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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师泰遗集亦肃所刊行,均惓惓不忘其本。故所作古文词,格律具有法程。其在氵维州寄人一诗,载所与同徵修《礼书》者有张绅、杨翮等十人之名,为《明史·礼志》所未及。又《送行人蔡天英颁琉球国王印宝》一诗。考之《明史·外国传》,但有赐中山、山南、山北三王镀金银印一事,而不言曾遣行人。凡此之类,於考史尤有所裨益。谨采掇编次,厘为八卷。又戴良原《序》二首别见《九灵集》中,今并取弁简端,以略还其旧焉。
△《清江诗集》·十卷、《文集》·三十一卷(编修汪如藻家藏本)
明贝琼撰。琼字廷琚,一名阙,字廷臣,崇德人。元末领乡荐,遭乱退居殳山。明初徵修《元史》,除国子监助教。事迹附见《明史·宋讷传》。考程庆《珫声文会选》以贝阙、贝琼为二人。然陶宗仪《辍耕录》载妓女真真事云:“嘉兴贝阙有诗。”今《真真曲》载此集中,则琼一名阙审矣。《两浙名贤录》载琼集二十卷,明万历中所刻乃止三卷。此本凡诗集十卷,文集分《海昌集》一卷,《云间集》七卷、《两峰集》三卷、《金陵集》十卷、《中都稿》九卷、《归田稿》一卷,仅有钞本流传。康熙丁亥,桐乡金檀购得之,始为刊版。琼学诗於杨维桢,然其论文,称立言不在崭绝刻峭,而平衍为可观;不在荒唐险怪,而丰腴为可乐。盖虽出於维桢之门,而学其所长,不学其所短,宗旨颇不相袭。
朱彝尊《静志居诗话》谓其诗“爽豁类汪广洋,整丽似刘基,圆秀胜林鸿,清空近袁凯,风华亚高启,朗净过张羽,繁缛愈孙蕡,足以领袖一时”。乡曲之言,未免过实。然其诗温厚之中自然高秀,虽不能兼有诸人之胜,而驰骤於诸人之间,实固无所多让。其文亦冲融和雅,有一唱三叹之音。史称宋濂为司业,建议立四学,并祀舜、禹、汤、文为先圣。琼作《释奠解》驳之,识者多是琼议。则其考证古礼,尤有依据,不但词采之工矣。
△《苏平仲集》·十六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明苏伯衡撰。伯衡有《空同子瞽说》,已著录。是集卷首有洪武四年《刘基序》,而集中《厚德庵记》云“庵成於洪武壬戌十二月”,则是《记》乃洪武十五年以后之作,基所序者,尚未定之初稿也。又集末有洪武八年《胡翰跋》,谓伯衡选为太学官,居太学六年。考《明史》称伯衡以丙午岁为国子学录。伯衡所著《国子学同官记》,称以丁未升学正。其诗又有《庚戌七月十日奉命编摩国史口号》。则伯衡由学正擢编修,实在洪武三年,上距丙午仅五年。翰与伯衡同时,所叙不应有误,或史误移后一年欤。集为正统壬戌处州推官黎谅所重刻。《宋濂序》称其不求似古人,而未尝不似。又《明史·文苑传》称“濂以翰林学士承旨致仕,荐伯衡自代,称其文词蔚赡有法”。殆非虚美。郑瑗《井观琐言》病其用意太苦,遣词太繁缛,不可为法。则过高之论矣。
△《胡仲子集》·十卷(浙江汪汝瑮家藏本)
明胡翰撰。翰字仲子,一字仲申,金华人。洪武初,以荐为衢州府教授。事迹具《明史·文苑传》。是集乃其门人刘刚及浦阳王懋温所编,以洪武十四年刊版。今印本罕传,惟写本犹存於世。凡文九卷、诗一卷。史称其文曰《胡仲子集》、诗曰《长山先生集》,今合为一集,岂刚等所并欤。史又称翰少从吴师道及吴莱学为古文,复登同邑许谦之门。今观其文章,多得二吴遗法,而持论多切世用,与谦之坐谈诚敬小殊。然尝与修《元史·五行志》,序论即其所撰,今见集中。
於天人和同之际,剖析颇微。《犠尊辨》、《宗法论》诸篇,亦湛深经术,则又未尝不精究儒理也。诗不多作,故卷帙寥寥,而格意特为高秀。朱彝尊《静志居诗话》曰:“金华承黄文献溍、柳文肃贯、吴贞文莱之后,多以古文词鸣,诗非所好。以诗论,吾必以仲申为巨擘焉。独孤及之论曰:五言之源生於《国风》,广於《离骚》,著於苏、李,盛於曹、刘。汉魏作者,质有馀而文不足。以今揆昔,则有朱弦疏越,太羹遗味之叹。诵仲申五言,正犹路鼗出於土鼓,篆籀生於鸟迹。庶几哉,升堂之彦乎。宜潜溪有学林老虎文渊鲸之目也。”斯言允矣。
△《始丰稿》·十四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明徐一夔撰。一夔有《艺圃搜奇》,已著录。朱彝尊《静志居诗话》曰:“大章遗稿罕传,余於京师见之新城王贻上所。凡四册,比余家藏者倍之。然验其目无诗,犹未是足本。”案今行世凡二本。其一本六卷,当即朱彝尊家所藏。
此本自一卷至三卷为前稿,自四卷至十四卷为后稿,皆杂文无诗,当即王士祯家所藏矣。据《千顷堂书目》,载一夔《始丰类稿》十五卷,此本所佚不过诗一卷耳。其文皆谨严有法度,无元季冗沓之习。其《与王祎论修史书》,《明史》载之於本传。陈继儒尝称其《宋行宫考》、《吴越国考》研核精确。王士祯又称其《钱塘铁箭辨》精於考核。其《欧史十国年谱备证》一篇,谓“欧阳氏於吴越改元,止据宝石山制称宝正六年为证”。一夔复得钱镠将许俊墓砖有“宝正三年”
字,以证《欧史》之不诬。又谓“元瓘袭位后,不复改元”。立说皆有根据。观其所辨,始知明嘉靖间钱德洪所撰《吴越世家疑辨》,谓“改元之事别无证据者,特为先世讳耳”。是又多资考证,不但其文之工也。
△《王常宗集》·四卷、《补遗》·一卷、《续补遗》一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明王彝撰。彝字常宗,其先蜀人,本姓陈氏。父仕元为昆山教授,遂迁嘉定。
洪武初,以布衣召修《元史》,赐金币遣还。寻选入翰林,以母老乞归养,自号妫蜼子。后以魏观上梁文事,与高启并诛。《明史·文苑传》附载《赵埙传》中。其集本名《三近斋稿》,弘治中都穆编为文三卷、诗一卷。刘廷璋、浦杲又辑《补遗》一卷。今世所传钞本,又有《续补遗》一卷,不知何人所辑。考其体格,与全集相类,似非赝作也。王士祯《香祖笔记》曰:“王徵士集,都少卿元敬编。元敬称其古文明畅英发。又或以为‘吴中四杰’之一,以常宗代张来仪者。
今观其诗,歌行拟李贺、温庭筠,堕入恶道,馀体亦不能佳,安能与高、杨相颉颃乎”云云。案彝之学出天台孟梦恂,梦恂之学出婺州金履祥,本真德秀文章正宗之派。故持论过严,或激而至於已甚。集中《文妖》一篇,为杨维桢而作者,曰:“天下所谓妖者,狐而已矣。俄而为女妇,而世之男子惑焉。则见其黛绿朱白,柔曼倾衍之容,无乎不至。虽然,以为人也则非人,以为妇女也则非妇女,而有室家之道焉。此狐之所以妖也。浙之西言文者必曰杨先生。予观其文,以淫词谲语裂仁义,反名实,浊乱先圣之道。顾乃柔曼倾衍,黛绿朱白,奄然以自媚。
宜乎世之为男子者之惑之也”云云。其言矫枉过直,而诟厉亦复伤雅。虽石介作怪说以诋杨亿,不至於是。士祯所云或亦有激而报之乎。然其文大致淳谨。诗亦尚不失风格,虽不足以胜张羽,必以为一无可取,则又太过。《香祖笔记》成於士祯晚年,诋诃过厉,时复有之,固未可据为定论矣。
△《白石山房逸稿》·二卷(两淮马裕家藏本)
明张孟兼撰。孟兼名丁,以字行,浦江人。洪武初,徵为国子监学录,与修《元史》。以太常丞出为山西按察司佥事。迁山东按察司副使,以执法不阿,为吴印所诬讦,弃市。《明史·文苑传》附载《赵埙传》中。《艺文志》载《孟兼文集》六卷。焦竑《国史经籍志》亦同。其本久已散佚。近时有孟兼十一世孙思煌者,始掇拾他书所载,重编定为五卷。而集内收他人唱和题赠之作几十之七八,孟兼著作乃寥寥无多。此本不知何人所辑,视思煌本较多数首,疑尚出明人裒集,故思煌未之见也。孟兼与宋濂同里,其被召也,濂实荐之。太祖与刘基论一时文人,基称宋濂第一而己居其次,又其次即孟兼。今虽不睹其全集,而即二卷以观,其诗文温雅清丽,具有体裁,而龙骧虎步之气,亦隐然不可遏抑。接迹二人,良足骖驾。基虽一时之论,即以为定评可矣。
△《沧螺集》·六卷(两淮马裕家藏本)
明孙作撰。作字大雅,以字行,一字次知,江阴人。元至正末,避兵於吴。
初受张士诚之招,旋去之松江。洪武癸丑,召修日历。书成,除翰林院编修。以老病乞外,授太平府教授。入为国子助教,寻迁司业。以事废为民。后复官长乐县教谕。作自号东家子,宋濂为作《东家子传》,推挹甚至。《明史·文苑传》附载《陶宗仪传》末。是集凡诗一卷、文五卷。其诗力追黄庭坚,在元季自为别调。集中《与陈检校诗》有曰:“苏子落笔崩海江,豫章吐句敌山岳。汤汤涛澜绝崖岸,崿崿木石森剑槊。二子低昂久不下,薮泽遂包貙与鳎V两裨舆e呼从宾,谁敢崛强二子角。吾尤爱豫章,抚卷气先愕。磨牙咋舌熊豹面,以手扪膺就束缚。士如此老固可佳,不信后来无继作。”其宗旨灼然可见。然才力不及庭坚之富,镕铸陶冶亦不及庭坚之深,虽颇拔俗而未能造古。《东家子传》一字不及其诗,盖有微意,非漏略也。至於文则磊落奇伟,而隐有程度,卓然足以自传。
《东家子传》谓“他人之文束於理则词不畅,肆於词则理不直。惟作洞瞩千古之上,析之则理胜,辟之则词严,动有据依,皆非臆说”。《明史·文苑传》亦称其文“醇正典雅”云。
△《临安集》·六卷(永乐大典本)
明钱宰撰。宰字子予,一字伯均,会稽人。元至正中中甲科。亲老不赴公车,教授於乡。明初徵修《礼乐书》,寻以病去。洪武六年授国子助教。以赋《早朝诗》忤旨,遣归。二十七年又召修《书传会选》。书成,优赉,加博士致仕。事迹附见《明史·赵俶传》。考集中《金陵形胜论》,末署“洪武二十七年六月国子博士致仕钱宰进”。是致仕即在奉召之年。盖留京师者不及一岁也。宰学有原本,在元末已称宿儒,韩宜可、唐之淳皆其弟子。其诗吐辞清拔,寓意高远,刻意古调,不屑为艳仄之体。徐泰《诗谈》譬以霜晓鲸音,自然洪亮。古文虽非所擅长,而谨守法度,亦无卑冗之习。其集《明史·艺文志》、焦竑《国史经籍志》俱未著录.则在明代行世已稀.今从《永乐大典》中采掇编排。参以诸选本所录,厘为六卷,以备明初之一家。宰本浙东人,集以“临安”名者,盖自以为吴越武肃王十四世孙,从其旧贯也。
△《尚絅斋集》·五卷(编修朱筠家藏本)
明童冀撰。冀字中州,金华人。洪武九年徵入书馆,后为湖州府教授。调北平,坐罪死。此集不知何人所编,分诗文为二集,体例杂糅,殆不可读。就其编目考之,原目当为《金华集》、《南行集》、《霅川集》、《北游集》四种。前三集兼载诗文,惟《北游集》有诗无文。后人不知古法,以诗归诗,以文归文,分为二集。而诗文之中,又不各归其类。前后复叠,职此之由。幸其虽经割裂,尚未窜乱,其次第犹有端绪可寻。今详考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