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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躺了一会儿,江凌峰就找到一把斧头,抱了刚才宋晚婷指的那些树桩走到院外开始劈柴,他对这项活儿实在非常生疏,过了好久,才劈了很小一堆,而且手臂已经又酸又麻,握着斧头的虎口处也被磨擦得极痛,但他仍然在咬牙坚持着,此时,已经不仅仅是父母的仇恨在支撑着他了,另外还有宋晚婷轻蔑的眼神,他要让她知道,“江坏蛋”绝不是一个什么都做不来的孬种。
又过了一阵,却见到宋晚婷从屋中走了出来,只见她已经换了一件白色的衫子走了出来,看不出是苗服还是汉服,月光之下,眉弯横黛,星眸澄波,色比花娇,颜同玉润,宋晚婷身材高挑,缓然而至,那盈盈的身姿便如轻岭上的微风,又似池塘边的嫩柳,让真如仙女下凡一般。
江凌峰瞧了一眼,一颗心顿时狂跳不止,连忙收回眼神,不去看她。对这样的女孩子,此时的他,已经很有些自惭形秽。
这时宋晚婷已经走到了江凌峰的身边,瞧了瞧地下劈开的木柴,哼了一声道:“我就知道像你这样的坏人是做不来活儿的,瞧你把这些柴劈得又粗又长,烧起来不知有多麻烦。”
江凌峰也知道自己劈得不好,只好紧紧的咬着牙不说话,免得给宋晚婷讥讽自己的机会。
这时却见宋晚婷一伸臂,雪白细嫩的手心里却放着一个黄色的小瓷瓶,道:“拿去。”
江凌峰放下斧头,接了过来,道:“这是什么?”
宋晚婷道:“这是我奶奶的‘止胡散’,化淤消肿,擦在伤口上,很快就能够复原。”
江凌峰正要说声多谢,却听宋晚婷抢先道:“江坏蛋,你也不用道谢,你的伤好了之后就马上离开这里,省得我看到你讨厌。”
她说到这里,眼眸一转,微微咬了咬樱唇,道:“江坏蛋,我问你,我的歌到底唱得好不好,你再骗我,有件事我就不告诉你,让你骇得屁滚尿流。”
江凌峰被再次被她威胁,心中又是气恼,又是无可奈何,当下便哈哈一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坏蛋,说的话都是骗人的,何必又来问我,告诉你,你的歌唱得真的好,好得不得了,凡是听见的都要被迷住,有句诗叫做‘此曲只应天下有,人间那得几时闻’,指的就是你这样的歌声。阿笨,你千万要有自信,千万不要相信我最开始骗人的话,我现在说的话才是真的,我可以发誓,你完全可以去参加那个什么十八寨歌会了,准会得个歌后什么的回来让你爷爷高兴。喂,阿笨,到底是什么事要骇得我屁滚尿流啊,说来听听。”
宋晚婷从小生长的民风纯朴的苗寨,可以说没有听到过任何骗人的话,谁知会遇到江凌峰,先是自己的歌声被贬低得毫无是处,然后又听他胡吹为了完成对爷爷的承诺被什么“老虎凳、辣椒水、穿竹签”之类的折磨仍然守信不屈,搞得自己佩服的话说了一大筐,最可恨的是,他居然让自己搀扶行走,而且在那溪间的石上还故意左晃右晃的让自己靠近,真是可恶之极的大坏蛋,再加上他差点伤害了爷爷,心中更是讨厌暗恨,所以才会一改向来温柔善良的个性,对江凌峰大是不客气。
眼看三年一度的十八寨对歌大会的日子越来越临近,只是比赛有规定,女孩子未满十六岁是不能参加的,宋晚婷刚满十八岁,三年前无法去得,这次心里是很想去的,才会每天到小溪边练歌,刚才被江凌峰说得真是心灰意冷到了极点,此时虽然明知他很有可能是在骗人,但还是忍不住想问,谁知被他诅咒发誓的一阵称赞,想到此人心里对自己一定不满,他这么把自己夸上了天,说不定是想自己去对歌大会出丑丢脸,正好可以让他取笑,才提起的自信心顿时又没底了,心中又急又恼,忽然伸出脚去,狠狠在江凌峰脚背上一踩,道:“你这个坏蛋,我一定不会上你的当,我……我再去问爷爷奶奶,就说我要去参加对歌大会,他们一定会说实话的。”
她一边说着,就一边匆匆跑开了,不过对江凌峰的印象却是越来越不好。
第三十章 宋家,有什么秘密?
足足劈了三个小时的柴,江凌峰才回房去躺在枯草上休息,而这时,他才可以静下来思索,如果要追查父母的血案,那古玉里的怪字当然就非常重要了,而那怪字据宋清濂说是苗族的一种古老的文字,如果是那样,也许是会有苗人认识的,还有他所说的那块‘老鹰峰’下蔑祖留着字的巨石,自己也必须去亲眼去看看。
就在这时,他又想到了一件事,这院子甚大,却只有宋晚婷的爷爷奶奶,而没有看见她的父母,还有,看起来连佣人都没有一个,宋晚婷细皮嫩肉的,实在不像是做过粗活儿的人,而文弱的宋清濂与那个很有些煞气的年轻奶奶阿朵似乎也没有可能做担水劈柴之类的事,这实在太让人奇怪了。还有宋晚婷刚才说要骇得自己屁滚尿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不过多半是危言耸听。
这些事并没有让江凌峰想多久,高难度的劈柴运动实在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与精力,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江凌峰就被一阵“嘎嘎”的推门声惊醒了。
他不由得睁开了眼睛,微微撑起身子向门口望去,这一看之下,顿时骇了一跳。
一个黑影。
一个巨大的黑影。
一个慢慢走进屋的巨大黑影。
江凌峰无法看清这是什么,在这一瞬间,他的头皮都发麻了,四肢几乎无力。
他并不算是一个胆小的人,但正是因为无法判断来的是什么,他才非常害怕,非常的恐惧。
那巨大的黑影完全走了进来,但它并没有理会缩在枯草上的江凌峰,而是朝着屋里的堆柴的角落走去,竟然抱起了江凌峰刚才劈的那些柴出了屋,只听到“噼噼啪啪”一阵声响,那巨大的黑影很快又捧着那堆柴回来放在了原处,跟着转身出去了。
过了好一阵,又是恐惧,又是好奇的江凌峰才慢慢的走到了门口处探出头向外面看去。
这一看之下,他又是大吃一惊,借着外面朦胧的月色,他已经看清了巨大的黑影是什么。
那是一只人猿,一只有着厚厚皮毛,体积非常大,至少接近两米的黑色人猿,龇牙裂嘴,外形非常的凶猛,很有些像美国影片《金刚》里的那只巨猿,但是令人震惊的是,这只人猿此时竟然在院外将一个用竹筒接满了山泉的水缸搬进厨房。
那水缸足有一米三高,直径也超过七十厘米,盛满了水,至少有两三百斤,一般要三四个汉子抬才能缓缓移动,但是那人猿竟然伸出长长的双臂一下子就抱了起来,然后快步的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拿着一个空缸出来,依旧放回原处。
江凌峰瞧清了黑影的样子,恐惧心就小了许多,但望着那人猿的举动,心中却越来越惊奇,原来这人猿不仅做了劈柴、挑水之类的粗重活儿,还拿着扫帚打扫起庭院来,动作竟非常的细致,实在让人无法想像这是一只巨大的人猿。
扫完庭院,眼看着就要天明,那人猿又在院子里巡视了一遍,捶了捶胸,似乎很满意,跟着只见它身子一蹿,就飞快的掠过了院子里的一堵矮墙消失了。
江凌峰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当时是又惊骇难禁,怪不得宋晚婷说自己在柴房只能呆一晚,而且还要被骇得屁滚尿流,想来指的就是这只巨大的黑色人猿了,这样凶猛的野兽居然如此训化,完全成了一名佣人,真不知道这家人是怎么做到的。
此时,江凌峰对宋清濂一家已经更好奇了。
秘密。
宋家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也许就与父母的血案有关,无论如何,他都要继续追查下去。
到了第二天,起来煮饭的是宋晚婷的奶奶,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很难相信看起来甚是美艳的阿朵居然如此会操持家务,不过江凌峰也不想闲着,便帮着她做这做那,那阿朵对他的态度倒是越来越缓和了。
还有一件令江凌峰惊奇的事,那就是宋晚婷天一亮就起了床,从她二楼的房间里传来了朗朗的读书之声,但是用的语言并非汉语,似乎也非苗语,江凌峰听起来很有些像是自己曾经听到过几次的阿拉伯语,但又不敢相信,因为他真不知宋晚婷学来会有什么用。
吃早饭的时候,到饭厅吃饭的却只有宋晚婷与阿朵,江凌峰昨晚在院外劈柴,见到书房的灯很晚还亮着,知道是宋清濂在里面熬夜看书,看宋晚婷与她奶奶的样子,这应该是宋清濂的习惯了。
吃着饭,就见到宋晚婷不时冷笑着望着自己,就明白她是在暗指昨晚那人猿的事,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被骇了一大跳,脸上就故意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却听阿朵道:“婷儿,我看江家阿哥不是坏人,过去的一些误会你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这样吧,今天你带着江家阿哥到处走走,让他知道我们苗寨的一些风俗与规矩。”
宋晚婷顿时叫了起来道:“奶奶,谁说他不是坏人,他明明就是一个大坏蛋,为什么要带他到处走,难道真要留他在咱们这里住很久吗?”
阿朵看来非常疼爱宋晚婷,柔声道:“婷儿,这是你爷爷的意思,听话,好不好?”
宋晚婷便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很委屈的点了点头。
第三十一章 祖先
吃过了饭,宋晚婷果然带着江凌峰出了门,到寨子各处闲逛,江凌峰这时才知道,这寨子向后面的一座山峰延伸着,木楼错落密集,比他想像的还要大,估计怎么也有三千来人。
不过此时他感受到了苗寨的一种独特的气氛。
这是一种极为悠闲的气氛。
寨子的各处不时传来歌声,而且还有芦笙声、唢呐声、击鼓声,当真是热闹无比,来来往往的苗家男男女女都是说说笑笑的一群群结伴而行,有的扛着农具,也有的负着背篓,想来或是耕作或是到镇上赶集,彼此见了面,也很热情的打着招呼,这与汉人之间越来越冷漠越来越独立的关系当真有一种鲜明的对比,让江凌峰也好生感慨。
大家碰到了宋晚婷,仍然“阿笨,阿笨”的打着招呼,跟着又说着什么,江凌峰虽然听不懂,但估计他们是在询问自己是什么人,便很大方的笑着挥手招呼,他此时脸部有伤,眼睛未免小了一点儿,鼻子未免青了一点儿,嘴唇未免厚了一点儿,笑起来自然未免难看了一点儿,不过那些苗人倒是都在对他点头回笑。
走到了一处地方,却见是一座青石盖成的庙子,里面有浓浓的香烛气息传来,江凌峰很好奇苗家人会供什么样的神,也不等宋晚婷带路,就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庙,外面是一个庭院,最里面是一间供神的屋。
江凌峰走过庭院,见到院中有五六棵巨树,盘根错节,茂密参天,看样子也有上千年的历史了,显得非常的庄严肃穆,不由得对这座古庙也肃然起敬起来。
进了神屋,里面有四五名苗家人正跪在地上虔诚的祈祷着什么,江凌峰不由自主的就向他们祈祷的神像望去。
这一看之下,江凌峰先是一愣,然后差点哑然失笑起来,原来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泥塑,色泽很是鲜艳,应该是重新用色泽修补过,然而,在一个穿着一件很威武的将军服,手里拿着一柄宝剑的人形躯干之上,却架着一个狗头,实在是不伦不类之极。
就在这时,宋晚婷也到了神像下,却跪在地下拜了几拜,然后低声道:“江坏蛋,这是我们苗人的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