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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枝见她态度坚决笃定,便不再说什么,点头应下。
“另外,还想请三叔帮我物色几个机灵点的小子,丫头也成。”素素想了想。又交代道。
采枝一并应下,当天下午就和老子娘搭马车离开江寒。直到翌年初六日,才又回到江寒。第二天便递了消息给素素。约在“宝和斋”见面。
“宝和斋”是年前贾环佩出面盘下的一处古玩铺面,位于宿秀街最繁华地段,契约上,户主写的是“颜素素”。
有了自己的根据地,她们再想见面。便无需常去蹭司喜的雅间。
素素佯装逛街,“无意间”进了宝和斋。
僕一见面,也不待寒暄几句,采枝便单刀直入,推了一只楠木匣子到素素面前:“十三处田庄地契全部在此,娘子您请过目。”
素素指尖叩在楠木匣子的盖儿上。并不着急打开看地契,而是开玩笑说:“毕竟像是有钱了,瞧瞧。从前只能用榆木的,现在都用得起楠木了。”
贾环佩爽朗地笑出声儿,凑趣道:“原来你是个识货的,我还道你是个附庸风雅的暴发户哩!”
听着二人对话,采枝有一丝愣怔。姥姥和娘子,开玩笑竟能至如此地步?
“骤然之间有了钱。我可不就是名副其实的‘暴发户’么?”素素打笑自己一句,把匣子推回采枝,道:“左右我不懂种田之事,这一片,便交给你老子娘来做。请什么人,派什么活,通通你们自个儿说了算。”
她不看地契,因为无需看。
采枝反倒有些犹豫。自己的爹妈自己清楚,就是两个大字不识、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哪里会管田庄?
“娘子,您是否再考虑一下?”
她是怕自己爹妈做不好,亏了田庄的收成。
素素直接摆手拒绝道:“不用考虑了,就照这样安排。”顿了顿,又安慰她说:“你也别担心,我相信他们肯定会有办法管理好的。再者说,即使亏几年又有何妨?咱们还差那点子收益么?”
说着话,又拿指尖叩在金丝楠木的圆桌桌面,一派“不差钱”的得瑟表情。
贾环佩只觉好笑,悠悠地瞥了她一眼,转向采枝说:“成与不成,总该试试才知道。既然娘子都这般说了,你便回去同你老子娘商量看看又如何?说不定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呢。”
得见二人眼中的鼓励神色,采枝长憋一口气,点了点头。
田庄之事按下,素素心里盘算起开铺子的事。与田庄类似,要开铺子,最缺的也是人才。于是又问采枝,“我要的机灵丫头和小子,可有在找了?”
忽然提起这茬,采枝拍着脑门呼道:“诶呀,那时节事多,我都忘了给爹说这事儿!”
瞧她娇憨模样,素素和贾环佩不由扑哧失笑。
“无妨无妨,左右也不急于一时,一口吃不成大胖子。”素素忙宽慰她。又道:“过些日子你们不是要回乡下田庄去一趟么?我去过那儿,瞧着村里有几个孩子还不错。若是他们愿意,就先把他们带来吧。”
乡里乡亲的,都是熟人,相互知根知底,用着也放心。
采枝惊喜地说:“前些天我爹还说,闹了饥荒,村里缺食少粮。若是能带几个孩子进城谋个出路,该有多好!可是又怕人进了城,没有差事做,反倒要吃白食。现下有了娘子的话,再也不用愁了呢!”
素素和贾环佩相视一笑,皆喜她的纯真质朴。
“这两天你到粮店支些米面粮油,回村时带去,分给亲戚们。饥荒天里,这些东西比银子实在。”素素说着,填了几张“粮票”递给她。
贾环佩瞄了一眼,笑说:“你就跟他们说,到了城里,只要他们好好学做事,白面馒头天天有,大白米饭管饱。”
素素不假思索地补充道:“四季衣裳,每季两套。另外,包住。其他具体的福利,等我回去拟个详细章程给你。”
采枝喜出望外,“采枝先代村里人谢娘子!”说着,便要跪下去给素素磕头。
素素忙扶住她,动情地说:“是我要感谢村民才是。”感谢他们教会她体味平凡而温馨的亲情。感谢他们,让她得以遇见采枝。
等到陈三带村里孩子进城时,已经出了年关。
不出所料,陈大娘的孙子也在其中。听采枝说,他叫陈四宝,因为排行老四。
这孩子,在村里里胆儿就挺大,进了城,一点儿也不怵。见了素素,大大方方地拱手行礼,郎声说:“小人四宝,见过娘子。”
素素对他第一印象还不错。
待七个男孩子、五个女孩子排排站定,素素眼风一一从他们脸上掠过。只见十二张小脸上,有惊喜,有新奇,有惶恐,还有惴惴不安。各种姿态,不一而足。
她温和地笑了笑,请他们坐下了,她自己也坐到他们对面。淡淡地招呼一声“请喝茶。”自先端起茶盏呡了一小口。
十二个孩子也学她样子,喝了一口。
暖茶入胃,无形中缓和了紧张的心情。孩子们脸上都露出些许笑容,有几个胆儿大的,已然窃窃私语,直道“这茶真香”,“真好喝”。
素素也不拘着他们,只是静静地坐着,暗自留心各人反应。
待众人终于回过味儿来,目光聚集在她身上,渐渐噤声,直至最后鸦雀无声。她才又端起茶盏,喝一口热茶润了润嗓子,道:“招你们进城是为什么,想必大家都知道了?”
孩子们纷纷点头,话却是不敢再说。
素素又道:“往后具体做什么工作,自有师傅会带你们。今日我招你们来,不为别的,只是要同你们说几句话,还望你们能记在心上才好。”
众人便是一副洗耳恭听模样,凝视素素,只等她发话。
素素面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搁下茶盏,问他们:“你们大概应该听说过,我有个弟弟,比你们大不了几岁,在宫里和皇子们一起上学。”
有些人点了点头,有些人一脸茫然,却是十分震撼,又似憧憬羡慕。
素素收回打量他们的目光,道:“为什么你们年纪小小,就要到铺子里学做事,养家糊口,而我弟弟却能安享其成,锦衣玉食,有书读,有学上,这个问题,你们想过没有?”
十二个孩子闻言,一致沉默,垂头看地。有几个身量矮些的孩子,便在椅子上悠悠地晃起了双腿,似乎十分局促。
素素见此,浅浅地笑了笑,又说:“不妨告诉大家,我颜家祖上,也是铺子伙计出身。”
听了这番话,自有几个悟性高的孩子抬起头来看向她。晶亮清澈的眸子里,闪着希望和憧憬的光芒。
素素满意地点点头,各赏了一套薄棉袄,便让他们散去安顿住宿。
待屋里静空下来,贾环佩才开口说:“他们都还是孩子……”
她是觉得,素素让这些孩子和初卫比身世境遇,太过伤人心。
素素温和地笑着,低声道:“总要让他们看到一点具体的盼头,才能产生奋发进取的动力。”
任何语言的诱惑和允诺,都是苍白的。唯有事实佐证,最能打动人心。
、第一百零二章 原谅
一更奉上,晚些时候再加更一章。求鼓励,么么哒~~
*
事实上,她担忧的是,从贫困乡下骤然进入繁华京城,过上衣食无忧的“富足生活”,有些幼小而不坚定的心,会迷失在这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里,从此荒废大好人生。
所以,初见之日,她便要为他们指明方向——努力奋斗,改变命运。即便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也要为子孙后代的幸福生活累积资本。
“到底你是管过人的人,‘育人理念’这一项,我自愧弗如。”贾环佩说着,眉眼间颇有几分佩服神色。
素素清婉一笑,道:“路子已经给他们点明,往后究竟如何,却还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贾环佩赞同她的观点。
二人又谈了会儿红香院的事,便各自散去。
春风扶柳,转眼已至二月上。
眼看着到了农耕播种的季节,老天爷依然没有下几滴雨的意思。陈三来见素素,请示是否要耕田撒种:“……只怕播了种,连这种子也要白白浪费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干旱天究竟会持续多久。
素素只反问他一句:“为什么不?”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无多的话。
陈三定了定神,领命退下。
陈三夫妇俩都不识字,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会。素素本想为他们配个识字的“秘书”,陈三媳妇却说,想一家人常在一起,叫采枝随他们去便可。
因而,最近这段时间,采枝都不在京城。
等他们一家再回京畿时,已到了四月初。
素素已经测过。小半月后,西边三处田庄就能率先淋到雨水。此后直到五月下,水汽会自西向东移动,直至将大昭的每一寸土地全部滋润一遍。
再往后一两年内,大昭将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正当普天同庆降雨到来,民众还沉浸在为灾荒终于过去而庆幸的激动情绪中时,宫里却突然传来消息:“皇上龙体突然抱恙,召颜相公连夜入宫觐见。”
彼时,颜诺正和初卫一起,在非无院的小厨房里蹭夜宵。得了信。不待交代什么,搁下碗筷匆匆进宫去。
再回府,已是次日午后。整个人面色阴郁。混不守舍。脚下虚浮,几乎连路都走不稳,多亏老罗和家丁从旁扶着。
见他此番光景,素素只道是慕藉大限将至,心里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分明是恨他恨得要死。巴不得他早点死。可当这一天真的快要到了,又觉恼恨惋惜,没有机会亲自报那一箭之仇。
此后一连数日,颜诺竟然闭门不出,把自个儿关在了书房里,不上朝、不管事。甚至。不与家人见面,不与家人说话。
素素心觉异常,却不敢去问。只怕事实不是如她所期待的那般。
又过了几日,当宫里传来消息说:“大皇子和三皇子在御书房动了拳脚,一个伤了腿,一个伤了脚”,他才终于又走出书房。
瞧着眼前胡子拉碴、眼窝深陷、不修边幅的颜诺。全家人皆目瞪口呆。连报信的梁伦也被强烈震撼。
颜诺不理会众人诧异,神光呆滞地看了素素一眼。说:“你随我进宫去。”
素素神思骤然凝滞片刻,旋即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惊得倒退两步,碰在茶几上,打落茶盏。
茶盏落地,碎得四分五裂。便如她的心,也被撕裂得残破不堪。
最后的最后,为了皇家,他还是选择牺牲她,亲手送她献祭!
“我不去!”她拒绝。
她有理由拒绝。
如果说第一次进宫,她是在履行她身为颜诺之女的职责,不得不去,那么这一次,她只需对自己负责。
因为,身为颜诺的女儿,她早在五年前,已经死在了犁玛河畔的白杨林中。一箭穿心!身埋允单境内!
颜诺一双异常明亮的眸子紧紧盯着她,血红瞳孔里充满坚毅之色,一句一顿,道:“这一次,我一定把你带回来!”
这一次,我一定把你带回来!
曾几何时,有个人也对她说过这句话。
悠远的记忆袭来,记忆中渐渐模糊的影像,和眼前这副尊容契合到一起。分不清时空、身份和地点,恍若二者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素素怔忡,恍恍惚惚间点了点头,之后又浑浑噩噩地出门上了马车。神思断了一路的片,直到重又踏进皇宫大门,脚步落在坚实的地面,体会到踏实的触感,才醒过神来。
脑中清明一片。
仰望拱门顶上匾额,自信从容地笑了笑,跟在颜诺身后,踏进这繁华其外、冷涩其中的华丽囚笼。
慕藉已经卧床不起很多天,听说颜家父女觐见,勉强挣扎着起身来到御书房。
阔别五年,御书房的一切都没改变。三人合抱的蟠龙大砥柱、寒光幽深的九龙椅,各自还在原来的地方,不曾偏移分毫。就连那硕大的青花白底洗缸中插着的几幅卷轴,也是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