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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强盗。”西隆轻描淡写的回答。
“强盗?”小女孩歪著头,望向骆驼们扬起的尘沙,“他们也要和商队交换食物吗?”
西隆无言以对。蓝光又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大叫:“西隆,你从哪里拐到这么天真的小女孩?强盗就是强盗,强盗才不和商人交换东西。他们用抢的!不然怎么叫强盗?”
小女孩一下子瞪大了眼楮,抓著西隆的手摇晃:“那商人不是很危险?西隆叔叔,我们帮帮他们好不好?”
西隆无奈的看了看小舞,叹了口气:“好吧。在这里等我。不要和蓝光分开。先说清楚,我不是要帮助商人,我只是要惩罚强盗。”
西隆拔出了匕首,缓步走向骆驼骑士们消失的方向。地面的微尘被月光之血痕的刀光所牵引,仿佛鬼魅的烟雾一般向上蒸腾,幻化成一对黑色的羽翼,直升到云霄之中。
亚龙和小女孩站在荒漠之中,默默的目送西隆的背影消失。良久,亚龙沙哑的大笑起来:“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别扭。”
小女孩奇怪的看了看亚龙:“谁?西隆叔叔吗?”
“还会有谁。十年前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了。神罚的代行人。”
“神罚代行人?”
“是的。他隶属于一个成员遍布全大陆的神秘组织,神罚会。这个组织的成员自称‘惩戒之神’的祭司,代行惩戒之责。说白了,就是一个特殊的杀手组织而已。”
小女孩眨了眨瞪大的眼楮,“为什么?”
“神的眼中,没有人是无罪的。因此世人皆可杀。神罚会的宗旨早已在世俗的诱惑中腐烂。只有极少数的神罚代行人还恪守著规则。西隆便是其中之一。他这个人,心地纯净得如同一滴水,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小女孩低下头,小声说道:“叔叔是个善良的人。”
“他羞于承认。”亚龙又笑了,“他总是装出一副孤狼般狠毒的面相拒人千里,免得有人哭哭啼啼的向他谢恩。我就是很明白这一点,从不当面讲他的好话。要不然,时隔多年他怎么会再来找我?”
“叔叔也是蓝光的恩人吗?”
“他是这么说的,他痛恨那些盗取亚龙卵牟取暴利的走私贩子,惩罚他们。”
黄昏的时候,西隆带著一大口袋的食物和水回来。他看上去有一点疲惫,把皮袋丢在地上,就靠著亚龙睡著了。小舞看见西隆的衣角上一块不显眼的血污,悄悄用手帕擦去。
西隆、小舞和蓝光到达了黑石国边境的温泉乡。离此地不远,就是大溶洞在黑石国的入口。
西隆并不指望能从黑石国进入大溶洞。绝冬国老人说得清楚,两国的前哨部队已经在大溶洞中开战了,只是大溶洞通道是两国共有的秘密,大陆其它诸国并不知晓,因此只有两国地面上的军队开战时,战争才算真正开始。在那之前,一切尚有挽救的余地。
不过,战争与否不关西隆的事。西隆也看得出来,绝冬国并不逃避战争。利贝尔子爵之所以必须死,乃是绝冬国需要英明的前线领主之故。绝冬国要的不是更坚实的城墙,而是更完善的盾,可以凭依它刺出致命的长矛。
西隆要找的,是希望阻止战争爆发的人,同时手中也握有财富权势。他可以从这种人手里要到极高的价钱,甚至治愈之羽。
在黑石国各大城市中均有芬顿会馆,温泉乡也有一座,是由旅居黑石国的艾哈迈商人投资修建的。几个世纪以来,这些芬顿人靠贩卖南方的丝绸、作物、北方的武具、骏马聚敛了大笔财富,豪富得惊人。黑石国与绝冬国位于西方五国中心的位置,一旦发生战争,势必影响到整个西方商道的畅通,给芬顿人造成的损失难以估算。因此芬顿人决不想黑石国与绝冬国交战。
如果西隆所料不错,眼下战云密布,芬顿人想必早已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准备尽最大可能阻止战争。此时的芬顿会馆中,恐怕有不同寻常的大人物驻扎。
五年前,西隆在黑石国东境逗留时,曾是芬顿会馆的常客。因此他毫不费力的与温泉乡的芬顿会馆取得了联系,成为座上之宾。负责招待的芬顿人对西隆殷切有加,甚至招来了一群歌舞伎、杂耍艺人,只为讨小舞的欢心。蓝光也堂而皇之的坐到会馆庭院的大红地毯上大快朵颐。西隆默默的注视著他的两个伙伴,面色肃穆。
“大人,”那芬顿人举著酒杯,用一双谄媚的笑眼盯著西隆的下巴,“您今天大驾光临,实令鄙馆蓬筚生辉,满堂异彩……”
西隆冷淡的一摆手,“客套就免了吧。眼看要开战了,难得你们还能摆出这么大的排场。我问你,现在芬顿会馆中管事的是谁?能出得起怎样的价钱?”
芬顿人起身,笑眯眯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请跟我来。”
西隆让蓝光照看好小舞,跟著芬顿人到了会馆里间。一个身材魁梧的贵族男子早等在那里了。
“这是艾哈迈的格伦森勋爵。”芬顿人简单的介绍道,弓著背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房间。
西隆感到有点失望。本以为能见到芬顿的大人物,却只是个没领地的小贵族而已。他能否出得起治愈之羽的价钱呢?
“月痕的血影。”那格伦森勋爵冷淡的看著西隆,“神罚会的顶级杀手,大陆西方最好的杀手。我需要你为我杀一个人。”
西隆想说自己是神罚代行人,但又懒得辩解。突然之间,一个念头浮上心头。以往他从不承诺结果,要亲眼鉴定了目标人是否可杀才行动,但这次却不一样。他必须得到报酬,因此非杀人不可。
现在的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杀手了。西隆不禁怅然若失。
格伦森勋爵根本不在意西隆的表情,继续道:“黑石国的毒蛇,国王的弟弟,塞兰特公爵。现在有半个大陆的人想要他的命,他也清楚,在身边留了一整个编队的顶级战士和魔法师,根本没人能接近他一里以内。”
西隆清醒过来,意识到现在在谈交易,不是该失魂落魄的时候:“我大概可以。”
“是的。你可以。”格伦森勋爵赞许的点了点头,“塞兰特家族人丁寥落,两个月前,公爵唯一的儿子终于没能挨过巫神国的毒药,病死了,只剩下六个女儿。他急切的需要一个继承者,来驱赶那些窥伺塞兰特家族领地与财产的亲戚们,即使是闹翻了的私生子,也会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而那个私生子,就是你。”
“你真厉害。”西隆赞叹道,“或者该说艾哈迈真厉害?我本以为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
“很好。你要什么?有什么比一个王国更重的奖赏,值得你犯下杀父的大罪?哦,也可能是两个王国,如果黑石国战胜绝冬国的话。”
西隆的视线望向一个很遥远的世界,悠悠的说:“很多年以前,我就想要杀死那个人。”
“那么,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我要一片治愈之羽。”
格伦森勋爵奇怪的看了西隆一眼,“那种东西,塞兰特家至少有二十片。”
“我要救一个人,一个没见过、以后也不会见到的人。这个代价够了吗?”
格伦森勋爵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很好,救一个人,杀一个人,公平合理。治愈之羽,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你还可以要求一点别的东西。我们艾哈迈商人讲究的是公平交易,不想占你的便宜。”
“那好。把羽毛交给我带来的小女孩,再派人把她和亚龙送回利贝尔。除此之外,我要你们把大溶洞的秘密公布出去。那是一条地下隧道,连接两个王国,里面一只危险的魔兽都没有,有的只是吃人的野心。世上的每个人,都有权知道真相。”
“这可是个很值钱的秘密。”格伦森勋爵沉吟道。
西隆把眉毛一扬:“不同意?”
“公平交易。”
当西隆在一整队黑石国骑兵护送之下,抵达塞兰特家族依山而建的巨大城堡时,天色已经全黑了。城垛上点著无数火把,但护城河黑漆漆的水面上,却只有一轮满月的寒光,随著水波的颤动离合。
一个骑士上前高呼了一句“雄狮将死”,这是塞兰特家族的格言,也用作城堡大门的号令。不久,吊桥便咯啦咯啦的放下,铁闸升起。西隆骑马走过吊桥时,总感觉有一双阴沉的目光从城墙上巨大的黑暗中俯瞰向他。
不是公爵的眼楮。西隆想。是塞兰特家族的眼。无论如何,杀父是一桩大罪。我将成为一个罪人,罪不可赎。
出乎意料,当夜公爵并没有与西隆会面。西隆在舒适幽静的卧室里度过了一个夜晚。西隆意识到,塞兰特公爵在防备自己。满月会令嗜血者的血液沸腾,没有人会乐意在满月之夜接见杀手。特别是,西隆还是以满月神器著名的杀手。
对此,西隆只觉得有些好笑。月光之血痕,只是一个意外的骗局而已。无论何时都能杀人,西隆只在满月杀人,不过是一种特殊的偏好。
那还是西隆刚离开黑石国,踏入巫神国的幽暗森林时的事。因为一时疏忽,母亲在月圆之夜死于狼吻。之后西隆在森林里住了一年,杀死了方圆十里的狼。但每逢满月却仍能听到远远的狼嚎从四面八方而来,那声音令他几欲发狂。就在他即将真的疯狂之际,却被一个慈眉善目的老神甫所救。那个老神甫是神罚会的祭司,也成为西隆的老师。
月光之血痕是西隆离开幽暗森林后一次任务的报酬。那把比砍柴刀还钝的断刃能获得这个诗意而残酷的名字,却是拜西隆的恶癖所赐。无疑,塞兰特公爵的侍卫长不知道这件事,把那破烂古董当作危险品看待。
都无所谓,都无所谓。西隆大笑著对自己说。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西隆被带去见塞兰特公爵。公爵的小会客室前有一道狭长的甬道,甬道一侧是城堡大厅的高墙,另一侧却是城堡的外墙。高大的彩色玻璃上绘著七彩的阳光,玻璃后却是厚达数米坚如钢铁的石壁。甬道上立著十位身披重锁甲,持双手巨剑的武士,另有三个穿不同袍色法袍的魔法师。西隆走过时,这些侍卫都垂目以示恭敬,但西隆也注意到他们紧绷的肌肉在微微的颤抖。
进门前,一个魔法师收缴了西隆的神器匕首。西隆一笑,心里仍是那句话,都无所谓。
大门打开,塞兰特公爵坐在桌案后面,面前堆著高高一摞文书。西隆进来时公爵没有抬头,只微微一摆手,两个卫士躬身出了会客室,带上了大门。西隆注意到门边露出一层厚厚的角鹰羽,无疑门中间镶了一层这种材质,隔音效果极好。
公爵又批了几张公文,终于抬起头,看著西隆。多年不见,塞兰特公爵的两鬓已生满了白发,但如同雪狼一般冷漠残忍的眼神没有一丝改变。
“你回来了,我的儿子。”塞兰特公爵道,语气里没有一丝温暖,“你的母亲可好?”
“公爵夫人可好?”西隆反问道。
“她死了。”塞兰特公爵毫不惋惜的说,微微一甩头,好像要甩掉某些麻烦的念头,“还有她那两个多病的孩子。”
“我的母亲,跟公爵夫人一样好。”
“是吗。”
西隆换了个话题:“你准备发动对绝冬国的战争吗?”
“是的。既然无法避免,不如用自己的双眼见证。”
“那样会死很多人。非常多的人。家族,王国也可能因此而毁灭。”
塞兰特公爵笑了:“什么时候你成了一个外交官?我的儿子?”
“不。我在计数你可能犯下的罪孽到底有多大。”
“你真的成了一个神罚代行人。”公爵叹道,“我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