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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来万一的惊喜。需要的不是空洞的解释,而是希望能通过这东西传递一份信心,一份来自强者的信心。
在医生的面前,病人和家属永远只是弱势群体。
“您不用跟我说这么多了,我也不想问手术有多大的把握,我只想知道医院是不是为所有可能出现的意外做好了准备。”
不知道在这一刻,延森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沉稳,对他的问话,陪在一旁的韵诗也暗暗点头。
“这点请放心,每次手术前医院都会充分准备的。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就会竭尽万分的努力。”医生的承诺跟他想要的一样,甚至语气更为坚决。可那个理应如此的语气,并没有给延森什么信心。
“现在病人的颅内还在出血,单纯通过脊髓脑脊液引流和脱水治疗已经不行,必须从侧脑室插管引流,但所有的开颅手术都存在巨大的风险,希望你们家属能够充分理解。”见惯了不以为然的表情,他仍然细心地作着讲解。
开颅、开颅引流,这一点延森还是明白,伊莉姐美丽的头颅,就要被打一个洞,然后放置一根管子进去,延森无法想象那会是个什么样子,可是还有别的选择吗?没有,所以只能同意。
虽然只是一个刚上完大学一年级的学生,可到目前为止,延森也签过了好几份合同,在不少纸张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在同龄人种也算是经过了一些阵仗,可这次毕竟不同以往,自己这一落笔下去,也许跟伊莉姐真的就要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日。以前的一切跟现在比起来,只如儿戏一般。手中的笔似乎重逾千钧,他握笔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自从会写字以来,从来没有觉得写字是这么困难,写上自己的名字,就如同完全把自己给卖了出去。
在医生指点的位置,写下了“同意手术”,底下签上了陆延森这三个字,再端端正正地写上了“姐弟关系”四个正楷小字。
此时的延森,整个人就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已经完全湿透。
☆、投怀送抱
一切均已办妥,吴伊莉被送进了手术室,延森和韵诗大眼瞪着小眼,都无力坐在了手术室门口的长凳上。
门外还有在等待的家属,一个个脖子伸得老长,像是准备上炉的烤鸭,只要听到手术室的门一响,哪怕是被风吹动,所有的人都齐齐地站起来,挤到门口。
此时,延森反而感到了有一种轻松,其实事情最怕的就是悬而不决,而整个过程中,最难过的就是做决定前的那个时刻,一旦定下来,人没有了反悔的余地,也就不再那么容易动摇。看看身旁的杜韵诗,脑袋已经开始起伏,大概她已经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啦,现在已经疲乏至极。
“韵诗姐,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你也给累坏啦。”
杜韵诗猛地睁开了双眼:“那怎么行呢,我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不管怎样,一定要在这儿等吴伊莉出来。”
“医生说了,手术至少得一个多小时,要不咱们先出去吃点东西吧,我都快顶不住了,你也一定饿了吧?”
杜韵诗摇了摇头,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声,她的脸红了。
“走吧,韵诗姐,咱们等在这儿也是干着急。”延森伸手拉她起来。
见延森跟刚才好像完全变成了不同的人,从不住落泪到神色坦然,变化的过程有点太过突然,杜韵诗在被延森拉起来后,居然伸出手来,摸了摸延森的脑袋。
“我没发烧,只是我觉得伊莉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所以才会觉得饿了,走吧,韵诗姐,一起去吃点,填饱了肚子才能更好地等伊莉姐醒来。”
要说杜韵诗不饿,是不可能的,胃口受了影响倒是真的。稍加劝导,加上一点点的诱惑,她就跟延森一起跑到了医院门口,在那附近找了一个小吃部。
尽管心情好了些,可也没有兴致开什么玩笑,说是抽空来吃东西,其实也不过要了点最方便的东西,他们俩匆匆扒拉完,一溜烟跑回了手术室门口,跟众多的家属一样,重新做回了长脖鸭。
在等待的过程中,已经有两家病人家属,跟在推车后面,兴高采烈地陪着自己的家人回病房,让他们这些继续等待的人看着非常羡慕。也有一家人,盼望了半天,最后迎来的却是一具冰冷的尸身,凄惨的哭声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看着家属哭天喊地,延森和韵诗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互相用眼神鼓励,韵诗还说道:“小陆,不会有事的,所长可是请了这儿最好的脑外科医生为吴伊莉手术。”
延森也坚定的点着头,对她的话表示深信不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的心也悬得越来越紧。后来又来了两个伊莉的同学,也一起陪着他们,大家都趴在门前翘首以待。这其中就有那位周明。在此时看到他,延森都觉得非常亲切。
终于等到了伊莉出来,大家伙蜂拥而上,把她围了起来。可惜因为刚做过头部手术,包扎地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到,而且推车的护士也不让他们凑前。只说病人现在刚做完手术,还没有醒过来,希望大家不要打扰她休息。
尽管没有看清现在的伊莉是什么样子,但至少说明她已经经受住了手术的考验,渡过了最初的难关,生存下去还是大有希望,由不得大伙都有些放下心来。跟在车子的后面,一起回到了病区。
伊莉被送进了特别监护室,跟以前一样,家属和陪人还是不允许进入,眼看着天渐渐黑了,由于看不到吴伊莉,自己又都有事情,人也渐渐散去,只有韵诗陪着延森不肯离开,只说一定要和他一起,希望能够第一个看到伊莉姐醒来并开口说话。
坐在走廊的凳子上,这才知道陪床的痛苦比等车尤甚。尤其是不能见到自己所陪之人,更是心无着落。
再等了一会儿,韵诗的男朋友赖明杰来给她送饭,也有延森的一份,这家伙表现不错。好说歹说之下,韵诗总算同意过会儿回去休息,其实在这儿人再多也没用,人家都是不让进去的。
以前跟他的接触比较少,看得出赖明杰比较做事老到,社会经验明显比他俩丰富,在说动了韵诗之后,也劝延森回去休息,因为即便延森留在这儿,晚上也只能隔着房门,看不到伊莉。
一时之间,大家都低头坐着,小心的说着话,尽量不去触及敏感的话题,这种感觉真的很累。
就在这时只听得走廊里“哒哒”的脚步声,异常清脆。走到了他们面前,脚步声止住,延森不由得抬起头来。
是杜韵杏。已经挺长一段日子没见到她了,虽然没断了电话联系。
“是你小子,从哪儿冒出来的,动作还挺快的。”她说话的口气是一点没变。突然一下子看到延森,非常意外,忘了在一边的姐姐和准姐夫。
延森悄悄地打量着她,多日不见,韵杏似乎变得丰腴了一些,脸也红润,更显得有神采。也更加爱修饰自己,穿得整整齐齐的职业装,非常精明强干,不得不承认,她是很美的,现在则又添了些成熟之美。
无论怎么说,她总是女孩子。延森站起身来,赞了一声:“韵杏,你真漂亮。”后来想起来,才知道自己当时这么说非常的不合时宜。
他轻轻地伸出一只手去,想握住她的手,韵杏却直接就向他贴了过来,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延森本能地把双手都伸了出去,她就投进了延森的怀抱。
“你这个臭家伙,还以为你失踪了呢,不是说进山修行去了吗?”
杜韵诗瞪大了眼睛看着妹妹,赖明杰也吃惊地张开了嘴巴。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延森和杜韵杏会亲热到这种程度。
“韵诗姐打的电话,我就赶紧回来了,要陪伊莉姐。”延森心里难过,手上不由自主地更抱紧了她。
她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她也是来看病人的。她轻轻地拍拍延森的肩膀,说:“好了,小森子,不要伤心,吴伊莉那么漂亮的人物,一定不会有事的。”
从延森的肩头上,看到仍然没有合上嘴巴的赖明杰,嘴上可就没那么客气:“死老赖,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亲热!”杜韵杏虽然衣着整齐,说话却仍是那副老样子。
“韵杏,你还真有两下了了,这么快就把老板给泡上了。”一直都看这老赖面面的,谁知道跟杜韵杏说话也这么没礼貌,看来他们也是闹惯了,要不是心情不好,延森早就笑出声来。
杜韵诗推了赖明杰一把:“明杰,别瞎说。”虽然她自己也有些不太理解,可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说妹妹。
“我就泡他,关你什么事。”说完还夸张地把脑袋架在延森的脖子上,做出更亲密的动作。
从小对妹妹的脾气就很了解,韵诗虽然有些疑问,也没太当会事。在医院里,又怕她和老赖再乱说下去:“韵杏,你别胡闹,不是来看吴伊莉的吗?她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韵杏听姐姐这么一说,也明白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把想说的话收了回去,关切地问道:“小森子,现在吴伊莉什么情况啦?”
延森刚想开口,杜韵诗说道:“韵杏,你来了,就在这儿陪小陆一会儿,我先回去休息啦,明天早上再过来。”
延森就没再说什么,默默地送走了两人。
然后再和韵杏在凳子上坐下,给她大略地讲了伊莉姐现在的治疗情况。
“这么说,还是没有脱离危险期啦?”听完延森的介绍,韵杏问道。
“嗯,我多么希望伊莉姐能早点醒来。”
听到话音凄凉,杜韵杏轻轻地搂住延森,用手拍着肩膀,安慰道:“别担心了,她会没事的。”
这句话延森今天已经听过了无数遍,自己也说过了无数次,可每次听到、说起,都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是真的。默默地和韵杏拥在一起,延森又无言。
拉起韵杏的手来到特护室门前,透过玻璃向里面看去,仍是洁白的一片,还有床头的监护仪在一闪一闪的跳动。
“医生没说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韵杏觉到了延森手心一片汗湿,悄声问道。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也□□天就可以了。”他无法抑止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又无数次为伊莉姐祈祷。
“要不咱们也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再来,这么靠着,会把人累坏的。”韵杏体贴地说道,“今天晚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的。”
延森默默地点点头,她说的有道理,其实问题每个人都清楚,知道无论怎么虐待自己,都不解决问题,只有等待,在此时,延森感到人力是那么弱小,生命是如此脆弱。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宿舍楼已经关闭,因为下半年要重新调整,所有留在学校的同学都被赶进两栋楼里,分别容留男生和女生。延森只有跟韵杏回咖啡馆去了。
想到咖啡馆,他问道:“韵杏,咱们的店歇业了吗?”
“你还记得呀,我还以为你已经忘光了呢?”韵杏有些埋怨地说着,“这两天放假了,来的人很少,我让大伙休息一下,过一阵子再开,我回姐姐他们公寓住了几天,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还准备这几天回趟老家的呢。”
“韵杏,这一阵子多亏了你。我这人真是太不负责任啦,把店里所有的担子都压到了你一个人的身上。”
“谁叫我是受累的命呢,拿你的钱还不得为你干活。”
延森拥住韵杏娇美的身子,没有说话,心里充满歉意,可再看看里面躺着的伊莉,难过又盖过了一切,低头离开了特护室门口。
韵杏感觉到延森心情的变化,她既为吴伊莉担心,更关心着延森,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