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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夷译字传奇-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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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钧直夜不能寐,披衣而起在院中徜徉。月如冰轮,露白风清。长生似乎明了她的心境,安安静静随在她身边,一声不吠。
桂子早已落尽了。苍郁的密叶月下岑静,竟有博大虚空中寂灭禅定的意境。
花开时,馥郁芬芳;花谢去,安然自得。宠辱于之何有焉?天地间,任日升月落,随云卷云舒,自听风吟。心定处,不增不减,不悲不喜,不生不灭,顺生应时,是大自在。
风过时,桂叶婆娑,一片老叶飘落肩头,边缘微微卷起,络硬脉枯。握着老叶,左钧直心中忽然升起大怆然,大怆然后是大平静。她卜不清未来,心中亦未尝不惧怕,只是无论何时,这惧怕从不曾阻住过她的步伐。

天姥红莲

走运河南下,翛翛推着父亲,身边跟着长生,惠通河边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彼此再也看不见处。
十五年来,虽然日子过得颠沛流离,却从不曾与父亲分离过。她没有家乡。自生下来,似乎就不曾在同一个地方居住超过一年,直到母亲去世后来到郢京。她年纪小,对一切新鲜事物感到好奇、兴奋,所以那许多年的飘泊,她反而不觉得痛苦。只要有爹爹和妈妈在的地方,便是家。
这一次,是真的离开家了。
幸好,爹爹还有翛翛,还有长生。
昨日她同爹爹说要走,爹爹看了她许久,眼中有哀愁,有忧虑,却笑着说:“我的小雪鹰终于要飞出去了。”她疑心爹爹猜得到她此行的凶险,只是她不说,爹爹也不点破。
爹爹宠她,信任她,却从不纵容她,娇惯她。凡她想做的事,只要不是有违道义的,哪怕再大胆,父亲都会让她放手去做。说书、写世情小说、入四夷馆……她先斩后奏瞒了爹爹多少事,爹爹却从不曾责骂过她。她跌到的,让她自己爬起来。她爬不起来的,爹爹会默默伸手拉她一把。
望着爹爹渐渐缩小至看不见的身影,她鼻头心头,酸楚至极。
这一条南下出海的水路,左钧直并不陌生。五年多前,她便是沿着这样一条路,由南而北,同爹爹一起回了郢京。
这条路的终点,是天姥城。
左钧直并不想去天姥城。
因为她的妈妈,正是亡故于城中。骨灰,扬入了茫茫东海。
扶桑贡船南下,本来顺风顺水,但因为每过一城,照规矩都要查验勘合、倒换通关文牒,以便官府跟踪贡船行迹和动向,这日程便慢了。将近天姥城时,已是十月。这一年的寒流来得特别早。天姥城虽是在东南沿海,刚过立冬不久便已草木凋零,河水虽不结冰,两岸却已是一片萧瑟肃杀气象。
左钧直与雪斋同船。这些日子里,她注意到雪斋的起居极其规律:每日平旦便起,入定则眠,一日两顿饮食。晨起练功,巡视贡船,与他人就一些话题交谈。用餐后阅读汉人书籍,处理事务,直至晚餐。晚餐之后时不时会来同她聊一聊天。初时是和她讨论一些当日阅读之心得,求解汉文之疑惑,后来便无所不谈。
雪斋:何为好皇帝?
小左:能礼贤,能下士(对我好一点,不要动不动就想要我的命)。
雪斋:明严是好皇帝吗?
小左:我有一个规矩,人之功罪,盖棺论定。不评生人,只论逝者(我是不会再上当了滴)。
雪斋:好吧,请举一个栗子。
小左:上古尧帝。尧,天子也。善卷,布衣也。尧论其德行达智而弗若,北面而师之(知识分子都想要这样一个皇帝)。
雪斋:倘若尧是好皇帝,时人壤父作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是何意?
小左:尧天舜日,圣人治世。顺应天时、物力、自然,不以人力强加干扰,是以天下大和,太平无事(好好治你的扶桑国,不要老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雪斋:倘是帝力不施,做皇帝也太容易了。
小左:譬如外交与贸易,正如高处的水总要往低处流,填满空虚的坑洼。如今大船既行,天下万国之间,互通有无,乃是自然之势。凡大势者,有如潮流,浩浩汤汤,顺之则昌,逆之则亡。皇帝所要做的,就是顺时应势而动(顺时应势,尊重来使)。
雪斋:你说得有道理。
和雪斋聊得多了,便觉得此人光明磊落,胸怀高远。倘不是二人立场相悖,或许能做个忘年交。
左钧直船上终日无事,倒是把《猖狂语》的下半部给完结了。行到某处驿站,托邮差寄给了京中的刘歆。闲暇时,便多是同扶桑人和行人司天南地北地海侃。一来二去,三来四去,和船上人俱都混熟了。尤其是那个行人那如,更是让她十分感兴趣。
那如是女真人的后裔,本居于辽东。后来北齐退踞关外,辽东一时间混乱不堪,那如随家人便逃难入了中原。左钧直自幼随父母四方云游,独独因为东北地区战乱未定不曾涉足。而北齐的史料她虽看过不少,却始终不曾有切身的了解。熟识了那如,便总问他女真和北齐的故事。那如船上得遇知音,讲起幼时见闻来手舞足蹈,滔滔不绝。有了这些有趣的人与事,左钧直觉得这船上的日子,倒也不难过。
这一日天色乌沉,白昼如夜。临至黄昏,竟飘起鹅毛大雪。贡船在上一城提前购置了棉衣大袄,然而船行水上,船为木制,舱室中不敢燃烧炭火,依旧是冷。左钧直独睡一个小舱,夜中四肢冰凉,冻得睡不着觉,只得套了大棉袄,出来在外面的大舱炭火盆处取暖。
无意间向窗外望去,不期然间为眼前景象所震慑。
夜雪初霁,月色清寒。雪影天光两相辉映,乾坤皎然。
不远处一座高山四壁如削,陡峭独出群峰之上,云巅负雪,明烛天南。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
是天姥山!
上一次路过天姥山,是白日,春夏之交。只觉山岚缭绕,云雾飘渺,有似仙山。而今此雪夜睹之,竟是美到了这般地步!
万籁俱寂,只闻水声澹澹,间杂山间积雪压枝之声。左钧直倚在窗边,竟是看得呆了。
贡船夜中亦行,只是十分缓慢。待与天姥山渐渐离得近了,但见山下似有千万点红光,飘摇闪烁,美妙辉煌!左钧直疑心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那美景竟不是幻觉,不由得又惊又奇又羡。
身边忽响起一个叹息的声音:“很美啊!”
左钧直惊觉抬头,披着黑狐皮大氅的雪斋正低头看向她,“我也想去看看,一起?”
不由分说,掠起左钧直,燕子三抄水纵落岸边,轻捷攀岭而上,如履平地。
登上的是天姥山侧的一座矮峰。居高临下,正将天姥山底一切尽收眼底。
原来那红光,是悬在空中的千万只宝纱灯笼,随着夜风轻轻摇曳,灯火透过轻薄红纱炫亮四周飘着轻忽雪粒的空气,美艳剔绝,令人窒息。
左钧直轻声喃喃道:“为何天姥山下有如斯美景?却是给谁看?”
雪斋道:“自然是给天姥山上住的人看。”
左钧直看那天姥山四面绝壁,寸草不生,飞鸟难渡,奇道:“天姥山上,竟有人住?”
雪斋讶然看了她一眼,忽笑道:“原来还有渊博的左姑娘所不知道的事情。”
左钧直心惊,发现手还被雪斋牵着,慌忙抽出。雪斋冷笑道:“韩奉这个小眼老贼,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成的了什么大事!”
山下忽然一声清啸,二人齐齐向下望去,但见一道玄色人影飘然而至,白雪之上,红烛之下,醇厚朗音穿透九霄云层,回荡于四周山峰之间,震得左钧直耳膜嗡嗡作响。
“云——沉——澜!”
左钧直的脸色霎然而白。
雪斋斜乜了她一眼,慢悠悠道:“听说,有一位北地大商在天姥城盘桓已有两月之久,名为磋谈海贸,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左钧直不语,定定地看着山下之人。
明明是回北地,为何是在天姥城!
三声唤过,一个朱衣女子自云端飞身而下,衣袂翩跹宛若孤鸿之影!
一惊而再惊。纵然看不大清那女子的面目,赤焰红莲一般的朱砂印却像一把烈火,燎得左钧直心头剧疼。
为何会是这样?
那女子从天而降,双掌迅猛拍向山下候着她的人。那人身不动而激退三尺,双袖抖开,漫天似有红雪飘落。女子不依不饶,狠辣招数接连而至。那人不紧不慢,姿态优雅一一化解。玄衣朱袂时时纠缠一处,撞出浓烈而炙热的色彩来。更奇的是二人过处,地上便有大朵红莲绽放,瓣瓣复叠,烈烈火炎无边。
雪斋道:“一朵二十四瓣,是天竺的钵昙摩华。足足一千零二十四朵,价值万金。”
他数得认真,左钧直却未必听得进去。
女子纤手一扬,男子凌空一挽,空中似有丝线相牵。二人峙立,隐隐似在说着什么。
“三更半夜,扰人清梦!你究竟是何用意!”左钧直愣愣扭头,却见雪斋学女子的声音学得惟妙惟肖。
“夜中赏雪,别有一番情致。”又化作男子声音。
“哼哼,人道刘郎风流,世间无双,果然不假。可惜你这伎俩勾引别家姑娘可以,在我看来,俗不可耐!”
“当真俗气?”
男子手上一寸寸收紧,将女子一寸寸拉近。咫尺处,却闻雪斋又说:“这钵昙摩华,配你正好。步步生莲华,世上唯卿一人而已。”
女子红云一般向后飘去,清冽笑声洒落一地。雪斋道:“花言巧语!奇技淫巧!”女子腰肢轻折,凌空蹑足扶摇而上,男子纵身紧随其后。不过几个起落,先后消失在天姥山山腰岚雾之中。

东海潮生(一)

雪斋回过头来,只见左钧直面色苍白,硕大棉袄中的单薄身躯微微颤抖。雪斋哦了一声,道:“我差点忘了,刘徽红颜无数,你也是其中之一。”
左钧直陡然色变,大声道:“他没有!”
雪斋叹着摇摇头,“小姑娘,男人的心,大得你无法想象。刘徽是谁,你不会不知道罢?”
雪斋说得明白,左钧直心头大跳,隐约想到了什么,却仍然脱口问道:“那云沉澜又是谁?”她其实已有答案,只是不愿意相信。
雪斋道:“想不想听个故事?”
左钧直心里空空荡荡的,木然点头。
“可知道东吴最初是谁的封地?”
“明殊。大楚裂国之前,废太子,皇上的叔祖父。”
“可知他为何被废?”
“德行不端,性情乖戾。然而先帝甚爱此子,心中不忍,仍赐东吴为其封地。”
雪斋干笑道:“史书上,自然如此说。其实是他与他父亲最宠爱的一名妃子私通,老皇帝气乱智昏,将他儿子……咳咳。”雪斋做了个剪刀手,左钧直瞪大双眼,……阉了?
“哼哼,总之,这是一桩秘而不宣的皇室丑闻。当时北齐为何能长驱直入,大楚数百年基业为何溃于一旦,俱是因为皇帝昏庸无能、荒淫无度。明殊来到天姥城后,愈发孤僻乖张,华屋玉宇不住,却常年深居地下,终年不见天日,数十年不曾露面。世人都以为他早就死了。恰逢天下大乱,大楚和北齐都无暇顾及东吴,一个原身为海贼的商帮崛起于东海之滨,不过十来年时间,一跃而成天下第一大商,北抵罗刹,西至天山、南达暹罗、东到琉球,无处没有其分舵所在。那时候明殊早已销声匿迹,东吴地带实际为这个商帮所控制。”
左钧直道:“北极会堂?”
雪斋赞许道:“你这后生小辈居然还知道这个名字,确实不错。”
左钧直道:“然后呢?”
雪斋笑:“你听故事的听品也不错,懂得问然后。”
左钧直皱眉道:“有人品和酒品之说,听品是你胡诌的吧。”
雪斋哼道:“不同你咬文嚼字。北极会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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