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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片极壮美的河山。
那道虚剑,便在仿佛无边无垠的河山间飞舞。
因为壮阔,因为宏大,所以那道虚剑很难接触到什么事物。
所以虚剑上的恐怖威力,无法得到释放。
这把剑在沙盘里飞着,过高山大河,原野青天。
这把剑飞得很是寂寞。
……
……
青衣道人的身形已经快要消失在虚空之中。
他便要从青峡前,走到下一个地方。
他并不关心那道虚剑的结局。
因为他很肯定,就算是君陌来接那一剑,也必然要身受重伤。
书院诸弟子,再也无法守住青峡。
便在这时,他忽然轻噫了一声。
这声轻噫,显得有些吃惊。
薄雪渐落,天地气息通道关闭。
青衣道人从原野间消失。
他离开前说的一句话,还在空中回响。
“居然是河山盘。”
……
……
河山盘,是算师道古老传说里的事物。
大唐开元年间,河山盘失落无踪,河山盘推演算法也随之断了传承。
没有多少人知道,不到四十年后,大河国墨池苑七代祖师颖山人和书院前代著名数科教授晓风师太共同参详六年,重新创出了河山盘推演算法,其后二位先贤又穷毕生之力重铸了河山盘。
其后河山盘便一直留在书院后山,随着时间流逝→文¤人··书·¤·屋←,渐渐被整个修行界遗忘,就算是墨池苑当代王书圣,也不知晓这个秘密。
多年前,夫子周游诸国寻觅冥界出口,或是寻觅美食之时,于隐仑小镇湿地外的当铺里遇着一少年学徒。夫子看那少年学徒打算盘,竟看了半天时间,因为他觉得那少年学徒算盘打得极美,打算盘的声音极动听。
那名少年学徒叫范悦,后来成为了夫子的第四个亲传弟子。
夫子自然把河山盘交给了他。
现如今,除了书院后山诸人,便只有莫山山知道这件事。
……
……
青衣道人离开。
他的虚剑还在。
还在河山盘里飞舞。
四师兄举着沙盘,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鲜血渐渐从唇里淌出。
~文‘二师兄回到篷内。
~人‘木柚看着他颤声问道:“怎么办?”
~书‘二师兄沉默了很长时间,说道:“我不知道。”
~屋‘六师兄说道:“我用锤子把这沙盘砸了。”
四师兄的全副念力,尤其是与河山盘相连的精神,全部用在困锁那道虚剑上,本已虚弱得说不出话来,听着这话却是大怒。
“你先砸死我好了!”
他愤怒地瞪着老六,一面说着一面不停地咳着血。
六师兄有些无奈地放下铁锤。
王持看着高举着沙盘的四师兄,担忧说道:“难道要师兄总这么举着?师兄如果你举累了,我来替你举着,药我已经煎好了两天的份量。”
四师兄听着师弟天真的话,欣慰说道:“不用,我已经放不下来了。”
此言一出,铁篷下变得死寂一片。
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便流了这么多血,四师兄还能支撑多长时间?就算他能支撑,难道他还能永远支撑下去?
二师兄看着他问道:“那剑会不会自行停下来?”
四师兄摇了摇头,说道:“河山盘里本就是虚界,那剑又是虚剑,没有空气,也没有外息影响,就算要停,也不知道是几百年后的事情。”
二师兄又问道:“如果放下来会出什么问题?”
四师兄沉默片刻,说道:“会爆。”
二师兄说道:“那就让它爆。”
四师兄摇了摇头,有些痛苦地笑了笑,说道:“我不让老六来砸,不是因为真舍不得这盘,虽然它跟了我这么多年确实有感情……只是我一放手,这盘便会爆,所以就算要让它爆,你们也得让我走远点。”
众人沉默不语。
“我当然知道你们不肯让我走远些一个人去死。”
四师兄看着众人微笑说道:“所以我会尽可能多举一些时间。”
二师兄转身望着南方的西陵神殿联军,说道:“不用担心,还有别的方法。”
“什么方法?师兄你快说。”木柚焦急问道。
“大师兄如果能够甩掉观主,便能替你解决这个问题。”
“如果甩不掉怎么办?而且大师兄他也不知道我们这里发生的事。”
“那就把观主杀死,只要他死了或者重伤,他的剑自然也就成了破铜烂铁。”
“老师不在了,现在还有谁能杀死观主?”
“要结束这场战争,便必须杀死他,所以不是谁能杀死他的问题,无论是这场青峡之战,还是别的所有,都是为了杀死他而做的准备。”
二师兄说道:“长安城一直在等着他。”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夜不眠(上)
安静的深山老林里,有座简朴的道观,道观后方有片明亮的湖泊,湖畔有七座草屋,屋顶覆着如金似玉的稻草。
一袂青衫乍现于湖水之上,观主的身影在湖畔显现。
湖畔有座草屋已经坍塌了一半,金黄色的稻草到处都是,下面隐隐能够看到一本墨红色的典籍,还有一些笔墨纸砚。
看着这幕画面,观主面色微寒。
一名中年道人站在湖畔一块青石下,臂上搭着拂尘,脸色苍白而神情凝重,直到看到观主出现,才稍微变得放松了些,疲惫说道:“见过师兄。”
观主没有理会他,看着坍塌一半的草屋,沉默不语。
簌簌声起。
大师兄从草下钻了出来,头发里和棉袄上粘着草枝,唇角残留着血渍,看上去显得有些狼狈,应该是与那名中年道人交手受的伤。
修行界没有几个人知道那名中年道人的存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强大。
多年前,夫子用一根木棒迫使陈某远离陆地,只敢在南海漂流,从那天开始,知守观的一切,便是由那名中年道人打理。
中年道人是知守观第二高手,隐世不出,一朝出手亦是石破天惊。
所以大师兄受了伤。
观主看着茅草堆里的大师兄,说道:“你明知道师弟留守道观,却刻意来此,在我看来,殊为不智。”
大师兄回答道:“观主既然追着我来到这里,那就说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观主忽然问道:“你来过知守观?”
大师兄平静摇头。
观主微微蹙眉,问道:“那你如何在识海里标注知守观的位置?”
“老师知道知守观的位置。”
大师兄抬起右手,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额头,微笑说道:“然后告诉了我。”
观主说道:“这两日你周游世间,却始终没有来此间,想来便是等的先前那刻。”
大师兄说道:“不错。因为唯有如此,我才能在青峡处争取到一些出手的时间,却让观主您不得不随我马上离开青峡。”
观主说道:“我在青峡前留下了一道剑。”
大师兄闻言沉默,片刻后说道:“我相信他们。”
观主问道:“你因何能确认我一定会随你离开青峡?”
“因为我来到了知守观,您便必须跟着我来知守观,哪怕慢一刹那都不行。”
大师兄平静说道:“事前,我与师弟们一直在思考,对于观主您来说,有什么事情会比灭唐灭书院更重要,能够让您舍弃在青峡处出手的机会,也必须全力去救援。我们想了很长时间,始终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答案。”
观主与中年道人沉默。
大师兄看着身前被稻草埋着的墨红典籍,微笑说道:“后来我们终于想到,对于您来说,您对昊天的信仰或者说敬畏,胜却人间无数。”
“天书是昊天赐予道门的圣物,千年以来已经遗失了两卷,昊天在上,自然会觉得不悦。如果剩下的五卷天书全部被我拿走,无论毁或是藏匿起来,想必都会是很有趣的事情,所以您必须跟着我来这里。”
观主沉默片刻,说道:“既然来了,那便不用离开。”
大师兄说道:“我是恶客,主家不欢迎,自然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观主看着他平静说道:“雨不留客,我来留客。你要清楚,这里不是书院后山,而是知守观,你行险来此,与自投罗网的雀鸟又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的意思很清楚,不是恐吓,是平静简单的说明,没有人会怀疑——不可知之地里,知守观最为简朴,然而昊天道门统领世间,知守观作为道门云端之上的存在,必然会有非常强大、甚至强大到超出想象的手段。
大师兄很清楚这一点,但他神情宁静。
既然敢来,他自然早已做好了准备。
观主道袖轻挥,便有云出,青山明湖之间,天地气息骤然闭锁。
清丽的秋日阳光,无法落下。
秋风,只能在道观后方已成废墟的山林里穿行,却无法逾过道观的墙。
知守观的大阵发动。
道观便成了一个于昊天世界存在,却与昊天世界息息相关的小天地。
没有人能离开这片小天地。
哪怕无距境界也不行。
因为此时知守观里的天地气息,已经与周遭的天地气息,截然分离。
大师兄若要以无距手段离开,便会撞到那道森然的分野上。
但他还是离开了,施施然地离开。
棉袄轻颤,大师兄的身形骤然淡渺,消失在湖畔的秋风中。
湖畔一片死寂。
观主望向中年道人,面色微寒。
这些年,知守观由中年道人主持,当初隆庆能够逃离道观,是因为他秉承观主的心意,刻意放纵,那么此时又是怎么回事?
中年道人的神情变得有些黯然,叹息说道:“他曾经回来过。”
观主轻拂道袖,破虚空而逝,留下极为冰冷的两个字。
“孽子!”
……
……
没有人知道知守观里发生的事情。
青峡之前的原野间一片安静,西陵神殿联军已经鸣金收兵。
今日神殿方面眼看着便要获得决定性的胜利,谁也没有想到,书院大师兄居然会出现在战场之上,一弦一棒便扭转了整个局势。
虽然观主的出现,给西陵神殿联军重新注入了信心与狂热的情绪,然而出乎众人的意料,观主随后便消失不见,青峡之前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联军连遭重挫,自身实力的损耗还在其次,关键是燃烧的神辇和满地的骑兵尸体,还有那道怎么也无法攻破的青峡出口,让将士们的士气变得异常低落。
虽然还没有绝望,却已经开始疲惫。
天谕大神官如今身受重伤,神辇被焚被秋风吹成无数飞灰,军心渐趋不稳。叶红鱼当即决定提前收兵,其时天色尚早。
夜色渐渐降临,青峡出口处铁篷下的粥锅,已经只剩下了锅底,粥香早已散发到原野间,没有剩下一丝一缕。
书院众人很安静,与昨天夜里意气风发,谈笑杀人事时的感觉截然不同,因为虽然才过去两天时间,但他们也已经很累了。
四师兄举着河山盘,不时咳嗽,书院院服的前襟上,满是斑驳的血痕,王持端着药碗蹲在他的身旁,正想着方法给他喂药。
北宫未央与西门不惑被教谕所伤,好在服药及时,又得大师兄治疗,伤情已经稳定下来,精神也好了很多。
最累的人其实还是二师兄,他的神情还是那般宁静,坐姿还是那般端正,但所有人都能想象到,他此时该是怎样的疲惫。
“都早些休息。”
二师兄望向南方原野间的联军营帐,看着把满天繁星都比下去的密集灯火,沉默片刻后说道:“明天应该会比较辛苦。”
师弟师妹们闻声相应,却没有人去睡,还是围坐在四师兄身旁。
此时观主留下的那道虚剑,还在河山盘里飞舞,四师兄必须以自己的念力发动河山盘,把那道虚剑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