信。凡此之类,议论多为精确。固非妄攻先儒,肆为异说者比也。
  △《春秋孔义》·十二卷(浙江汪启淑家藏本)
  明高攀龙撰。攀龙有《周易易简录》,已著录。是书斟酌於左氏、公羊、穀梁、胡安国四家之《传》,无所考证,亦无所穿凿。意主於以《经》解《经》,凡《经》无《传》有者不敢信,《传》无《经》有者不敢疑,故名曰《孔义》,明为孔子之义而非诸儒之臆说。虽持论稍拘,较之破碎缴绕,横生异议,犹说《经》之谨严者矣。朱彝尊《经义考》此书之外别有李攀龙《春秋孔义》十二卷,注曰“未见”。今案书名卷数并同,攀龙之名又相同,不应如是之巧合。考李攀龙惟以诗名,不以经术见。其《墓志》、本传亦不云尝有是书。岂诸家书目或有以攀龙之名同,因而误高为李者,彝尊未及考核,误分为二欤?
  △《春秋辨义》·三十九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明卓尔康撰,尔康有《易学》,已著录。是书大旨分为六义:曰《经》义、曰《传》义、曰书义、曰不书义、曰时义、曰地义。持论皆为醇正。其《经》文每条之下,皆杂取旧说排比诠次,而断以己意。每公之末,又各附以《列国本末》一篇,举系於盛衰兴亡之大者,别为类叙,亦颇有体要。中间如甲戌己丑陈侯鲍卒,以为是甲戌年正月己丑,史官偶倒其文。不知古人纪岁,自有阏逢、摄提格等岁阴、岁阳二十二名。其六十甲子,古人但用以纪日,不以纪岁。又如五石、六鹢谓外灾,何以书?为其三恪,且在中国。不知晋之梁山崩,宋卫陈郑灾,岂皆三恪乎?又天王狩于河阳,谓晋欲率诸侯朝王,恐有畔去者,故使人言王狩以邀之。其心甚盛,无可訾议。尤为有意翻新,反於理有碍。此类皆不可为训。然如谓“郑人来渝平”当依左氏训更成,其以为堕成、不果成者,文义皆误;又解“戎伐凡伯于楚丘”,谓一国言伐,一邑亦言伐,一家言伐,一人亦言伐,《公羊》以伐为大,乃不知侵伐之义,强为之辞:则皆明白正大,足破诸说之拘牵。
  在明季说《春秋》家,犹为有所阐发焉。
  △《读春秋略记》·十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明朱朝瑛撰。朝瑛有《读易略记》,已著录。其学出自黄道周,颇不拘墟於俗见,而持论不必皆醇。是书辑录旧文,补以己意。所采上自啖助、赵匡,下及季本、郝敬,大抵多自出新义,不肯傍三《传》以说经者。朝瑛之所论断,亦皆冥搜别解,不主故常。如谓甫父二字古文通用,为男子之美称,孔父之字嘉,犹唐杜甫之字美。此与程子以大为纪侯之名,援栾大为例者何异?又力斥《汉书·五行志》穿凿傅会之非,而於“恒星不见”一条,乃引何休之说以为法度废绝、威信不行之验。与胡安国不谈事应,而星孛北斗大辰仍采董仲舒、刘向义者亦同。
  至於论隐公三年“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乃三月非二月,“夫人子氏”为隐公之夫人而非仲子,亦未尝不考证分明。大致似叶梦得之《三传谳》,而学不能似其博;似程端学之《三传辨疑》而论亦不至似其迂。其於二书,盖皆伯季之间。
  置其偏僻,择其警策,要不失为读书者之说经也。
  △《春秋四传质》·二卷(湖南巡抚采进本)
  明王介之撰。介之字石崖,衡阳人。是书取三《传》及胡安国《传》异同,断以己意。其“无骇卒”一条云,《春秋》二百四十二年间,事屡变,文亦屡易。
  四《传》各成其说,而断以义,则胡氏精而《公》、《穀》尤正;质以事,则《左氏》有徵为可信也。盖作书大旨如此。其中有本旧说者,如隐公元年辟胡《传》元即仁也之说,本杨时《答胡康侯书》;辟胡《传》建子非春之说,本熊朋来说是也。有据一《传》而去取互异者,如“王正月”为大一统,从《公羊传》,而辟其王谓文王之说是也。有就四《传》互质之者,如文公逆妇姜于齐,四《传》异说,舍《左氏》、《公羊》、胡《传》而从《穀梁》。有专据胡《传》而亦不尽从者,如定公从祀先公,取其昭公始祀於庙之说,而辟其事出阳虎而不可详之说是也。俱颇有所见,不同剿说。至於桓公,“公即位”,《公羊》以为如其意也,介之误作胡《传》,而诋其巧而诬。文公,“公四不视朔”,《左氏》、《公羊》以为疾,《穀梁》以为厌政,胡《传》从《穀梁》,介之误作三《传》皆以为疾,而胡氏辨其无疾。亦未免时有舛误。然明之末造,《经》、《传》俱荒,介之尚能援据古义,纠胡安国之失,亦可谓拔俗千寻矣。
  △《左传杜林合注》·五十卷(左都御史崔应阶进本)
  明王道焜、赵如源同编。案朱彝尊《经义考》,载宋林尧叟《春秋左传句解》四十卷,引郑玥之言曰:“尧叟字唐翁,崇祯中杭州书坊取其书合杜《注》行之。”又载此书五十卷,引陆元辅之言曰“王道焜,杭州人。中天启辛酉乡试,与里人赵如源濬之共辑此书”云云。今书肆所行卷数与彝尊所记合,而削去道焜、如源之名。又首载《凡例》,题为尧叟所述,而中引永乐《春秋大全》,殆足咍噱。盖即以二人编书之《凡例》改题尧叟也。杜预注《左氏》,号为精密。虽隋刘炫已有所规,元赵汸、明邵宝、傅逊、陆粲、国朝顾炎武、惠栋又递有所补正,而宏纲巨目,终越诸家。尧叟之书,徒以笺释文句为事,实非其匹。第古注简奥,或有所不尽详。尧叟补苴其义,使浅显易明,於读者亦不无所益。且不似朱申《句解》,於《传》文横肆刊削。故仍录存之,以备一解。中附陆德明《音义》,当亦道焜等所加。原本所有,今亦并存焉。
  
  卷二十九 经部二十九
  ○春秋类四
  △《日讲春秋解义》·六十四卷谨案:是书为圣祖仁皇帝经筵旧稿,世宗宪皇帝复加考论,乃编次成帙。说《春秋》者莫夥於两宋。其为进讲而作者,《宋史·艺文志》有王葆《春秋讲义》二卷,今已散佚。张九成《横浦集》有《春秋讲义》一卷。《永乐大典》有戴溪《春秋讲义》三卷。大抵皆演绎《经》文,指陈正理,与章句之学迥殊。是非惟崇政迩英、奏御之体裁如是,亦以统驭之柄在慎其赏罚,赏罚之要在当其功罪。
  而别嫌疑,明是非,定犹豫者,则莫精於《春秋》。圣人笔削之旨,实在於是也。
  故孟子曰“《春秋》,天子之事也。”公扈子曰:“有国者不可以不学《春秋》,《春秋》国之鉴也。”董仲舒推演《公羊》之旨得二百三十二条,作《春秋决事》十六篇,其义盖有所受矣。是编因宋儒进御旧体,以阐发微言。每条先列《左氏》之事迹,而不取其浮夸。次明《公》、《穀》之义例,而不取其穿凿。反覆演绎,大旨归本於王道,允足明圣经之书法,而探帝学之本原。圣祖仁皇帝、世宗宪皇帝圣圣相承,郑重分明,以成此一编,岂非以经世之枢要,具在斯乎?
  △《钦定春秋传说汇纂》·三十八卷康熙三十八年奉敕撰。初,胡安国作《春秋传》,张栻已颇有异议。朱子编《南轩集》,存而不删,盖亦以栻说为然。至元延祐中复科举法,始以安国之《传》悬为功令,而有明一代因之。故元吴澄作俞皋《春秋集传序》,称兼列胡氏以从时尚。明冯梦龙作《春秋大全凡例》,称“诸儒议论尽有胜胡《传》者,然业以胡《传》为宗,自难并收以乱耳目”,岂非限於科律,明知其误而从之欤?
  钦惟圣祖仁皇帝道契天经,心符圣义,於尼山笔削,洞鉴精微。虽俯念士子久诵胡《传》,难以骤更,仍缀於三《传》之末,而指授儒臣详为考证。凡其中有乖《经》义者,一一驳正,多所刊除。至於先儒旧说,世以不合胡《传》摈弃弗习者,亦一一采录表章,阐明古学。盖以圣人之德,居天子之位,故能荡湔门户,辨别是非,挽数百年积重之势而反之於正也。自时厥后,能不为胡《传》所锢者,如徐庭垣之《春秋管窥》、焦袁熹之《春秋阙如编》,响然并作,不可殚数。衮钺之义,遂皦若三光。维风维草之效,诚有自来矣。臣等缮校之馀,为《春秋》幸,并为天下万世读《春秋》者幸也。
  △《御纂春秋直解》·十五卷乾隆二十三年奉敕撰。以十二公为十二卷,庄公、僖公、襄公篇页稍繁,各析一子卷,实十五卷。大旨在发明尼山本义而铲除种种迂曲之说,故赐名曰《直解》,冠以御制序文,揭胡安国《传》之傅会臆断,以明诰天下,与《钦定春秋传说汇纂》宗旨同符。考班彪之论《春秋》曰:“平易正直,《春秋》之义也。”
  王充之论《春秋》曰:“公羊、穀梁之《传》,日月不具,辄为意使。平常之事有怪异之说,径直之文有曲折之义,非孔子之心。”苏轼之论《春秋》曰:”
  《春秋》,儒者本务。然此书有妙用,儒者罕能领会,多求之绳约中,乃近法家者流,苛细缴绕,竟亦何用?”朱子之论《春秋》亦曰:“圣人作《春秋》,不过直书其事,而善恶自见。”又曰:“《春秋》传例多不可信,圣人纪事,安有许多义例?”然则圣《经》之法戒,本共闻共见;圣人之劝惩,亦易知易从。自啖助、赵匡倡为废《传》解《经》之说,使人人各以臆见私相揣度,务为新奇以相胜,而《春秋》以荒。自孙复倡为有贬无褒之说,说《春秋》者必事事求其所以贬,求其所以贬而不得,则锻炼周内以成其罪,而《春秋》益荒。俞汝言《春秋平义序》谓传经之失不在於浅而在於深,《春秋》尤甚。可谓片言居要矣。是编恭承训示,务斟酌情理之平,以求圣《经》之微意。凡诸家所说穿凿破碎者悉斥不采,而笔削大义愈以炳然。学者恭读御纂《春秋传说汇纂》以辨订其是非,复恭读是编以融会其精要,《春秋》之学已更无馀蕴矣。
  △《左传杜解补正》·三卷(通行本)
  国朝顾炎武撰。炎武一名绛,字宁人,昆山人。博极群书,精於考证,国初称学有根柢者以炎武为最。李光地尝为作《小传》,今载《榕村集》中。是书以杜预《左传集解》时有阙失,贾逵、服虔之《注》、乐逊之《春秋序义》今又不传,於是博稽载籍,作为此书。至邵宝《左觿》等书,苟有合者,亦皆采辑。若“室如悬罄”,取诸《国语》。“肉谓之羹”,取诸《尔雅》。车之有辅,取诸《吕览》。田禄其子,取诸《楚辞》。千亩原之在晋州,取诸郑康成。祏为庙主,取诸《说文》。石四为鼓,取诸王肃《家语注》。祝其之为莱芜,取诸《水经注》。
  凡此之类,皆有根据。其他推求文义,研究诂训,亦多得《左氏》之意。昔隋刘炫作《杜解规过》,其书不传,惟散见孔颖达《正义》中。然孔《疏》之例,务主一家,故凡炫所规,皆遭排斥。一字一句,无不刘曲而杜直,未协至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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