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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三爷愣在马上,不知如何作答。百里亮已俯身贴近,咬着他耳垂笑道:“亮自知难比三爷尊贵,然竟无丝毫可取之处?”
黄三爷脸上腾的一热,捂着耳朵侧过身来:“大胆!”
百里亮哈哈一笑:“三爷好稚气,莫非还未经人事?”
黄三爷恼他出言不逊,打马行前。百里亮追了上来,将一只柳条塞入他手中笑道:“三爷莫恼,亮知错,不过心中爱煞三爷,故而失态。”
黄三爷懒得理他,一把扔开柳条策马前行,回宫之后再不相见。百里亮却不时求见,黄三爷恼他言语不知轻重,谁想却叫父皇晓得了。百里亮也不知在父皇跟前说些甚麽,父皇反倒怪他轻辱大臣,黄三爷一怒之下,躲出宫去,两月不归。
回来时,才知百里亮已辞官离京,走时进宫给他留了枝柳条,不言而喻。日后闻说隐于江南某镇,更其名曰来仪,释为候凤来仪。黄三爷听得这些,恼他言语轻狂,再不提这人。
隔了这些年,多忘了前尘过往,今日若非这个王涵歪打误撞,只怕也不会停在这个小镇。
如此一想,竟又不知该怪百里亮,又或是恼火王涵了。
叹口气,面前的碧螺春已凉透了。
王涵装模作样喝着茶,问百里亮道:“你就是那个状元爷?”
百里亮呵呵一笑:“区区不才。”
“官儿当得好好的,怎麽说辞职就辞职了?”
百里亮想一想方道:“在下考科举本就不是为了升官发财,中了状元之后留京,也不是为了做官。”说时眼睛冲着黄三爷一瞟。黄三爷身子不由一阵恶寒,拉了拉领子。
“那还考甚麽?”王涵瞪他一眼,“有病!”
“年少轻狂,想试试罢了,谁晓得就中了呢?”百里亮整整衣襟。
“这种情况就像选秀比赛,常常是报名那个名落孙山,陪着朋友参加的那个拿了第一名。”王涵感叹一句,“不如下次再考的时候,你去考试,我陪着你去,说不定我也能考个状元。”
百里亮哈哈一笑:“这个,只怕不成。”
王涵叹口气:“说得也是。”就又转过头来,“喂,你怎麽半天不说话啊?”
黄三爷挑挑眉毛:“我没甚麽好说的,你要说完了,咱们这就走吧。”晃晃半截袖子道,“我想回去换衣裳。”
百里亮咳嗽一声:“三爷,多年不见,气度更甚往昔了。”
黄三爷哼了一声:“你不也是?”
百里亮笑了一声,坐到他身侧:“这小地方没甚麽好的,就是清雅仪人。不如三爷多住几日,也好解我多年独处之苦。”说着举手来摸他的脸。
黄三爷一把推开他:“少放肆。”
“啊呀,我还当三爷下江南是为寻我来的。”百里亮皱着眉苦了脸,“可怜我在这儿日日焚香,就盼着三爷来呢。”
王涵张大了嘴:“你,你们……”
黄三爷哼了一声:“别瞎想。”
百里亮掩面假哭道:“三爷,旧日情分就一笔勾销了麽?当日柳树下一吻定情,三爷真要始乱终弃麽?”
王涵下巴快掉到胸口了:“你们,你们……”
黄三爷挥挥手:“我是我,他是他,别说成一路的!甚麽一吻,哪儿有?定甚麽情?我看你是自作多情!”说完拉了王涵就走。
回了船上,黄三爷沐浴更衣,还觉得不爽利,又叫小斋焚香。
小斋背身拉了王涵道:“王公子,你和爷方才在百里先生宅子里……嗯,可是出了甚麽事儿?”
王涵轻声道:“好像是。”
“究竟怎麽了?”小斋瞄瞄黄三爷黑着一张脸,“爷很少动气的。”
“好像那个百里说他始乱终弃之类,两个人还一吻定情。”王涵摸摸下巴,“我怎麽不知道你们这个爷有这种时髦的爱好。”
小斋一愣:“啊?”
“我们那儿因为一部电影大热,最近流行见面就问,‘今天你断臂了麽?’改天我给你说说那个电影。”
“电影……?”
“就是……就是戏。”王涵抓抓头。
“小斋,你躲在那边嘀咕甚麽?还不叫紫陌开船。”黄三爷皱着眉头挥手。
“又不是有瘟疫。”王涵摆摆手。
“只怕于爷而言,这个百里先生,比瘟疫还怕人。”小斋咬着手里的巾子吃吃的笑。
王涵歪头打量他一阵:“我怎麽就没看出来他是个gay。”
“甚麽?”小斋不解。
“就是喜欢男人。”
“呸,别瞎说。”小斋捂着他的嘴,“咱爷虽说心性不定,可从没要过相公,京里不知多少官家小姐思慕我家三爷。”
“没要过男人?”王涵摸摸下巴,“莫非,他是传说中的小受受?”说完回身打量黄三爷。
“你那叫甚麽眼神。”黄三爷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
“我知道,像你这样看起来很有身份——虽然我还不知道你甚麽身份——但是既然是受,就不要挣扎了。不然后悔啊。”王涵想起了那个电影,说得很是动情。
黄三爷头上青筋一跳一跳的:“受?”
“就是两个男人在下面那个。”王涵同情的拍拍他肩膀。
黄三爷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你说我是下面那个?!”
“看你样子也不像,难道你是隐形的受?披着攻皮的受?”王涵拉着他得手再看看。
黄三爷一把甩开他:“爷我不喜欢男人!滚你的吧!”转身回了里间。
王涵歪着头,好久才来了一句:“不是就不是嘛,犯得着发火麽?”
小斋小心翼翼道:“王公子,那个攻啊受的是甚麽?”
王涵抓抓头:“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以前我们班女生很喜欢说,等我想想再告诉你。”
小斋哦了一声,里头儿黄三爷吼了一句:“有甚麽好说的?还不开船?!”
第八章
【菩萨蛮】月隐风起归途渺,几番辛苦谁人晓。垄间二寸草,封侯拜相早。
斜倚锦绣门,青衫染碧痕。空阶一夜雨,断肠君不闻。
黄三爷满腹心事无处排解,独坐里间看书。小斋进来望过几次,皆装着念书,不予理睬。紫陌在外间压着嗓门说了几句甚麽,又听不真切。王涵这厮吵吵嚷嚷,混说些鬼话,若不是心头恼百里亮多些,真想将他扔下船去,求得耳根清净。
外头儿吵闹得紧,书是看不下去了。黄三爷铺开宣纸想要练字,墨还磨好,王涵就冲进来要和他说话。黄三爷正在气头上,委实不想言语。王涵瞅着他脸色不好,变着法儿逗他开口,殊不知黄三爷心头更堵,冷着脸把他撵出去,自个儿宽衣躺下。
许是久不得好眠,竟迷迷糊糊睡过去了。醒来时月上中天,抬眼见饭食搁在小桌上,想是小斋不敢扰他,放下就走了。黄三爷缓缓起身,随手拿件袍子披着,信步往外间走。
油灯汪着半盏,捻子忽明忽暗的,隐隐有风。旁边蜡烛将将熄了,一缕烟子腾起来,熏出丝甜香。黄三爷轻轻过去换了根蜡烛,回头见小斋螓首低垂伏在桌上,手里拿着块帕子,绣了半只荷花露水。黄三爷叹口气,将她抱到旁边榻上,拿了锦被盖上。小斋翻个身,口里含含糊糊喊声爷,就又睡过去了。
黄三爷折身出了舱房,寻思着往底舱找些酒来。刚出舱门,就听见甲板上似有人声,不由心下戒备,小心往那头儿走去。
“你说你说,他是不是个怪人?”这大嗓门不消问,也晓得是王涵。
“怪人麽?倒是有趣。”那人背着脸,黄三爷看不清,只声儿叫人耳熟。
“有趣?我看他是有病。”王涵喝口酒,“整天没事儿装神秘,他别是甚麽江洋大盗吧。”
“哈哈,王公子言语诙谐,真是妙人,难怪三爷会将你带在身侧。”
“甚麽啊,我是出了钱的!”王涵恨恨道,“你当他这麽好心?是看我没有父母兄弟在好欺负!”
“王公子双亲不是都在麽?”
“那是假的嘛,我不刚跟你说了我是穿越来的麽?”王涵瞪他一眼,“我看你这个状元爷也是个高分低能的,这麽简单的道理都理解不了。”
“往昔看书也曾见过有移魂附体的故事,当时亮只作道听途说。今日见了王公子,才知真有其事。”那人微微叹气,“也难为王公子了。”
“也没甚麽。”王涵大刺刺道,“我适应能力强,你们这儿也没我们那儿发达,基本上还是习惯的。”
“就是不知原先那位王公子去了何处。”
“要麽是翘了辫子,要麽就是他穿到我那儿去了。”王涵转转眼珠子,忍不住大笑道,“要是他穿到我那儿,真不知他怎麽活下去。”
“怎麽?难道王公子原先所居之地野兽横行?”
“哪儿啊,真有大型野生动物早送动物园养着了。我是说,我那边考试不断,论文不少,只怕他吃不消。”王涵想了想,“对了,我还有几篇稿子没写呢,这小子,不知道行不行。”
“稿子?”
“就是写字。”
“原来王公子也善于丹青。”
“不是不是,是帮人家写文章赚钱。再说现在也不流行手写了,都跟电脑键盘上孵着。”
“想来王公子也是风流文士了。”那人低低一笑,“可惜在我朝文字不通,不然,若去应考,飞黄腾达也未可知。”
“算了吧。”王涵还是颇有自知之明,“在那边也许我算得上聪明,在这儿,我是无用武之地。”
“也未必。”那人安慰道,“总有适合的,就看公子是否有心了。现下跟着黄三爷历练历练,他日必成大器。”
不提还好,一提王涵就激动:“黄三爷?得了吧,我算瞎了眼才选了跟着他混。”
“嗯?”
“我看他也像有钱人,才想跟着看看。谁知道是个游手好闲的,浪费时间。”王涵甚是不满。
“游手好闲麽……”那人想了片刻才道,“他是志不在此,否则依他的才学,早裂土封王了。”
“啊?王?”王涵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怎麽,你跟着他这麽久,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些就更别提了。”
“哦,他是我朝……”
“住口!”黄三爷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我原先不晓得你百里亮是口舌之辈,专会搬弄是非。”
两人一惊,齐齐转过身来。王涵一脸不满:“大佬,你好好的不睡觉,躲在这里偷听别人说话,很有趣麽?”
“原来黄三爷醒了,不知方才睡得可好?”百里亮打个躬,嘴角含笑。
黄三爷哼了一声:“百里亮,你怎麽在我船上?”
“本想请示三爷的,不过方才三爷高卧,亮不便相扰。”百里亮微微一笑,“现在说与三爷也是一样。”
“甚麽?”
“还请三爷见谅,方才上船时三爷正在小憩,紫陌与小斋都碍着面子和亮的虚名不便拦阻。”百里亮轻轻一笑,“而亮也与王公子相谈甚欢,一见如故。”
黄三爷咳嗽一声:“闲话就罢了,你见我所为何事?”
“听闻三爷想南下游历,不知可方便与亮同行?”
黄三爷没有回话,只是看着百里亮。
百里亮呵呵一笑:“三爷肯带着王公子同行,亮私下揣测,想来三爷也不会将亮拒于千里之外。”
“我为何要与你同行?”黄三爷冷冷一笑,“再说,王涵这厮也不是我带着,不过凑巧同路罢了。”
“那我与三爷也是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