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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血_-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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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层就不爱美?”
“美有个范围……怎么,你不管?”
丁万对着巴掌大的圆镜最后一遍审视自己,可惜镜子太小,只能快速地上下左右移动。
“你听我说,”团支书急了,“你急着上哪儿去?”
丁万又看表,无奈,理由羞于出口。
“哎,你还管不管团支部的事啦?今天还有人投你票呐!……”
一听这话,丁万架起拐就走。“你们别来恶心我啦!”他莫名其妙地生出一股怒气,一阵悲哀。
他坐上轮椅,一阵风似的出了大门。还是晚了,观众已入场,门口冷清清的。
薛兰呢?他掏出她那条花手绢,想擦擦一脑门的汗,但举到面前,又珍惜地收回去了。
她说好“不见不散”,她不会轻易失约——这一点从几次短暂的接触中就能看出来了。女人往往在约会时稍稍迟到,这是想占上风的心理。薛兰可不是那种女人,她不会玩这被玩俗了的伎俩。
那到底怎么了?……里面已经传出乐声。丁万摇着轮椅开始绕体育馆“徜徉”。他怀疑自己没把约会地点讲清楚。不,他明明叮嘱了又叮嘱,直叮嘱到她在电话里“噗哧”一声笑起来。
轮椅吱吱作响,从满地的冰棍纸、糖果纸、面包纸上碾过。他端详自己的手,手似乎比过去粗大了,小臂的肌肉也发达起来。与此比较,腿却在细下去,肌肉退化。有时他睡觉前端详自己的身体,觉得真象个怪物……
绕了一周。他又回到体育馆正门。仍不见薛兰的影子。他开始“徘徊”。
到现在他也不后悔他用半条腿换了那一口袋地瓜。
那地瓜=几个姑娘的性命。

数来宝感觉象谁在他腿肚上狠踹了一脚,他摔得好惨。他伸手在周围的地上摸:地瓜!宝贝,你们还在!
敌人怎么不追啦?
他拖着几十斤地瓜往前爬,子弹在他上方“嘘溜溜”划过。
慢慢地,那帮家伙打腻了,枪声零落下来。他们不敢黑天半夜往山上的茅草堆里搜。
数来宝刚想站起身,突然发觉左脚的鞋里汪起又热又粘的玩艺。他翻身坐起来,发现那液体已从鞋里漫出来。裤腿也去掉一半——怎么回事?
是刚才在他不远处爆炸的那颗手梱弹?……天,血!这下可捞着机会往外涌了!谁来帮帮我?血流光就完蛋啦……
他绝望了一刹那,迅速回忆起上战场之前的“自救互救”课。他掏出急救包,撕掉半截业已破烂的裤腿。天黑,看不清伤口,但他从血流量断定,这一伤非同小可。他把绷带勒得很紧,企图截住那些血。他几次站起来,又几次倒下去。他只得把那些地瓜扔下了。
走了几步,他又感到这样不合算,假如扔下地瓜,这血不就白流了吗?姑娘们的生命就系在这些地瓜上。采娃。她见了这些地瓜会笑的……
采娃在梦里咯吱吱地磨牙。仿佛现在给她一块卵石,她也会嚼碎吞进肚里。荞子和小耗子也睡着了。饿,使她们的鼻息都很微弱。
天快亮了,一夜风雨将住。大田的嘴唇上烧起一层硬皮,眼球象两个燃着的煤球,烫着眼眶。她没有睡,山涧地势低,雨水往里灌,她走出洞口,冒着大雨摸回一些碎石头,又扒了些稀泥,在洞口筑了条坝。无奈“建筑材料”太劣,筑起的坝一再被冲垮。她得守在洞口不断加修。体内的高温被冰冷的雨水抵销不少。她浑身透湿,唯一一块雨布搭在三个姑娘身上。没有吃的,她们能睡个安稳觉,她心里也好受些。
她的堤坝使洞内始终干爽,这一夜辛苦值得。现在雨小了,坝不会再被冲毁。她慢慢扶着洞壁坐下来,知道这一夜大雨对她的伤口起着怎祥的作用。天快亮了,可她眼前却一阵阵发黑……
荞子似乎被梦惊醒,她悸然四顾:“大田!……大田你怎么了?!”
她扑上去,摇着浑身泥水的大田。大田的头发一缕缕挂在脸上,往脖子里滴着水珠。一夜间,她变成这副可怕的样子。荞子看见那道堤坝,又看看她两手泥,指甲和手指都分离了,因为她靠这双手掘土扒石。
“大田!你醒醒……”
“我没睡。”她紧咬的牙关松开了,微微一笑,“别吵醒……她俩。”她的眸子迟钝地向洞内转去。
“你病了!你在发烧!要命了,烫死人!”荞子把脸贴在大田脸上试着温度。
“别嚷,我想睡一会儿。”大田闭上眼。其实她努力在保持清醒,不敢睡,怕那样会莫名其妙地默默死去。
小耗子醒来第一句话就问:“他们没回来吗?”
“他们”是指昨晚下山的赞比亚和数来宝。
荞子看看大田,她似乎睡熟了。她朝正要大声说什么的采娃嘘了一声。
“他们……还会回来吗?”
荞子不做声,把那块雨布轻轻搭在大田身上,目光沉重得几乎无法从她焦黄的脸上抬起。
“赞比亚身上有两处伤,”小耗子轻声道,“要是再……会不会?”
“你怎么什么都要问别人!”荞子恶狠狠打断她。
从昨晚赞比亚和数来宝下山,担忧就象一跟绳索,系住她的心。随着他们远去,随着山下隐约的枪声,随着一切归于寂杳,那跟无形的绳子越扯越紧,现在又加上重病的大田,她感到自己被勒得要窒息了。
荞子走到洞口。赞比亚固然强悍,但他毕竟带着伤。血,毕竟会流完的……从洞檐上滴下的串串水珠,那微弱的声响诱发出她的幻觉,嘀嗒嘀嗒,使她心惊肉跳。
采娃用手接着水珠,一掬一掬地捧进嘴里。喝了水,她苦着脸道:“真饿呀……”她饿得连哭也没力气了。
饿,你知道这时有比饿更难忍受的吗?就因为你饿,赞比亚和数来宝才去冒险!现在有谁能告诉我:他们活着吗?他——赞比亚在哪儿?是迷了路,还是正躺在某处,束手无策地等待全身的血流光?……无数次反复的希望和无望在那已很细微的神经上拔河,这神经要断了。
正在这时,靠着洞壁的大田突然一歪,倒下来。小耗子和采娃惊得欲喊无声。
荞子赶紧上去把大田抱在怀里,透过她冰冷的透湿的军装,感到她的身体象火炭一样灼人。
“她为我们淋了一夜雨,”荞子冷冷道,“没看见这个吗?她指着矮矮的堤坝,“她现在烧得很厉害……”
采娃闻此一骨碌爬起,攥着两只拳头:“她……她……”她不知说什么好。
“快,让她躺下!”小耗子说。三个人手忙脚乱地抱着大田往里挪。
“要不是她。我们就会在水里泡一夜,明白吗?”荞子低声说。当她搂起大田下腹时,后者猛一抽搐——荞子一惊,原来她挂了彩!
为验证自己的猜测,荞子急忙解开大田的腰带,果然,在腹沟处,一处枪伤已经溃烂。荞子抬起茫然的眼睛:她们从此少了根最有力的支柱,她心里最后一点踏实感也消失了。
“她什么时侯受的伤?……”采娃已被这可怕的伤口弄得晕头胀脑。干渴、饥饿、枪声都不能说明什么,而这伤口一下子使她顿悟了战争的意味。战争离她太近太近了……
荞子全明白了。她恨自己,为什么四天前偏偏跑掉了鞋!为什么当时没有全力拖住她!为什么这么几天,大田日趋衰弱的身体没有引起自己注意……
“我看见她躲在树丛里……我问她,她说是‘例假’。她还用稀泥把裤子上的血盖住……”小耗子回忆道。
“你怎么不早说?!”荞子解开那草草包扎的绷带。
“我以为……”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采娃突然用手捂住脸:“我们怎么办?……大田怎么办?……我又傻,又蠢,又不……”
“对了,你就会哭!”
这时,大田微睁开眼,皱起粗粗的眉毛:“荞子,你怎么也学会嚷嚷了?”她把滚烫的手搭在荞子肩上,高烧使她全身打战。她的手下意识地抠进荞子肩窝,把痛苦和坚韧同时传导给了她。
荞子把大田的湿衣服脱下,又把自己的干衬衣给她套上。小耗子不知什么时候也脱下毛农,那是件藕荷色的、崭新的、临上战场才从箱子底下翻出来的毛衣。
大田已没有精力阻止女伴们了。她艰难地笑笑:“我没亊……你们别怕。我不告诉你们,就是担心你们害怕……死不了,放心……”说着又昏昏睡去。
洞外的天已亮了,光线射在大田呆板的笑脸上。荞子终于把被血渍透的绷带解开。感染。破伤风。败血症。一颗子弹留在腹腔。她的脑子被这些念头占满了……那暴露的创口发红,局部发黑。大田会死吗?她下意识地左右望望,怕这心声被其他女伴听了去。
荞子走出山洞,她想找一点干净水替大田洗洗伤口,换换绷带。她幸存一小包食盐。天大亮了。雨完全住了,但风里还残存着很浓的湿意。她穿着大田的湿军装,经风一吹,寒彻肌骨。
她只觉得腿象患小儿麻痹症似的,走路没深没浅,动作大而步幅小,视野忽明忽暗。由这,她才想到已有四十多个小时没吃东西了。
她摇摇晃晃走了十几步,脚下一滑,摔得轻飘飘,如一块绸子坠地,可下巴分明磕出血来。她趴在那儿,手脚胡乱配合,怎么也爬不起来……她只得与身体妥协,暂时伏在原地喘几口气,歇一歇。
四周静极,一夜风稠雨密,鸟尚未出巢……突然她感到自己在发梦魇:隐隐听见一阵呻吟,那声音仿佛也是贴着地面传过来的,象很远,又似很近。
荞子感到几分悚然,全身收紧,“噌”的一下爬起来,半跪着四下搜索。大概由于她的响动,那呻吟停止了,一切又归为寂静。是太疲劳或过度紧张而发生的幻觉?有可能。神经绷得太紧,就喜欢弄出这些花样表示抗议。不过她不敢大意,枪抓得紧紧的,尽管并不熟悉它的性能。她慢慢站起来,刚举步,呻吟又起,这回她感到是从身后传来的。她猫下腰,冷汗渗了一脊梁。
她把帽子拉低,打开枪保险。她已确定这回并非幻觉了。然而那声响又变了方向,变到她的左侧,—忽儿又象在右侧……她简直全懵了,弄不清响动究竟出自哪里。她试探着朝前走,轻得象只猫,脚踩在湿草上没有一点声响。风在山谷里打转,她这才明白,那呻吟声被风抛得飘忽不定。
果真有一个人!……荞子终于把这个浑身稀泥、面目全非的家伙找到了。那人扭过脸,脸上只有一双眼珠子没沾上泥。他朝荞子眨巴着眼,表示他是个活的。他背上压了个奇怪的包袱,里面装得鼓鼓囊囊。
“不许动!”荞子把枪口指着他。
他又呻吟一声,然后哼哼道:“我不动……”他说中国话,那声音让荞子感到十分熟悉。“地瓜,地瓜……”他又说。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你……是谁?!”她端详着他。

他端详着她,忙道歉:“对不起,认错人了。”
那女人一扭身:“神经病!”
丁万赶紧把轮椅摇远了。薛兰,全是你害得我发“神经病”。那女人挽着另一个男人走了,那男人刚从厕所出来。
一个钟头过去了。薛兰不会来了。真是“多情却被无情恼”……
从野战医院转到驻军医院,仍然逃不脱截肢的厄运。因为包扎时缺乏经验,绷带勒得过紧,他的腿下半部坏死。在医院的那些天,他完全变了个人,只要看见穿白大褂的他就恨得咬牙。他后悔没从战场把枪带回来,藏在枕下,谁来说服他截肢,他就毙了谁。他嚷嚷说:“让我缺胳膊少腿,我宁可去死!”
看来“死”不能“宁可”。截肢之后,他心情也好转了。走出医院时,体重居然增加了两斤。
感谢科学:他配上假腿又能重新登台了。有一位慕名而来的女售货员,说是要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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