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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重?”
孔玉与谈涛闻声转头望去,就见正在相府大街口原地转磨的人闻声抬了头,见了荀石,眼睛一亮,立刻笑着走过来。
“荀哥哥。”
此人十七八的年纪,一身衣衫虽看着并不华贵,料子却都是好的,加上体态修长却无妖娆,眉黛悠远,眸盼含情,一观望去,倒是让人忍不住赞一声好个风流少年。
荀石此刻也下了马,看着他走过来,问道:“你怎来了?可是南山侯那里有事?”
许慎闻言摇了摇头,“爹爹无事。”他说着顿了顿,看了眼孔玉与谈涛。
荀石见状,只略一思索,便指着孔玉与谈涛向许慎笑道:“这是孔玄玉,谈雅川,出身海陆营,”孔玉与谈涛向着许慎拱手为礼,荀石也看着许慎,语气中含了些深意,“他二人皆乃吾友,现下正要往老师那里拜会。”说罢,有对孔玉他们道:“这是南山侯世子许叔重。”
许慎眨眨眼,会意的笑了起来,也向着孔玉与谈涛拱了拱手,“许慎见过两位哥哥。”
孔玉在听了他来历后立刻侧身,只受了半礼,连道:“小将不敢。”谈涛也还礼不敢受。
虽然他家在秦也算个不大不小的门户,可却如何也比不得当年征楚时归降大秦,有献策定邦之功,被秦先君封为南山侯的许安地位高,因而多有谦逊。
许慎对他们的疏远仿佛有些不满似得,几不可查的卷了卷嘴唇,显出了几分孩童的稚气。
荀石却笑了,“你还未说,到底有何事?”他又指了指不远处的相府大门,“既然来了,怎不进去?老师也想你的紧,前日里还念叨你了。”
许慎也笑了,缠了荀石道:“小叔叔有想我?怪不得最近我总是爱打喷嚏,娘亲还以为染了风寒紧张个不停,我就说没什大事,不想原竟是这,他想我可有给我准备了礼物?吃食呢?”
荀石好笑的曲了食指敲敲许慎的脑袋,“吃,就知道吃,你个吃货,来看老师也不带些东西,还想着又从这里顺了好的带回去?君上赏了你家的东西何曾缺了,至于你巴巴的来这里讨。”
孔玉见状,与谈涛对视一眼,心里不禁都有些讶然。
传闻中因为灭国之仇,那位南山侯与李榕关系绝称不上有多少,几乎是到了有你无我的地步,公开场合除非君上特别吩咐,俩人从来就不曾在一处呆着超过一个时辰,他从未想过,南山世子竟然与李榕与荀石的关系这般好。
许慎听闻荀石的话后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扭着脸躲避对方的手,“君上赐的自然是有,可都收置于库房中又有谁敢轻易动?那些外地供奉的就更没有多少了,爹爹从不收礼,多少好东西都被他看也不看的扔至门外,我哪里能寻到好玩的。”
荀石听罢叹了口气,他自是知晓许安此番作为的缘由。
许安本就是他国降臣,就连秦国赐下的爵位,多少也是因为许安在楚势力颇大,多有安抚之意,如此境遇,以那人智慧,自然要守成自保,丝毫不做逾越之事。
就在这时,突然觉得自己袖子被人扯了扯,荀石转目看去,就见许慎轻轻问道:“连我都听了些消息,小叔叔……”他微微顿了一下,大眼睛看着荀石,“小叔叔他,是不是……是不是……”
荀石看着他紧张的表情,知他在此处等着他不敢进去,除了因为长辈们的僵持而要避嫌,怕就还是想先问问情况,可此刻荀石又不可言它,只能垂目叹了口气。
许慎呆了下,怔怔的站了片刻,抿了抿唇,攥着拳,“我,我……”
荀石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道:“若是想来,就随我进去吧,”他顿了顿,又道:“老师见了你,定是会高兴的。”
许慎静了一会儿,点点头,却只有抓着荀石的袖子才能好迈步。
几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冷凝,孔玉与谈涛不好插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时又听许慎开了口。
“我原想着,前年那次熬了过来,就合该没事的,那般凶险的境况,都,都没有……”许慎说着说着,眼圈已经红了,“顾叔叔已经走了,就连小叔叔也……也不要我了,我……”
这是顾宁与李榕谋划了多年的事情,他不能将实情告诉许慎,可看他难过又不忍心,只好紧握了他的手,哄道:“叔重何须言弃?南山侯与夫人也都疼你的紧,你可别让他们操心,否则……”荀石抿了下唇,“否则,老师也会不安的。”
许慎垂了脑袋,微微的“嗯”了声,就不声不响了。
孔玉却是个耳朵灵敏的,早已听见了那一声“顾叔叔”,却又不知到底是何人,因而只得留在心里打个记号。
待到他们进了相府,李榕虽然已经起身,但好似身体果然是不大好的,直接让侍女引他们进了里间的卧室。
一进门,孔玉就闻到了空气中浮动的药气,浓重的有些呛鼻,除了这股子苦涩,都闻不见旁的气味。
“小叔叔!”
许慎唤了一声,便疾步走向了床边。
此时的李榕被荀石扶着靠坐在了床头,见到许慎露出了个温和的笑意,“慎儿来了,”他抬手将对方揽过,抚着许慎的头发,“许久没见着,可又长高了不少。”说罢,又抬头看见他们,缓缓的笑了笑,“玄玉与雅川也来了。”
“末将见过李相。”
与谈涛拱手一揖,就听李榕微笑道:“不必多礼,快坐吧。”
孔玉小心的打量了李榕一番,见那人除了一双眼睛还依旧幽深明亮,脸色却仍是极苍白的,神情中也皆是倦怠的疲累,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虚弱不堪的感觉没甚精神,就连坐起在床上,轻轻抬个手,都似费了极大地力气。
看的他心头也不近跟着惋惜的叹了又叹。
果然是已经不大好的。
许慎靠在李榕的怀里蹭了蹭,抱着对方笑道:“慎儿想小叔叔了,特意来看,小叔叔还不奖赏我?”
李榕似是被他逗笑了,“都这般大了,竟还总想着撒娇,”他温柔的看着许慎,“想要什么,小叔叔都给你。”
许慎笑了起来,不依的哼了一声,“我要的,小叔叔都给我?”
李榕笑着用手指轻轻顺着他的头发。
许慎挨着他的细瘦的手又蹭了下,“慎儿想要小叔叔一直陪着我,一直,一直陪着,你给不给?”
李榕放在许慎头上的手停住了动作。
许慎又将头埋在了李榕的怀里,众人虽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听见他的声音,都带了些哭音儿。
“爹爹……爹爹虽然嘴上不说,其实也极担心小叔叔的,我就抓着他偷偷拖人打听了好几回。”
李榕静了一静,才轻轻道:“慎儿,你原谅小叔叔。”
许慎并没出声,但环着李榕腰际的手却紧了紧。
李榕轻轻道:“我已答应了他,要去陪他的,他等了我好久好久,我又怎敢再食言。”他揽着已经开始颤抖起来的许慎,“小叔叔只有这一个愿望,慎儿原谅小叔叔好不好?”
“顾叔叔已经死了!他死在嘉陵江上了!你要去哪里陪他!你要去哪里陪他!”
荀石一步上前拉开已经大喊起来的许慎,“叔重!”
然而许慎却还哭喊去抓已经僵硬住的李榕,声音里皆是令人心痛的叫闹。
“小叔叔骗人!小叔叔你骗人!大骗子!大骗子!”
孔玉却完全震住了,一时间连脑子都是空白一片。
因为他也记起来了那段铭记于心,午夜梦回时犹能惊醒,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记忆。
那是在他前年的军功记录中出现,因掩护他们撤退而永远消失在被鲜血与赤炎染红的嘉陵江上的人。
那是蜀国最有名的大将,是彰采风仪无人能比,谋才智计无人能敌的定远大将军。
他只知,因为那人存在,他们才能逃出绝境,惨胜了那场激战,也正因为那人消失,秦蜀之盟才从此决裂,再不见两国共进同退的一幕。
那是个能在行军闲暇时抚琴笑看他们饮酒哄闹的人。
那是个仗剑斩敌,总是将后背留给他们的人。
那人名为,顾逸之。
月光从窗外幽幽倾下,辉芒洒落一地,就如同夜晚间的微风,带着一种清冷的寒气。
荀石端着汤药站在一旁,看着衣衫单薄的李榕坐在窗下举头望着窗外,忍不住就轻轻唤了一声。
“师父。”
李榕静了下,“这世上最是自私之人,便是说的我这种吧。”
“师父怎可说这种话,您为了先君承诺已经留在秦整整十余年不曾离开,”荀石顿了顿,轻声道:“叔重那不过都是小孩子脾气的胡闹,如今,也该您过您自己想要的日子了。”
李榕只笑了笑,并未再出声,而荀石身后跟来的人此刻也静静的走出来,坐在李榕身旁将他揽在怀里。
李榕靠在顾宁腿上,“逸之,我真的好累。”
顾宁抚着李榕的长发,“那榕儿就好好睡一觉,我守着你呢。”
李榕微微笑了笑,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荀石将汤药放置在他们近旁,刚要悄悄地退了下去,却被李榕叫住了。
只听他说,“介璞,师父对不起你。”
“你们扔下我搁这泥潭里一人扑腾,现在倒好意思说这话,当谁还稀罕这富贵……”
荀石紧低着头,根本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李榕却又叹了一叹,从顾宁身上起身,将他整个人都揽在过来抱怀里,“师父的小石头,本以为你长大了,没想到,如今竟还爱闹别扭。”
荀石揪紧了李榕的衣服,整个人都埋在他怀里,身体簌簌的抖着。
“我……我若不想干了,您与师伯,得给我来个地儿……”
“好,”顾宁笑着抚了荀石的发,微微笑着,“我们俩等着你来养老。”
“真无情,到老了还想榨我。”
“唔,这当然,到了哪儿,你师父与我也不能把你一人给扔下,我们还等着抱了孙子继续榨了。”
“师伯!”
李榕看着荀石倏地红透的耳尖,靠在顾宁的怀里,忍不住就轻轻的笑了起来。
67、金蝉脱壳(六)
今日一轮攻城刚刚结束,夕阳渐落军营暂且息兵休整,轻点损伤,伙夫也开始埋锅造饭。
大梁不愧是镇古名城,城墙坚韧,守势严峻,秦兵围了近十日,断水缺粮之下,其内里兵员仍在坚守,虽然以至此时双方都已疲惫,伤亡过重,可此刻早成僵持之态,不死不休,又哪里轻言放弃的时候?
孔玉坐在一处一手扯着绷带,用牙咬着将自己胳膊上狰狞着犹自渗出血丝的伤口扎牢,这是他前日里带病偷袭东城时不慎留下的,今日一番争斗伤口又被扯了开,军医那头早已忙活不开哪里有功夫能顾及他,幸得海陆营里早有一些训练,他还能自己处理。
因为疼痛,牙龈被咬的都渗了血,孔玉吐出一口血水,又看了看自己包扎的效果,吐出口气等着开饭。
果然,此刻就有一股引人食欲大动的想起出现在他面前了。
孔玉嘻嘻笑着接过谈涛递过来的喷香大碗,道了声谢,就埋头大吃了起来。
谈涛也曲膝坐在他旁边,一口一口的吃起饭。
不想旁边的孔玉却大声“咦”了一下,见谈涛疑惑,就道:“这是怎了?还有福利?”说着,还总碗里挑了闷得透烂的肉块出来。
“那群小子在林子里猎了只獐子,本来是留给张将军和李相的,将军现下正给君上写折子没工夫,李相似是也无心饮食,吩咐都留给伤员了。”其实说是留,可一只獐子又能分多少?不过是一人零星两三小块添添油性。
还以为自己眼花的孔玉立刻将肉块塞进了嘴里,原来他也算是伤员,挨了一刀子还能沾点便宜,不得不说这让他一直郁闷的心里好受多了。
可下一刻又觉得有些不对,便抬头望向谈涛,“李相呢?他没留点?”多日来的磨合,早已让他清楚李榕是个什么样的人,称呼也成一开始的权佞,到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