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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姐及她的丫鬟都被审讯了。她的丫鬟供出,京中的线人是吴隐城。
我们都大为震惊,将军连夜送了书信去京城,告知皇上吴隐城与倭寇有关,吴家上下都很可能是共犯。
消息石沉大海。
将军大为着急,决定加速料理倭寇,尽快回京。将军疑心方大人和方小姐一般,是倭寇在京城的细作,对他说出的计策将信将疑,不敢十分信任。反复斟酌过后,将军仅仅在部分地区小范围的用了用,效果竟好得令人意外。
转眼三月之期将至,将军着急地想回京一探究竟,但武康公主那里又犯了毛病,她执意不肯回京,谁都拗不过她。
适时常青还在苏州之外与倭寇纠缠,将军便派遣我去与武康公主交涉。
我对傲气的公主十分没有办法,三言两语之后,我还没弄清出了什么事,公主已捏着剑向我飞来。
我不敢真的伤了公主,只得左躲右闪。眼看实在到了不能再拖的地步,才抽出靴筒中的匕首反抗。公主的剑被我挑下,算是我赢了切磋,总算能带公主回京,只是公主大抵对我气得不行,我从房中走出时,她在我身后放了许多狠话。
我怕死,自然不会完全不担心的。将事情原委一一告知将军后,将军对我很是愧疚,答应若出现什么意外,一定尽力保我一命。
我对将军愈发感激。
常青回来后,我便没将惹恼公主这件事告诉他。
因为急着回京,将军没等将倭寇赶尽杀绝,就将常青急召回来,掐着三月之期飞快地赶路,等我们火急火燎地回到熟悉的家乡,都疲惫不堪。
将军急着将详情汇报给皇上,这才晓得是吴隐城的父亲费尽心思压下消息,没叫上面的人知道这事。
皇上知情后亦大为震怒,更为认定吴隐城卖国,将满口喊着冤枉的吴隐城父子押下大狱,并将吴家抄家。
皇上称赞将军办事得力,但将军仍觉得处处不对劲,整日皱着眉头。
太师庞元在自家设宴,邀请了将军。庞元名声恶极,将军本不想去,只是实在推脱不掉,便决定带我与常青。
在苏州那三个月的朝夕相处,将军好似与常青还颇为谈得来,且出了吴隐城的事,他大约对京城的其他人很难信任。
原本我、常青、将军在一桌坐着,我们三人都对这种场合不很感兴趣,对着食物更加没胃口。将军让我和常青留在座位上应付其他人,他自己去人少的地方透透气。
常青像是巴不得将军早点走,答应得很干脆,我仿佛能从他的眉梢看出喜色来。我与他不同,我想跟着去保护将军,毕竟是庞元的府上,总令人觉得会出点不好的事。常青硬将我拦下,说是有话要同我讲。
“你想跟我说什么?”待将军走后,我问。
常青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什么话来。我盯着他看,等他说些什么,常青的脸在我的视线下渐渐浮现出红色,露出些许窘态。
我忽然略有几分恍惚,若是在七八年前,刚刚见识到常青的时候,我是绝不敢想象他会有现在这般的表情的。
新兵总是抱怨常青说话严厉,不近人情,事实上,他们见到的已是常青最近人情的时候。
常青别过头去,摸了摸脑袋,也不看我,道:“阿刃,你对我……是怎么看的?”
“当然是好兄弟,”我觉得他的问题莫名其妙,“我们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这还用说?”
常青皱着眉头,声音压低,问:“……除了这些,就没点别的?”
不知怎的,我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失落来,我好笑地回答:“这还不够?”
“……当然不够。”
常青低着头叹了口气,他的声音太轻,我不大确定自己是否听得准确了。
想到常青的兄弟试图杀死他的事,我便觉得是常青对友情亲情不大信赖,同情地拍了拍他,情真意切地补充道:“放心,常青,若有轮回,我生生世世和你当兄弟,亲兄弟也成。”
这一刻,我竟真有些希望自己是个真爷们。
常青非但没被我激励,反而更萎靡了,对我的话也不太有吭声的兴致。我半天弄不清楚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周围却有人想向我们打听将军的事,多半是没什么分量的小官员,随意敷衍几句就行,不必太伤心。意图同我们聊天的人亦说得是些废话,这顿晚饭吃得着实没兴致,尤其是常青精神不佳的情况下。
将军回来的时间比预计的还要晚,只是他去时眉头紧锁、神色疲惫,回来时却精神甚佳,嘴角挂着温暖的笑意,简直能照亮周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一章
见将军回来;我原本的担忧也安定下来,笑了笑。
常青似乎更不高兴了。
转眼又过数月,我回老家过年;梨花与邻村村子儿子的喜事算是订下,想来再过不久就能吃上喜酒。梨花对那人似乎谈不上喜欢,但也谈不上讨厌,婚事全凭父母做主。
我过去瞅过两眼,那人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难得对梨花一心一意。
年刚过好;突厥人到了京城。突厥人似乎不见投降的诚意,行事极为嚣张,先斩后奏地将原本来访的可汗换成了大王子。
将军同我讲过;他不相信突厥人会这么甘心投降;定有古怪,因此多次上谏言,请求皇上勿将那群上供的人留在皇宫。庞元偏在这时与将军对着干,主张不放突厥人进城反而会激化矛盾,破坏近在咫尺的太平盛世。
庞元是数代老臣,皇上不得不给他几分薄面,最终还是放入了突厥人。
皇上嘴上不说,心里其实对突厥的行为很生气,便在突厥使臣的眼皮底下大发抗敌公赏、大设庆功宴。
封赏陆陆续续下发,里头却没有我的。将军替我去打听,才晓得是武康公主动的手脚,她从苏州回来一直记着我,终于找到机会报仇,故意截下我的战录。
将军对我很是愧疚,认为是他害了我,要给我一些银钱作补偿。这并非是将军的责任,我不愿接下,回绝了,但下发俸禄时,我的那份明显要多上不少。
常青和王良则一下得了所有人的重视,上头放出的风声,这两人很是有机会青云直上。
常青从以前就希望如此,我发自内心地替他高兴,只是些许没落终是免不了。一向照顾我的李司马偷偷提点我,让我与常青保持联系,常青将来不可同日而语,也不会再单单当将军手下的一个区区护卫,日后我许是需要他的提拔提点。
我心里五味交杂,不知该回什么,只能摸着脑袋嘿嘿地笑。李强对我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这回我大抵无法升官,不过升官亦并非我意,若是以后一直是太平盛世,我是想辞官回乡赡养父母的,转眼梨花也待嫁了,或许我还能抱抱她的儿女。
常青走得比我快,也比我远,想来功成名就之后又会娶亲生子,从此走入我无法触及之地。
这么多年的兄弟,一朝面临分别,着实多有不舍。
庆功宴上,我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上官小姐,她果然美得惊人,更别说满腹才学。我这么多年来,对自己是个女性的认知从来没有这般强烈过,我头一次这么羡慕一个女人,羡慕得过了头,一肚子酸水,我的脑子大概是不对劲了,可我控制不住。
所有人看向上官小姐的眼神都是痴迷的,无论是总瞧不起其他人的王良,还是外表凶狠内心柔软的李强,他们两人平时相当不对盘,这辈子总算达成一次共识,竟是在这样的场合之下。
被上官小姐的舞袖带走神智的,还包括坐在最上位的皇上。
将军脸色偏白,死拧着眉头。从我对他的了解来看,他大概相当吃惊,只是这吃惊中带有多少别的感情,却说不出来。
庆功宴结束,我还没拗过劲儿来,便拉着常青去喝酒。谁知还没喝完就出了事,将军府大火冲天,将军在里面。
我冲了进去。
刚才喝酒的时候,我一点都不考究,喝得疯疯癫癫的,便弄得一声酒气。我往里跑时根本没想那么多,火沾上酒,瞬间在我身上蹿得老高。
我被烧得很烫,很疼。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打算原路返回。只是这个念头转眼就被我打散了。反正我烧得被烧了,现在出去就是白被烧,还不如赶紧冲进去,救下将军的命,才算值当。
当年我发誓要用命来护将军,可不正是践行的时候?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险些失败过一次,结果牺牲了将军的肩膀。我不能再有第二次失误了,将军的命远非我这种不值钱的贱命可比。
火在我跳动得厉害,我硬是咬着牙找到了将军。将军身上插着一支箭,火焰大约是从他周围窜起来的,火势格外凶猛。
我忍着伤痛想将将军背起来,谁知小腿一软,跌在地上。大限来得比我预料得还要快,这一次被上一次还糟。上次仅仅是有力无心,这一回却是有心无力。
常青赶在我后面进来了。
我原以为他跟我一样,是进来救将军的,直到他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就将箭伤严重的将军撩到一边,直扑向我,我才晓得他是为了我。
常青被房梁砸中,再爬起来,我看得明白,我想,这辈子有这么个兄弟,实在太值。
然后,他带着哭腔对我说,他喜欢我,想娶我。
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常青早就知道我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的秘密,我忽然明白了他那些怪异的话和行为之后的意义。
原来一直有人喜欢着我。不同于亲人、好友,而是出自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即使我一点都不漂亮,不善女红,不懂妆容,不会琴棋书画,只会挥舞女人最不需要的短剑长刀。
我很高兴,高兴得想哭,可火场里是哭不出来的,因为高温会将所有的水蒸干。若是他早一天、哪怕早一个时辰对我讲这些,我一定跟他走。只是常青说得太迟,我活不了了,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我很清楚我一定走不出这里。
如果常青还能带一个人,不如带将军。
将军滴酒不沾,他被烧得也很厉害,但没有我厉害,可能有一线生机。再说,我发誓过替将军死。
于是我将将军塞到常青怀里,告诉常青“顾全大局”。
他不愿意走,于是我提早结束了自己的性命,这把匕首,终究是陪我到死了。
视线变得愈发模糊,我能感觉到生机在从我体内流逝,但我十分释然。
尽管有些自私,但我的心愿已全部完成了。我还了将军的情,尽了作为护卫的责任;我得了常青的爱,了却作为女人的奢愿。
只是可惜,我本以为能亲眼见到梨花披上嫁衣,充当娘家兄弟背她上花轿。
不过,近年年成大好,梨花、爹娘应当都能过得幸福。我已再无遗憾,大概能算死得开心的。
唯有对不起常青,他这里,只能来世再还。
回忆中的火焰渐渐与眼前的火焰重合,我一时竟分不清我是在室内还是在室外,面前是真实还是虚幻。
突然间,平白发觉自己老了好几岁。
脑袋还带着忽然想起一大堆事情的眩晕,但比起想不来的剧痛,已好上许多。
从未将世界看得如此清明。
常青一脸担忧地望着我,语气急切地道:“阿刃,你怎么了?别发呆,这里危险,不能留在这里,快走。”
常青对我说话时,一贯是温和的。
我望着他,一时思绪万千,竟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一世,我初见他时,常青便是我现在见到的样子,经常笑、友善、亲和、重情义,不太在乎名利。因此,我便以为他天生就是这样的。而记忆重新涌上来,我才晓得他常常说的话、露出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呆愣地跟着常青走得离将军家着火的屋子更远一些。我本来该在今日死,然而现在却能在火场外头置身事外。常青和将军都活得好好的。
没等我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