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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秀才举子,皆乃寒贫出身,苦捱数年,眼看将到大比时节,却再无力支撑日常用度。”他指着清单上的人名,向她解释。
素素明了他的心意。是想趁他们穷困潦倒时,出资救济之,以建立“相识于微时”的患难交情。而至于往后,当这些秀才、举人们高中,入仕为官,便可反哺于他。
这一招,着实是有心计。
“可是,你怎知他们就一定能考中?又怎能确定,这些人高中后,就一定会感念你曾经帮扶?”
在商言商,她不做亏本的买卖。因为,即便只是一个铜板,也是辛苦赚来的!断没有平白使之打水漂的道理。
况且,往后长远之事,谁说得准呢?万一好心办坏事,无意间救济出个乱世佞臣,那又该怎么办?
序旸嘴角噙了几分笑意,取出另一份文牒,摊在案上请她看。
素素只看两条,便惊愕不已。
所有她担忧的问题,序旸全部都已考虑周全。不仅如此,他还比她想得更深远。以他之计,赠与救助银子同时,要求对方写下矢志报效朝廷、造福百姓的“铭志书”。另外,再以“崇拜景仰”为由,求对方赠书法字画若干。
“……凡二十年之内,只需出一人,便不亏。”他悠悠地说着,拿眼看素素,等她定夺。
他,在试探她的眼光,和魄力。
素素凝眸,片刻后,提笔签下朱批。忍不住问他:“何以你宁可假借他人为佑,却不亲自下场去考个功名?”
士农工商,是这个时代的排序。纵她不以为然,也得接受这个事实。而她更清楚,序旸肚里的墨水,定不必一般读书人少。
序旸清冽一笑,反问道:“我若下场搏功名,东家的铺子怎么办?”
“……”素素被噎着。
“臭小子,说得好像这铺子就离不开你了似的!本东家不爱听,扣你一月工钱!”
“那得等十年以后了。”
“为何?”
“东家莫非忘了,上月底我已预支十年工钱,买了座栖身的宅子。”
“……”素素再度语噎。那放款的批文还是她亲手批的。当时她还为至少能留住他十年而觉庆幸。
不过,如今看来,她没有签错这个十年契约。
、第一百三十九章 借钱
三月十六日,杏榜发布。誊抄名单传来,细数之,凡受金玉良缘捐资救助举人一十七名,中贡士者有二。
指尖叩着桌上一十七份铭志书,素素心思晦涩。
公孙渺的排序,比她先前预测的,整整推后了五十个名次。
她不知,这,意味着什么?她不确定,往后一两年之内的人事,她是否还要继续预测?或者,她根本就不该预测人事,只偶尔看看天事,才是洛翎伤情泪最正确的用法?
可是,往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且行且看吧!收敛心思,寻了个妥当之处,将铭志书与书法诗画收藏起。
再回汐晚楼地面,只见颜诺已在等她。“可否,借爹爹些银子?”他撩着茶盏盖儿,问得很小声。显然,心里尴尬至极。
素素了然。却因难得见他羞赧之色,不由扑哧失笑。从前他绝然辞官时,她告诉他,辞官就没俸禄了,他可是面不改色地说“自己闺女,坑就坑了,不丢人。”
“不知爹爹想‘借’多少?”她也很小声地回问他。
颜诺伸出五个指头,皱眉想了想,又曲下去俩。见她还不表态,他迟疑着,又曲下无名指。
“二……”
“二百两倒是有,可都是些散数的银票,爹爹且等我片刻。”她趁势接话,也不待他矫正数目,自去了楼上书房。
素素自然知道,颜诺只想借二十两。而且她还知道,他借银子,不是为与高中了的学子门生吃酒庆贺,而是想给落第回乡的贫穷学子们送点路费盘缠。
借出去这钱,她也没指望他能还上。只希望能让他多接济几个学子,他心里也能好受些。
再者说。男人在外,随身没带几个钱,总归也是不方便。从前她没给他另外送钱,一是他尚不需要,二来,轮也轮不到她操心——上面不还有老太太和裴氏呢么?
今日既他自己开口借钱,那也就另当别论了。
取了十两、五两一摞子小额银票,装了满满一荷包。
颜诺接过荷包,高挑着眉头,道:“若是爹爹还不起。可怎么办?”
“好办呀,那就罚爹爹给欢儿当一辈子爹爹,如何?”她佯装天真地说着。给他沏了盏新茶。
颜诺听着,不由想起诸多往事,只觉对女儿不起。眼眶酸涩,泛起微红。
素素有所察觉,忙道:“我瞧瞧。这茶里分明只放了茶叶,没放芥末啊……”
“你这丫头!”颜诺转圜心思,嗔她。又想赏她一个爆栗,抬起手来,却也只是拍了拍她肩膀。
而从他深褐眸子里,素素分明看到。他心里所想。他说她的体贴和善解人意,像极了她的娘亲,洛翎……
会试落幕。接踵而至是殿试。
四月下殿试皇榜揭晓,公孙渺列二甲第五名,赐进士出身。却比她年初预测时,提高了近二十个名次。
同日,慕藉连发三道圣旨。
“……封皇次女为慧庄公主。赐予新科状元郎田朴章,允其成婚……”
“……封皇三女为慧顺公主。赐予太尉公孙沧祚之嫡孙公孙渺,允其成婚……”
“……封皇五女为慧纯公主,赐予新科探花郎潭任宣,允其成婚……”
隔日,慕藉再度微服私闯颜府,直接闯到汐晚楼。说了一大通,明示暗示,让素素“赞助”他一笔经费银子。
因为最近几年有太多皇子、公主将要大婚、开府,开销巨大,他囊中羞涩。
素素顿时炸毛。你是皇帝,整个国库都是你的,你还向我一个小老百姓哭穷?生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将来养不养得起?自己的孩子你自己养不起,还想让我给你赞助?姐送你四个字:门都没有!
一番心理活动后,平整了情绪,睨着他,诚恳小意地说:“我区区一介深闺弱女,哪能有什么银子?每月倒是有三贯的例钱,紧巴着用,常也能余下个十几二十来文。皇上若是不嫌弃蚊子腿小,我便给您拿去?”
她这话,绝对是大实话。依着府中规定的份例,她每月的确只有三贯铜钱的例钱。至于成块儿的银子,那是分不到的。
若非如此,年前冬月里,她何至于要从瑞喜结余财产中抠出一叠私藏腰包?
她也很缺钱啊!
慕藉瞪着她,面色紫红如酱肝。那不屑神色,深深出卖了他的内心:十几二十来文,你打发叫花子呢?
不过这话,他却是没脸说出口。
素素回视着他,挑了挑眉,以眼神传达自己的回应:爱要不要,如果你是叫花子,我是连一文钱也不会给的!
慕藉气结。垂着眼脸,喝了好半天的茶,似在斟酌说辞。
正当素素觉得他不会再说话,打算去忙自己的事,他却忽地森然道:“别以为朕不知道,那间成衣铺子‘阖乐’,才开两月,门庭若市。想来,赚了不少银子呀……”
单一间新开的衣裳铺子便能做到如此,其他产业,可想而知。
素素从齿缝间蹦出一声鄙夷的冷嗤。道:“只怕皇上走错门,找错人了吧?阖乐赚钱是阖乐的事,您来找我要哪门子的银子呐?”
“那是你的铺子。”慕藉笃信地说着,心下窃笑,得亏年前听到那一茬儿。
“皇上这话,可着实太抬举我了,那铺子哪能是我的呀?”素素嘴上理直气壮反驳着,心下暗自庆幸,得亏早就把股份划出去,否则今天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
慕藉老神在在,撩着瓷盖儿,斜睨着她,“不是你的铺子,怎用你取名字?别怪朕没有提醒你,你这可是欺君罔上呐……”
素素白眼暗翻。“我朋友和我弟弟合开间铺子,让我给取个名儿,不行了?可有任何法令明文规定,用我取的名,就得是我的铺子?皇上明鉴,说话可得讲究个‘证据确凿’,您这般信口开河,我却能告您个诽谤诬赖。”
“你……”慕藉语噎。
见她力争不阿之色,他心里倒有几分吃不准。消息只说初卫常去那铺子,却从未说她去过。而他也是凭直觉认定,初卫去那铺子,是受她指使,代她去的。
“初卫好端端的不读书,怎么突然开起铺子来了?”他追问她。心下打定主意,只要她说不出个合理的由头,就治她个欺君之罪。到时候,她的财产,还不是要全数充公?
素素吃吃笑了两下,冷声质问道:“皇上家的天之骄子、金枝玉叶们到了年纪,需婚配成家,寻常人家的子女就不用婚配成家了么?”
一句话,问得慕藉哑口无言。
素素却觉犹未解心头梗。呡了口茶,润润嗓,接着道:“也是,谁让咱没摊上个有权有势脸皮又厚的爹呢?这成家立业的本钱,还得自己尽心尽力,想办法筹去。却不像某些人呐,只需坐着等着,天上就会掉下馅饼来。”
慕藉闻言,老脸羞红。看来他是没理由向她伸手要钱了,可若就这样空手离去,却叫他皇帝的面子往哪儿搁?
想了想,深吸一气,似决定豁出去了。对素素道:“初卫成家的银子动不得,你的嫁妆银子,却是不急。相师说你廿岁之前不宜成婚,左右还有两年时间,你再攒过就是。现有的,就且先拿来给朕用用。”
既然她暗讽他脸皮厚,那他就厚给她看。话已经说到这般明确,量她也不敢再说“没有”。
素素挑眉,淡漠而轻蔑地笑了笑,容色却有几分诡异。慕藉的强取豪夺,竟是不惜做到厚颜无耻的地步。竟然拿她的“地煞星命格”做搪塞!
不过,这于她,却是增加了一份有利筹码。
今日他既有此一说,可见,他早已掌握她的产业所在。强说“没有”,那却是不能的。可就算是有,也绝不会平白分给他一个铜子儿!
呡了口茶,悠悠地说:“皇上若想借我的嫁妆银子,那可得问我娘亲去,问她同不同意借给你。”
所谓嫁妆银子,娘亲留给女儿出嫁后嚼用的银子。女儿出嫁之前,这笔银子的持有者是娘亲。即便女儿嫁了,这笔银子当中的一大部分,仍为娘亲所有。
也就是说,她的银子,其实不是她的,全是洛翎的。
见慕藉几欲抽搐的脸色,素素佯装不觉,浅浅一笑,垂眸喝茶。
打从金玉良缘开张那日,公孙沧祚夫妇驾临,她就明白,自己已经暴露了。她知道,这于她并非幸事,甚至可谓有百害而无一利。所以这半年时间,她早已联合几位大掌柜,悄然把产业全数转到洛翎名下。徽号仍是“颜”,含义却已然变成“颜门洛氏”。
见慕藉唇角翕动,似要说话,素素又接道:“皇上总不至于不知道,我是因为谁,才流落在青楼腌臜之地,背了十几年的‘私生女’名声。”
当初若非为了保住他身为太子的清誉,颜诺和洛翎一对有情人怎会难成眷属?而她,身为他们的长女,原本应该成为光明正大的“颜府嫡女”,又怎会是如今这般不受人待见的“庶长女”?
她这话,也是提醒慕藉,别妄想洛翎在天之灵会说同意。因为她没有任何理由同意!
纵然洛翎温柔体贴、善良而善解人意,不在乎自己的得失,却不代表,她会对一个一再伤害了她女儿的人产生半分同情。
、第一百四十章 浇愁
见她这架势,竟是分文不打算给。心知自己若在说下去,只会更加自讨没趣,慕藉起身就走。吃了瘪,心下恼恨,脾气难免上头,气赤掰咧的。
行到院门口,正遇颜诺,立即抱怨道:“你养了个好闺女啊!铁公鸡一个!人不肯出也就罢了,却连身外之物也是一毛不拔!”
颜诺被他说得一头雾水。愣怔片刻才想到,他定是来敲诈银子,被拒绝了。心下闷闷失笑,面上却是一本正色,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