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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亦风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手。
佟幂儿诧异地看着他。
苏亦风有些心虚地别开眼,低声说道:“众人都在。”
佟幂儿现在还是太子妃,太子不在,她出面为皇帝斟酒尚在情理之中,若是举止太亲昵,怎不引起舆论。
苏亦风抬头看了看,环视四周,依然不见连城的影子。
他深吸了口气,转身面向三军将士,“我们出发!”
那老长的队伍的之前,苏亦风骑在马上,昂首阔步走在队伍之前。
佟幂儿一直站在他们身后,似乎料定了他会回头。
然而苏亦风没有,一次都没有。
他们慢慢远行,慢慢远离皇城,逐渐看不清谁是谁,只能看到那模糊身影的队伍,还有那在风中飞扬写着“苏”字的明黄色战旗。
苏亦风有些心不在焉,始终没有在意过周遭发生的一切。
行进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苏亦风这才不得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连城就挡在队伍之前。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喘得厉害,满头都是汗水。
几乎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苏亦风已经不受控制地翻身下马来到了连城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来的?”
他的身边,甚至连匹马都没有,他是怎样追上他们的?
连城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问:“我是不是不能和你一起去?”
“是。”苏亦风想也不想地回答,他走就是为了避开他,虽然他一次又一次做着自相矛盾的事,可他还是想要避开。
如果他跟着一起去了,他怎么逃避?
连城抓住他的衣袖,热切的眼神看着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苏亦风的心底有一丝柔软,“快回去吧。”
连城点点头,只是看他一眼,就足够了。
他走过他,穿过那长长的队伍,向皇城的方向一步步走着。
苏亦风咬着牙不让自己回头,走回队伍上马,
自见到连城之后,苏亦风的心情再也无法平静下来,整个思绪都飘得老远。
他甩甩头,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
哎?袖子里怎么沉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刚才他全然没注意到,是什么东西?
他伸手拿出来看,竟是一件天蚕护甲。
天蚕护甲非比寻常,天蚕丝极其珍贵,每一根都是难求,何况是做成一件护甲。
天蚕护肩刀枪不入,也有不少达官贵人有金丝软甲,只是由金属所制哪里比得上这天蚕丝,常年使用上面总会留些刀剑痕,不再坚韧,这天蚕护甲则不会,即使被刀剑砍过千万次,上面也不会留下点点痕迹。
这天蚕护甲实在难得,天下间只是寥寥几件,并且大多为私人所有,苏亦风也不知道到底谁有,唯一知道的一件就是在无极门。
那是无极门第一任掌门留下的,因为珍贵,历代相传,从不外借,连城是哪里得来的?
就算真的是从无极门得来的,可无极门远在千里之外,连城真的是从无极门拿来的吗?他是怎么办到的?
所以连城昨晚就离开了,就是跑去拿这天蚕护甲?
他不告诉自己,偷偷放在自己袖子里,是不想像昨晚那样,怕自己看见护甲也会想着他,怕自己在战场上有所影响,怕自己出事。
对吧?是这样吧?
幂儿给他骰子,以便他睹物思人,连城毁了玉骰子,不要自己想着佟幂儿,不要自己想着他。
他想的,只是要自己活着。
即使打败仗,只要他安好,只要活着……
连城并没有回去,而是站在山坡之上,静静地站着,看着苏亦风一行远去的身影。
灵虚子不知何时出现,走到他身边同他一同看着。
灵虚子看了他一眼,道:“如果不是看你为了维持魔尊的封印,几乎耗尽功力,还不愿千里赶来无极门,贫道才不会给你。”
连城没有理他,只是兀自看着苏亦风远去的背影。
“记着还啊。”灵虚子撇撇嘴说道。
连城深吸了口气,说道:“你说过,会来姜国辅佐苏亦风,说到做到啊。”
“贫道就想不明白了,你怎么会想找个道士来辅佐他呢?”
连城诧异地扭过头来看着他,“不过很多国家都会找个道士或者和尚来做国师吗?”
灵虚子无语地看着他,他又话本子看多了……
“我没权利让你做国师,只希望你暗自辅助苏亦风,我现在功力大损,很多事情做不到,还要麻烦你。”
灵虚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你说麻烦就一定很麻烦,还好贫道下山之前已经把所有事情都交代给无量了。”
“那个跟在你身边的小道士?”连城皱眉,“他才几岁?”
“凡事讲求因缘,无量缘泽深厚,与贫道有不解之缘,不但如此,他与……”灵虚子说到一半,并没有说下去。
“他与谁?”连城回头看他。
灵虚子没有说下去,只是看着逐渐消失的那行人。
苏亦风一走就是三个月,他一去仿佛是有神灵庇佑,本来还在僵持的战事瞬间扭转,接二连三传来喜报,节节战胜。
姜国上下举国欢庆,人人都为苏亦风的战胜而欢喜,可是连城却心慌。
莫名地心慌。
原本与陈国的战事无半点胜算,在苏亦风没去之前,前线战事还处在败局,怎么他一去,就立马打了胜仗?
就算苏亦风再厉害,也不可能隔三差五传来喜报啊,他又不是神。
胜得太容易,让人不敢相信。
可是满朝上下似乎没有人发现这个问题,连城也和姜文帝试探性地提过,可姜文帝也不以为意。
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然不出几天,在全姜国都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陈国突然出击,原来陈国之前一直在装死,假装节节败退,在姜国放松戒备的时候突然大反扑。
现在姜国吃了败仗,被迫撤离营地,后退三十里,死伤无数,据说主帅也受了伤。
整个姜国上下人心惶惶。
佟幂儿一直住在清潭宫,即使苏亦风走了之后也没有搬回来,听闻苏亦风出事的消息,她想去面见皇上,可是姜文帝岂会轻易见她,她现在是求助无门。
她现在与连城闹得那么僵,能依靠的只有苏亦风一个人,如果他也出事,那么她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又能去找谁?
佟幂儿正担心着,早知道就不和连城闹得太僵了。
等等,连城?
连城喜欢苏亦风,那么他出事连城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也许她可以去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不放心啊
东宫。
灵虚子站在院子里,慢慢放轻呼吸,竭力侧耳倾听。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感觉到皇宫里多了一股神奇力量,这股力量比连城的力量还要强大,却又不具备灵气,这股力量是从哪里传来的?
难道是错觉?可这么强大的力量,怎么可能是错觉?
任凭他怎么感应,他都感觉不到,皇宫大内又不能乱闯,他只能等连城回来再去好好查找。
敲门声响了响,灵虚子院门看去,只见佟幂儿站在院门口,惊讶地看着他。
“你是?”佟幂儿诧异地问,她怎么没在宫里见过这个人?
“贫道灵虚子,不知太子妃前来有何贵干?”灵虚子说道。
这话说来也好笑,问太子妃来太子东宫有何贵干。
佟幂儿朝里面看了看,里面空无一人,只有灵虚子一个。
“连城呢?”
“他?他去边疆找三皇子了。”灵虚子如实回答。
“他去了边疆?”
灵虚子点点头。
佟幂儿想了想,忙着离开。
她决不能让连城和苏亦风单独在一起,虽然连城是个男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觉得连城会是她最大的威胁。
西北前线。
因为突然战败,苏亦风不得不带着部下撤退,在三十里之外扎营。
他不是没怀疑陈国连续兵败的原因,只是他无法集中精神应敌,这才给了敌人可趁之机,没想到却因此导致我方大败。
现在局势已经完全扭转,我方死伤不少人,士气大落,经过数月的征战,粮草也早已经不足了,他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摸了摸身上天蚕护甲,他不能再想他,他已经逃出来了,已经避开他了,不能再想他,不能……
“报——”
一名小兵突然冲进营帐来报。
“报告主帅,陈军趁着夜黑火烧我们的粮草,已经杀来了!”
“什么?!”苏亦风一惊,拍案而起,他想了想,连忙下令说道:“传令下去,所有人出去,准备迎敌!”
“是!”
只是片刻工夫,外面火光四起,战乱一片,满地鲜血,虽然是在夜中,那鲜红的颜色还是在火光的映照下闪出猩猩红光。
杀戮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姜国人马被逼得连连后退。
连日来的征战,苏亦风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他一时不慎,只见一名敌军趁他不注意,从他后面砍来。
一刀下去,砍破他的铠甲,却没有伤到他里面分毫。
那件天蚕护甲质地柔软,半点不会影响他的动作。
苏亦风霍然转身,手中长刀一挥,将那人的头颅割下,撒向半空中,热血喷出耀眼的弧度。
再这样不行,苏亦风一边奋勇杀着敌人,一边向敌方看去。
在厮杀的人群中,那个满脸杀气拼命杀人的那人,正是陈国主将陈靖,传言他骁勇善战,擅长兵法,通过数月来的交战,死在他手下的将士不计其数,果然名不虚传。
擒贼先擒王,现下他想赢,扭转败局,就必须杀了陈靖!
这样想着,苏亦风一边杀着敌人,一边向陈靖冲去。
陈靖与他差不多年纪,似乎一直在期待这次对战,期待着和他打一场。
两人很快打了起来,层层叠叠的刀光剑影晃乱了人们的眼睛,快如风的招式让人应接不暇。
他们打了许久,始终无法分出胜负。
陈靖看着他,突然笑了出来,“真可惜,我们是敌人。”
苏亦风很快回答,“这明显是个无法改变的事实,你也没必要说那么多废话,今日你我之间,必须死一个。”
陈靖认同地点点头,“没错,你我不是在比武,而是你死我活,所以也没什么侠义道义。”
说着,陈靖阴狠着眼色,一挥手,身后大队人马涌了上来,紧接着苏亦风身后的兵马也跟着冲了上来,只不过单单在数量上,就相差悬殊。
陈靖冷笑了下,挥刀向他砍来,苏亦风连忙接招,只是还有那犹如面墙一般的陈国军马,让他完全无法反击。
陈靖看准时机一刀向他胸口砍去——
苏亦风忙着背过身,一面抵挡着前方的敌人,一面自己穿着天蚕护甲,任凭他使用神兵利器,也伤不得自己半分。
只是他并没有感觉到意料中的长刀砍中的感觉,他惊讶回头,才发现火光之中,有个身穿明黄色衣衫的男子与陈靖打了起来。
他无兵无刃,赤手空拳去和陈靖打斗着,可是那快如风的伶俐招式,完全尽占上风,很快陈靖就败下阵来。
苏亦风想去帮忙,可是眼前又有大批的敌军涌了过来,他自顾不暇。
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苏亦风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他送自己的天蚕护甲的真正意义,也许没有这件天蚕护甲,他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