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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斯特优美的眉头皱起:“怎麽,这麽快就已经勾搭上校长了?你可别忘了,我才是这个孩子的‘救命恩人’哦。”
杜安摇摇头,努力挣出一点空间:“没有……没有,是夫人找我的。”
推斯特终於大发慈悲放开了杜安:“别忘了,现在可不是大学里,没有托马斯罩著你了。要收拾你,不费我吹灰之力。”
杜安没有说话,仍然半撑著膝盖恢复他的呼吸。推斯特高出他整整一个头,光从身高上来说,两人的气势就已经高下立判。
然而推斯特却很不耐烦:“少装出这种没用的鬼样子了,你是什麽玩意儿,我还不清楚。要不是你帮托马斯,我也不会被他在中央军校压制上四年。”然後,他的俊脸上突然带上了一种独特的笑容,既充满诱惑,又兼备威胁:“对了,上个学期真是忽视了你。现在,托马斯已经帮不上你了。怎麽样,既然你主动凑上来,做我的人吧?”
杜安好像听到什麽可怕的东西一样,吓得连退几步:“不……不要。我不是……我和托马斯不是那种关系。他是我的好朋友。”
“嗯哼,”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种回答,推斯特轻蔑地冷笑道:“算了吧。反正来日方长,既然你我都留在这个学校里了,我总有办法把你弄到手的。别忘记,我们之间可以有一个小秘密的哦。”
杜安的脸,好像吃了什麽难吃的东西:“我……我不是同性恋。”
可是推斯特却毫不在意,看见杜安这样的反应,反而笑容更甚:“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管你什麽价钱。”
杜安皱著眉想要离开,这已经是他最大程度的反抗了。
然而,他被从背後搭住了一边肩膀:“……还有,要小心看好你那只树上的小猫哦。他可是对我很有意思,我们今晚人约黄昏後呢。”
这句话真假难辨,潜在含义让杜安呆立无语。树叶摇摆,将一片阴影笼罩在他脸上。
背後这才传来悦耳的低笑,渐渐远去。
***
朱利亚在做梦。
一开始,是他时常梦到的故国王宫大厅。云香鬓影,觥筹交错,珠宝和剑鞘在碰撞时,都发出如小冰块一样清脆的叮当声。食物的香气四处弥漫,优雅的淑女和高贵的骑士们随著音乐跳起翩翩起舞,划过光可鉴人的地面。朱利亚背後众星拱月的高台上,是深受爱戴的父王母後。他没有回头,不过却深知他们正把慈爱的目光投在他的身上。
“朱利亚……”
“朱利亚……”
神秘的声音呼唤著他,朱利亚拨开人群,在高高低低的酒桌、餐桌和长椅之间穿行,当他到达点缀著著美丽灯光的大厅边缘时,毫不犹豫地掀开了绘制了精美战争场面的墙壁。墙壁在梦里,如同最上等的厚质绸缎一般沈甸甸的,凉凉地滑不留手,被他轻轻一推,就像大海一样柔顺地分开,然後又瞬间在他背後合拢,把他留在厅外的一片漆黑中。
“嗤啦”一声轻微火花,一簇光亮在面前亮起。朱利亚在前面不远处看见了推斯特中尉俊美的脸庞。他身著朱利亚家徽的盔甲,果然威武俊美如天神一般。朱利亚正要开口询问,只见他伸出一只长长的指头,压在唇前示意静默,然後用眼神示意朱利亚跟上。
在黑暗中,朱利亚跟著那火把,时近时远。不知跟了多少时候,朱利亚并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可是他似乎又完全清楚,好像一个黑暗中的国王,对自己地下王国的一切了如指掌。
火光突然无声无息地极速下降。
朱利亚低头,发现自己站在黑暗中的万丈绝壁边缘。
梦里的他双腿不受控制地突然间猛蹬了一下。这一蹬既让他突然觉悟自己在做梦,又心脏狂跳地发现自己没法摆脱这个梦境。
无声无息地,朱利亚一头就往绝命的深渊落下。
现实的铃声和梦中安全的包围几乎同时出现,搞不清楚究竟是谁引发了谁。
一双手臂从後面抱住了他。
温暖的手臂,环抱著他,宽广的胸怀是他坚实的後盾。朱利亚被安全的暖流包围了……
正当他想回过头来认清这个他似乎已经知道是谁的人时,通讯器执著的长鸣一声一声催命般地响著,终於驱散了这说不清是噩梦还是美梦的虚境。
朱利亚撑开眼皮,按下接收,跳出来的只有时间没有对方虚像。哦,正好,他也正没有好脸色给对方看呢:“唔,谁啊?……”
来电的人,说话又快又轻,似乎时间紧迫,而且要避免被什麽人听见似的: “嗨,你好,是朱利亚吗?我打电话来是想要告诉你……”
朱利亚刚开始,一点也没有听出来对方在说什麽,字符咕噜咕噜一串一串毫无意义地从他的耳边滑过,溜走。来电的人,说话又快又轻,似乎时间紧迫,而且要避免被什麽人听见似的。
朱利亚只是迷迷糊糊地反射性哼了一声:“唔?……”
“我是说,朱利亚,我是不会扔下你一个人的。”这句枕边的低声絮语传入耳廓,如刹那滑过的流星,突然间在眼皮合拢下的黑暗中浮现出来,然後越过他的大脑,滑下突然有点紧的嗓子眼,消失在狭窄幽暗的身体某处,再也无法寻觅。
半梦半醒之间,他甚至连这人是谁都想不起来,只觉得应该很熟悉,是个已经认识了很多年的人,跟随著回忆而来的,是一些安全、温暖、可靠之类模模糊糊的联想。
对方没有听到朱利亚的回复,似乎不能确定他还在那里,轻声呼唤了两声:“朱利亚……朱利亚……”
“嗳……是的,我在。”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朱利亚,现在,你是我最重要的人。”这两句话在他根本就还没有清醒的时候,不及反抗,就已经像热带海洋温暖的潮水一样,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涨上来,覆盖住他的全部身心,直至灭顶。
有一瞬间,朱利亚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是在做梦。一个挣扎不出的危险的美梦。
“不管遇到了什麽,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保证。”
随著最後这句告别,话音沈默了,微弱的时光也熄灭了。朱利亚立刻重新陷入了沈沈的黑甜之乡。
***
挂掉电话,杜安不安地看了看对面这个头发花白,眼神锐利地像鹰一样的男人。
原本如审讯室光秃秃的灰色墙壁一般面无表情的脸,此刻却露出了一丝更加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这就是你一直坚持要打的律师电话?杜安中尉,你应该明白,既然我们已经满足了你的宪法权利,接下来我们就可以挽留你72小时了。”
杜安按捺著心中的不安,再次声明:“我没有杀人,要说多少遍你们才信?”
“他与你一直不和,你们之间的争执已经由历年的不和上升到利益之争,而且,”男人耐心地启发著他,就像一个不厌其烦的老师开导他的笨学生──如果世界上会有任何老师用如此明显的恶意对待学生的话:“事发当天有人不少人看见了你们扭打在一起。”
杜安抗议道:“这些根本不能作为证据!”
男人仿佛没有听见似的,继续不紧不慢地重复一遍他已经说过无数次的语句,就像刽子手一圈圈绞紧死囚脖子上的绳索:“当然,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手上,握著不可辩驳的物证。”
杜安无益的抗争,再次沈默下来。
男人嘴角再度上翘了几分:“看来,杜安中尉,您还需要再次熟悉一下我们的物证……”
杜安的神经绷经了:“不要……不要……不要再放那个了……”
男人缓缓地起身:“既然您已经打过电话给您的‘律师’,我相信他很快会来解救您出去的。在那之前,不好好讨论一下案情,我们岂不是浪费了在一起的大好时光?”
杜安的语调已经接近哀求了:“不要……不要再放了……”
男人一边向著门边退去,一边故作惊诧地道:“我只不过请您再次阅览一遍证据而已,你是个军人,法庭不会认为这点就能构成精神折磨的。当然,我们宪兵队的审讯室的确是拥有比较先进的播放设备,不过这完全是合法的,即便是您的律师,也提不出可以上诉的证据吧。而且,我有种预感,他可能暂时还不会来。”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拜托了,拜托……”
男人饶有兴趣地观察著对方那张表情惊慌,大汗淋漓,早已不复平静温和的脸。
被剥夺睡眠的一夜里,无论是起初得知消息时的惊诧,努力协助时的真诚,遭遇不公正待遇时的愤怒,陷入困境时的惊慌失措,这张脸都看起来那麽的自然,真实。
──以至於他这个破案老手,刚才也真的相信杜安要电话,是准备找律师了。
结果是找人说情话?
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临去前,灰鹰一样的男人留下了足以击溃大部分人最後心理防线的重重一击:“哦对了,我有的时候会对那些条条框框不太清楚,如果我不小心的话,最多还能招待不止72小时吧。所以……不用赶时间,请,仔细……鉴定。”
“别……别……请别留下我──”
嘶吼仍然回荡在审讯室,面前的空间已经开始闪动。
杜安拼命挣扎著,可是却无法挣脱拘束他的审讯椅。虚像蓦然出现,近到几乎要与他贴身──
一具尸体侧头半蜷曲著,身上的骨头以奇怪的角度凹凸出来,原本英俊的脸已经碎不成形,头骨和血肉脑髓散布在四周。身上伤痕累累,似乎是被钝器击打了很多次。原本时髦优雅的衣装,大片大片地被似乎能闻到腥气的黑血浸透。而已经变得冰冷灰白的一只手仍然半攥著拳,里面紧紧扣著一粒看起来十分眼熟的纽扣。
真的很眼熟,因为杜安此刻身上的衬衫也就正好缺这麽一颗。
也许是因为角度的关系,推斯特?费茨杰拉德中尉那双已经蒙上一层死灰色的碧蓝眼珠,仍然责备似地,紧紧地,盯著杜安。
第三章 不同的世界 (上)
据说那些驾驶超光速引擎飞船,能在不同速度面上跳跃切换的天之骄子们,其实并不曾真的把飞船的速度瞬间改变过来。他们能从一个常规空间瞬间冒到另一个常规空间的真实原因,是踏入了不同的宇宙而已。如同漂流於一条水流湍急的河流,或者说,是在不同的自动步道间飞速跳跃,某个位於不同的时空概念之外的地方,与现世平行而又不相交,将他们带到另一个可以靠岸的陆地。
当然,这种说法在传说中的宇宙开辟时代,宇航员还拥有类似神庙祭司之类的高贵地位的年代,的确是足以满足大部分人的浪漫情怀和神明想象的了。现如今宇航集团早就成为历史名词,连对他们的反感都早已不复存在,剩下的,就变成一种美好的怀旧了。
能量点、速度、质量,三角值,正确的判断……一切都可以用机械冰冷的理论解释清楚。虽然复杂和高级的实际运用是科技人员的事,可它的基础原理,在朱利亚错过的小学时代就已经普及。
而朱利亚对此毫不认同。
对他来说,踏入不同的平行宇宙空间,是分分秒秒地在发生的现实。这一秒锺,他还是落难异乡图谋复国的王位继承人,下一秒锺,则被不可名状的宇宙间神秘力量拉回,重重坠落在这个受人轻视,人生地不熟的叫做“现实”的地方。