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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修的一首诗一下子就窜上延森的脑海,“百啭千声随意移,山红花紫树高低。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只有此时此地,看到自由自在的鸟儿,才能领会到其中的韵味,和前贤过人的胸襟,不由得地大声吟了出来。
三个人都齐声叫好,连声夸他的诗来得恰到好处。也引发几人雅兴,各种诗篇随口而出。
“看,那就是我们村子啦。”离家半年的曹言发现了村落所在,兴奋地喊出了声,也引发了延森对家的浓浓思念。
远远看去,只在一片绿林遮掩之中,有一些灰色的建筑,只能凭着他的指点才知道那儿是住人的地方,而眼睛根本就分不出来,失去了静心赋功法的延森,目力自是也不能及。但虽然如此,已经让两个女孩兴奋不已。
曹前此时吟了两句,让他们大感意外:“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
“大哥好棒呀。到了秋天就可以再接着说‘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啦。”林荷芳对曹前所诵之诗由衷的称赞。他们不禁感叹平平凡凡的两句诗,在此处才意会到其不寻常,大哥用在此处确实是恰如其分。
曹言从旁说道:“本来大哥学习非常好的,可是为了帮家里分忧,初中还没有毕业就早早辍学啦,实在可惜,否则他现在保证混得非常好。”言下既有惋惜之意,更有对大哥的歉意。
曹前憨厚的一笑,说:“老了,还是上学的时候老师教的呢,现在都忘得差不多啦。还是我们小言有出息,又有你们这么多好朋友,以后我们家就全看他的了。”
简单的一席话,看似平淡,却也反映了他们兄弟情深。他们三人对视一眼,大为感动,也对曹言有了更深的了解。
再转过一片山坡,围绕的薄雾不见,绿树丛中掩映的房舍已经清晰可见,曹言的家似乎就在眼前。
可是七转八绕地走了许多路程,那片地带仿佛还在原处,没有一点靠近的迹象。
林荷芳大感奇怪:“怎么还没到呀?”
曹言解释道:“山路十八弯,看似近了,走起来还得好多路呢。”
一路的颠簸,二位女生在失去了最初的新奇之后,又开始昏昏然。林荷芳倚在了曹言的身上,脑袋不停地上下,打起嗑睡来。开始余秋月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睡意上来,就坐到车厢里面的包上,慢慢也趴在延森的腿上,好歹比林荷芳还含蕴了那么一点。
延森用手轻轻扶了一下余秋月的头部,让她更舒服一点。其实他也很累了,对曹言埋怨道:“你个家伙,骗我的吧,这么远的路,哪是十几里呀,要真那样,爬也爬到了。”
他看看怀中的林荷芳,脸有得色:“我说的是垂直距离。”
延森一下子晕倒,如果不是还考虑着余秋月,一定会摔倒在车厢里。
看两个女孩都睡着了,延森会意地冲他一笑,下巴点了点他轻揽在怀里的林荷芳:“曹言真有办法,这种法子都想得出来。”
曹言盯了一眼同样伏在延森身上的余秋月,说:“大家好兄弟嘛,森哥,怎么能这样说,我不过是怕你们走烦了才这么说。再说你还不是一样……”话说了一半,怀里的林荷芳动了动,吓得他赶紧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前面的曹前专心致志地赶着车,延森和曹言有一搭无一搭地唠着,距离村落不远,也终于见到了人烟。来往的大人、小孩只要是男性,差不多都是光着膀子,好一点的把一件背心披在身上。
曹前上身的半袖衬衣,还是最正规的,而且跟周围人的着装格格不入,虽是泊来品,又不太新,大小也不太合适,像是曹言淘汰下来的。
每个人都热情地跟他们这一车人打着招呼,好奇地看着他们几个花花绿绿的服饰。余秋月和林荷芳也早已清醒,首次一下看到这么多光膀子的人,低垂着眼睛,不太好意思抬头
车子就进到了村子里,他们几个从驴车上跳了下来,走在曹言身旁,听他热情在回答着乡亲们的问话。看起来这儿总共也就是二、三十户人家的模样,与从电视上看到的农村不太一样,没有紧挨着的整齐民房,几乎每家都是各自为政,寻找一片比较平坦的位置,搭起了自己的家。每一家都处在绿树环绕之中,房子大抵都是用石块堆积起来,外面抹了泥巴,窗户也不标准,根据石块的形状而形态各异,然后几根木棍支撑起来,讲究点的蒙上了塑料布。
屋门都是硬木的门框,爱美的山民们把大门染成了各种颜色。院墙也是各具神韵,有的用石块堆成,页岩的形状千姿百态;有的用木桩围起来,修理的甚是整齐;还有干脆就是移来小树围着房子种就,形成天然的篱笆;更有甚者只是一幢光秃秃的房子,屋门大开,围墙根本就没设,也显示了乡风淳朴,颇有点“路不拾遗”的味道。
这是一片没怎么开发的地带,他们三个人真是开了眼界,那些所谓的自然遗产,跟这儿的原色相比又能算得上什么,这才是大自然给他们最可珍贵的瑰宝。
在赞叹和遐想间,他们终于来到了曹言家门前。曹言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贫瘠的家园会被他们赞得一塌糊涂,他一直在想着带林荷芳回来是不是正确,此时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一路上笑起来很是灿烂,纯真的笑脸让人心动。
他们家的院落很大,房子很有些与众不同,却是三面有房,能住下很多人,这在村里是不多见的,更显示出了曹老爹的过人之处,这样总比盖几幢房子要省心的多,一家人住到一块也显得亲热。
宽敞的院子快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显得本就不高的房子更加低矮。走进去后才知道,由于上面没吊顶棚,其实房子空间还是蛮大的。
说是院子,其实就是一片石砰,仅有的一面整齐地栽了一排红果树,中间空了一段,几株藤类植物种在两旁,恰到好处地盘绕过来,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拱门,延森暗暗佩服,真是漂亮,美到无法言喻。
果子正在半红半绿之间,调皮的两个女孩跑过去摸着尚未成熟的果子,嬉笑欢呼,惹得前来欢迎的人群都把目光注视到这两个疯丫头身上,她们跟小女孩一样,有着说不出的快活。
院子里面石头间的泥地缝隙上栽种了各种树木,各色各样的花朵和果实更是让二人欢欣不已。
这时欢迎的人群已经围了上来,曹言开心地给大家做着介绍。他们一家共有七口,除了父母、哥嫂之外,还有妹妹和一个小侄子,他们家的亲戚也来了好几个。
曹言的母亲就一如延森想象中的淳朴、好客,跟他们说话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说了两句,就跟大嫂去做饭了。
他的小侄子小名叫做元元,几岁的男孩正好活泼好动的年龄,不知疲倦地满院子飞奔,一刻也不停止。
最让延森吃惊的是曹言的小妹,今年十几岁了,正上初中,开始时有些害羞地看着他们,介绍过了之后,被秋月和林荷芳拉着问了几句话。后来居然跑到延森身边,绕着他显得十分亲热。
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若溪,延森印象中的山乡女孩都是叫做什么丫的。穿她着一件时髦的白色连衣裙,肯定是从外面带回来的,沿途看见的小女孩还没有一个有这样的穿着。
若溪的个子不高,长得挺清秀,十足一个美人胚子,皮肤白白嫩嫩的,与大多数的山里女孩一样,由于山风的吹拂,两个腮部红红的。
听妹妹一口一个森哥的叫着,曹言心有不甘:“若溪,哥哥都半年没回来啦,也不问问我过得怎样,怎么只对这个家伙感兴趣?”
“哼。”若溪冲她撅撅小嘴,一扯自己的裙子,“人家森哥多好,看他买的衣服多好看,你的眼光太次,我懒得理你。”
敢情这件衣服还是上次曹老伯去的时候,延森托他买给若溪的。看一旁曹言有些讪讪的样儿,延森心里暗叫惭愧,其实他哪有这个眼光,这衣服还是请谢玉莹去采购的。
长在山里的女孩虽然生活仍然贫穷,但思路已经渐渐地赶上了潮流,听她的话就能觉出来,口气跟城市的小女孩也差不了多少。这丫头还真实在,发育中的小女孩,一点也不掩饰对延森的好感,他不由得暗叹自己这几件衣服买的还真值。
看曹言受窘,林荷芳摆明有打抱不平的意思,小声说道:“秋月,你可要把他看紧了,这家伙整个一个美女杀手,连若溪这么个小丫头都被他迷惑了呢,真不知道这人傻乎乎的有什么好的。”
余秋月说话的口吻带着少许酸意:“我哪能看住他呀。一个大情圣,可一点不傻,根本猜不透脑子里整天想的都是什么。”她们的声音虽然不大,但站在身旁的延森和曹言自然都能听到。延森也颇为尴尬,恐怕这还真是余秋月心里对他的评价,平时轻易也不会说出来,真没机会听到。
☆、农家乐
林荷芳显出女侠神态,扯过曹言,说道:“咱们可一定要帮着秋月,要是这小子敢到处沾花惹草,绝对不能轻饶。”
曹言看了看延森,在延森的“积威”之下,没敢发表意见。
余秋月却指着曹言说道:“荷芳,你可别把这家伙当宝,长这么帅,笑容这么灿烂,一定要小心看住才是正事。”
听得延森哈哈大笑,曹言尴尬的笑,竟然被她形容成灿烂无比。无论怎么说秋月还是跟延森一路,怎么肯让林荷芳攻击延森?所以才悄无声息地摆了她一道。
“真是好心没好报。”林荷芳小声嘟嚷,“人家是帮你出主意的。”
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可不是个好主意,延森一拉在一边听得云里雾里的小妹妹,说:“若溪,怎么没见你爸,他到哪儿去啦?”
“刚刚二姑奶家的山羊把腿给摔断了,他去给山羊接骨去了。”
延森说怎么没看见老头子,原来他除了给人看病,还兼做兽医。给山羊接骨,还没见过,去看看也不错,就说:“曹言,带我去找找老爷子,让我欣赏一下他的手艺。”
“森哥哥,还是我带你去吧,我路才熟呢。”说完不等延森回答,拽着延森的手就向外面走去。延森本来还想问问他们几个要不要同去,已经被若溪拉到了大门外。他只好回头歉意地一笑,几个人冲延森招招手,玩去了。
不想还是去得晚了,延森和若溪赶到的时候,曹老伯已经把山羊的断腿接上,正在敷一种自己捣制的草药。
看他认真地工作,延森先打了个招呼:“老爷子忙着呢。”
他冲延森点了个头,看样子还是个体力活,一头的汗:“来了。”用他的话来说,普天下叫他“老爷子”的,延森这可是独一份,看着延森显得很高兴。
“你怎么那么叫我爹呀?”若溪拉了拉延森的衣袖好奇地问道。
这时曹老伯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包扎工作,站了起来。接过旁边的人递过来的布子把手擦了擦,在延森的肩上猛拍了一下,对女儿说道:“这么叫我的,就只有这小子啦。不过,你叫得我爱听,看到你好好的,我是真高兴。走了,咱们回家吧。”
回头对山羊主人说道:“你自己收拾收拾吧,我城里来客人啦。”
“他大哥,在这儿吃吧。”三姑奶听他这么说,仍不忘了客气。
“改天让他们过来,家里还有好几口子呢。”
“走,回吧。”曹老伯对延森和若溪说道,一起就出了大门。后面跟出一个年轻人,手里拎着一只山鸡,想来是那个三姑奶的儿子,口里叫着大哥,就往曹伯的手里塞,一脸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