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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咒师-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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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满足的趴在窗台上,喝著冰凉凉的白酒,看蕙娘在晾衣服。伸了伸懒腰,这是个可爱的假日午后。在歷经无数辛苦和危险后,这样的静謐显得很珍贵、难得。

明峰去买菜,英俊让鼻青脸肿的明熠接回去了──偷偷娶人家心爱的小鸟儿总要付出点代价──原本热闹到要炸掉的家显得非常安静。她倒是很享受这种安静……即使是麒麟也需要偶尔安静的沉淀。

可惜这样的安静太短暂。

「甄麒麟!」惊恐的明峰大老远的就开始大叫,差点把机车骑上围墙。不顾满车的菜,他连滚带爬的朝著楼上的麒麟挥拳,「為什麼中兴新村在南投?!」

这不是废话?中兴新村一直在南投啊。「……你地理是不是念得很差?」麒麟懒懒的问。

「我地理比起歷史的确……」明峰警醒过来,「喂!我地理念得差不差有个鸟关係?重要的是、重要的是……」

他颤巍巍的指著门外,「现在我骑机车出去,找了两个鐘头找不到菜市场!外面怎麼不是台中市?!」

其实呢,中兴新村一直在南投,从来没有搬家。

「呃,现在这样才是正常的。」麒麟的目光飘向远方,「之前是因為我弄了阳冥交界才直通台中市。你知道的,东方天界锁国,冥界老大也不给方便了,这个通道怎麼维持……?」

「……你怎麼没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怎麼知道?!我找了两个鐘头,找了两个鐘头的菜市场!」明峰气得大跳大叫,瞥见麒麟手裡的酒,他呆了呆,「……你、你晚餐不是要吃白酒蛤蜊义大利麵?那你在喝什麼?你在喝什麼?!」

对喔,这是晚餐要用的酒。「家裡只剩下这个和米酒,我不要喝米酒。」

明峰瞪了她好一会儿,「那我就用米酒煮晚餐!」

「不要,那就不好吃了。」麒麟晃著还有半瓶的白酒,懒洋洋的说。

「那把白酒还我!」他跳上二楼阳台。

麒麟机灵的将窗户一关,隔窗嚷著,「也不要!你再去买就好了嘛!家裡也不多存点酒,老让我翻半天……」
「……现在要去菜市场要骑多久你知道吗?」明峰对她怒吼,「你喝?你还喝啊!我真怀疑你真的有肝吗?该不会早就溶解了吧?!」

他们隔著窗户角力起来,明峰一时情急,脱口而出,「临兵斗阵皆陈列在前!」

一阵霹靂雷火闪光,明峰炸掉了麒麟的窗户,顺便炸了麒麟的酒瓶。

麒麟惊愕的看著手上的破酒瓶,勃然大怒,「你把我的酒给炸洒了!」

明峰自己也吓到,这、这是很平凡的九字切吧?為什麼威力这麼的……他还来不及想清楚,麒麟已经一把揪住他的胸口,「快去买酒来赔我!」

明峰也气了,「就是不,怎麼样?!你偷我做菜的酒还要我去买?你到底有没有点当师父的样子?」

麒麟推了他一把,明峰还了她一拳,两个人很热闹的在二楼打了起来,满室生尘。

晾完衣服的蕙娘默默的提起明峰买回来的两大包菜……事实上是一包菜和一包沉重的酒。

看著五、六瓶酒,蕙娘颓下肩膀。酒都买了,你跟她打什麼呢?小明峰?

将菜一一放进冰箱,蕙娘穿起围裙。她开始洗洗切切,準备做晚饭。二楼依旧打得热热闹闹,但是灰尘却不会掉下来。

蕙娘早就研发出可以接灰尘的结界,省得她的主子和明峰闹肚子。

本来殭尸不擅长结界这种复杂的防护,但是生命自会寻找出路,所谓百炼成钢,她现在什麼都不会说「我不会」了。

跟了麒麟到底算好还是算不好,她也没有答案。

齜牙咧嘴的照著镜子,明峰看著自己被打破的嘴角。

这女人下手不能轻一点吗?就这样一拳打过来,饶是闪得快,还是让她打中脸颊,不知道被她手上的戒指还是什麼鸟的割破了,瘀青之外还带一点伤痕。

超痛的。

但他并没有意识到,之前跟麒麟打架,他每战皆墨,好几次动弹不得的他都让麒麟坐在肚子上或背上,麒麟还很嚣张的喝酒取笑。

自从魔界归来,他和麒麟打了个平分秋色,往往是蕙娘软硬兼施(可能还不慎挨了几拳)才把他们劝开,当然他也不知道,他照著镜子擦药的时候,麒麟默默捧著打疼的手、含著眼泪喝酒止痛。

一来是麒麟因為慈兽化,人类的灵力大幅减弱,又不能完全使用慈兽的力量,整体战力下降许多;二来他在魔界经过磨练,不管是法力或修為都更上一层楼,在人狼族的艰苦生活也相当程度的锻鍊了他的体魄。

不管怎麼说,对於一个修道不到三十年的人类来讲,他已经大大的突破了许多人可望不可即的界限:跟禁咒师打成平手。

当然,没有人告诉过他,他对这种能力也一无所觉。

他觉得自己还是跟以前一样,若说多了点什麼……或许就是心裡多了点埋藏的伤口。非常疼,但含著苦涩的甜蜜。但他不会拿出一张苦脸给人看。这是他私自的祕密,私自的痛楚。他不愿意因為这个痊癒不了的伤口,让他重视的人也跟著难受。

所以,他也跟往常一样,追著麒麟恐吓她肝硬化的种种后果,费尽心机藏酒,和蕙娘一起下厨,閒暇的时候,他会就记忆所及,将魔界学到的一些法术和奥义抄录下来,準备送份影本给红十字会。

但有时候,像现在,望著镜子的时候。他会不经意的看到自己耳上小小的红水晶耳环。那麼小,像是一点血珠,没有坠子,就是一根耳针上的朱红,戴在自己的耳朵上。

男人戴著这个真是好笑……但他这一生大概都不会取下来了。或许有一天,他会淡忘这份痛楚,但有些美好经过时间的酝酿,反而更美好,更甜蜜。

我的罗纱、我的荼蘼、我心爱的花萩树啊。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不让泪水掉下来。拜託,戴著耳环就够娘了,还哭?或许是幻觉……但他觉得罗纱随著他穿越那条痛苦的通道,一起回到人间了。他还记得罗纱临终时的幻梦,可不希望她的夫君是个爱哭又不可靠的傢伙。

找出罗纱的遗物,上面的血渍已经褪了色,不似当初的怵目惊心。

他说过,他要替罗纱找个衣冠塚。让她在幻梦裡的田园永眠。

很多事情他不明白,比方说,未来之书。麒麟解释过,他还是觉得很难了解。一定有什麼地方弄错了……我很普通,不可能是什麼「继世者」。但麒麟不提这些,只是北上一趟回来以后(还骑炸了他的疾风号!),淡淡的告诉他,危机解除,最少三十年内没有人会来抓他。

其实,不管有没有人来抓他,他都决定了。

「蕙娘,」他背著行李下楼梯,「麒麟呢?」

蕙娘整在补麒麟牛仔短裤上的破洞,有些无奈的轻笑,「她睡了。你买回来的半打酒,她全灌完了。」
……她以為她在灌蟋蟀?

「但我想跟她说……」

「麒麟说,你若要出门旅行,把通讯录带著。」蕙娘递给他一本小小的册子,「这裡头有些她朋友的电话和地址。遇到什麼过不去的难题,就去找他们吧。最后一页是我的手机……别不好意思,一家人有什麼不能开口的?」

明峰张著嘴,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但、但是你们怎麼知道……」

「时候到了不是吗?」蕙娘凝视著他,「有些伤痕不是盖著不去看,就不会发炎、腐烂。」

他呆了一呆,背著行李挨著蕙娘坐下,接过了通讯录。「……其实我不知道,我為什麼会爱上罗纱。说不定只是琴声感动了我,而她的悲惨让我怜悯……但是蕙娘,爱情是什麼呢?我想到她就会心头发疼,她目光都可以拘束我的呼吸。只是坐在她身边弹琴,我就会、就会,就会觉得无比开心和喜悦……

「爱到底是什麼呢?难道不是混合了狂喜、怜爱和同情?不是所有美好情感的集合吗?我也不懂為什麼会爱上她,但我也不愿意失去她……就算她不爱我也无妨,若她能好好活著……」
「现在我只能為她做最后一点事情,也就只能做这些。虽然安慰的是我,不是死去的她……但我还是想去做、要去做……」

我的罗纱、我的荼蘼、我心爱的花萩树啊。

他靠著蕙娘哭泣,蕙娘安慰的揽著他的肩膀。发现他耳上的红水晶微弱的闪烁,像是泪光般。

不过,蕙娘什麼也没说,只是淡然一笑。

「去吧。」蕙娘递手帕给他,「你不唤英俊前去?」

明峰寧定了一点儿,表情有点不自然。「我想自己去……哼,便宜那个混蛋了。让我发现英俊少了根羽毛,我就让他六马分尸!」

蕙娘无言了片刻。别说现在马儿是希罕的牲口,难得一见,何况还要拉到六匹马来。她也不想问第六匹马儿是要分那个部分。

目送明峰远去,发现她那个醉睡过去的主子,两眼炯炯有神的坐在客厅裡,按著遥控器。

「让他这样独自出门,妥当吗?」蕙娘不是不忧心的,「东方天界锁了个乾净,他方天界也差不多也撤光了。人间真正无政府状态了……你看明峰这麼一个人出远门……」

麒麟没好气的甩著手,「瞧见没?这该死的孽徒把我的手背打青了!你放心,遭殃的绝对不是他,是那些想吃他的妖异。哪个不长眼的想抓他,那叫做自找的遭瘟。老赖著我成什麼体统是不是?总要出门磨练磨练。」

「……你只是气他晚餐不肯做布丁吧?主子,你真的吃太多了……是,我知道你腰围一吋也没有多,但是你旧伤的皮薄了很多……真的会裂的。」

「裂了再说吧。」麒麟随口敷衍,「趁孽徒出门,蕙娘,我想吃焦糖布丁、巧克力慕斯、草莓塔……对了,还有明峰藏在他房间裡的那瓶香檳。」

「……」
从家门出来的时候,天空一弯淡淡的月。

春末的月夜,安静、而且冷冽。其实,他该睡醒再出发。但有种感觉,有种「非啟程不可」的感觉催促著他。

啟动买菜的小五十(前面还有菜篮),他知道长途旅行不该骑小绵羊,但他不知道自己的旅途是长还是短。甚至,他不知道罗纱临终幻梦的田园是不是在列姑射岛。

既然精神很好,好到觉得非立刻踏上旅途不可,他就暂时不去想这些问题。

道路无尽绵延,镀著月光,像是白银打造的大道。许多美好的情感、景致,在他脑海涌现。大路啊长呀长……他想起魔戒,想起比尔博的冒险,和他的健行歌。

「大路长呀长,从家门伸呀伸。
 大路没走远,我得快跟上……」

他胡乱编著曲子哼著,心情越来越好。月夜有种魔力,让许多不可能化為可能。或许是幻觉吧……他似乎感到罗纱坐在后座,将脸贴在他背心,微笑著听他唱胡编的歌。

我们若生活在对的时间,我会带你出来兜风。罗纱……如果你不嫌我穷,就算你是特种行业的小姐,我也会喜欢你,而不会强迫你改变。就像笨蛋表弟爱著英俊,据说英俊偶尔会化作飞行形态带他出去閒逛。

就像这样,没什麼目的,只是閒逛。

「快脚跑啊跑,跑到岔路上,四通又八达,川流又不息。
到时会怎样?我怎会知道……」

他引吭高歌,唱著魔戒的健行歌,小绵羊用不快的速度在空无一人的產业道路疾行,但周围渐渐喧譁,愉悦的明峰却没有发现。

等他意犹未尽的停下声音,却听到歌声没有止息。

他张大眼睛,望望四周。一列长长的队伍跟随著他的机车,欢欣鼓舞的像是游行一般。

这是支怪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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