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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是不是可以走出房间,走出盖亚,一直走到穹顶之外,还可以看到蓝天和大海?”乌利尓抬起头,灰蓝色大眼睛中写满憧憬。
“嗯。”女人脸上绽放出苦涩的笑,笑容渐渐扩大,化为哽咽和晶莹的泪水。“妈妈,那我要做一匹自由的狼,我也想像狼那样,即使把自己弄得皮开肉绽,我也想要自由的奔跑。”乌利尓丢下画册,挣脱女人的怀抱,从沙发上滑下地,打着赤脚在大理石地板上劈里啪啦的跑着。
泪水溢出眼眶,女人捂住嘴无声的哭泣。
睁开眼睛,乌利尓坐起身,自从离开盖亚,离开母亲,每一夜母亲都会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之中,而今夜的梦境,比往常更为真实,乌利尓甚至能感受到母亲拥抱自己时的温暖,抚摸着隐隐作痛的胸口,乌利尓走进浴室。
“妈妈。”凉水冲花洒中泻出,冲走白天劳作的汗水,却冲不走心中对母亲的思念,乌利尓抱住双肩,眼泪顺着脸颊滴落,狭窄的浴室中,回响着断断续续的抽泣。
一直用光今日配额的淡水,直到最后一颗水珠滴落,乌利尓才抹干眼泪,站起身,拿过叠放在一旁的浴袍,披在身上。走出浴室,坐在沙发上,不顾胸膛上还残留着水珠,将白天从金卡中取出来的现金码放在桌上,仔细的把钞票按照不同的用途清点、分开,再扎成小摞。
做完这些,乌利尓脱下浴袍,换上衣服,拉开门走上大街。与灯火通明,夜夜笙歌的富人区不同,贫民区的夜晚,只有饥饿与黑暗。借着围墙上探照灯的光线,乌利尓大步前进,小麦色的皮肤与暗夜融合,仿佛夜的精灵。步伐矫健,灵活的躯体如潜入黑夜的猎豹,灰蓝色的眸子反射着微光。
心中早已有了名单,被车子撞到的埃布特,被小孩戳瞎眼睛的亚度尼斯……乌利尓依照名单,将分成小叠的钞票塞进门缝。做完这一切,乌利尓趁着夜色,安静的返回自己简陋的住处。
第7章 裂痕
又是单调重复的一天,完成手中的工作,乌利尓返回贫民区,照例光顾拉斐尔的酒吧,在别人眼中,乌利尓是地下酒吧的常客,但在乌利尓眼中,拉斐尔是等同于父亲的存在,不过两人相处时,默契的保持着顾客与酒保的关系。
推开酒吧大门,空气依然浑浊,充斥着穷人的喧嚣。门口不远处,两名男子赤/裸着交缠在一起,发出阵阵野兽般的喘息,脱下的衣物胡乱的堆在一旁。围观的男人们端着杯子,大口大口地喝着加入工业酒精和致幻剂的劣质白酒,低俗的字眼,放肆的大笑,充斥耳孔。
贫民区的娱乐,总是这么低俗而又廉价,为了一杯劣酒出卖自己的身体,供人随意玩弄的男人随处可见。这一切,乌利尓早已习惯,径直走到吧台前,找到一个空位坐下,要上一杯“诱惑”,慢慢啜饮。无论手头多么拮据,乌利尓都不会碰在贫民区最受欢迎的“幻梦”。乌利尓知道,加入其中的酒精和致幻剂会一点一点腐蚀神经,最后造成严重中毒。中毒失去劳动能力,像一堆破布一般堆在垃圾堆里,抖抖瑟瑟等待死亡的流浪汉,乌利尓见得太多。因为喝酒而穷困潦倒的人,从来都不在乌利尓救助的范围之内。
“嘿!乌利尓!”沙利叶推门进来,拍拍乌利尓的肩膀,大大咧咧的坐在好友身边,乌利尓抬起头,回复沙利叶一个爽朗的微笑。“嘿,给我来一杯幻梦!”沙利叶打着响指招呼着酒保。
“给他一杯诱惑,我请客。”乌利尓紧追着改变了沙利叶的单子。“真的?乌利尓,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沙利叶夸张的搂着乌利尓。轻轻拍开沙利叶的手,乌利尓端起酒杯,啜饮着杯中粉红色液体。
“喂,沙利叶,听说你今天去报名了?”一名壮汉端着酒杯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两人身边。“嗯。”沙利叶有些羞涩,白皙的美丽脸孔上竟然浮现出红晕。
“沙利叶,你可真是有种,路西法那样的人可不是我们能高攀的。”留着披肩长发,浑身散发着怪味的男人插入谈话。
“听说路西法已经几十年没有要过男宠,不过说不定会看上沙利叶,沙利叶可是个美人儿呢。”壮汉揶揄着沙利叶。
“我说沙利叶,在我看来,你和乌利尓去人口管理处申请,做人工受精,像伊安那样生个女儿还要靠谱一些。”长发男子凑过来,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瞥一眼坐在一旁的乌利尓,“不过,你和乌利尓在一起,恐怕植入人造子宫的是你哦。”
“乌利尓那么强悍,沙利叶你只能担任0号咯。”壮汉的话引来酒客哄堂大笑。
“砰”乌利尓将酒杯摔在吧台上,一把拎起沙利叶胸前衣服,将沙利叶按在吧台上,对上金绿色瞳孔,乌利尓灰蓝色双眸中迸射出危险的光芒,四周顿时一片寂静,只有酒保冷静的擦拭着杯子。
“喂喂喂!乌利尓,你要在沙利叶成为路西法的宠物前霸王硬上弓么?”壮汉走上前,扶住乌利尓的肩膀,“让我也加入吧,我可是很想尝尝美人的滋……”
“砰!”乌利尓回身一拳揍在壮汉的脸上,下颌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壮汉壮硕的身体倒飞出去,把身下的椅子砸成碎片。
壮汉爬起来,嘴里鲜血淋漓,吐出断掉的牙齿,壮汉指着乌利尓:“乌利尓,你……”
“滚!”乌利尓捏紧拳头,咆哮出声,灰蓝色的眼眸中,闪耀着锐利的锋芒,四周酒客浑身一颤,赶紧转身,佯装冷静的喝着杯中劣酒。长发男子连忙搀扶着壮汉,狼狈退出酒吧。
乌利尓从怀中摸出钞票,随手丢在吧台上,转身推开大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蹒跚着推开家门,乌利尓垂头坐在沙发上,流着血的手紧紧揪住头发,往昔的种种涌上脑海。
有气无力的坐在大街上,肚子一阵阵疼痛,乌利尓有了经验,知道这是饿了,可是身上一分钱没有。几天前,父亲的身体变得冰冷,渐渐开始腐烂,乌利尓才意识到,父亲死了,不知道哪里可以挣到钱,不知道哪里可以吃到东西,捂着肚子,乌利尓觉得自己也快要死了。
“喂!给你。”一只白皙的手伸到自己面前,黑面包的香味刺激着乌利尓的鼻子,干得发苦的口中,唾液迅速聚集,乌利尓的脸有些发红。
“给你,吃不吃?”清脆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乌利尓一把抢过黑面包,塞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啃着,迫不及待的往肚子里咽。干渴的喉咙难以顺利的咽下粗糙的黑面包,很快,乌利尓翻起了白眼。
“噗嗤。”头顶响起了笑声,“喝吧。”一只玻璃瓶塞进手中,透明的液体晃动着。乌利尓急急忙忙拧开,仰头一口气灌下,却被瓶子里的劣质白酒辣得咳嗽,乌利尓弯腰剧烈咳嗽着,咳出了眼泪。
“哈哈哈”头顶的笑声更加猛烈,乌利尓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眼前之人。一头金色卷发,白皙的皮肤,一双金绿色的大眼睛,鲜艳欲滴的红唇,乌利尓不禁有些呆滞,从盖亚出来以后,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你肚子饿不知道找吃的吗?”少年坐在乌利尓身边,扭头盯着乌利尓。“我不知道哪里有吃的。”乌利尓小声回答,小麦色的皮肤布上红晕。
“啊!你是从哪个星球来的?”少年有些惊讶,竟然有人不知道哪里找吃的。“我……”乌利尓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离开盖亚时,妈妈叮嘱过,不能告诉别人自己从盖亚里面出来。
“算了,我教你吧,没有吃的时候就去翻翻垃圾堆。”少年一脸得意。“啊?垃圾堆里面……有吃的吗?”乌利尓有些难以相信竟然有人会从垃圾堆中拣吃的。
“我叫沙利叶,你叫什么名字?”名为沙利叶的美丽少年,迅速的转变了话题,乌利尓有些跟不上节奏,“我叫乌利尓。”
“那,乌利尓,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混吧。”沙利叶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朝乌利尓伸出手,眼睛笑成一条缝。这是乌利尓和沙利叶的相遇。
八岁时,父亲自愿接受阉割,提前离开,花光补偿金打通关节,冒着危险将自己成功带出“盖亚”,却不幸染上疾病,无钱医治离开人世。从小在女性的呵护疼爱下长大的自己,连垃圾堆中能找到吃的这一生存要领都不知道,是沙利叶一点一点教会自己如何在贫民区生存。
自从认识沙利叶之后,乌利尓每天的食物大多是沙利叶从一贫如洗的家中偷出来,毕竟穷人的垃圾堆里,连能吃的东西都难以找到。每天一起偷东西,一起挨揍,鼻青脸肿的笑成一团,是乌利尓最快乐的日子。在沙利叶的带领下,乌利尓渐渐适应了贫民区的生活,也学会在被揍的时候还手,靠着敏捷的身体和有力的拳脚奠定了在贫民区的地位。
沙利叶想要成为富人的愿望,和男宠甄选那不可告知世人的真相,折磨着乌利尓,乌利尓不知该如何调节这对矛盾。
站在破烂的大楼下,沙利叶有些犹豫,乌利尓为什么揍自己,沙利叶想不明白。在贫民区,每年应征男宠的人为数不少,十六岁应征,二十岁便可以离开,宣传中承诺将会给上一笔巨额补偿金,以及证明身份的晶片。只要有了这些,自己便能成为富人,对自己的美貌,沙利叶十分自信,每年参加男宠甄选的年轻人,没有一个回到贫民区,这一点更是坚定了沙利叶应征男宠的决心。
抬头望着乌利尓卧室窗口,那悬挂在窗台下,只有在富人区才能见到的空调刺激着沙利叶的神经,沙利叶捏紧拳头:“乌利尓,我一定会被选上的,我一定能够成为富人,一定会过上比你更好的生活。”
转身,沙利叶毫不犹豫的离开乌利尓的住处,往地下钱庄走去。参加男宠甄选,这身破烂的衣服可不行,沙利叶需要一笔钱来装饰打扮自己,沙利叶知道,此时只有地下钱庄才能满足自己的需求。
在贫民区,除了拉斐尔领头的黑市交易,还有一帮人从事着信贷生意。将大笔金钱借给急需用钱的贫民,再收取高额的利息。贫民区用钱的地方少得可怜,只有人工受精是最大的开支,只要能够生出女儿,便能完全摆脱贫民区,融入富人阶层,不少贫民从地下钱庄借钱,因此地下钱庄的生意十分兴隆。
但是生出女儿的几率小之又小,干体力活儿赚到的钱数量有限,还不出钱的男人们只好选择冒着危险到富人区偷窃,或者靠出卖*挣钱。大多人都是赤贫的贫民区,却有那么一批贫民,十分有钱,但性癖怪异。走投无路之下,男人们只好将自己的身体出卖,供这些奇怪的家伙玩弄,最后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抱着足够的金钱走进地下钱庄。
这是一个奇妙的畸形社会,各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怪事在这里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泰拉星球的奇怪之处,总是吸引来自遥远星球的游客。被好奇心驱使的游客,花着大价钱,冒着被空间断层吞噬的风险进行空间跳跃,前来领略这有着奇异风情的星球上的独特风光。托这些外星人的福,贫民们才能够借着瞻仰头顶来来往往穿梭艇的机会,清醒的认识到自己身处科技发达的西历3295年。
搓着手,沙利叶忐忑不安的坐在地下钱庄的沙发上,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四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