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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初微微一顿,虽未言明,他却也知道顾明轩所问的便是一月之前的那一天,但师兄问的突然,他一时不知从何开始说才对。
“师兄,我们在这里很安全,其实不问也是一样的。”
顾明轩撑起身体,望向那根本看不清的容颜:“但我想知道。”
“……”凌初低垂下眼帘,片刻,才道,“也好……”他推开顾明轩,然后拉着他一同站起身来,拍拍灰尘道,“此事一时无法言明,天色暗了,回去的路上,我同师兄慢慢说。”
第二十六章
“师兄不闻江湖事,大概不知江湖上有这么一个传言……承天剑派里藏着一本昆仑心法。”
“昆仑心法?”
与来时不同,归途之中顾明轩紧跟在师弟身侧,而师弟亦放慢了一向雷厉风行的脚步。从山顶下来的路比上山难走,他没有师弟的步子那么稳,时不时便要帮忙搭个手,凌初也十分耐心,两人便这么慢慢的沿着来时的路,边走边说。
“那是一本来自西域昆仑派的心法,曾由掌门传予高阶弟子,但千年之前,已经失传。其实失传的并非心法本身,那秘籍一直放在昆仑派,但是无人能修习此套心法。而传言亦并非空穴来风,承天剑派的确藏着昆仑心法,但并不是一本书,而是一个人。”
“一个人?”
“这些都是父亲告诉我的。二十年前有一个名叫叶云景的人,他年轻时拜入昆仑派,无意间接触了昆仑心法,却是唯一一个能习得的人。他原本没有声张,偷偷修习……不想因为修习心法内力大增,终于是没有瞒过师门。此事震动西域,垂涎昆仑心法的人数以千计。他带着妻儿逃到中原,来找父亲求助。可之后,各种凶险,叶家夫妇终于还是没能逃过一劫,只留下了那个孩子。”
“……”突然被告知这么一件似乎与他无关的事,顾明轩听得云里雾里,直到凌初的脸渐渐偏向他,淡淡道:“师兄,你原本应该姓叶。”
听到此处,才终于在师弟的絮絮叨叨中找到了原因,顾明轩的脚步不由的停了下来,凌初见他停下,便也站定,接着道。
“很多人都以为,叶云景有一本不同的昆仑心法,但父亲却从他那里得知事实并非如此。其中机缘,也许只能用天赋血脉来解释。那时我还未出世,你也尚在襁褓,父亲念在与你爹的多年交情,决定收你为养子。但不多久,母亲又得知怀胎,便又改收你为弟子,明轩是你的本名,爹便改了一个姓。”
“本打算等你及冠再行告知,但如今之所以仍瞒着你,是因为父亲看你长大,知道你心无城府,容易轻信,藏不住秘密。”
凌初知道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间,顾明轩一直被告知他是被山下贫民抛弃山林的孩子,如此突然被告知身世,一时难以相信也是难免。而他所做的,只是先将事实全部铺开:“这本就是一个很大的赌局,父亲说,你虽是叶云景的血脉,却未必也能修得昆仑心法。师兄……你在那端木宅中,他让你修习了西域的心法吧。”
“…………”顾明轩的手不由有些发颤,他当然记得那不知名的西域心法……端木柔声催促他运功修习的场景一一在脑中浮现,只是当时他从未发现,次数原来如此的多,如此的频繁。
“那便是他血洗昆仑派夺得的心法。也许是发觉无法修习,而后,他又摇身一变荣山下小镇中的书画商人,目的就是在承天剑派山下打探消息。他对你我都下了蛊,记得你带回剑派的那副画吗?那蛊虫便是藏在画轴里,待人入睡后,潜伏体内。”
“……这。这怎么可能?”
这些一股脑丢过来的话对顾明轩来说简直犹如灭顶之灾,而凌初却连辩驳也不屑,只接着道:“不知他原本是如何盘算,也不知他最终是如何得知这些。……那日你突然发病,我欲带你下山,父亲不肯。我与父亲说,你同叶叔叔既已接下了那么大的赌局,事到如今却又为何不许我小赌一局。端木虽是为心法而来,却尚未参破玄机也未必。于是便与父亲协定,若半月后你回来,已然开始修习心法,便要如约将你………总之,父亲出此下策,几次欲对你下杀手,都是迫于无奈。”
“……”
越听越头晕目眩,顾明轩的身形不禁晃了两晃,若师弟说的都是实话,那端木……端木岂非一直都在利用他?
回想起在雅阁中的每一天,端木与他品茶,赏画,相拥,细吻,甚至不惜委身于他。顾明轩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些全是做戏。
凌初见他眼眶红了,终于收声,停下了话匣,许久,才低声道:“所以我说不如不问,那些事便权当没有发生,往后你我得以栖身在此,也算安乐。”
顾明轩抬头看了看凌初,噙着眼泪,却是退了一步,拉开了与师弟之间的距离:“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说着,就抹着眼泪,沿着来路固执的走着。
“……”凌初见他如此,也没有发火,只叹息一声跟在他身后。毕竟两人已是如此处境,对方一时半会儿的信与不信,却也不会对现状有什么影响。
两人便这么一前一后沉默着自来路往回走,凌初间或着抬头,便看到身前的师兄抬起袖子擦泪水,知道他难过,却也无可奈何。
顾明轩哭是因为他明知凌初在撒谎,却无法辩驳,那些与端木相处间本不以为意的怪异之处,连接着凌初的说辞,变得如城墙一般固若金汤。
若师弟说的真是谎话,如何解释他明明赠画,却要同凌初否认,如何解释他明明身怀绝技,却一直深藏不露。
心事重重,好在他对路途比较敏感,一边哭一边走,倒也没有走失,慢吞吞的总算寻回了出发的地方,听见瀑布的水声,正拨开荒草,却忽然见到那湖边有着两个人的背影。
一人轻裘缓带,青丝及腰,内着一袭尊贵的金边黑衣,另一人则是长发高束,一身殷红,几乎不用多想,顾明轩一眼便认出了两人。
“……端……”
多日来担心的人就这么站在眼前,顾明轩下意识的上前,一开口声音却是沙哑的,他顿时想起了方才一路的哭泣,和师弟的那番话。原本打算上前的步子便停了下来。
湖边的男子已听见动静,带着温润的笑意回过了头。与此同时,凌初亦拨开乱草跟了上来,抬头见到湖边的二人也是一怔。
“顾公子。怎么停下了?这几日,难道不想端木吗?”仍是那暖洋洋的笑意,顾明轩却不知为何感到背后一寒,凌初立刻上前将他护在了身后。
见凌初一脸警觉的从背后抽出剑来,两手空空的端木却仍是悠然自得。
“凌少侠实乃当世武林奇才,若是往日,端木绝不会错过与阁下一战,但今时此地是容山山顶,若在这里大动干戈,引来山腰处的江湖人士便有些麻烦了。不是吗?”
凌初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皱起眉,正要听端木要如何。忽然耳边传来一串铃声,他霎时心口一阵剧痛,连握住剑的气力都没有了,长剑落地,眼见整个人也要向前跌去,顾明轩忙将他扶了住。
但顾明轩不够气力搀住对方,两人便缓缓的伏了下来。
“师弟……!你怎么了……!”
看着师兄一脸焦急的模样,深知如今自己是他唯一的依靠,凌初拾起地上的长剑,还想站起来,但痛的脸色煞白,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端木一面领着琳琅踱步靠近两人,一面笑道:“身上带着琳琅的蛊,要找你们二人又有何难,若不是有找到你们的把握,本座当日又如何会轻易的放走你们。”顾明轩哪里有空听他说些什么,抬头见那教人心烦的细微铃声来自琳琅手里转着的一串铃铛,又气又急,上前便要夺。
顾明轩眼中只剩那不停打着转的铜铃,眼见便要夺过那串铃铛,手腕却突然被抓了住,整个人被一下子带进了端木的怀里。另一个手腕也马上被制住,顾明轩被禁锢在对方双臂间不得动弹,脚尖堪堪着地,随后便是炙热的鼻息出现在颈项。
“虽然有些可惜……但如今也没法继续骗你修炼了,反正闹闹腾腾的也带不下山,不如……就在这里。”
话音未落,便感到端木温热的舌头在他脖子上病态的来回打转,顾明轩惊惧之下,紧张的整个人都僵直了。
余光中见红衣的琳琅走向凌初,弯腰拾起凌初手里的长剑,不带什么表情,眼见便要刺下去,顾明轩心一惊,便又是哭了出来。
“等。等等……!”
“我练。”顾明轩抽泣着,浑身僵硬,颤若抖筛,却仍在极力说出完整的句子,“放过我师弟,我便随你去西域,每日勤学,直至你满意为止。”
闻言,莫说琳琅一怔,便是端木也是脸色一变,他脸上阴晴几番变幻,像是在权衡什么:“回了西域,你敷衍我又待如何?”
顾明轩哭得晕头转向,连怎么说服对方也不晓得,只一个劲摇头,一面哭一面道,“不会的!不会的!真的……我……我保证!”
如端木一般多疑的人,对方若说一堆合理的理由反而是弄巧成拙,见顾明轩哭傻了一个劲的保证,倒还让他生出几分相信来。
只是端木一向认为顾明轩是一个无担当的男人,与他师弟凌初的关系也是尔尔,因为他能做到这步确是有些让自己吃惊。
“好吧”端木唇角一弯,终于松了手,“就信你一回。”
顾明轩感到手腕一送,方才还有些悬空的脚后跟终于落回了地面,他几乎要跌倒,但立刻稳住了脚步,朝伏在地上的师弟跑了过去。
琳琅见教主答应了,便也随手将那长剑在地上一插,回到了端木身侧。
“师弟……师弟,你怎么样。”顾明轩着急的看着那伏在地上几乎没了意识的师弟,心里疼的要命,眼泪便也掉个不停,忙使劲将他翻身仰在自己膝上,翻了个身凌初似乎透了口气,双眼终于稍稍睁开了一条缝,他微微开口,像是在说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凌初出了一身的汗,浑身却发冷。顾明轩替他揉心口,又搂在怀里,却也没有让他的状况好一些。
等了一会儿,端木终于朝琳琅使了一个眼色,琳琅便又行至他身后,催促道:“顾公子,我们走吧。”
“……”再拖下去端木或许会反悔,顾明轩十分清楚,却又想到这也许便是他与凌初的最后一面,又是心如刀割,痛哭了好一番,才擦了擦眼泪,准备放下师弟。
就在此时,凌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攥住了他的袖子,在他耳畔拼尽全力低声说出一句话来。
“活下去……等我,去救你。”
第二十七章
顾明轩已不记得是如何被带下山的,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是在马上,端木在后,握着缰绳的双臂将他圈在中间。他亦不知如今行至何处,两边的风景齐刷刷的向后而去,他偏偏头,只见琳琅也骑着一匹骏马,紧随在旁。
见他一路浑浑噩噩的终于有了动作,端木的声音响起在脑后:“回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