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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三爷匆匆离京的目的麽?”百里亮步步紧逼。
黄三爷举了酒爵轻摇:“黄某下江南,只为山水美人。”
“山水,即天下社稷;美人,即黎民百姓。不知亮说得对是不对?”百里亮叹口气,复又摇摇头。
黄三爷眯起眼来;“山无水则失魂,世无人则落魄,亮兄以为如何?”
百里亮正沉吟的当儿,王涵一憋嘴:“两个老妖怪。”
黄三爷打开折扇一点他与刘氓:“一双小无赖。”
王涵气得哇哇叫:“你真无耻,卖弄学问。”
“我本俊杰,风流自生。”黄三爷摇摇扇子,垂目一笑。
王涵放下筷子,赌气不理睬他。刘氓偷笑一阵才作和事佬儿道:“两位,两位!吃饭,吃饭——”
黄三爷含笑道:“饱了,知足。”
百里亮咀嚼这话一阵才道:“三爷当真饱了?”
黄三爷拍拍肚皮:“本就不是眼大肚小的人,何需见疑?”
百里亮长出口气:“如此甚好,甚好。”
王涵看看他们:“喂,少打哑谜。”
黄三爷也不多话,提了这厮后领就走:“两位慢用,这厢告退。”
王涵叫他一路半拉半拖带走了,口里恼得只嚷:“放手啊,我还没吃饱呢——”
这就闹着走远了。刘氓收回目光不由一笑:“当真天造地设。”
百里亮也就笑了:“原不想认的,只各有姻缘际会,当真半点勉强不得。”
刘氓看他一眼:“百里先生话中有话。”
百里亮也看了他:“刘公子不也是?”
两人换个眼神,齐齐笑了。个中滋味,各自品尝。
一路进了后院儿屋里,王涵才算脱开黄三爷之手,瞪他一眼,也就赌气不语。
黄三爷除了外袍,立在穿衣镜前解着头巾:“你也别恼,横竖在不得几日了,逢场作戏,就当鉴别吧。”
“谁要走?”王涵张大眼睛。
“你说呢?”黄三爷叼着半块头巾,散了头发。
“百里亮?刘氓?”王涵越想越迷糊,索性靠了过来,“揭谜底吧,大佬!”
黄三爷满头黑发全放了下来,自个儿将巾子搁在一旁屏风上,斜眼打量他:“你想谁走呢?”
王涵看着他就有气:“爱说不说。”
黄三爷哈哈一笑,伸手一捏他耳朵:“百里亮走,好不好?”
王涵侧头让开了:“他?那老狐狸走了也好,我看着他就来气,真是怪事。”
黄三爷松了手,看他一眼却不答话。回身又除了中衣,只着件袄服,绵白的对襟开了半幅,胸膛露出一块来,自拉了一束头发过来遮着。又开了柜子,找着甚麽。
王涵尤自喃喃:“只是他会走?你还好好儿的在这儿,他不会那麽容易就走吧?”
“说得好似我的错儿。”黄三爷笑了一声,取了件月白的袄服出来,“你是想他走呢,还是不想?”
“巴不得他快点儿消失。”王涵握拳明志。
黄三爷摸摸他的脸笑道:“好。”
王涵莫名其妙:“好甚麽?又不是你要他走他就会乖乖走的。”
“你话倒也不错。”黄三爷收回手来,折身脱了袄服,只穿了裤子,胡乱披了件袍子就往外走。
王涵吓了一跳,忙拦着他:“大佬,半夜三更这样儿出去可是裸奔啊!”
黄三爷哭笑不得:“我这儿都包着呢,哪儿裸了?”
王涵不由吞了口唾沫:“那……也不能这样见人吧?”
“谁说要见人了?”黄三爷哭笑不得,一晃手上的干净襟子,“这不是换洗的麽?”却又挑着眉毛笑看他,“你这是自个儿怕见我呢,还是怕旁人见着我?”
王涵皱起眉来:“暴露狂。”
黄三爷边走边笑:“横竖你也闲着,不如一起聊聊?”
王涵竟也鬼使神差应了:“你洗澡,我在一边看着啊?”
黄三爷猛地顿住了,回头看他一眼,满目深意。隔了一阵却又笑了:“你要同浴我也不介意啊。”
王涵气得都懒得发火了:“滚!”
黄三爷这才大笑出门,转入隔壁浴房。
进屋当中一个黄杨木架子屏风,上头刻了山水云雾,边上四个字王涵不认得,黄三爷一个一个指了:“漓-清-衍-渭-”
王涵哼了一声,虽不明白心里倒也感激。转过屏风去,鼻中闻得浅浅香气,不由心宁气缓,细看却是两个紫檀木屏风错落列着,交相掩映,上头刻了两个美人出浴。王涵本想取笑他的,却见那画雅致庄重,毫无轻佻狎戏之意也就罢了。过了屏风就是三层帐子,头一层挂了米色绢子,浅浅印着卷云纹路。次一层为绒白宫绡,看得出画了月明西楼一树桃花。第三层却是雪纺的纱,轻薄飘忽,若有似无,与当中那一池温水腾起的热气混在一处,竟分不开。鼻中那香气似是笼了全身,通透爽利,却又不知是甚麽香。四下打量,也不见有甚麽香炉香鼎之类。
说来也是,王涵虽住了有些日子,但这浴房却真是头次进。平日洗浴,都是紫陌提他提水入房来,自个儿也懒得跑来跑去,更何况,用浴桶与他而言,也是新鲜。可现下见了这景致,也只能心头骂一句,NND,腐败啊!
却听得身后有入水之声,抬头看时,原是黄三爷进了池子,袍子袄服不过随意搁在池边。王涵叹口气,行过去捡起来扔在一边小榻上。回头就见他靠着池壁展了胳膊,左手捏着个酒杯。不由一愣:“我说,你真的是来洗澡的麽?”
黄三爷闻着酒香:“自然。”
王涵摇头叹气:“算了吧,我看就是一浪费水资源的。你这种人,门都不出,风也不吹,身上会脏麽?再说了,你天天都洗呢!”
黄三爷一笑不答,王涵也就抓抓头:“……我说,你这儿甚麽香啊?”
黄三爷看他一眼,招手笑道:“你来。”
王涵瞪大眼睛退了一步:“你想干甚麽?”
黄三爷倒是一愣:“你不问甚麽香麽?”
“你不是想把我骗过来麽?”王涵提高警觉四下张望,“我看古怪得很,有机关!”
黄三爷哭笑不得:“偏你想得出……罢了,随你。”
王涵这才老大不情愿过来,探头探脑看一眼:“甚麽?”
黄三爷掬起一捧水来:“看。”
王涵眼珠子一转:“嗯?牛奶?”却又满脸鄙视道,“TNND你个娘娘腔,学那些女明星洗牛奶浴,你恶不恶心啊?”
黄三爷随手把水甩在他脸上:“牛奶?!”
王涵擦了擦一闻:“诶?不是麽?”就趴在池边上自个儿捧了一把细看,“还真不是……可颜色真像啊……嗯,就是这个香味,没错儿!”就抬头看着黄三爷,“这甚麽宝贝?”
黄三爷瞅他一眼:“牛奶。”
王涵嘿嘿一笑:“大佬?开个玩笑嘛,现在流行中型美,你这样儿的最受欢迎……”
黄三爷叹口气:“楚南。”
“楚南?”王涵眨眨眼睛。
“《芳华药典》载,楚南木生,三年成叶,五载开花。生食其花滋颜养容,茶炊则明目润喉。木高矮不一,或首芳结果,或十余年不得,果小粒形圆,色白,中浆,有异香。”黄三爷微微一笑,嘴角轻扬。
王涵一阵头疼:“《芳华药典》……是个医书吧,我只听懂这个楚南会开花结果,花能吃。”
黄三爷一笑:“确是如此。楚南果粒虽小,汁液浓绸,一颗就可泡出这一池来,倒也难得。”
王涵伸头看看,不由咋舌:“好厉害,却也真香。”
黄三爷呵呵一笑,不再言语。王涵伸手弄了一阵水,也就起了玩心。见黄三爷闭目似是睡了的光景,不由脱了鞋袜,将脚伸到池中。刚入水还没说个爽字,就听黄三爷咳嗽一声:“又搞甚麽?”
王涵心里一抖,身上竟散了气力,不由脑袋一热倒栽下来,扑通一声落了水。
第二十八章
【人月圆•;圆】千山万水门洞开,戏楼水袖舞。长河落日,十五晓月,院亭麦饼。
翠玉铜环,珠嵌锦攒,丰泽秀湖。芳花丛里,笑靥鬓际,正当三鼓。
黄三爷笑又不好,恼也不是,抹了一把面上的水珠,斜眼瞅着王涵在水里扑腾:“要下来就言语,何必如此?”
转头见王涵叫水淹了头顶,两手只管伸着乱挥:“救救——命……”
黄三爷懒得理他:“不就是个洗澡池子,淹得死你不成?”
“抽……筋……”王涵耳中根本听不见话儿,胸膛里头儿蹦得天响,嘴里喝了几口温水,呛得不敢说话,浑身冷冷热热,说不出的难受。左腿跟废了似的,一点儿劲儿都使不上。
黄三爷本以为他故意的,闹了一阵还不见他起来,声儿也没了。猛地想到头次见他时就是溺水,莫非这小子当真出事儿了?这才略有些急,探身往那边儿行过去,往下捞了他起来。
王涵迷迷糊糊中觉着有人拉他,顿时有了丝模糊的念想,紧紧缠了这只手,再不愿分开。黄三爷只觉得跟拉了只八爪鱼似的,皱着眉头将他提出水面来。正要骂他,却见王涵脸上红得冒气,眼睛却闭了。伸手一探鼻息,有出气儿没进气儿。这才有些慌了,将他放在池边趴了,拍着背脊寻思要不要唤人,却又觉着有些丢脸。
丢脸?丢谁的脸……黄三爷倒是一愣,想了片刻没个头绪,倒也忘了这茬儿。索性俯身看看王涵,还是老样子。一身湿淋淋的,浑身透着楚南的香气,脸红通通的,嘴唇却青了。翻开眼皮子一瞅,有些散了。
黄三爷一想不好,再不把他弄起来,当真要出人命了。这才收了玩笑之心,将他翻过身来,按着肚子,捏了鼻子挤开嘴唇往里吹气。好一阵子王涵喉咙一动,吐了几口水出来,咳嗽不止。
黄三爷略让开些,靠了池壁喘气:“真有你的,淹死在澡堂子里。”
王涵眼珠子转了转,清醒过来头一句就骂:“TNND——”就又咳嗽起来。
黄三爷反倒笑了:“得了吧,你明明会水。”
王涵上半身躺在池边儿上,下半身随水飘着,猛一看还真像浮尸:“抽筋啊,大佬。”
黄三爷随手一捏他左腿:“这儿?”
“咝——”王涵龇牙咧嘴嚷起来,“大佬,你轻点儿啊!”
黄三爷轻轻一笑,就着他膝盖往上往下捏了一转儿:“你这人,当真能折腾。”
王涵这时候缓过劲儿来,撑着坐起上半身来:“又不是我想,你干嘛吓唬人?”
“这倒成我的不是了。”黄三爷摇头一笑。
王涵本想说他几句,却发现黄三爷捏着自个儿大腿摩索,不由脸上一热:“你,放手放手。”
黄三爷随手一带,将他拉近些:“腿不好罢了,我给你捏捏松快些。”
王涵倒也不敢再动,怕再扭一回子更疼,只好静静待着。
黄三爷却是一笑:“难得安静,倒像个小媳妇儿似的。”
王涵哼了一声:“要捏就捏,少废话。”
黄三爷见他甚是不满,却又怕疼暗暗咬牙,不由笑了,伸手拍拍他脸:“玩笑罢了,还当真呐?”
王涵斜眼瞅着他眼睛黑亮亮的,心下动了动:“你,离远点儿……”
黄三爷见他面上红了,倒是好笑:“你脸红个甚麽劲儿,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却见这小子脸更红了几分,不觉更想逗他,“看你这样儿,别是对我起了甚麽歪心吧?”
王涵脑里嗡的一下:“瞎说甚麽?”
“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