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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风起-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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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凡撩开衣襟,对着树丛子就哗啦啦尿上了。

尿完了,爽了,正叉着腿在那扎裤腰带,忽的,脚脖子一紧,被什么东西抓住了,非凡吓的差点喊起来。

到底也是活了二百多岁的人了,什么样场面也见过不少,非凡镇定了一下低头去看,从脚边不远处的草丛里伸出一只脏污的瘦骨嶙峋的手正抓在他的脚脖子上。

猫腰拨开草丛,一个脏的看不出样子的人正团成一团窝在那里,有进气没出气了。

*

看着小二放下一屉包子赶忙捂着鼻子走远了,非凡不动声色的搓了搓鼻子,这味道是够难闻的,最可怕的是自己已经快习惯了,一进门坐在自己周围的人早都跑光了,非凡也觉得挺对不起大家的。

非凡弯下身子对着桌底下道,“你坐着吃不行吗?底下那么小,你不憋屈得慌。”

桌下的人立刻停止了狼吞虎咽的动作,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一般,感觉马上就要喊出来了。

非凡真是大大的被挫败了,端起小二刚上的一屉包子递了过去,“给,肉馅的,刚出锅。”

那人犹豫着,也就犹豫了那么一瞬间,便像饿狼一样的扑了上去,抢过笼屉埋头大吃。

非凡默默地坐直了身子,他这辈子头一次有了一种看别人吃东西自己想吐的感觉,赶紧倒了一杯茶水,灌进嘴里压压恶心,谁知水还没下肚就喷了出来。

这都什么味啊。

*

非凡站在柜台前把身上摸了个遍,摸出几块碎银子,忽的想起无双临出门前给他夹在腰带里的十两银子的银票,想了想没掏出来。

“掌柜的,来间房。”非凡递上碎银子。

“好咧,要热水吗您?”掌柜的瞥了一眼躲在柱子后面的比乞丐还脏的人。

“要,多来点。”

“好咧,小二,快去准备热水给客官送到房里。”掌柜的高声叫道。

非凡扭头对那人招了招手,“去房间里洗洗吧。”

那人警惕的瞪着非凡,犹豫了一下才迈开脚步小心的溜着墙边走了过来,飞快地从非凡身边跑开了。

房间不大,用一个木质大屏风隔出来个里外间,小儿手脚麻利的摆上了木盆倒上了热水,那人在墙角蹲着,用一双怨毒的眼睛瞪着非凡。

非凡被瞪得心里发毛,开口道,“你洗洗吧,我在门口蹲着,洗好了叫我就行。”

说着话非凡关上门出去了。

那人一看非凡出去了,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扯下桌上铺的粗布桌布,眼睛在房间里四下转悠,但是屋子里好象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人顺着门缝望出去,非凡正背对着蹲在门口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那人拿起桌上的烛台,双手握住使劲挥了挥,又看了看门缝外,犹豫的撤回了目光,咬了咬牙好像是下了决心一样,再次握紧了手中的烛台,轻手轻脚的向着门口走去。

离门口还有两步的距离,谁知门外非凡一声惊呼。

“死卦,怎么可能。”

非凡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脸的惊惧,面前的地上零散着七八枚铜钱。

非凡回身嗵地推开门,那人正站在门口,非凡吓一跳。

“你站着干嘛,还不去洗。”非凡说着话抽出背后长剑,那人吓得后退了几步跌在了地上。

非凡从腰带里翻出了那张十两银子的银票往那人怀里一塞,“我就这么点钱了,都给你,我有急事必须走了,你自己照顾自己吧。”

把手中长剑往地上一扔,剑身在离地面一尺的地方漂浮起来,非凡右手一抬,窗户呼的打开了,旋身而上落在剑上,一道白光,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好一会儿那人才回过神来,翻身起去看窗外,哪里还有非凡的影子。

那人重重的瘫坐在了地上,手中烛台咕噜噜的滚到了一边。

*

*

*

冷静下来的伍月夕擦干了眼泪,她努力把少白背到了背上,可是还没走出两步,就被衣裙绊倒了。

伍月夕爬起来接着向前走,可是没走出十几步,就已经累的站不起来了。

感觉着少白逐渐冰冷的身躯,伍月夕悲伤地痛哭起来。

“枫公子啊——”

“哎呀呀,我还说这荒山野岭应该很清静宜人适合休息的,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嘛。”

一个清亮的声音忽从不远处响起,伍月夕大惊抱紧了枫少白,警惕地盯着声音的方向。

树林里走出一个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头戴一顶旧草帽,一身灰色的短打衣裤,身后背着一个塞满草药的竹筐,裤腿挽的高高的,脚上一双磨得毛了边的布鞋。

那人走到近前,“呦呦,这不得了了。”说完,在两人面前蹲下了身子。

伍月夕紧张地往后靠了靠,目光死死地盯着来人。

“姑娘,这位公子已经不在了,你节哀顺便吧。”那人看了一眼枫少白摇头道。

伍月夕闻言一下子扑了过去,顾不得礼节体统的拉住了那人的衣袖,“求您救救他,您是大夫吗,我看到您背着草药,请您救救枫公子,他没有死,他没有死啊。”

“姑娘,这位公子已经死了啊。”那人叹道。

伍月夕杏目圆睁,一口气堵在了胸口,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不会的,不会的,枫公子他吉人天相,不会的……都是我,都是我害死了枫公子啊……”

伍月夕哭泣不成声,悲戚之声令人动容。

“哎呀你别哭啊,这女人啊,还真是水做的,眼泪流的跟水一样。”那人连忙摆摆手,“你别哭了,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

伍月夕哪里听得进去,抱着枫少白哭的直不起身。

“你别哭,我把他救活好不好,你别哭了——”那人不得已,提高了声音叫道。

伍月夕一惊,抬脸看他,“您说,您说……,什么,枫公子他……”

“是是,你的这个什么风公子死不了,你不是说他吉人天相吗?碰上我是他吉人天相,他就算死了我也让他活过来。”

伍月夕愣了一下,忽的站了起来,吓了那人一跳。

只见伍月夕对着那人恭恭敬敬的双膝跪拜了下去,一头磕到了地上。

“请您救救枫公子,小女感激不尽。”

“哎呀,别这么大礼,别这么大礼。”那人连忙伸手去扶她,伍月夕不起来,只是拼命的磕头。

“多管闲事。”不知从哪冒出了另一个声音,好像有很大的怨气一样。

伍月夕大惊仰起头来四下里观望,也没有看到说话的人,心中不免忐忑不安。

“唉,这就不对了,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那人笑着说道。

那人又对着伍月夕道,“我可以救他,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伍月夕一愣,一双泪眼直盯着那人看着。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可不是要求什么趁火打劫之类的事情,我的条件很简单,我只要求你不要跟任和人提起我,不要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和我这个人就行。”

伍月夕双唇颤抖,眼泪又落了下来,“小女答应您,小女对天发誓绝不跟任何人提起您的任何事情,请您救救枫公子。”

“好好。”那人笑道,那笑容暖暖的让人安心。

那人蹲下了身子,右手搭上了少白的额头,他的指尖散发出淡淡的光芒,温暖的光芒慢慢的扩散开来,像是生命的脉动一般滚滚流淌。

渐渐的少白的全身都被笼罩在这种温暖的光芒之中,伍月夕感觉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清澈纯净了。

伍月夕惊奇的睁大了眼睛。

不一会儿,那人收回了光芒,直起了身对着伍月夕笑道,“好了,没问题了。”

伍月夕扶着少白坐了起来,她惊奇的发现少白身上所有的伤都消失了,呼吸平稳顺畅,脸色也恢复了红润。

“真的……,枫公子,枫公子——”伍月夕高兴的抬头,只看见树林深处一摸渐行渐远的灰色身影。

对着那人离开的方向,伍月夕深深的躬下了身子。

*

元君生背着草药筐子走了没多远,劈头盖脑就掉下来一个东西,正砸在头上。

“我说你啊,这又是闹什么脾气?”元君生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拿下盖在头上的东西一看,是一身米白的书生装。

元君生抖了抖衣服,“这衣服不合身,太长。”

“哧哧——”两道刀光闪过,衣服的下摆顿时少了两块。

“……,你这孩子……”元君生无奈的嘟囔道。

一阵轻风卷过,一个一身黑衣的少年到了身边,少年眉清目秀长着一对尖耳朵,仔细看额头上还有两道眉毛一样的细缝,偶尔睁开了,才能看出那又是一双眼睛。那少年走动的时候衣摆抖动,时不时露出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那两个人很奇怪。”少年根本不理睬他的哀叹,自顾自的说道。

“宵你什么时候对八卦感兴趣了?”

“你胡说什么啊。”被称为宵的少年一下子跳到了元君生的面前,激动的额上的眼睛也张开了。

被四只眼睛盯着,元君生慎得慌,“有什么奇怪的,一看那样子就是,富家小姐跟着爱慕她的穷小子私奔,结果,小姐家里的人不干,一路追杀,小姐和穷小子走投无路迷失深山……”

“咱们两个谁比较八卦啊。”宵忍无可忍的大吼起来,“那个男的明明就穿着道士的衣服,那个女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富家小姐。”

“那就更不得了了。”元君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个道士和一个小姐,不不不说不定还是哪家的皇族……”

“你是猪啊。”宵粗暴的打断他,表情就好像是恨铁不成钢,气得牙痒痒。

“你会惹麻烦的,你知不知道。才说不再多管闲事了,你怎么又犯毛病了?”

“呵呵呵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一路上看见那么多死人你怎么不救呢,够你盖一个塔林了。”

“你啊,我说过了我又不是神仙,哪能人人都救得了,那女孩子求我了吗,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求我怎么舍得拒绝呢。”

“逆天转命的事干多了是要折寿的。”宵大吼了起来。

“安啦安啦。”元君生拍了拍宵的肩膀,“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没有用。”

“你——”

“我的命,我自己知道。”元君生笑得一脸的超脱。

“哼,你倒霉的时候别喊我救你。”宵狠狠地打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向着前方大步而去。

“这孩子,叛逆期到了?”元君生纳闷道。

*

*

伍月夕抱着枫少白坐在那里,虽然人已经活了过来,身上的伤也都好了,但是风少白好像没有醒的意思,静静地倒在伍月夕的怀里睡的不省人事。

伍月夕长舒了一口气,温柔地拥着枫少白。

什么礼教什么体统的全都抛开,伍月夕紧紧地拥抱着这个男人,内心满满的全是温暖的感觉。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伍月夕听到了呼唤她的声音。

伍月夕留恋地直起身,擦干脸上的泪珠,正好自己的衣装,挺直身子端坐起来。

扶着枫少白把他小心地平放在了地上,用怀中的丝帕仔细的擦去他嘴角的血丝。

她的目光始终流连在少白的脸上,拢在袖中的玉手轻轻的抓住了少白的手。

柔滑的玉手和粗糙的大手轻轻的握在了一起。

*

*

人走鸟散的树林中寂静的有些令人发毛,四下里连丝风都没有,战斗的血腥味还残留着飘荡不去。

一个灰色的人影慢慢的显出形态,他穿着一袭白色长袍,披着一件米白色带大兜帽的斗篷,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大半张脸,怀里抱着一把没有弦的赤红色琵琶。

这人慢慢的走到了之前少白躺卧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人在了,依稀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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