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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林不明就里,却也听见了外头打斗声,想是刺客已同暗卫交起手来,他前世遇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垂眸应下,闭了双眼。
姬谦令暗卫架了马车,也是运气,那暗卫择的东面包围圈防守极弱,竟教马车一下冲了出去。
此处正是螭阳山脚,林中山涧里石洞众多,姬谦与沈瑜林弃了马车,四下寻了一番,避在一处外间狭小,掩着野草丛的山洞里。
那暗卫自记牢了山洞位置,去随行军中报信。
不过片刻之间,漆黑狭小的山洞里便只剩下了二人。
姬谦靠得极近,温热潮湿的气息一下一下地扑在他颈间,沈瑜林不自在地侧了侧头。
“这回的刺杀来得莫名其妙。。。。。。”山洞中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沈瑜林只觉气氛微妙,低低道。
姬谦轻笑了一声,没有答话。
沈瑜林只觉双颊立时便沾了火般又烫又辣,不由有些庆幸此地黑暗,不至于叫姬谦看了笑话,他故作平静道:“何况这会儿我还顶着陈天赐的身份,若非熟知此人之人,也不会知晓今日行程。。。。。。”
“可这遭我们连许文琅都瞒下了,护卫暗卫绝没有这般清楚的。。。。。。”
他说着说着也不再紧张,而是渐渐皱了眉分析起来,“沐琦,你说会不会是对方手里有同天禁卫彷彿的。。。。。。”
却听姬谦轻声一笑,低低道:“愈想愈差了,天禁卫代代父传子,唯此一家。”
父传子?
沈瑜林扭头想问清楚些,却不妨撞上了一片温热,他怔了怔,正欲推开姬谦,无奈山洞狭小,他才侧了侧头,便微微碰到了石壁。
姬谦先是一怔,随即按住了沈瑜林的后脑。
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沈瑜林避不过,也被他这番动作勾起了心中火气,索性张开唇,不甘示弱地同他勾绕了一番。
待醒了神,沈瑜林几乎没想扇自己一耳光,这算什么?投怀送抱么?
姬谦看不清他面色,却大抵也知道他必是在懊恼,轻拍了拍少年脊背,他低笑道:“不必羞臊,我不会笑你。”
沈瑜林撇头,只觉这人是无赖托生的。
正在这时,外面忽有异动传来,二人敛息屏声了一阵,面前野草被拨开,日光一照,沈瑜林眯了眯眼,抬头,正是方才那个驾车的暗卫。
那暗卫面上扣着严丝合缝的黑铁面具,一身黑衣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他声音低哑道:“许大人已带了五千精骑来寻,不知主公的意思。。。。。。”
姬谦淡淡道:“且带他们过来。”
那暗卫好似对他二人状况丝毫不觉,行了一礼便疾步消失在草丛间。
出得山洞,二人俱是面色涨红,姬谦为沈瑜林抚了抚凌乱的发,低低道:“莫气了,当心教人看了笑话。”
沈瑜林瞥见姬谦的冠带虽完好,一身青缎的外袍却是被划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口子,手上也有些血道子,知道是方才护着他进山洞时弄的,抿了抿唇。
许文琅到得极快,正见二人这副情景,知道没出什么差错,长出一口气。
沈瑜林略落后两步,垂着眸跟在姬谦身后,姬谦见状,轻叹一声,没说什么。
☆☆☆☆☆☆
螭阳行宫正殿内。
姬谦令杨素闻几人重去取证,抿了口茶,又对许文琅道:“这次刺杀颇有诡异,若说对方于本王行踪了如指掌,本王是决计不信的,那些活口可招出了什么人?”
许文琅行了一礼,有些难堪地从袖中取出一份供词交给内侍,那内侍恭谨着接了,呈给姬谦。
见了许文琅神色,姬谦已猜出几分,大致看了那份状词,姬谦却是哭笑不得。
。。。。。。
“这么说,这还是陈天赐惹的祸?”沈瑜林也看了一遍,扬了扬眉。
许文琅无奈道:“两年前,本来那杜家小姐已过选秀,是内定了给永宇王做王妃的,生生教陈天赐坏了名节,如今十七八岁的还在闺中,怕是要做一辈子老姑娘,他们家焉能不恨?又得了风声,说陈天赐这回是离家出走,身边半个人也未曾带的。。。。。。”
沈瑜林奇道:“这杜家的胆子也太大了些。。。。。。”
许文琅叹道:“不是杜家胆子大,是他们家姑娘命格太金贵,从小儿捧上了天的,半分也舍不得她委屈。”
【徒儿命主至贵,寻常贵女不堪配】
沈瑜林心中一动,若是。。。。。。
他不动声色道:“这些年杜家一直在败落,却不知这杜家姑娘是怎么个金贵法?”
姬谦瞥了他一眼,薄唇轻抿。
许文琅偷眼瞧了自家主公一眼,缓声道:“听闻杜夫人产女之时霞光漫天,喜鹊绕梁三日方散,后请了慧空大师批命。。。。。。说是凤女命格。”
沈瑜林差点没笑出声来,若换了任意一个朝代,他或许便信了,只这是大晋朝,六百年盛世九代帝王从未封过后,哪冒出的什么凤女命来?
姬谦见沈瑜林眼中满是好笑和戏谑,缓了缓脸色,对许文琅道:“你也是愈发大胆了,查个刺客也能扯出这些有的没的,这事你且办着,明日叫杜若晴来见本王。”
许文琅苦了脸,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沈瑜林乍听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顾不得许多,立时朝姬谦道:“杜若晴?”
姬谦只道他是在疑惑,便道:“这杜若晴原是杜家长房嫡孙,后来双亲早逝,爵位便叫他二叔得了去,如今他脱出杜府,同许文琅一道办差,我想着便将此事交给他去办。”
沈瑜林道:“他可是前年那小三元的探花郎?”
姬谦点头,又道:“瑜林知道他?”
沈瑜林顿了顿,只道:“听闻他诗做得极好。”
姬谦道:“这人性子傲,你明日见了便知,你若不喜他便莫勉强。”
沈瑜林心道,愈是才子愈是傲气,何况人家是诗仙呢!
他这边正自出神,却听姬谦又道:“这几日会有些忙乱,元亦的功课且先停了罢,我还有事交给他办。。。。。。”
沈瑜林一怔,随即那纤长的眉羽微微一扬,道:“关于世子之事我早便想同你提了。”
姬谦疑道:“瑜林?”
沈瑜林抿了抿唇,道:“王爷究竟是想出一个雄才大略的太子还是一个精于谋算的管家?”
姬谦微怔,却听沈瑜林顿了顿,又道:“世子确是天纵之资,心智也同成人彷彿,可王爷莫要忘了,他才十岁!”
“究竟要经了多少勾心斗角才会养成这样的性子?王爷可曾想过他的将来?”
……
姬谦沉默良久,低叹道:“是我疏忽了。”
沈瑜林莫名地只觉心口闷痛,他撇头道:“罢了,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世子既入我门下,如何教他是我的事。”
姬谦略弯了弯黑眸,道:“我是他父亲,自然也要负起责的,但我可以答应你,日后绝不越过你做他的主。”
这话听着怪怪的,沈瑜林皱了皱眉,忽略了心中那点异样。
姬谦看着少年清澈的双眼,顿了顿,缓缓道:“今后,我们一起养元亦。。。。。。”
沈瑜林闻言,立即反应了过来,狠狠瞪了姬谦一眼。
无赖!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王爷和相爷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哈哈O(∩_∩)O哈哈~,昨天以为完成不了的,结果听着相爷的纨绔,当时就震了,一夜没睡。。。码字。。。啊啊啊啊啊啊,空空的脑子里面现在全还是二太子啊,【此人已疯】
☆、第40章
重新取证之事进展的极为顺利;见过当日场景的百姓一传十,十传百,加上有心人背后煽动,却教江南官员的积威散去不少。
杜若晴抿着唇将当日案档整理成卷,打上了厚厚的朱红漆封,对身旁那人的喋喋不休充耳不闻。
“若晴;若晴。。。。。。我的晴爷!你究竟听明白了没有?”许文琅急道。
杜若晴一言不发地锁了柜门;也未看许文琅,便朝门口走去。
许文琅刚要追上去;却听那人淡淡道:“不可得罪王爷,不可得罪世子;重中之重是不可得罪那位沈公子。你说了一日;唯有这一个意思。”
杜若晴说完,脚下也没停,一路出了府衙。
螭阳行宫不近也不远,他到时已是红霞漫天,夕阳半遮半掩。
“下官杜若晴,求见王爷。”
“进来。
。。。。。。
杜若晴推开书房门,半垂着眸行至那张红木书案前的空地,撩袍跪下。
他虽同二房分了家,却未除族籍,这回那帮脑子拎不清的闹出这事来,想是,逃不过了。
杜若晴抿唇,袖中一册陈情书被他攥得汗涔涔的,却始终没有取出。
他闭了闭眼,忽听一道少年声音含笑道:“你便是杜若晴了?”
那声音不急不缓,带着些微微压低的尾音,听着便叫人安心。
杜若晴微侧了侧头,便瞥见了书案左侧立着的白衣少年,窗外的红霞映在他清明带笑的凤眼里,不知怎的,心中微微触动。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他一生的风景。
沈瑜林看着那抿着唇跪在下首的青年,他相貌只是寻常俊秀,穿得也有些随意,偏生一双中长微翘的眼眸光华流转,带着股说不出的灵气,便教他整个人都有了种特别的韵味。
果然不愧是。。。。。。诗仙呐。。。。。。
姬谦看着两人对视,只觉心中一阵异样,好似生生被按了块石头进去似的,他蹙了蹙眉,沉声道:“杜若晴,可知本王叫你来,所为何事?”
杜若晴收回视线,垂眸道:“二叔他……买凶刺杀王爷。”
姬谦挑眉,忽道:“可记得你三年前那番话?”
“。。。。。。宗族负我,我不负宗族,寅王负我,我不负寅王,今投王爷门下,下官亦不负之。”
姬谦道:“如今,本王将此事交给你去办,是追查是放过,都随你去。”
沈瑜林凤眼微扬,瞥了姬谦一眼。
杜若晴一怔,抿了抿唇。
姬谦黑眸如鹰般直直盯着杜若晴,道:“只是,你须想清楚些。”
杜若晴宽袖下攥着陈情书的指尖开始泛白,一如他的面色。
是锦绣的前程,还是弃他而去的族人?明明看上去很好抉择,于他,却是煎熬。
。。。。。。
见杜若晴脸色发白地退了出去,沈瑜林不由疑道:“便这么难割舍么?”
姬谦起身,轻拍了拍他的额,低笑道:“难割舍的不是那占了他爵位的二房,而是宗族。”
沈瑜林抿唇,他这样的人,怕是永远也不会懂了。
见他沉默,姬谦只以为说到了他的痛处,轻叹一声,将人揽进怀中,道:“他是长房嫡孙,十岁之前占尽宠爱,如今自然念着些情分。”
沈瑜林菱唇微扬,道:“如今我只姓沈。”
姬谦拍抚着少年已不再单薄的背脊,低低一叹。
窗外莲池中,锦鲤成双对。
☆☆☆☆☆☆
“爹爹!怎么现在还没有消息!”
那杜家小姐生得一副华美精致的好样貌,穿着淡橘色的夏衫,戴着成套的浅色琉璃坠饰,明明该是个端庄明艳的佳人,却被眉宇间那股骄纵之气生生破坏了。
杜老爷圆胖的脸上全是笑意,“欣丫头莫急,那批杀手可是一等一的厉害。。。。。。据说手里可有三品大员的人命单子。。。。。。”
杜若欣哼道:“从昨天到现在了。”
一旁的杜夫人咬了咬唇,迟疑道:“毕竟是丞相公子。。。。。。若日后,教人查出来。。。。。。”
她话未说完,杜老爷便冷声道:“能不能说句好话了?等陈天赐这个克星一死,咱们家欣丫头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