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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浪点头。
东方静道:“这本是我的钮扣,全京城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江小浪道:“是。”
东方静道:“你从我的衣服上,割下过这样一颗钮扣,你一直带在身边?”
江小浪道:“是。”
东方静冷笑,道:“你看看你身上,现在可还有这颗钮扣。”
江小浪道:“掉了。”
因为是小物件,他也没留意这钮扣是什么时候遗失的。
东方静冷冷的道:“记得掉在哪么?需不需要我提醒?”
江小浪苦笑,道:“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东方静道:“这颗钮扣,是在我外公尸体旁边找到的。你到过我外公的密室?”
江小浪道:“是。”
东方静道:“你承认你杀了我外公?”
江小浪叹口气,道:“是。”
东方静道:“没想到你承认得倒也痛快。我也不去找我爹把你要来填命了。你直接自裁吧。”
他将匕首扔在江小浪面前。
江小浪淡淡一笑,道:“我不会自杀。你若是有能力,只管杀我就是了。我就孤身一人,就算你杀死我,也不会有人找你报仇。或者,你可以去找主人,让主人替你做主。只要主人开口让我死,我一定不会反抗。”
东方静吼道:“我不会找他,我不会求他!我会亲自将你杀死,为严家人报仇!”
他一边说,一边拿剑快速刺向江小浪。
☆、第93节 恶毒的心思
他的剑虽然很快,但却连江小浪的衣角都没碰到。
江小浪叹口气,轻松的闪过东方静的攻击,向门外走去,说:“收起你的剑,你杀不了我。”
东方静咬牙,吼道:“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江小浪回过头,望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讥诮之意,换作任何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被这样的眼神看着,都难免火气冲天!东方静的眼中,有一簇火,在燃烧。
他握剑的手,紧紧捏着,手指关节突起,手上青筯显现,显示出他正在竭力抑制心中的怒火。
江小浪从地上拾起一段枯枝,用东方静刚才刺出的那招刺向东方静,他的动作不快,看起来,比东方静慢好几倍,枯枝闪动,看起来也不如东方静那一剑来得沉稳,可是东方静眼见枯枝刺来,只见枯枝闪动,他却怎么也闪不过这一招。东方静脸色惨白,道:“你怎么会我家的剑法?”
江小浪淡淡一笑,道:“你看仔细了?这一招,真是你家的剑法吗?”
东方静沉思片刻,皱眉道:“似是而非。”
江小浪笑了笑,道:“知道蛇与绳的区别吗?”
东方静道:“知道。蛇是活的,绳是死的。蛇会咬人。但绳却不会咬人。”
江小浪道:“死的剑招就像绳子。死的绳子永远不会杀人。能杀人的,只是拿着绳子的那双手。只有把死招变成活招,那你的剑,才会有灵气,有灵气的剑,才是真正能杀人的剑。”
东方静沉思着,想了许久,忍不住问道:“那你刚才那一招叫什么名堂?”
江小浪笑了笑,道:“随心而发,没有名堂,你若非要给它起个名字,不妨叫它灵蛇吐信好了。”
东方静瞪着他,道:“你与人对决时,所用的招式,难道都是临时所创?”
江小浪点点头,道:“真正杀人的剑招,是在刺进人身体一刹那的那一招。不管再多的变化,再多的招式,都是花哨。快,狠,准。是剑法的精要。可是,我认为,光有快,狠,准,还不够。关键要在一个变通。普通的一个动作,变化之间,也能成为杀敌的妙招。只要你变得巧妙,哪怕你的动作比别人慢,也能制敌于先机,所以,最关键的,就是这一个巧字。”
东方宏曾经叫他有机会教东方静武功,他一直记在心上,这会他说的,正是他平素习武的心得。
他说得轻松,可是,要练到他这一境界,不知道平常要花费多少心力和努力。
就像下棋。如果一个人,老是想着棋谱上的变化,那棋艺精进就会受到限制,可是,一个真正下棋的高手,却是随心而下,凭着感觉,走的每一步,都潜藏着无数杀招。
江小浪自己也是个下棋的高手。他当然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
东方静听着,感觉自己似乎懂了很多,可细想想,又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也不懂。他的脸色比江小浪的脸色还要苍白。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道理。
江小浪放下枯枝,飘然而去。
望着江小浪的背影,东方静的眼中,有悲愤,有痛恨,有妒忌。
还有一抹像狐狸般的狡洁。只可惜,江小浪人已离去,看不到这一抹狡洁的眼神。
看着江小浪远去,东方静闪身进了内堂,找到一处密室入口,一溜烟钻了进去。绕过几个弯,找到密室,比起外面的一片狼籍,这密室中,竟然另有一翻天地。
除了严老爷子和赵德义的灵柩之外,所有的家人,都在密室内坐着,桌上,有酒,有小菜。
虽然严老爷子死了,可活着的人,也还是要吃饭的。东方静走到灵柩前,上了香,然后走到严大公子身边坐下,叹息一声,道:“外公这次行事太鲁莽了!”也不跟事先跟我商量!这下惹恼了老家伙,按老家伙一贯的作风,一定会派人来灭了严家上下所有的人。这场大火,只怕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大伙还是得赶紧想法子逃离京城。
严大公子道:“江小浪的武功实在太高明,你为何要把他引来?”
东方静道:“这小子武功虽然厉害,为人也傲气,但毕竟是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否则也不会轻易就被婷儿擒到。更不会轻易就给我们骗过,他一定想不到,这场大火,根本是我们用来瞒天过海的计谋。我们都活得好好的。他回去,一定会把眼睛所见的事情报告给老家伙,老家伙对他信任有加,一定不会怀疑他说的话的真实性。可如果来的是万青山或其余任何一个人,只怕都是不会上这当的。老家伙身边除了这个兔儿爷,全是老狐狸,老江湖了。轻易糊弄不了。”
严大公子道:“有道理。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东方静道:“我会尽快安排一场丧葬礼,把你们都装在棺材里,运出城外。不管多困难,你们都必须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报仇!老家伙不但欠我母亲一条命,如今,更欠了我外公一条命!”
严大公子悲声道:“这仇,我们一定要报!只是静儿,以后要是有机会,让你杀了魔头,你下不下得了手?”
东方静咬牙,说:“舅舅放心,他杀了我娘,我从小就发誓要杀了他替我娘报仇。如今,他的手下又杀了我外公,新仇旧恨,不共戴天!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拿他的人头去祭拜我娘和我外公!只可惜,这些年我苦练武功,可就是无法超越他。”
严大公子说:“有时候,杀一个人,不一定要靠武功。你是他的儿子,只要你狠得下心为你娘报仇,总有机会的。现在我们只要把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除去,但又不让他知道是谁做的。让他感觉到害怕,他越害怕,我们就越开心!”
东方静说:“这个姓江的小子不好对付。别的奴才见了我,都像见了主子一样。这个小子,根本没把我当主子。他的武功更是出神入化,刚才我要杀他,他居然轻松就闪开了,还把我训说了一顿。”
严大公子叹口气,说:“如今,他的武功远在你我之上,就算再恨他,也得忍着。你找老魔,叫老魔答应让姓江的小子教你学剑。你假装跟他学剑,然后找机会杀他,他是老魔的奴才,绝不敢有杀你的心思。可是,你却可以杀他。就算你杀死他,老魔最多就是责备你几句,总不能叫你填命吧!”
东方静冷笑,他的眼中,满是恶毒与怨恨。
一声叹息从密室的转弯处传来,严大公子脸色惨变。
☆、第94节 废墟中的观音像
江小浪从密道中走来,走进密室。他那双漂亮的,充满灵气的眼睛望着严大公子,说:“你心机怎么就这么歹毒?教唆自己的外甥伤害自己的父亲。”
东方静瞪着江小浪,说:“你没有离开!”
江小浪望着东方静,说:“我若不离开,你会进这密室么?”
东方静咬牙,恨声道:“你怎么猜到的?”
“严家大院这场大火,烧得蹊跷,我越走就越纳闷,所以,回头看看,见你不在院子里,只好自己四处找找。不小心,就找到这密道了。呵呵。你们严家大院的密室倒建了好几处啊。这机关布置也很巧妙。我本来也不容易找到这里。只可惜……”
东方静咬牙,道:“你是怎么找到机关的。”
江小浪含笑道:“你说呢。这一把大火,把这严家大院烧成废虚,不管是铜还是铁,是木头还是瓦片,全给烧作漆黑一片,可是,偏偏那尊观音像非常干净。”
一片漆黑的废墟中,竟然有干净的观音像,当然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一场大火肆虐过的废虚,会出现干净的观音像,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个观音像一直被人碰触过。被人碰触过,又没有挪走的痕迹,这又说明了什么?
江小浪没有再说下去,但明白人却已知晓,这座观音像,便是秘室的开关所在!
东方静脸色苍白,看着江小浪,就好像在看鬼一样。
江小浪望着严大公子,叹口气,道:“你真不该教唆静公子杀父。”
东方静瞪着他,道:“是我自己想杀父亲的!与我舅舅何干!”
江小浪望向东方静,道:“你既然知道他是你的父亲,那你就不该动心思要杀他。不管他做错什么,他总是你的父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东方静纵声狂笑,道:“我的父亲?不!他不是我的父亲,他是魔鬼!他杀了我的母亲!如果你是我,如果你的母亲,被你的父亲所杀,你又该如何?”
江小浪叹口气,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也无法去想像东方静是在什么样的心情和环境下成长。
他虽然自已身世悲凄,此时,也不禁同情起眼前这本该享尽人间富贵,却偏偏苦不堪言的少年。
他虽然没有东方静的经历,但从天堂摔落地狱的感觉,他太熟悉了。
他拍了拍东方静的肩。
望着严家人,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严老爷子的妻妾儿女,和严家六位公子的妻妾儿女在内,约有三四十人,每个人都望着他,有人的眼中含着愤恨,有人的眼中含着恐惧,有人的眼中,含着焦虑,神情各异,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相貌俊美的少年,会是他们的催命符。
面对老弱妇儒,江小浪又怎么忍心痛下杀手?可是,他若是不出手,东方宏只怕会亲自动手,那东方静岂不是要更恨东方宏了?
江小浪在心底叹口气。
东方静吼道:“我身上流着他的血,魔鬼的血!他可以杀了我母亲,我为什么不能杀他?”
江小浪望着东方静,说:“你亲眼看见你父亲杀了你母亲?”
东方静咬牙,说:“没有。”
江小浪淡淡一笑,说:“既然没有亲眼所见,那就是听人说的了。有时候,亲眼见到的事实,都不一定是事实,何况是听说的?要知道主人对你,是万般爱护的。不管你如何伤他的心,他都一直不曾责备你。他其实是个好父亲。”
东方静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