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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所有人都已经猜到,世间第一强者剑圣柳白,大概便在马车里。而另外数辆马车里坐着的又是什么大人物?
西陵神殿的大军,没有在清河郡里做更长时间的停留。
铁骑的马蹄踏过安静的青石板路,越过精致的石桥,穿过白墙黑檐的民居,浩浩荡荡向北而去,终于抵达了那道著名的青峡外围。
……
……
世间无数强者,向大唐走去。
大唐眼看着便要灭亡。
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此时宁缺陪着皇后娘娘与六皇子,离开梧州,继续向长安城而去。
他不知道南方的危险局面,但能够猜到,现在的大唐面临着什么,只是在滔滔大势面前,即便是他也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
他能做的事情,就是尽快回到长安城。
夫子修建了长安城,布下了惊神阵。
颜瑟大师把惊神阵的阵眼杵传给了他。
他继承了两位师长的遗产,便要把这份遗产守好,只要能够回到长安城,拿回阵眼杵,至少他可以保证长安城不会陷落。
日夜兼程而行,过了梧州二百里,在良乡附近的一座桥上,皇后一行人被拦住。拦住他们的是来自凉山州的一队厢军,为首的则是一名太监。
当朝武英殿大学士莫晗,便是凉山州人。
那名太监姓陈名进贤,是司礼监的大太监,战前奉旨在凉山州公干,听闻皇后南归的消息后,竟是来不及请示长安城,便带着凉山州的这队厢军赶来拦阻。
陈公公站在石桥中间,看着那辆马车,躬身行礼,然后傲然说道:“陛下有旨,长安城险殆,太后请就地停下,择地暂避。”
宁缺骑在马上,没有说话。
马车里传出皇后平静的声音:“陈公公,旨意在哪里?哀家要看一看。”
陈公公神情微僵,声音却显得愈发强硬,说道:“这是陛下的口谕。”
“原来如此。”
宁缺说道:“我就说宫里那对姐弟,不至于愚蠢如此。”
听得这话,陈公公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厉声喝道:“大胆!竟对敢陛下和监国公主如此不敬!”
然后他望向马车,寒声说道:“太后娘娘莫非想抗旨?”
皇后说道:“在名份上,哀家还是他们的母亲,口谕是不是太不尊重了些?也不合唐律,公公叫哀家如何从旨?”
陈公公微微蹙眉说道:“依唐律战时条例……”
没有等他说完,宁缺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回头望向马车说道:“已经耽搁了些时间,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破事上。”
皇后轻声说道:“唐律总是要遵守的。”
宁缺摇了摇头,说道:“娘娘你守就好,我不用守。”
皇后说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宁缺说道:“我把传旨的人杀了,娘娘自然便能过桥。”
皇后沉默片刻后说道:“有理。”
陈公公听着这番对话,不由愤怒到了极点,拿着马鞭,在桥上重重地抽打一记,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妄言杀害天使!”
他在宫中时,便以朝鞭耍得好出名,当年陛下也正是看中了这点,才让他有了机会向上爬,此时一鞭抽出,端的是响亮无比。
宁缺向旁边看了一眼。
一名镇北军骑兵统领纵马而前,伸手在这名太监脸上狠狠抽了一记耳光,耳光声异常清脆响亮,远远超过了先前的鞭响。
陈公公被打傻了。
那名骑兵统领劈手夺过他手中的鞭子,扔进石桥下的河水中,然后拔出鞘中的刀,指向石桥对面那几百名厢军,面无表情说道:“冲锋。”
蹄声阵阵,五百唐骑挟着烟尘,一往无前向桥那头冲过去。
那些凉州厢军,哪里能和这些如狼似虎的正规骑兵对抗,只闻惊呼阵阵,旗落马逸,片刻功夫便被冲散,四散逃走。
石桥上那名太监,早已被乱蹄踩得浑身是血,昏迷不醒,不知是生是死。
宁缺轻拉马缰,来到车窗畔,看着桥下混乱的画面,说道:“在书院的时候,我闲时也读过几本史书,每每看到那些王爷大将,就因为皇帝的一道旨意,便被太监或文臣羞辱,拥兵不敢过河,我便觉得不可思议。”
皇后拉起窗帘,说道:“这便是院长最在意的礼法规矩,没有规矩,这个世界便是混乱的世界,永远处于弱肉强食的黑暗时刻。”
宁缺说道:“我在书院学的第一堂课便是礼,当时曹知风教授对我们说,书院的规矩很简单,谁强谁说了算,这就是礼。”
第一百零八章 撕了旧纸,归京
回家的道路总是那般漫长,而且总是会不停遇到阻拦。
当皇后一行抵达长安城北十四里地的驿站时,又被人拦住。这一次拦住他们的不是太监,也没有军队,是十余名白发苍苍的大臣。
那些年老的大臣,跪在皇后娘娘的马车前,代陛下和监国传旨,请皇后娘娘暂时不要进城,且在西山别宫居住。
看着眼前这幕画面,宁缺不禁有些佩服李渔,这几年很多老臣因病去世,也不知道她是从哪个地方找出这么多年老德高身体却像腐木一般的大臣,在跪在地上的这些老臣中,他甚至还看到了六皇子曾经的老师。
老臣们老泪纵横,白发随秋风乱颤,真是令见者伤心,闻者落泪,说天下之危局,道国势之艰难,发自肺腑,言出本心。
负责护送皇后一行的镇北军骑兵统领犯了难,这些老大人没有做任何事情,也没有请出旨意,只是跪在车队前面,他们总不能真抽刀把对方砍了。
宁缺却不在乎这些,向那些老大人走了过去。
此时长安城里的人们,都已经知道,护送皇后娘娘和六皇子南归的,除了镇北军的骑兵,还有书院十三先生宁缺。
陈公公在良乡石桥上的悲惨遭遇,证明了宁缺心如铁石,冷血无情,更不会被朝廷里的那些繁文缛节所限制,所以看着他走过来,那些正在痛哭劝谏皇后的老大人们吓了一跳,便是连哭声都止住了。
为首那位老大人姓魏名节臣,年龄最大,资历最老,去年受陛下三番相请,才返回长安城,接替了金祭酒病逝后留下的官职。
魏节臣老祭酒,站起身来,看着宁缺斥道:“你要做甚?”
宁缺说道:“我在良乡做了甚,老大人难道不知。”
老祭酒从袖中取出一张纸,像对待最珍稀的宝贝一样小心翼翼摊开,举到他面前,严肃说道:“你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那张纸早已发黄,不知有多少年的历史。
纸上写着一行字。
“书院弟子严禁干涉朝政。”
宁缺发现竟然是老师的笔迹,不由微怔。
老祭酒厉声喝道:“见着夫子铁律,书院弟子还不下跪!”
宁缺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
老祭酒见他毫无动静,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说道:“难道你敢违抗师命!”
宁缺伸手把那张黄纸夺了过来,唰唰两声,干脆至极地撕成四半,然后揉作一团,随手扔进官道旁的水田里。
场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连车里的皇后娘娘,都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我书院弟子,最擅长的就是违抗师命。”
宁缺看着老祭酒说道。
老祭酒哪里见过这等狂悖无行的人物,气得浑身发抖,伸出手指指着他的脸,悲痛说道:“大唐怎么有你这样目无师长之人!真是气死老夫也!”
“我只不过撕了张老师随手写的便笺,皇宫里那位连自己父亲的遗诏都改了,怎么没见老祭酒您气死?还是说您主要气的是,手里再也没有老师的笔墨?想要的话过两天我从书院给您带一份,或者我亲自写一张,我的字可比老师强。”
宁缺平静说道,脸上没有任何嘲弄的神情。
然而愈是如此,他的这番言语显得愈发尖刻。
老祭酒收回手指,捂着胸口,痛苦地喘息着,断断续续说道:“你这个小人!院长就算在天上,也不会饶过你这个孽徒!”
宁缺喝道:“那个老家伙把我们扔下自己上了天,你以为他还能管得了我?有本事你把他从天上叫下来,我感谢你一辈子。”
“够了。”
皇后在马车里说道:“不要为难老大人,没见他身体难受?”
宁缺平静说道:“那就赶紧气死,死了就不难受了。”
一片哗然。
官员们群情激愤,撑着老迈的身躯站起身来,扶着摇摇欲坠的老祭酒,连声痛斥,不知从哪里学的脾气,竟是宁死也不让皇后的马车过去。
宁缺的手落在刀柄上。
皇后忽然开口说道:“我在驿站歇息一日。”
宁缺明白了她的意思,说道:“那我先进长安城。”
他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朝廷可以用各种方法阻拦皇后娘娘归来,却没有任何人,任何办法,能阻拦他。
那些老臣见势不可挽,站在道畔,纷纷痛骂此人冷酷无情,不识大局。
宁缺收缰停马,转身望着这些老臣,说道:“我的冷酷,这个世界还没有看到,好好保重身体,以后你们会慢慢看到的。”
……
……
西陵神殿大军,已然抵达青峡。
七枚大师,已然来到西军帅营之前。
金帐王庭的铁骑,继续南下。
大唐的东疆,已然快要变成焦土。
正是风雨飘摇之时。
宁缺背着一把朴刀,提着一个木匣。
走进了落日下的长安城。(注)
……
……
御书房是皇宫里宁缺最熟的地方。
他看着案几上的镇纸,发现上面不知何时多了道裂痕。他把木匣搁到案几上,拍了拍,说道:“陛下,咱们回来了。”
在这个房间里,他看到陛下写的花开彼岸天,于是写了鱼跃此时海五字,从那一刻开始,他便和这个皇宫有了很亲密的关系。
长安城便是惊神阵。
这座大阵是师傅颜瑟交到他的手中,但实际上也是陛下的意思,事关国之安危,当然要由一国之君做最后的决定。
换句话说,在很早之前,陛下便把长安城,把大唐托付给了他。
这些年,宁缺在不停地成长,但距离能够承受这种重任,还有很远的距离。
他以为自己本来还有很多时间,却没有想到,夫子先走,然后陛下也如此突然地离开,于是这份重任便提前落到了他的肩上。
御书房的门被推开。
李渔走了进来,容颜有些憔悴。
她看着案几上那个木匣,缓缓跪倒。
宁缺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李渔站起身来,眼眶微红,愈显憔悴疲惫。
宁缺说道:“如果陛下还活着,他对你一定非常失望。”
李渔微微一笑,笑容很是凄清,说道:“你呢?是不是也很失望?”
※※※
『注:这段就是古龙,好像我每本书都会有这样一个镜头,男主角总会提着一个箱子或是匣子走进某座城市,那便是生死一战的杀气?』
第一百零九章 为君分忧,与君共勉
御书房里一片安静。宁缺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缓声说道:“失望总是难免的,不过还没有到绝望。”
李渔笑了笑。
与先前凄清可怜的笑容相比,这抹笑容里自嘲的情绪更浓。
她说道:“这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你已经对我绝望透顶。”
“从梧州到长安,包括我进长安城,你都没有动用大军。”
宁缺望向皇宫朱墙,说道:“我欣赏这点。又或者你现在已经没有军队可用,那便是我误会你了。”
李渔说道:“局势再如何艰难,真到了生死立见的那一刻,就算是挤,也能挤些兵力出来,你也知道我的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