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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连环凶案发生以来,确切地说,应该是从第二起凶案发生以来----第一起案子他们根本就没当回事----他们亦步亦趋盯着案子的每一个进展,即使在受到专案组的警告之后,仍然“贼心不死”地以所谓“过分的热情”关注着案情。那时他们无所畏惧,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焦虑,唯一担心的是不能够获得关于案情的第一手资料。
如今,一直敌视“三零一俱乐部”的徐国平之流滚蛋了,何达安不仅无条件地信任他,而且给了他很大的自由度,可他却顾虑重重,焦虑不安。昨晚他几乎一宿没合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患得患失。他担心此行徒劳无功,不仅辜负了何达安对他的信任和弟兄们的殷切期望,而且也将使我爸的那套理论招致被人嗤笑的可悲命运。那套理论已经被“三零一俱乐部”的绝大多数弟兄所接受,而且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中,如果否定了它,自己将不知道要如何去分析判断了!
他在不知不觉中把车子开得飞快,像是要抛弃烦恼似的把滚滚的黄尘抛在了身后。
邝路明坐在副驾驶座上,在心中一遍又一遍默念着我爸的“手谕”,那是出征前我爸交给他的。在“手谕”中我爸写道:
疑凶为男性,身高一米八十公分或以上,穿四十二码鞋,身体结实,未发现有任何明显的生理缺陷;B型血;左撇子;有一部凤凰二十八寸前杠车,较新。年龄在二十五至三十五岁之间,单身(未婚),很可能独自居住。初中以上文化程度,招工前很可能为知青。有较高的智商,能言善辩,可能还多才多艺。处事冷静,果断,为人清高或者待人处事比较无情,不合群,不容易与人相处,自私;没有女朋友,但并不意味着对女人没有吸引力,很可能被她们视为冷面郎君而又爱又怕。
疑凶的岗位很可能是上常白班的厂部机关人员----警方在现场获取的疑凶鞋印最显著的特点之一,便是鞋底很“干净”,基本上没有诸如划痕、割痕、烫痕之类的附着特征,而这些特征是一线工人的鞋底必然会有的标记。
疑凶来自单亲家庭,家境尚好。幼年时期双亲之一亡故或父母离异,很可能系由母亲一手带大。
疑凶的宿舍里可能会有一些揭示他性变态心理的东西,比如一些备受折磨的女性画像,或者描述色情暴力的照片、连环画或书籍。
“我把警方关于凶手外形特征的描述以及我们对凶手人格特征的描述,综合起来写在那上面,都是你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内容了。有两点我得提醒你们。其一,在调查过程中,即使是没有发生过凶案的单位,你们也要向他们打听是否认识那上面所描述的人物,因为凶手也可能会遵循‘兔子不吃窝边草’的作案规律。其二,这绝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小杨跟着洪建阳搞访查这么长时间,应该深有体会,也许一、两个星期下来毫无所获。不过不要气馁,要相信自己,特别是对本人要有信心!”我爸如是说。最后那句话既是给他两鼓劲儿,也是给自己打气。实际上,他也很紧张,跟杨建平一样昨晚几乎一宿没合眼,才有了“手谕”的出炉。
起先邝路明还只是在心中一遍一遍地默念,后来竟然像小学生朗读课本似的出声诵读着。其实那些内容早就镌刻在了他的脑海中了,此刻他不过是在机械地重复着这件单调的事,呈现在他眼前的只是一个个方块字,心中却根本不能理解那些文字的意思。
如果是在平时或者换做别人如此表现,必然要遭到他们的耻笑。可眼下他们太紧张了,以至于根本没有发现自己举止的可笑。
邝路明从来没有身体力行干过侦探这事儿。杨建平虽然是总厂保卫处干事,但一直以来都是在何老大或者别的什么头头脑脑的指挥下行事,即使背着何老大干私活,那也是根据我爸的授意行事,而且干得全是一些简单的事。如今一下子肩负起追凶的大任,虽说背后有我爸跟何达安做推手,可这事毕竟太大也太复杂了,许多事需要临场发挥,见机行事,他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份能耐。此外,这次是到一个个陌生的环境中去执行任务,人生地不熟,要打交道的人可不是自己厂里那些熟面孔,别人会怎么对待自己全然没有把握。面对着一大堆的未知因素,他们感到惶惑,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到了!”杨建平大叫一声,不仅把邝路明吓了一跳,连他自己都吓得心脏砰砰乱跳。
“将近十公里路呢,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不会搞错了吧?”邝路明一动不动地坐着,似乎打算赖在车上不下去。那口气听上去就像在垂死挣扎,为自己不下车找借口。徒劳地捞取救命稻草。
“可能我开得比较快吧……你看到大门上的那块牌子了吗?错不了的。”杨建平指着拱形门上那七个金色的大字“清川重型机器厂”说道,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微微哆嗦着,赶紧把手塞在大腿下面。
“好吧。”邝路明认命似的地叹了口气。
办完来访登记后,杨建平把车开到大门左侧的外来车辆停车场,两人下了车。
正如唐华所言,清川重机厂跟清钢厂的总体布局看上去十分相似:入口处是一片宽阔的广场,广场左侧是传达室和外来车辆停车场,右侧是内部的各种机动车和非机动车停车场;一条二十米宽的干道从入口处一直向里延伸,行政办公区位于道路的右侧,与内部停车场相邻,由一座五层、两幢二层建筑组成;再下去是生产区和生活区,错开相当的距离被道路分隔在左、右两侧;不同的功能区之间分布着食堂、浴室、篮排球场等生活、娱乐设施。
不过清重厂的占地面积仅40万平方米,比清钢厂要小得多;总建筑面积为17万平方米,比清钢厂要少得多;整个厂区看上去一目了然,确实是转上一圈便能搞清楚哪是哪了。
第107章 拨开迷雾(七)
更新时间2013416 8:10:03 字数:3143
“侦探”们直奔厂区最高的那幢五层楼而去。
“保卫处一般设在一层。”杨建平嘟嚷道。
走到大楼近前,一层东头第一间办公室门上“保卫处”的牌子印入了眼帘。
办公室里,一位身材伟岸、声音洪亮,年纪与何达安相仿的中年男子正在接电话。此人生得五官粗大,阔嘴,方鼻,粗眉大眼,方方的下巴像一把铁铲,说话时,两道浓眉像老鹰翅膀一样上下呼扇着,跟何达安描述得一模一样。
此人想必就是重机厂保卫处处长鲁平了。
鲁平放下电话,盯着两人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清钢厂保卫处的,这是我们的介绍信。”杨建平恭恭敬敬地双手捧上介绍信。
鲁平接过介绍信,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何处长给我打过电话。坐吧。小吕,给客人倒茶。”
一阵悉索声响起,不久,一个茶盘出现在了两人面前。端盘子的是位身高仅一米五十公分出头的女人,苍白的脸上架着一副硕大的黑色玳瑁眼镜,无法判断年龄。她像小老鼠一样悄无声息地在屋子里快速移动,端茶,擦桌子,扫地,整理文件……干着所有的男人们不愿意干的琐事。
两人呷了口滚烫的茶,两双眼睛滴溜溜四处打量了一番,这才发现,在办公室的一个角落里静悄悄地坐着另外两名年轻男子,两人都长得跟豆芽菜似的细伶伶的,看上去愁眉不展。
这位鲁平就像一棵参天大树,占据着大部分的空间,沐浴着充沛的阳光和雨露,就连这屋里的声音,绝大多数都是这位鲁处长发出来的。而他的手下却象寄生在鲁大处长这棵参天大树根部的榭类植物,依靠从树叶的缝隙中泄露下来的一丝微弱的阳光和雨水生存。他们不明白,在这个满是大男人的单位,怎么就挑了这么些个没什么战斗力,看上去似乎也没什么智慧的人到保卫处干事?这样一个伟岸的男子,怎么会乐意让一群蔫不拉几的人做手下呢?
“说吧,你们有什么事?”鲁处长口气简慢,显然没把眼前的这两个小鬼当回事。
“我们厂发生的连环凶案,想必你们都听说了……”
鲁处长不耐烦地打断了杨建平。“嫌犯不是已经被捕了吗,不明白你们还有什么可调查的?”
面对大瞪着一双豹眼望住自己的鲁平,杨建平有点心虚,支吾道:“这个,我们想……”
鲁平不耐烦地对着字纸篓乱弹烟灰。
邝路明点上烟抽了一口。“凶手还没有被起诉,说明警方还在进行补充侦查。而我们这边又发现了新的证据……”
“那你们向警方报告了吗?”鲁平的口气咄咄逼人。
“我们当然非常希望能向警方报告这一新情况,但是在报告之前,我们还需要进一步核实,以免给警方增添不必要的负担。”杨建平顺着邝路明的话题大胆发挥。
“什么新证据?”鲁平不以为然道。
杨建平斗胆道:“有证据表明,凶手可能不是我们厂的职工……”
鲁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怎么可能?我听说凶手非常熟悉你们厂的环境,而且身穿你们厂的工作服,脚上穿的也是你们厂的工作鞋。如果不是你们厂的职工,这一切又如何解释?”
三零一俱乐部的弟兄们早已对这个问题进行了充分的讨论,因此邝路明成竹在胸地回答了鲁大处长的质疑。末了还略带炫耀地举例说明道:“比如说吧,你们身上的工作服跟我们厂的唯一差别只在于衣服上印的那两个字,我们厂印的是‘清钢’,你们印的是‘清重’。你们厂的布局对于我们可以说是一目了然,不管是要到办公区、生产区还是生活区找人,根本无须多问就能直达要去的区域。”
尽管他的话多少有点张狂,却让鲁大处长无以反驳。他翻了翻白眼,粗声道:“可要证明凶手不是你们厂的职工,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吧?那可是要在全市一百多万人口中过筛子噢!”
说完,他双手撑在桌上,居高临下俯视着面前的两个小家伙,两道浓眉高高扬起,像展翅飞翔的苍鹰。
这又是一个经过了业余侦探们充分讨论、烂熟于胸的问题了!杨建平文绉绉地回应道:“实际上,我们只需在清川市的厂矿企业中搜寻凶手的踪影便可。”接着,滔滔不绝地给自己的话作了注释。
鲁大处长并没有被他的言辞所打动。“就算凶手确实是工矿企业的职工好了,请问你们要如何证实呢?”
“我们打算一个厂一个厂地打听,把那些发生过同类凶案的企业排排队,最早发生凶案的单位,很可能就是凶手工作和生活的单位,因为凶手往往总是先在自己熟悉的地盘内作案。到那时,我们就可以把我们的调查结果向警方报告,那以后便是他们的事了。”
“明白了。”鲁平咂了下嘴。“你们此行的目的是想打听我们厂是否发生过类似的凶案,对吧?答案简单的很,没有,我们厂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的凶案!”
杨建平点了下头。尽管前景丝毫也不乐观,但他并不打算就此结束调查。“那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些形迹可疑的人出没呢?也许凶手到过你们这儿,由于种种原因却未能得逞。”
“没有。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报告过任何可疑的事情。”
“那么,你们厂有没有这样一个人……”邝路明几乎是逐字逐句地复述了我爸的手谕。
“你的意思是凶手有可能是我们厂的职工,是吗?我说小同志呀,既然我们厂没发生过凶案,凶手也就不大可能是我们厂的职工,我看辨认疑凶就不必了吧?”
“可凶手说不定打的是‘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