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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极星-风维-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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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杯还是热的,应该没有逃走多久。”无旰一面说着,一面跟薛先生一起仔细检查室内的每一处地方。 

  约一盅茶的时间后,新的道口被找到。 

  但让人没有意料到的是,新道口竟有三个之多。 

  “分成三组去追?”一名战士问道。 

  “不……”薛先生缓缓摇了摇头,“分成三组,就是追上了也是送死……”他若有所思地查看着每一个道口的路面,最后一击掌,“走右边这个!” 

  指令一下,便没有人提出异议,战士们按原有队形快速前行,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走到了地道的尽头。 

  推开出口的隔板,是一片黑黝黝的荒林,空寂无声,只有时时传来的夜枭鸣声。 

  似乎已经不知何去何从,但薛先生的唇边却露出一丝微笑。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微笑就表明他已经捉住了正在追踪的那条狐狸尾巴。 

  “东南方,呈扇形,追!” 

  因为是在开阔的荒野,大家的夜行视力又都极好,追击的速度就非常地快。没有多久,已隐隐可见前方黑黑的重重人影。 

  因为察觉到追兵已近,逃亡者分成了两批,一批数量较多的继续前行,另一批则凝住了脚步,准备开始阻挡。 

  正如最初就知道的,鱼庆恩随身带着逃亡的这批死士都是武功超群的高手,纵然面对的是南极星最精锐的战士们也毫不逊色。 

  残酷的厮杀在荒野处展开,血光与刀影交织中,有二十几名战士冲破拦阻,继续向前追击。 

  几轮阻挡滞留后,冲在前面的人数越来越少,有人喘息着从后方赶来,大声道:“薛先生有令,缓一缓,不要冒进!” 

  号令一出,几个最当先的人脚步一滞,立即被死士们围住,陷入缠斗。 

  苏煌挥刀逼退面前的两个人,眼光四处一扫,捕捉住了一个极为眼熟的身影。 

  鱼庆恩?已经追到他了? 

  心念乍转之际,人已跃在半空,没有丝毫守势的冲击,使得死士们也不得不连退数尺之远,露出一道空隙。 

  “苏煌!不要一个人去追!”一名南极星高声叫着,但苏煌通红的双眼中已看不见其他任何人,奔向鱼庆恩的脚步丝毫未停。 

  翻过一个小小的山坡,喊杀声已在脑后。鱼庆恩的身影渐渐清晰,比上一次见到时要佝偻了许多。 

  这个老人曾手握朝廷权柄二十年,视天下百姓为盘中鱼肉,而今惶惶然星夜奔逃,也不过是绝望中的挣扎而已。 

  在山坳处的树林边缘,鱼庆恩快步奔进树影之间,他身边最后两名死士则停下脚步,面对着苏煌。 

  此时,三个人都已伤痕累累。 

  战斗在距离拉近的一瞬间爆发,寒光、杀气、逼人眼睫的冷锋嗖嗖,一方是陷入绝地犹斗的困兽,而另一方,则早已不知道什么是疼痛的滋味。 

  刀锋劈入人体,借着踉跄的颓势继续前送,切断最后一丝生死线,鲜血呈弧形溅出,单膝落地,拔出手中的利刃,腕间已有阵阵酸麻。 

  脑后有劲风袭来,前翻,起身,迎击。 

  峭笛所遇到的应该也是同样的战斗吧?冷酷而又惨烈,容不得须臾差池。 

  寒意逼近,瞳孔急速地收缩着。就是这些人吗?就是他们阻碍了穆峭笛归来自己身边的脚步,所以,决不会输。 

  身体已经麻木,但神经却异常的兴奋,双刀翻飞着卷住对方的兵刃,脱手反身,袖中短剑出鞘,刺入未及后退的胸膛。 

  来不及喘息一下,苏煌抓起地上的双刀站直身体,继续向密林深处追击。 

  没有薛先生那样精准的追踪术,咬牙前进的方向,是赌博一样的选择。月影再下落半分之后,佝偻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视野。 

  鱼庆恩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脸上幽幽暗暗,只有眼睛闪着小簇亮光。 

  “你一个人追过来又有什么用?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苏煌冷冷地一哂,双刀交叉在胸前,“试试看吧。” 

  两句之后,再也无话。鱼庆恩不得不面对着他以前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的一个对手,提起全身的真气,灌入掌中。 

  就单打独斗而言,鱼庆恩并不是一个特别危险的人,比起厉炜、比起以前的南槿、薛先生等等,他绝对是属于下一个档次的,但在苏煌伤重力竭的情况下,他的优势却极为明显。 

  苏煌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从一开始,他的打法就是完全不考虑自身的拼命打法,只求伤敌不求自保。 

  两三回合过后,苏煌有一把刀已经脱手,换了袖中短剑为兵器,身上也添了新的伤痕,而鱼庆恩却只有前胸被短剑划了一道半分深的口子。 

  “很久没有亲自动手杀人了,”鱼庆恩面上浮起阴冷的笑容,“这是你自找的。” 

  苏煌喘息着用单刀支住身体,唇边居然也弯起一丝笑容:“鱼千岁,输的人应该是你吧……” 

  话音刚落,鱼庆恩的脸色果然一变,右手痉挛般地抬起,用力抓挠着自己的胸口。 

  “这把短剑是南槿给我的,曾用雨铃草汁浸过。雨铃再加上你体内上次所中的‘留步’,就是一种新毒,名为‘送客’……” 

  对于这一句解释,鱼庆恩似乎早已无余力去听,在拼命抓挠了一阵伤口后,他一把捧住头,翻滚一下爬起来,起来了又再倒下,口中呻吟之声一直不断,最后一头撞在一株树上,晕绝了过去。 

  苏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缓步上前,凝视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现在却纹丝不动蜷成一团的老人。 

  刚刚俯低身子,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动,霍然回头的同时,刀刃已立在胸前。 

  “你没事吧?”无旰喘息着向这边跑来,头发蓬乱,额头还有一道伤口凝着血痂。 

  苏煌微微松了一口气,双臂的力度自然而然卸了下来。 

  但就在他的刀尖刚刚垂地时,无旰脚步一顿,神情瞬间冷肃下来,手中冷锋一闪,一道白光直射而来,速度之快,令苏煌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端端正正被射中前胸。 

  “对不起……”无旰喃喃地说着,脸色黯然,“不过,这也是你想要的解脱吧……” 

  苏煌瞪着无旰,口中因胸前的冲击而喷出一口血来,脚步踉跄中,殷红的颜色从刀口慢慢晕开,钝痛的感觉开始从心脏处漫延。 

  虽然并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在身体跌落在青草地上的最后一丝清醒时间里,苏煌的脑中只闪过了一个念头:“峭笛,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远方有噪声响起,几条人影快速疾驰着,当先赶到的正是薛先生。他只扫视了现场一眼,脸色就已难看到了极点,径直奔到苏煌身边,将他软软的身体抱在膝上细细查看。 

  惨淡的冬月薄辉下,苏煌零乱的黑色长发垂拂在湿润的草尖上,双眸紧紧闭着,脸色苍白如冰,但神情却十分的宁静。 

  陆陆续续有战友们赶来,看到这种情形,都不由润湿了眼眶。 

  虽然匆匆急救的双手忙碌了很久,但薛先生最终还是抿住嘴角,无奈地停下自己的动作。 

  无旰用手抱着头蹲在地上,喃喃地道:“我早来一步就好了……可是我赶到的时候,已经这个样子了……”虽然话语中说的都是谎言,但指缝间那双发红的眼睛中流露出的悲伤,倒也并不能说就是假装的。 

  有人弯下腰拍抚着无旰的背心轻声安慰道:“你也别自责了,今天谁都看得出来,苏煌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活下去……” 

  “都不要再说了。”薛先生阴沉着脸抱起苏煌的尸体站起身来,“清理一下现场,带着鱼庆恩……回去吧……” 

  “是!”领命之后,战士们分头处理完死者,将鱼庆恩与他的活着的手下捆在一起,再搀扶着受伤的同伴,在黑夜的羽翼尚未褪去时,踏上归程。 

  南极星之名下的最后一役,如斯结束。 

  此役,南极星伤十二人,阵亡一人。 

  三日后,栩王宸屿正式举行了登基大典,年号圣元。江北义军得到了独立的军队番号与运作权,并由朝廷负责兵源与补给。 

  次日,鱼庆恩被公开处以死刑,观者如云。 

  一个月后,内阁殿主政宾南槿在薛先生护卫下出京巡查,宿于京西安州县衙。 

  但是夜半时分,万籁俱寂之时,却有三条人影披着连身的大斗篷,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悄然离开衙府后宅,沿着民居檐边,来到县城里最大的一家玉器行外。 

  轻叩了一声,院门就已经从里面打开,三人飞快地闪身进去,一直进到里间,才放下帽兜,露出脸庞。 

  为他们开门的人仔细地关好房门,这才回过身来。灯光下他似乎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潮湿的目光颤颤的,凝望着面前三人中的其中一个,仿佛再也舍不得移开视线。 

  “苏煌,他在看着你呢,你为什么呆着不动?”南槿一面解着斗篷的系带,一面轻轻推了推身旁同行的伙伴。 

  然而目光交缠的两人却仍旧只是痴痴地相互凝视着,仿佛都沉醉在一个浅浅的幻梦里,怕自己一动,梦就醒了。 

  “来拉拉手吧,”南槿微微笑了笑,“我送你过来,可不是想看你们发呆的。”说着便拉起苏煌的手,递到门边人的手中。 

  十指刚刚交握,掌心的暖意立即流过四肢,压抑已久的情绪就好象瞬间就被引发了出来,身体猛地向前一冲,冲进了他的怀里。 

  “峭笛……峭笛……峭笛……”一遍遍叫他的名字,除此以外发不出别的音节,虽然好多天以前就知道了他的无恙,但真真切切看到、摸到,却是另一番感受。 

  与苏煌相比,穆峭笛的激动之情也不会稍弱,但也许是因为跟站在一旁的南槿和薛先生还不太熟的缘故,他的表现内敛许多,只是紧紧锁着怀中的身体,揉着他顶心的头发。 

  看到面前似要相依相偎到永远的两人,南槿眸中闪过一丝欣慰之情,但由于时间不多,他还是上前拍了拍苏煌的肩膀,轻声道:“你们两个以后有的是时间亲热,先听我说明一些事情比较好吧?” 

  被他这样一说,苏煌的脸顿时涨红,讪讪地放开手,想推开眼前的身体,却被穆峭笛牢牢用手圈住,只好作罢。 

  “在京城时人多眼杂,我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详细解释,”南槿笑了笑,在旁边找了张椅子坐下,“不过你应该也有些明白我为什么要安排你诈死吧?” 

  苏煌点点头,“因为栩王的身世,怕我被人灭口……” 

  南槿轻轻叹息一声,“其实你也不要怪无旰,他也不过是在做自己认为必须做的事情。” 

  “我明白。只不过我以前一直以为他是南极星的人……” 

  “他的确是。而且还算是一个很忠诚的谍星,只不过……他对于栩王更加忠诚罢了……” 

  苏煌与穆峭笛都露出有些迷惑的表情。 

  “无旰的父亲是先皇后的心腹,也是她临死前为儿子安插的棋子,在父亲的教诲下长大,无旰做任何事都会以栩王的利益为重,包括他加入南极星的行为也是这样。无旰一直认为栩王的身世是他最大的一个弱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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