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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陵身子一僵,将腰间环着的手费力的拨开,“皇上醉了。”
“朕没有。”刘宏否认,手立刻又缠了上去。
孟陵见刘宏如此,索性不再去拉刘宏的手,由他这样抱着,可嘴上却丝毫不饶人,“您是九五之尊,想要做什么又有谁敢忤逆您?皇上既然命孟陵睡在这里,那孟陵便睡在这里。”说话间竟真的要往床上去。
“孟陵。”刘宏无力的放下手,“你明知朕从不勉强你。”
“是,只会威胁。”孟陵轻喃了一句,向刘宏俯身叩首,“那臣便告退了。”说罢便起身向殿外退去。眼看着手就要触到门,刘宏突然大吼,“孟陵!”
庆春在殿外守着,忽然听到刘宏怒吼,浑身一震,腿止不住的打起颤来。孟陵听到刘宏唤他,深吸了口气将门打开,缓步迈出了门槛。刘宏看着紧闭的大门,手紧紧攥在一起,清秀的脸变得有些狰狞。他愤愤将矮几踢翻,门外只听得里面乒乒乓乓一阵声响,再没了声音。
庆春跟在孟陵身后,有些担忧的看着孟陵,“皇上他没事吧?要不公子还是回去吧。”
孟陵大步走着,丝毫不以为意,“没事。”孟陵言罢脚步不停的往听竹轩的方向走去,待走了一半却又觉得此时过去有些不妥,他看了眼听竹轩的方向,对庆春道:“你以后就去听竹轩伺候吧。”说罢便独自回了住处。
☆、听竹轩
来听竹轩之前已有人将这里收拾妥当。张让领着竹佳到了听竹轩门口,随手指了一下,“你以后就住这里了。”说罢便晃晃悠悠的去华光殿伺候去了。
听竹轩是一个独立的小院,院内茂密的长满了竹子,竹林间淌着叮咚的泉水。房子建在林间,一间大房,一间小房,虽非竹屋,却比宫内琼楼玉宇少了几分华贵,多了几分出尘。大房的房门两边挂着一副牌匾,上面书着:千古虚心尊此老,九州高节拜先生。那字迹苍劲有力,挥毫间却带了几分谨慎,几分崇敬。
竹佳推开门,缓步迈入房间,铜灯柔和的光晕立刻将竹佳包围。竹佳打量着这个房子,比想象中大了很多,前厅是会客厅,左侧是书房,右侧是饭堂。从书房转入是卧房,从饭厅转出便是后院,院内有一间柴房,之前应该是作厨房用的。厨房前个小园圃,以前应该是种了一些菜,许是很久没有人居住,这里也便荒了下来。
竹佳从后院回来转进卧房,一眼便看到放在角落落尘的琴几。那琴几极旧,看起来有好些年头。他走过去,拂去琴几上的灰尘,又擦拭了几遍,眼前豁然亮了起来。琴几上刻着琴谱,最右边飞扬飘逸的写着“听竹”二字,想来应该是琴曲的名字。
竹佳手指细细描过琴谱,琴几上刻着的每一个谱子都通过手指,直达心底。竹佳心神激荡,不禁暗呼:好曲。他冲到书房,从案几上拿过琴便又奔回卧房。有些迫不及待的将琴拿了出来。他手刚刚抚上琴弦,院外突然传来庆春的声音,“公子,公子你在吗?”
竹佳叹了口气,无奈起身走到院外。庆春看到竹佳,忙不迭奔进去,嬉笑着,“公子!”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竹佳看到庆春,不经意的向他身后看去,却又不知自己在看什么。庆春顺着竹佳的目光回头看一眼,夜色寂然,连风都不肯打乱。他挠挠头,惑道:“公子,你在看什么?”
竹佳回神,摇摇头,“没有。”
“哦。”庆春点点头,“陵公子让我来伺候你,他本来是要过来的,可不知怎么走了半路却又折了回去。”
“哦。”竹佳点点头,将庆春让了进来,却难掩眉宇间的失落。他并不识得那个陵公子,却不知为何心旌摇曳,止不住想要多了解他一些。
庆春年纪虽小,却是极其聪慧的人。他见竹佳眉宇间的失落,忙道:“当初皇上说要请公子来时,陵公子是极力劝着不让公子来,可皇上下旨后,最盼着公子来的,反倒是陵公子了!刚刚陵公子就迫不及待的要过来,连皇上都得罪了,却不知为何,走了一半又折回自己的住处了。”庆春说着有些纳罕的摇摇头却不知孟陵此时在牡丹园内却是坐立不安,急切的盼着第二日的到来。
“他……竟开罪皇上?”竹佳有些心惊。刘宏的声名并不好,他若真将刘宏开罪,张让那小人再在一旁煽风点火,却又如何是好?
庆春见竹佳脸色不好,忙着解释,“公子不必担心,皇上发发脾气就好了,不会把陵公子怎么样的。”
“皇上待他……很好?”竹佳嗫嚅的开口,却又为自己这般打探害臊。庆春为难的看着竹佳,“这……上边的事,我们做奴婢的不敢乱说。是好是坏,若公子真想知道,还是问陵公子吧。”
竹佳愣了一下,想起自己刚才的发问,更是羞愧不已,“我失言了。”
“没有,没有。”庆春忙不迭的摆手,“陵公子若知道公子对他的事情这样好奇,心中一定开心的很!他一早就想结交公子,不然怎么会费心的让奴婢好好伺候公子呢?只是这是陵公子自己的事情,奴婢哪里敢乱说?”
“他怎会认得我?”竹佳小心开口,得到的答案依旧是未知。
竹佳看着庆春,微微叹了口气,刚刚弹琴的兴致一扫而尽,心中盘桓着的全是有关那陵公子的疑问。就在他失神的空当,庆春已经利落的点了火,烧了水,连洗澡水都已经备好。待他一切准备妥当,见竹佳仍坐在榻上发呆,轻声唤道:“公子,您请沐浴吧。”
竹佳回神看了庆春半晌,方才醒悟般点点头跟着庆春绕到屏风后。木桶内的水氤氲着热气,就是看着雾气袅袅也不觉散去几分疲惫。庆春上前刚要为竹佳宽衣,竹佳忙不迭挡了下来,“你去休息吧,我自己来就好。”
“这……”庆春有些为难,“陵公子吩咐我要好好伺候公子的。”
竹佳笑笑,“你说陵公子要你好好伺候我,现在你去休息就已经很好了。”
“那公子有什么事便叫我吧。”庆春松了口,规规矩矩的朝竹佳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竹佳看着庆春的背影,舒了口气。泡澡的空当竹佳还不忘想着那陵公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结果想着想着在浴桶内睡了过去,半夜身上一阵发冷,冻醒了方才从桶内爬出,裹着中衣钻进被子里,却仍旧抖个不停,半夜便发起热来。
庆春那夜被竹佳遣走后便早早睡下,第二日备好早膳后见竹佳还未起身,心中大惑。半月来的相处,庆春知道竹佳决非赖床之人,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竹佳睡觉未将帐帘放下。庆春刚一进去便看到竹佳面色通红,嘴唇异常的干裂。他心中一紧,上前轻拭竹佳额头,烫的骇人!
“公子,公子。”庆春轻轻摇了摇竹佳,见竹佳毫无反应,心中更是害怕起来,忙不迭的冲出听竹轩往华光殿奔去。
☆、疑心
孟陵每日晨起便会与刘宏一同用膳。本想着饭后便去看一下竹佳,哪知刘宏昨日才动了怒,今日心情竟离奇的好起来。用完膳便急不可耐的拉着孟陵去赏花,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孟陵想着去赏个花没多少时间,便应了下来。实际上亦是担心自己撇下刘宏去看竹佳,反倒是害了竹佳。
庆春急急忙忙赶到华光殿。刘宏和孟陵还未用完膳,庆春虽在竹佳那里不守规矩,在这里却不敢有半分逾矩。他乖乖站在廊外,心中却着急的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就在此时,忽然听到殿内传来声响,接着便见刘宏携着孟陵走了出来。
“公子!”庆春看到孟陵出来,就像抓到救命稻草般大叫一声。
不待孟陵开口,张让尖细着声斥道:“没规矩!没看到皇上在这儿吗?惊扰了圣驾,你担当得起吗?来人!把这没规矩的贱婢拖下去……”
“慢着!”孟陵斜睨张让一眼,张让不自在的欠了□,立刻闭了嘴。孟陵朝刘宏颔首请罪,“庆春是臣一手调教的,若非有急事,他绝不会如此坏规矩,还望皇上恕罪。”
刘宏笑笑,“朕今日心情好,无碍。不过再急的事也比不过朕的事吧?”
孟陵颔首,算是默认。他走到庆春跟前,脸色一暗,轻声责备,“平日里教你的都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没有规矩?”
“公子。”庆春的声音都带了哭腔,一副小孩模样。孟陵见状也不忍苛责,淡淡问道:“不是让你好好伺候他吗?怎么回事?”
“竹佳公子他……他……”庆春一急,话也说不清楚。见孟陵蹙起眉,急道:“他……他病了!”
“怎么回事?”孟陵一惊,音调不禁拔高,“好端端怎么病了?”
刘宏听到动静,踱近几步,朝孟陵道:“怎么回事?谁病了竟惹得你这样大的反应?”
庆春看孟陵一眼,低头不敢言语。孟陵叹了口气,回身看着刘宏,恭谨回道:“竹佳公子初来乍到,臣指派了庆春去照顾他,哪知他今日突然发起热来。臣是气庆春不去请太医,反倒来找臣,无端破坏了皇上的兴致。”
刘宏笑笑,对庆春道:“竹佳公子病了,你不去找太医却来找孟陵,莫非孟陵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药到病除?”
“奴婢,奴婢。”庆春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刘宏也不欲与他为难,对身后跟着的赵忠道:“赵常侍,你和庆春一起走一趟吧。”
“诺。”赵忠应了一声便和庆春一道离开。刘宏看他们走远,拉过孟陵的手腕,语气中带了几分宠溺的撒娇,“现在可以安心陪朕赏花了吧?”
孟陵应了一声便跟着刘宏一道往兰台走去。
兰台原本也是牡丹锦簇的地,自孟陵来后,刘宏特意叫人开出一片地来种兰花,并亲自为那里提名为兰台。一是孟陵爱兰,一是孟陵似兰。
刘宏拉着孟陵的手腕,一路上兴致颇高。孟陵亦步亦趋的跟在刘宏身后,看着过眼的兰花,第一次发觉自己所挚爱的花,竟在眼中失了颜色,反倒满心被竹佳霸占,恨不能立刻守在竹佳身边。孟陵低垂着眼眸微微叹息,他不在身边的时候还未发觉有多么想念,此时近在咫尺反倒再不能忍耐,早知道刘宏今日兴致这样高,昨晚便不该止住步子不去找他。
“不喜欢吗?”刘宏眯眼看着孟陵,手上加了几分力道,见孟陵回神方才松手。
孟陵迷惘的看着刘宏,“什么?”
“哼!”刘宏冷哼一声松了手,面色立刻沉了下来,“昨晚听赵常侍说兰台的兰花开了,今日便迫不及待的要带你来看!结果是我兴致高昂,你的心思却飞出天外!”刘宏斜睨着孟陵,想着刚刚听到那叫竹佳的乐师生病那样担忧的眼神,胸口一堵,讥道:“莫不是兰花看久失了兴趣?”
孟陵刚想接话,刘宏立刻道:“来人!陵公子不喜欢兰花,把这里的兰花全都挖干净,连根都不许剩!”
那些太监看张让一眼,又看孟陵一眼,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刘宏见身后没有动静,拂袖斥道:“听不到朕的话吗?立刻把这兰花除干净!”说罢就要离开,袖口却被人紧紧攥着。
孟陵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走到刘宏身后,胸口紧贴着刘宏的后背,压低身子附在他耳边,轻声唤了句“宏儿”。
刘宏身子一震,回头看着孟陵,刚刚的不悦一扫而散,嘴角不觉溢上笑来。
身后那些太监听了刘宏的话,不敢怠慢,立刻挺着袖子就要去拔花。刘宏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